弱嬌嫁紈绔 第99節(jié)
宮里朱貴妃的帖子午后便到了姜姝手里。 姜姝坐在軟榻上, 朝著窗外望了一眼天色,雨還落著呢,怎就忽然辦起了茶會…… 朱貴妃是文王的母妃。 上回姜姝進宮文王還在皇宮, 如今雖已經(jīng)搬去了王府,但誰也說不準明兒會不會進宮,姜姝著實不愿往那紅墻內(nèi)鉆。 可這帖子已經(jīng)到了她手里,斷沒有她一個世子夫人去駁貴妃顏面的道理。 姜姝正想著,國公府的韓凌便來了。 韓凌也收到了帖子, 一副心事重重的出了國公府, 一見到姜姝,臉上的陰云立馬又消散了個干凈, 兩人算起來,也有一個多月沒見。 韓凌還是老樣子。 半點不見情傷的痕跡, 除了偶爾嚎上兩聲,該吃吃, 該喝喝, 這段日子以來, 完全沒虧待自個兒。 哪里又會有什么變化。 兩人一番打探,韓凌先開口, “藥罐子,你當真成貴婦了?!表n凌伸手去摸了摸她頭上挽起來的鬢發(fā), 如今成親后那頭發(fā)一束起來,姜姝的一張臉愈發(fā)顯小,韓凌又拿著手掌比了比,感嘆道, “你家大人那手掌, 一掌蓋下來, 能遮了你整張臉?!?/br> 說完,難得在姜姝臉上找出了一抹嬌羞,頓覺稀奇,湊過去問她,“喜歡上姐夫了?” 韓凌還記得,出嫁前她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自己還擔心會鬧出事來,暗里給了春杏那丫頭一包藥粉,也不知道事后如何了。 瞧這會兒倒是一臉的容光煥發(fā)。 姜姝也沒瞞著他,眸子輕輕地一閃,拿了一顆葡萄放進了嘴里,含糊地道,“挺喜歡的……” 韓凌看著她一臉春風蕩漾的神色,愣在了那。 往日她一直說教自己。 什么男人除了她表哥,沒一個好的,千萬不能對男人動心,更不能往上貼。 韓凌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 覺得她這人壓根兒不懂情,如今忽然轉(zhuǎn)變了過來,頓時好奇,興奮的往上一湊,“快說說唄,怎么喜歡上的,倒沒想到姐夫那死板臉,竟有這等本事……” 姜姝自來同韓凌無話不談,如今那腦子里本就塞滿了范伸,韓凌這一問起來,姜姝恨不得一股腦兒地將他吹上天,不僅沒有回避,也湊了過去,就著外面的天色,打了個比方,壓低了聲音問韓凌,“落雨天可曾有人替你撐過傘……”姜姝說完,看著韓凌輕擰的眉頭及時道,“除了丫鬟?!?/br> 韓凌搖了搖頭,“沒有?!?/br> 姜姝神色的面兒上明顯有了自滿,雀躍地同她道,“世子爺會?!?/br> 韓凌眼皮子莫名一跳,姜姝又問,“這么些年,可曾有人半夜替你買過吃的回來?”說完依舊重復道,“除了丫鬟?!?/br> 韓凌又搖頭。 家里人生怕她吃多了,哪里還肯給她買東西。 姜姝嘴角又是一揚,“世子爺給我買了。” 韓凌心頭突地一梗,總覺得哪里不對,姜姝看了她一眼,沒給她任何思量的機會,又接著問道,“你臥病在床,可曾有人守你一個通夜?就算是家人,丫鬟,還不還得輪流著守,一個人照顧病患多累,你說是不是?”說完也不等韓凌開口,又將自己綁著紗布的那只手送到了她眼皮子底下,嘴角笑出了一彎月牙兒,“你瞧瞧,好不好看,世子爺親自搗的草藥,親自替我敷上……” 姜姝說著捂著嘴,一聲輕笑,“這還綁了一個蝴蝶結(jié),你說他一個大理寺卿,平日里多少人見了他都害怕,那樣一個人怎就,怎就還回綁這樣……” 姜姝說起了勁兒,直接拉著身旁的韓凌,神神叨叨地道,“他是不是以為我喜歡蝴蝶?我有些想不起來,是不是曾同他提了一嘴,好像是曾同他說過,喜歡一個化妝盒子,那盒子上系的就是蝴蝶結(jié),他該不會就記住了吧?你說他一天事情那么多,怎就記得這些瑣碎的小事……” 韓凌心口越來越塞,看著跟前那張笑癡了的臉,這回嘴角都跟著抽了抽,終于明白哪里不對勁了。 合著今兒她就是過來受虐的。 想起自個兒那段坎坷的情路,韓凌受不了了,立馬直起了身子打斷道,“行了,知道你家世子爺好……” 姜姝壓根兒不知道謙虛,隨口回了一句,“你也會有的?!?/br> 韓凌閉了嘴吧,不吭聲了。 姜姝便拿了木幾上的一顆葡萄,送到了她嘴邊上,“吃啊,別客氣。” 韓凌偏過頭,“你吃吧,我沒胃口?!?/br> 姜姝輕輕地瞥了一眼她緊皺的眉頭,將那葡萄緩緩地放進了盤里,這才問她,“怎的,還沒死心?” 太子都封了太子妃了,她早就說了,太子不適合她。 還惦記著呢。 找個真正喜歡自己的人不好?非得讓自己過得那么苦。 韓凌安靜了一會兒,便回過頭,自己抓起了一顆葡萄往嘴里一塞,滿臉的委屈地道,“我真可憐……” 姜姝看著她吃。 眼見盤里的葡萄去了一大半,心頭便是一跳,將那盤兒給撈了回來,“你少吃些,我好不容易買回來,世子爺一口還沒嘗過呢……” 韓凌一眼瞪過去。 瞪著瞪著就起身撲在了姜姝身上,嚎嚎地哭了起來,“小時候我爭不過秦家那小蘿卜便也罷了,如今連自個兒剛進宮的meimei都爭不過,我太不爭氣了……” 母親一直同她說,太子不會娶韓家人嗎,她meimei韓漓,不也是她韓家的? 進宮一年不到,就封了太子妃,這怕是進宮后不久,就已經(jīng)偷偷好上了…… 韓凌又是一聲抽抽,“我這也太苦了……” 姜姝讓她好生發(fā)xiele一通 ,才輕輕地拍了拍她肩頭道,“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這天下好男兒多的是,憑你韓家的底子,將來不愁尋不到好郎君,下回咱一起挑……” 韓凌緩緩地從她身上起來。 哭完了后,那眼淚說收就收,“我還能找誰,屋里的幾個meimei,嫁的都是達官顯貴,我還以為韓家將來,得靠我去替他們爭光,竟被自個兒的meimei,后來者居上?!?/br> 姜姝看著她,憋著笑。 韓凌話頭子一轉(zhuǎn),突地又問姜姝道,“還有比太子長的好看,比他更有本事的人嗎?” 姜姝不樂意了,嘀咕道,“我還覺得咱世子爺是絕世無雙呢……” 韓凌唇角一噘,坐回了軟榻上,目光呆滯了一陣,便看向了姜姝,“正好,明兒是貴妃娘娘的茶會,你陪我去一趟,我還想最后再瞧一眼。” 畢竟是自個兒爭了十幾年的人了,不親眼看到,她怕是死不了心。 姜姝愣了愣,看了一眼木幾上的帖子。 本想等范伸今兒夜里回來,問問他,能不能想個法子應付過去,如今被韓凌這番可憐巴巴的一望,又于心不忍了。 “文王那……” 姜姝正打算和韓凌合計合計,嚴二回了東院,進屋便稟報道,“世子爺今兒有公務(wù)在身,守在了王府,夫人不必等了,明兒夫人若是想進宮應邀,放心去便是,若是不想,世子爺自會替夫人圓個幌子。” 嚴二的意思很明白了。 姜姝去和不去,范伸都會替她打點好。 嚴二稟報完,腳步剛轉(zhuǎn)過去,打算折回趕去王府,便被姜姝一聲喚住,“嚴侍衛(wèi),先等到?!?/br> 嚴二回頭,就見姜姝端著桌上的小半盤葡萄,遞給了春杏,春杏進屋再回來,便是滿滿當當?shù)囊还P葡萄,直接交給了嚴二。 嚴二疑惑地接過,才又聽姜姝同他交代道,“拿給王爺和世子爺,他們?nèi)羰窍矚g吃這個,今兒夜里就辛苦嚴侍衛(wèi),剝給他們吃……” 文王是個什么德行,姜姝豈能不清楚。 為了替他們省點腳程,跑去上青樓找姑娘剝葡萄,她都給他們備現(xiàn)成了。 要多少,她給多少。 見嚴二神色僵在了那,姜姝便道,“若是不夠了,嚴侍衛(wèi)派個人回來,我屋里還備了些……” “夠?!眹蓝仓^皮端著那果盤出來,一路小心翼翼地捧著,到了侯府推開門,里頭已是一片鶯聲燕語。 哪里用得著上青樓,朱貴妃為了將文王留在府上,費盡了心思,尋了幾個絕色美人兒,今兒晚上范伸過來,趕了個巧,遇上了。 文王對范伸自來大方,邀了范伸一道過來分享。 屋外大雨磅礴,屋內(nèi)一片春色。 此時天色還未黑,屋子里已經(jīng)點起了燈,嚴二進來小心地避開了地上散落的物件兒,端著那果盤遞到了范伸跟前,低著頭道,“夫人讓屬下拿來給世子爺。” 范伸眸子一頓。 跪在他身旁蠢蠢欲動的兩位姑娘,見狀便要伸手去拿,手還沒碰到碟盤,便被一把折扇突地擋了過來,輕輕地往上一挑,隨即清冷的聲音入耳,“退下?!?/br> 那兩姑娘被文王差使過來,看到他的臉色本就有些怵,坐了這一陣了,都不敢往前湊,本想抓了葡萄來剝了喂給他。 如今聽見這么一聲,趕緊縮了回去,回到了文王身旁。 文王已經(jīng)躺在了美人堆里。 片刻之后,一聲聲的嬌呤,溢滿了整個屋子。 往日范伸一直都能平靜地看著,候到文王結(jié)束了,才替其善尾,今兒卻突然生了厭煩。 再看了一眼桌上那葡萄碟盤,指腹輕輕地揉了揉眉骨,耐心一瞬也就用完了。 范伸起身,沒去看文王,出去之前同正忙個不停的文王,撂下了一聲,“王爺好生享樂,臣去外面守著。”說完也不顧文王的挽留,端著桌上那盤葡萄,走出了屋子。 范伸一走,也算是給了朱貴妃身邊嬤嬤機會。 嚴二跟著他出來,站在了外面的長廊底下,接過那盤葡萄,在一片雨聲中,剝完了整整一盤后,手指頭都染了色。 再遞給范伸,滿滿一盤子褪了皮的葡萄,便全進了范伸的嘴。 嚴二看著都覺得噎得慌。 世子爺喜歡吃葡萄? 他伺候了這么些年,怎么從不知道…… 待夜色徹底地安靜了下來,只余了跟前的莎莎雨聲后,范伸才打發(fā)了嚴二回屋歇息,自己則是坐在了屋外長廊下的美人靠上,閉上眼睛,打起了瞌睡,由著朱貴妃的人進進出出,睜一只眼閉一口眼。 后半夜,晴嬤嬤一包迷藥下去,文王徹底睡了個踏實。 *** 第二日一早,雨水還是沒有住點,然比起昨日來,雨勢倒是小了一些。 進宮的馬車一早就備好了。 姜姝收拾完,侯夫人親自過來送她上了馬車。 侯夫人知道姜姝今兒要進宮,昨夜就來了一趟東院,囑咐了姜姝幾句話,“我侯府雖也沒在宮中結(jié)下什么梁子,但這人心難測,你不害人,卻保不準旁人也沒起那心思?!?/br> 侯夫人說著便遞給了姜姝一根銀針,“這東西你拿著,凡是進口的東西,千萬要小心?!?/br> 姜姝聽得認真,頻頻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