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130節(jié)
侯夫人心頭突地一酸。 將手里準(zhǔn)備好的的一道黃符,塞到他手上,“這是母親昨兒去寺廟里求來的,希望能保佑我兒平安渡過這一劫?!?/br> 范伸接過,垂眸看了那黃符一眼,再抬頭便給了侯夫人一道笑容,“母親等我回來?!?/br> “好?!?/br> 范伸沒多停留,轉(zhuǎn)身出了侯府,上了馬車。 *** 皇上已有七八個日子沒有上朝。 朝中大多的事物,都已交給了太子,倒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亂子,今日是秦裴兩家翻案,提前幾日就已經(jīng)散出了消息。 皇上不得不去上朝。 昨夜皇上豎著進(jìn)了榮華殿,橫著出來,折騰了大半宿,還是范伸派人送來了一顆常青法師,剛練出來的‘長生’丹藥,才及時醒了過來。 大半夜又在乾武殿內(nèi)發(fā)了一回瘋。 讓人將屋內(nèi)掛著的那副朱貴妃的畫像取下來燒了不說,還讓王公公派人去榮華殿將所有朱貴妃的痕跡,都抹了個干凈。 后來聽王公公說,“貴妃娘娘已去了?!边@才安靜了下來。 之后便一人躺在那床上,睜著眼睛沉默了一陣,又同王公公吩咐道,“朱貴妃品良失德,貶為庶人。” 王公公原本還想問,朱貴妃該怎么下葬。 有了這話,便明白了。 想起這段日子皇上受到的刺激,王公公心有余悸,生怕皇上又想起了那母子倆,連夜讓人將朱貴妃的尸體抬出了榮華殿。 宮人用了一床草席一裹,將其扔出了宮外,照著王公公的吩咐,隨意堆了個土包,立了一塊能辨別其名字的牌位。 這一折騰完,便過去了大半夜。 翌日早上,皇上睜開眼睛,眼皮雖有些重,臉上的氣息卻恢復(fù)到了如初。 想起今兒的翻案,特意讓王公公挑了一件嶄新的龍袍,換好后,便等著范伸。 范伸一進(jìn)來,皇上就讓王公公屏退了宮人。 屋內(nèi)只有三人了,皇上才問范伸,“韓家的事情,如何了。”今日一翻案,秦裴兩家洗清了謀逆的罪名,無疑是給韓家漲了威風(fēng)。 再加之朱貴妃的死,韓家這會子,怕是已經(jīng)得意忘形了。 指不定已經(jīng)在背地里笑話他。 就是這個時候,韓家最松懈之時,趁其不備對其下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輩子,他就做好這最后一件事。 替太子除掉這個勢力強(qiáng)大的外戚,保住了他周家的江山之后,便也該歇息了。 范伸道,“正在謀劃?!?/br> 皇上面色一急,到還是頭一回教起了范伸如何做事,“他韓國公早年便同遼國的二皇子有過書信來往,你查出來,偽造一封信函,等秦裴兩家的案子一落,趁其正得意之時,上府拿人便是……”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要找理由,可就多了。 皇上看了一眼范伸,突地嘆了一聲道,“替朕做完這最后一件事,你便也不用再陪著朕了,太子脫離了韓家的勢力,得要你前去補(bǔ)上,助他在朝中站穩(wěn)腳跟才行……” 他周家的天下,萬萬不能讓韓家再插手…… 范伸點頭,“臣明白?!?/br> 得到了范伸的答復(fù),皇上心口的石頭才終于落了地,雙手撐著身旁的椅環(huán),起身將手搭在了王公公的胳膊上,才緩緩地去往了大殿。 范伸也跟著一道。 走了幾步,皇上感覺到精神氣兒不錯,也沒讓王公公扶著他了,回頭還興奮地同范伸道,“這回常青大師研制的這藥丸,倒是比之前那護(hù)心丸還管用。” 這會,只覺得周身都是勁兒,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的那會。 第116章 倘若沒有遇上朱貴妃, 他這輩子又會如何? 身上的勁兒一起來,皇上的心也似乎恢復(fù)到了年輕之時,與昨晚的絕望截然不同, 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希望。 他還能重新開始嗎…… 一切從頭再來過。 “太子呢?”皇上進(jìn)大殿前,突地問了一聲王公公,王公公笑著道,“陛下放心,今兒太子殿下定會前來?!?/br> 可不是。 秦裴兩家翻案, 太子豈能不來。 為了他那個秦家的余孽太子妃, 太子不顧他的反對,一意孤行, 也算是豁了出去,若是換做以往, 皇上必定又是一番數(shù)落和暗諷。 如今不僅沒有埋冤他,還突然覺得, 太子如此一面, 同他倒是挺像。 他也曾為了一個女人, 重過情。 一想起自己二十幾年來,花費在朱貴妃身上的心血, 而換來的如今這結(jié)局之后,皇上又不放心, 轉(zhuǎn)過頭同身后的范伸吩咐道,“那秦家的余孽,也別留了。” 意外也好,暗殺也好。 都不應(yīng)該留。 將來的帝王, 不適合重情, 自己就是個教訓(xùn)。 范伸還未回答, 幾人的腳步便已到了大殿前,眾臣子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王公公扶著皇上登上了高臺,范伸則隨著眾臣子立在了大殿底下朝拜。 屋外初升的太陽恰好照了進(jìn)來,入眼一片陽光明媚。 皇上的目光在那一片光線中掃了一圈,俯首看著大殿上跪拜的一眾臣子,心情一好,聲音也中氣十足,“平身?!?/br> 殿內(nèi)的臣子,大多都知道今兒秦裴兩家要翻案,手頭上的事情不管有多緊急,都壓了下來,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來添亂。 跪拜完后,王公公照例唱出了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br> 太子從容地出列,朗聲稟奏道,“兒臣請求父皇,為十五年前,秦府,鎮(zhèn)國公府私藏火藥謀逆一案,翻案?!?/br> 太子一語畢,身后以韓國公為首的一堆臣子齊齊出列,“臣復(fù)議?!?/br> 皇上這回臉上的表情,再無任何波動,袖口一拂,爽快地應(yīng)承道,“準(zhǔn)!” 韓家和裴家的案子,太子和范伸三日前早就已經(jīng)同他稟報過了,案子如何審,怎么定罪,都是三人事前商討好了的。 太子想要的不過是為秦家和裴家,恢復(fù)一個清白的身份,他給他便是。 翻案后的所有的罪狀都是直指死去的朱侯爺,皇上不過是被jian人蒙蔽,頂多背上一個識人不清的罵名。 事情到了這一步,這罪名落在他身上,皇上已經(jīng)感覺到了無足輕重。 還有什么能比他心死后,重新活過一回更為震撼? 況且,他本身就沒想過要放過朱成譽(yù)。 案子一結(jié)束,朱侯爺也將會面臨被抄家滅族的命運。 皇上坐在高位上,等著太子開口來向他稟奏,朱成譽(yù)是如何蒙騙了自己,陷害了忠良秦裴兩家,還有他的同胞meimei,長公主。 太子拿出了事先備好的呈詞,往前一步,跪了下來,將那呈文舉到了頭頂,一一地誦念道。 “十五年前,朱侯爺先后在其秦裴兩家的營地內(nèi),投放了火藥,再以謀逆之名進(jìn)營地搜取證據(jù),在無確鑿的證據(jù)下,朱侯爺擅自抓人定罪,之后更是私自更改了火藥的數(shù)量?!?/br> 大殿上鴉雀無聲。 這段日子以來,眾人心頭都有了一把秤。 當(dāng)年秦裴兩家?guī)状伊?,為了參與黨爭便走上了極端,以此謀逆的說法,本就存著蹊蹺,只不過當(dāng)時有皇上親自主審,沒有人敢出聲。 事后皇上更是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再提秦家和裴家,日子一久,便也沒有人再敢去提出質(zhì)疑。 十幾年過去了,老一輩的人口口相傳,傳到了這一代小輩,已經(jīng)很少有人愿意去追溯真相。 一提起秦家和裴家,腦子里最先想到的便是圖謀不軌的逆臣,是被皇上抄家滅族的大周罪犯。 如今突然這番公然的翻出來,即便是個個都提前有了心理準(zhǔn)備,大多也都是心頭一緊,無不震撼。 太子的聲音一落,便在鴉雀無聲的大殿上蕩出了回音。 這第一句呈詞,幾乎都在所有人的預(yù)料之中,也在皇上的預(yù)料之中。 皇上并沒有察覺出異常。 太子接著念道,“朱侯爺將此案帶回了大理寺審查,同樣在無確鑿的證據(jù)下,當(dāng)夜便草草結(jié)案,判定秦裴兩家謀逆屬實……” 太子說完,突地一頓,換了一口氣,聲音比適才更為洪亮高亢,朗聲道,“朱侯爺將案子呈交給了父皇,父皇不僅沒要求朱侯爺提交其中證據(jù),更是在無任何查證,甚至在無秦將軍和裴國公的手印下,伙同朱侯爺,枉然定義,判定了秦裴兩家謀逆,并連夜出動禁軍護(hù)送大理寺和府衙的人上門,抄家滅族!” 適才太子的頭一句話,許是太過于平靜,以至于這句驚人的話說出來后,大多數(shù)人,一時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整個大殿,依舊是死寂般的安靜。 待那話慢慢地鉆進(jìn)了眾人的腦子后,個個的臉色都如同被一場寒霜當(dāng)頭降下,涼涼的一個寒戰(zhàn),均都失了血色。 皇上的神色,也被定格住了,同眾人一般,半晌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太子說完后,從那地上緩緩地直起了身來,目光毫無懼色地迎上他那雙驚顫的眼睛時,皇上才終于回過了神。 “放肆!” 皇上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嘶喊出了這一聲,一雙眼睛忙地去殿下尋找范伸的身影,“快,快,太子要謀反,快將他給朕拖下去……” 范伸看到了他求救的目光。 腳步利落地往前走了兩步,卻被韓國公及其太子一黨堵住了路,一時寸步難行。 見范伸出不來,皇上的眸子便一瞬爆出了驚慌,情急之下,趕緊又呼道,“護(hù)衛(wèi),即刻去請護(hù)衛(wèi)!” 說完后一雙手又顫抖地往腰間摸去,嘴里碎碎只念,“令牌……” 摸了一陣,突然又才想了起來,昨兒夜里,他將令牌交給了范伸,讓他清理榮華殿地人,今兒范伸進(jìn)來,卻沒將令牌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