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101節(jié)
“今日文兒這么一鬧,咱們的路已經(jīng)越走越窄,二十幾年來,陛下可是頭一回將本宮拒在了門外,如今除了范伸,沒有人能救得了我們,本宮若是不拿出點(diǎn)誠意,范大人又憑什么來幫本宮和文兒……” 她怕陛下一個(gè)惱羞成怒,將朱侯爺給殺了。 更怕的是,日子一久,皇上再生了疑,朱侯爺在大理寺受不住,屈打成招…… “再說了,這東西如今咱們留著也沒用,就算是給了文兒,也只會遭來殺身之禍,還不如拿給范伸,將其籠絡(luò)過來……” 福嬤嬤見她心意已決,知道怎么勸也勸不動。 或許這也是眼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若是能將侯爺救出來,將來也不愁拿不出來。 *** 桌上的宴席,姜姝一口都沒碰。 春杏不僅替她帶了水來,連粥食罐子都備好了,春杏親自抱住那瓷罐,去了榮華殿后廚,溫?zé)岷蠡貋砟媒o了姜姝。 姜姝一罐子粥食用完了,也沒見朱貴妃回到宴席上。 身邊一堆子的人,早就被她那喘咳聲,驅(qū)散了個(gè)干凈。 姜姝往那不遠(yuǎn)處的人群堆里望了一圈,還是沒見到韓凌,想起身出去尋尋,昨兒說好了一道進(jìn)宮,這會子沒來榮華殿,莫非又去了東宮…… 春杏和晚翠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的胳膊,幾人還未走出去,福嬤嬤便來了,又將人請到了朱貴妃的屋里。 這回那屋里沒有旁人。 朱貴妃也不再給她開口的機(jī)會,在那喘咳聲出來之前,搶先道,“范夫人今兒來一趟不容易,本宮沒有旁的可送,這人參是年前陛下剛賞下來的,本宮留著也沒用,夫人拿回去當(dāng)個(gè)藥引子,希望身子能好些?!?/br> 朱貴妃說完,福嬤嬤便走上前,將手里的一個(gè)木匣子遞了過來, 姜姝目光一抬,往那盒子里瞧去,確實(shí)是一根人參。 個(gè)頭十足。 就連范伸的那庫房,也難得尋出這么一根來。 朱貴妃知道一般的,她侯府也看不上眼,特意拿出了年歲最大的一根,連她自己都舍不得。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比起那暗閣里的東西,一根人參又算得了什么。 姜姝沒拘禮,謝過了朱貴妃后,便讓春杏接了過來。 那木匣子入手一股沉淀。 春杏的神色微帶疑惑,朱貴妃又道,“趕緊收起來吧,回頭同范大人說一聲,本宮這回沒招待好,下回待天晴了,本宮再邀夫人前來……” 這話任誰聽了都明白。 是在趕人了。 姜姝點(diǎn)頭,腳步卻沒動,“多謝娘娘招待,是臣婦身子不爭氣,掃了娘娘的興致,臣婦還未好好同娘娘賠禮……” 朱貴妃嘴角一抽。 這是又開始了。 朱貴妃看著她那滔滔不絕的嘴,和那一臉的愁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倒是恨不得將其拖出去了,“這雨還在落著呢,本宮就不耽擱夫人了,夫人早些回去好好歇息……” 朱貴妃不得己,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姜姝一步三回頭,一面喘咳,一面卻是說個(gè)不停,似乎是今兒終于尋著了一個(gè)傾訴的對象,頗有些舍不得。 一行人剛出了屋子,對面雨霧下,幾個(gè)太監(jiān)便擁簇著一道明黃的身影走了過來。 朱貴妃被姜姝的身影擋住了視線。 身旁的福嬤嬤眼尖,最先看到皇上和范伸,緊趕著上前兩步,剛喚了一聲,“娘娘”,還來不及通報(bào),便見跟前扶著姜姝走得好好的春杏,腳底下竟是一滑,摔了個(gè)跟頭。 剛被她收進(jìn)水袖里的木匣子,一瞬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破了蓋兒,里頭的東西盡數(shù)倒了出來。 除了那根人參之外,還有半枚銅牌,是用來調(diào)取邊關(guān)十萬大軍的兵符。 皇上一半,她一半。 在朱貴妃誕下文王的那一日,陛下親手送給了她,“在你未登上后位之前,這東西留在你身上,算是朕對你們娘倆的保證?!?/br> 如今被她悄悄送了人。 還落了出來。 朱貴妃臉色都白了。 福嬤嬤心頭一跳,趕緊上前,偏生春杏摔出去時(shí),手還扶著姜姝,這一摔,帶出了一串人,跟著她一陣東倒西歪。 福嬤嬤被跟前的幾人一攔,慢了兩步,對面雨霧下的兩人已經(jīng)抬起了頭。 福嬤嬤一著急,也顧不上了,一把推開了跟前的丫鬟,剛將那木匣子和東西拾了起來,便聽身后的姜姝立在那訓(xùn)斥春杏,“你怎么回事,娘娘剛賞賜給我的人參,大人還未過眼呢,你竟拿不穩(wěn)了?” 第92章 雨霧底下一陣安靜。 盒子蓋兒被破開的那一瞬, 朱貴妃確實(shí)有些慌張。 然而在觸碰到對面皇上望過來的那道深邃和不敢置信的目光時(shí),瞬間便鎮(zhèn)定了下來,對其嫣然一笑, 絲毫不見半絲凌亂。 她能獨(dú)享恩寵二十幾年,自有她的手段。 她從不會在氣氛不好,且對自己不利之時(shí),當(dāng)面去解釋一件事,這些年她靠的也從來不是理。 而是一人, 皇上。 只要當(dāng)場沒留下拍死她的把柄, 她便有千般手段和借口糊弄過去。 二十幾年來,她這一招屢試不爽。 那兵符確實(shí)重要, 可她手里只有一半,她拿了二十幾年都沒用, 范伸拿去自然也沒用,但若是這東西今兒一旦跟著世子夫人出了她的榮華殿。 之后的事情如何, 可就不好說了。 福嬤嬤還是低估了她。 她今兒這一出名為籠絡(luò), 實(shí)為栽贓。 范夫人今日只要帶著這兵符出去, 不管他范伸想不想收,已容不得他做選擇, 全憑她如何說。 從今往后,掌握主動權(quán)的人便是她, 范伸則變成了被動。 可惜沒成功…… 即便是沒成功,這會子她也有那個(gè)信心,洗清在皇上心頭的懷疑。 朱貴妃就似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笑著對皇上蹲了蹲身, 軟糯的喚了一聲, “陛下?!?/br> 隨即又轉(zhuǎn)過頭挽住了姜姝的胳膊, 看著范伸笑道,“托范大人的福,本宮今兒有幸見著了夫人,沒成想這一見甚是投緣,聊起來竟忘了夫人還有病在身,大人想必是心痛了……” 春杏適才挨了訓(xùn),如今見朱貴妃說起了話,便顧不得一身的雨水,立馬從地上爬起來,上前去接福嬤嬤剛拾起來的木匣子。 嬤嬤卻緊攥著不給了。 春杏愣了愣。 朱貴妃轉(zhuǎn)過頭笑著同姜姝道,“夫人不必介懷,這東西既沾了雨水,便也要不得了,本宮再換一根送給夫人?!?/br> 說完作勢便要喚福嬤嬤。 姜姝一把攥住了她,“娘娘使不得……”似是太過于著急,指甲尖兒碰到了朱貴妃裸露在外的手腕,“娘娘今日對臣婦得款待,臣婦已經(jīng)感激不盡了……” 又是一陣喘咳。 姜姝便松開了朱貴妃,往前走了兩步,正式同皇上見了禮,“臣婦見過陛下?!?/br> 皇上從那木匣子摔在了地上后,一雙眼睛便盯著朱貴妃。 臉上的神色恍惚了好一陣。 直到又在其身上見到了那股熟悉的傻樣兒,心神才稍微地定了定。 此時(shí)姜姝見過來行禮,皇上便也收了心神,目光落在她身上本想細(xì)細(xì)地打探,卻見其一直垂著頭不停的喘咳,也瞧不清那張臉是何模樣,便也罷了,笑著道,“夫人身子弱,免禮?!?/br> 今兒他帶范伸過來,便是知道朱貴妃邀請了范夫人。 如今人帶到了,見范夫人又是喘咳不止,皇上不好再留,趕緊讓范伸將人領(lǐng)了回去,“落雨天路滑,宮里也沒什么事兒了,你先將夫人送回府。” 范伸領(lǐng)命,上前接過了晚翠手里的油紙傘。 剛朝著姜姝轉(zhuǎn)過身。 姜姝也不等他來喚,心有靈犀似地,一頭鉆進(jìn)了那傘底下,乖乖地拽著他的胳膊。 兩人撐著一把油紙傘走了好一段了,身后的朱貴妃還立在那,看得癡呆。 良久,才輕輕地拽了拽皇上的衣袖,目光里滿是懷念地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妾頭一回見陛下,天上也是落著雨,陛下將手里的傘遞給了臣妾,提步就要往雨霧里沖,若非臣妾及時(shí)喚住了陛下,怕是再也難尋了……” 皇上在情竇初開之時(shí),遇到了朱貴妃。 那段情自然也是最好的。 至今回想起來,最初的那份感覺也并沒有因?yàn)闀r(shí)光的流逝而消失。 皇上看著她癡癡的目光,心頭的氣兒也散了大半,剩下的就等著她給自己一個(gè)解釋。 朱貴妃挽著他回了屋。 兩人坐下后,朱貴妃便往他身上倒了下去,聲音軟軟地,帶著雀躍地道,“皇上,臣妾今兒試探了一回世子夫人。” 皇上瞇起了眼睛。 “咱們已有了一個(gè)朱侯爺在先,臣妾日日都在擔(dān)心,若是范大人也……”朱貴妃從皇上懷里抬起了頭,悄聲道,“就皇上早年送給臣妾得那半塊兵符,臣妾想著拿來也沒甚用,今兒便借此一用,探了探范大人對陛下的忠心,范大人倒是個(gè)……” 朱貴妃還未說完,便被皇上一聲斥下,“你糊涂!” 朱貴妃身子一縮,不吭聲了。 皇上這回沒對她可憐的神色心軟,直接怒斥道,“你再胡鬧,也得有個(gè)分寸,朕早就警告過你,范伸你碰不得,你是將朕的話當(dāng)成了耳邊風(fēng)?” “臣妾……”朱貴妃一雙眼睛瞬間通紅,跪坐在他跟前,盯著他的眼睛道,“是臣妾做錯(cuò)了,可陛下別氣到自個(gè)兒了……” 皇上一聲打斷了她,“文兒已經(jīng)夠讓朕cao心了,如今你又不消停了……”說完眼睛一閉,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急出來的,胸口一陣陣發(f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