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讓在場的人集體做了個嘔吐的動作，大家笑成一片。

    蘇斂幫忙拿了幾串生rou遞給林衍，想到方才他失魂落魄的表情，莫名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恍惚。

    很快，燒烤架上傳來烤rou的滋滋聲，整個天臺都彌漫著一股食物的香氣。

    烤串端上桌，幾人坐了一圈，人手一罐可樂。

    池妄起范兒說：“希望以后每一年的平安夜，大家都在，一個都不能少。”

    “嗯，一個都不能少。”蘇斂難得接話，伸手跟他碰了一下，仰頭猛地干了一口。

    顧安久笑得不行，吐槽道：“斂哥牛逼，把可樂喝出了老白干的氣勢?！?/br>
    “以水代酒，我可不想再讓他醉一次?！背赝K斂手里遞了一串五花，“這個好吃?！?/br>
    天色漸暗，顧安久嫌氣氛不夠，摸出手機(jī)點(diǎn)了一首圣誕主題的輕音樂。

    聽了一分鐘，又很是嫌棄的關(guān)上，扔到一邊：“沒勁，太寡淡，還不如我的二胡。早知道我就帶過來，為各位獻(xiàn)上一曲。”

    “你那二胡一拉，圣誕變清明。”池妄嗤笑。

    宋嘉詞拉了拉林衍衣袖，小聲說：“你去開燈，給大家看看。”

    林衍起身走到天臺旁邊，打開開關(guān)，閃爍了兩下，亮起一片。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把這一片天地晃得格外溫馨，這么一點(diǎn)綴，就有了點(diǎn)兒過節(jié)的氛圍。

    宋嘉詞亮著眼睛，炫耀一般看向彩燈：“漂、漂亮吧，彩燈和鈴、鈴鐺，都是我下午特地去買的?！?/br>
    “漂亮?！碧K斂應(yīng)道。

    池妄狐疑地看他一眼，覺得匪夷所思：“我怎么覺得你今天怪怪的?！?/br>
    這人洞察力真的一絕，蘇斂咬了一口rou，含糊不清說：“哪里怪？”

    “說不上來，好像莫名其妙多了股親近的人情味兒?！背赝龘沃掳涂此?/br>
    按照以往，蘇斂是能不說話就埋頭吃飯，能多給個表情都算是給面子，更別說接話。

    蘇斂抬眸，語氣里多了幾分認(rèn)真：“我就是覺得，大家聚在一起挺不容易，要珍惜。”

    他都不敢想象，之前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的時候，那一個晚上所有人的心情有多么的難捱。

    大概那個平安夜，大家都在醫(yī)院的手術(shù)室外焦慮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等一個結(jié)果。

    聽到蘇斂這么說，池妄覺得很是欣慰。

    “我們小蘇老師總算是有所成長?！彼止催^肩膀，懶洋洋說，“你那袋子里裝了什么，沉得要死?！?/br>
    蘇斂側(cè)頭看了一眼：“你提醒我了，拿過來給大家。”

    池妄松開手，彎腰打開袋子，往里掃了一眼，啼笑皆非：“你還真買了蘋果?！?/br>
    “嗯，寓意平平安安?！碧K斂邊說著，邊一人手里強(qiáng)行塞了一個。

    雖然迷信，討個吉利也好。

    宋嘉詞捧著紅彤彤的蘋果，笑著說：“我這、這個蘋果好圓，舍不得吃?！?/br>
    林衍抬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哄道：“這么喜歡，改天給你買就是。”

    蘇斂看向他們倆，以前倒是沒注意，今天突然覺得，好像很多細(xì)節(jié)其實(shí)都是可以看出來林衍的喜歡。

    怪自己太遲鈍，明明天天都呆在一起，竟然沒朝著這方向去想。

    正在愣神，池妄用指尖碰了他一下，語氣很是不滿：“你今天怎么老盯著小猴子看。”

    蘇斂茫然地啊了一聲，說：“他長得可愛吧，看看怎么了。”

    “不許看?！?/br>
    “不許看?！?/br>
    池妄和林衍異口同聲，雙重疊加，氣勢驚人。

    嚇得顧安久雞腿哐當(dāng)一聲掉進(jìn)了盤子，一張胖臉寫滿震驚：“蒼天啊，你們這是什么糾葛的多角關(guān)系，我仿佛是個局外人?！?/br>
    蘇斂看了一眼林衍，又看了一眼池妄，對于兩人莫名的飛醋很是無語：“我就是隨口一說?！?/br>
    “反正不行，要看看我?！背赝南掳?，強(qiáng)行把人腦袋轉(zhuǎn)了過來。

    “妄爺?shù)钠膺€是直，人都沒追到，就敢上手?！鳖櫚簿脟K了一聲，沖著人豎起大拇指，“我就服你?！?/br>
    “滾?！背赝訔壍鼗亓艘痪?，連個眼神都不想多給。

    蘇斂樂了，沉郁了一晚上的心情終于消散不少。

    他抬眼看了一眼天上懸掛的月亮，清明皎潔，大約明天也是一個大晴天。

    一群人吃著聊著，鬧來鬧去，很快時間就接近凌晨，大家收拾了天臺上的東西回網(wǎng)吧，準(zhǔn)備各回各家。

    池妄叫了幾輛車，先把人分別送進(jìn)后座，囑咐說：“到家了群里發(fā)信息說一聲?！?/br>
    “朋友們圣誕快樂，周一見！再見再見再見！”顧安久搖下車窗，伸出腦袋揮手，跟總統(tǒng)大選似的，很是傻逼。

    等車開走，池妄跟著蘇斂上了最后一輛，把人送回舊城區(qū)。

    一路上，蘇斂重新陷入沉默，只是時不時的側(cè)過頭看池妄一眼。

    “我臉上有東西？”池妄抬手在臉頰上摸了一圈，很是費(fèi)解。

    蘇斂搖頭，低聲說：“沒有，就是覺得今天能平安過去，挺好的。”

    池妄抬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把，自言自語：“沒發(fā)燒啊，怎么總覺得你今天在說胡話?！?/br>
    頭垂下去，蘇斂用額頭蹭了蹭他的手心，姿態(tài)有幾分親昵的意味。

    也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突然想跟池妄親近。

    盯著小貓似的動作，池妄心軟了些，聲音放輕：“今天也沒喝酒，你跟我撒嬌呢？”

    蘇斂抬頭，額前的碎發(fā)弄得亂糟糟的，胡亂找補(bǔ)：“只是有點(diǎn)暈車。”

    師傅聽到對話，貼心地放緩了行駛速度。

    等抵達(dá)目的地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diǎn)。池妄堅(jiān)持要把人送到家門口再走，于是兩人又并肩沿走了一截，步入巷子走了深處。

    蘇斂站在門口，跟人揮手告別：“早點(diǎn)回去，很晚了。”

    “嗯，到家給你發(fā)信息。”池妄笑著揮了揮手，又晃了晃脖子上的圍巾，“晚安，小蘇老師，再次謝謝你的圣誕禮物。”

    “也謝謝你的，走吧?！碧K斂抬手，銀色的手鏈在路燈下泛著微光。

    他倚在門口，看著人遠(yuǎn)遠(yuǎn)的走到了巷子口，又情不自禁開口叫住人：“池妄?！?/br>
    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聲，就是突然想叫叫他的名字。

    今晚宋嘉詞的意外給他的沖擊力實(shí)在是太大，這是繼他爸和池妄的去世之后，第三次相當(dāng)直觀的面臨那種手足無措的不安。

    此時看著人離開的背影，他很怕池妄消失在他的視野里，融入那無邊的夜色，就再也不見。

    這種慌張的念頭越發(fā)擴(kuò)大，心里的不安越來越重，心緒變得飄忽不定。

    池妄剛好走到一盞路燈下，回頭看他的時候，燈光在他的頭頂暈染出一小圈光暈，把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長。

    “怎么了？”池妄輕聲開口，聲音淡得幾乎聽不清。

    蘇斂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此刻的情緒，又搖了搖頭，佯裝輕松說：“沒什么。”

    池妄眨了眨眼，快步朝著他又走了回來。

    他察覺出蘇斂情緒的不對勁，或者說，反常得厲害。

    好像從進(jìn)入網(wǎng)吧開始，就一直處于一種很詭異的緊繃狀態(tài)，連嘴角都繃得平直，看上去有些惶恐不安。

    重新站在家門口，池妄抬手用尾指蹭了一下蘇斂的臉頰：“你想跟我說什么？”

    等人走近，蘇斂突然又松懈了下來，覺得自己好像過度矯情。

    他盯著人的眼睛，睫毛很輕地顫了一下：“我只是忘了說，平安夜快樂。”

    池妄沒應(yīng)話，微微垂眼，對上他琥珀色的眼眸，瞳孔里好像起了一層很淡的薄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名地看出了一點(diǎn)情愫和不舍。

    如果是錯覺，他也心甘情愿地沉溺。

    池妄低低地嘆了一聲，喉結(jié)滾動，俯身靠近，鼻尖近得要撞上。

    “蘇斂，你這樣看著我，我會想吻你?！?/br>
    第48章 chapter 48

    池妄將圍巾從脖子上解開了一圈，將另一頭纏繞上蘇斂的脖頸。

    月光之下，兩個少年的鼻息交纏在一起，在寒冷的空氣中氤氳成很淡的霧氣，嘴巴張合之間，稍微再往前一寸，就要碰上。

    太近了，近得可以看清睫毛的弧度，聽到克制的心跳，好像是放肆前理智未斷的平靜。

    蘇斂感覺到圍巾和衣領(lǐng)之間那段裸露的后頸被很輕地捏住，那塊皮膚灼熱得要起火。

    他對上池妄的眼睛，明明今晚也沒喝酒，卻像是跌入了微醺，彼此的情緒都有些失控。

    池妄緩慢靠近，還差一點(diǎn)就要碰上的時候，里屋傳來一聲翻身的響動。

    蘇斂被猛然嚇了一跳，下意識頭一偏，那吻就落在了耳垂上，燙得驚人。

    “我爸在?！碧K斂胸口起伏，嗓音啞得幾乎出不了聲。

    太久沒有親近過，哪怕只是稍微靠近一點(diǎn)距離，就覺得心跳快到要失去控制。

    池妄微微低頭，貼著人的耳朵笑了一聲：“這么晚，叔叔還不睡，壞我好事?！?/br>
    他抿了抿唇，上面還殘留著剛才的觸感，很軟，很燙。

    “算了，你走吧。”蘇斂伸手抵住人，沒用什么力氣，只是把人往巷子里推。

    “這么害羞，以后怎么辦。”池妄輕嘆了一聲，抓著他的手腕，把人重新揉進(jìn)懷里，“我看出來了，你心情不好。”

    被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摟進(jìn)那件黑色的大衣，好像漂浮了一晚上的靈魂，終于落到了實(shí)處。

    蘇斂的手懸在空中，猶豫了幾秒，才緩慢地收攏，回抱住池妄。

    巷子里重新陷入一片沉寂，除了風(fēng)聲樹聲和心跳，什么都聽不清。

    “為什么要叫我回來？”池妄低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