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都是誤會吧,來這兒問什么,沒看到許煙川在忙,去去,吃東西去?!彼麕拙湓挵堰@男生打發(fā)回去。 許煙川這人,說奇怪也奇怪,這么多年了,高中和大學,給他送情書的女生數(shù)不勝數(shù),可他偏偏一個人單到現(xiàn)在。 連他都有對象了。 剛剛許煙川還沒來的時候,他甚至還期待過,許煙川說不定會帶個女朋友來,結(jié)果后面人一來,還是孑然一身。 那男生坐回來,看眼葉自舒。 葉自舒正在和詩尤聊微信。 又看眼卓元,卓元無聊,視線滿桌繞,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總覺得自己在許煙川那得了個秘密,不說出來心里憋得慌。 他看向卓元,清了清嗓子,“我剛問許煙川了。” 葉自舒沒有抬眼,睫毛微顫。 “他說,”那男生繼續(xù),“他從來都沒有過什么女朋友,誤會而已?!?/br> 言語一經(jīng)過傳達,就總會被添點油加點醋,不過核心意思一樣就行。 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小,恰好整桌人都能聽到。 一桌人都笑,視線若有若無落在葉自舒身上。 葉自舒也笑,像是對于年少不經(jīng)事的無奈。 飯桌上的消息故事,過了也就過了,不多時,話題便又轉(zhuǎn)到另外一個。 葉自舒聽著耳邊別的話題,緩緩吐出一口氣,只氣息里稍微帶了點顫。 在自以為做好心理準備以后,以為在心臟上面的墊了層棉花,就不會那么痛。 可其實,毫無用處,刀尖依舊戳進了心口,痛得依舊尖銳。 同學會后,葉自舒獨自在角落坐了許久。 等大家都一一散去,她才動身。 依舊是在學校的奶茶店門口,依舊是一杯奶綠,只上午那杯甜得慌,這杯點了無糖,結(jié)果喝著嘴里泛苦。 胡老師下午還有課,飯后還拉著許煙川聊,眼見時間來不及,才跟著別的老師一同離開。 胡老師背影消失在酒店門口后,許煙川揉了揉耳朵。 現(xiàn)在耳蝸里還嗡嗡響。 他朝角落里看去,剛剛還坐在角落里的人,不知何時已離開。 衡越澤手搭在他肩上,“耳朵還好嗎?” 許煙川現(xiàn)在無法接受任何人在他耳邊說話,偏頭蹙眉,把衡越澤的手拍開,“別在我耳邊說話?!?/br> 衡越澤理解地笑笑,“你是回家還是回漫城?要是回漫城,我們一起。” 衡越澤也在漫城讀書,不過不是漫大,是一所藝術(shù)類二本院校。 “回漫——”許煙川及時轉(zhuǎn)了音,“回家?!?/br> “那行吧,我開車來的,先送你回家,我再回漫城?!?/br> “不用了,打車幾分鐘。”淮城很小。 不知道葉自舒在哪等著,許煙川說:“我還有點事,現(xiàn)在也不早了,你回去開車小心點?!?/br> “行吧?!焙庠綕赡昧塑囪€匙離開。 此刻自助餐廳內(nèi),只剩收拾殘局的服務員。 許煙川低頭,給葉自舒發(fā)微信。 和許煙川認識了這么久,這還是葉自舒第一次收到許煙川的微信,問她在哪里。 葉自舒回復還是在校門口的奶茶店里,并告訴他這家奶茶店的奶綠并不甜,問他需不需要一杯無糖奶綠。 許煙川站在自助餐廳中間,服務員來來往往,他回了句:【我不喝那種東西?!亢?,便抬步離開。 走出酒店,正要朝校門口走,手機便輕震兩下,是葉自舒給他發(fā)的,讓他抬頭。 許煙川依言抬頭,葉自舒正站在街對面的樹蔭底下。 初夏午后的陽光也不熱烈,輕柔溫和,透過樹葉的間隙落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點。 她一頭柔順黑發(fā)垂肩,微微彎著眼看他。 對上他視線后,葉自舒朝他走來,手里是一瓶礦泉水,“和主任聊累了吧。” 許煙川看她一眼,接過礦泉水,“聽累了?!?/br> 他沒怎么說話,都是胡老師在說。 嘴巴沒問題、舌頭也不干,耳朵快要聾掉。 葉自舒笑笑,不重要。 “要直接打車嗎?”她問。 許煙川坐胡老師旁邊,一頓飯自己沒怎么拿餐點,倒是被胡老師熱情地邀請著吃了不少,胃隱隱有點撐。 一想到,更是有點難受,他手在胃部壓了一下。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許煙川一頓,葉自舒纖細的手指如蔥白,握在他手腕上幾乎沒有力度。 但他還是順著她的力度放下。 “不舒服不要壓,對胃不好,喝點水,我們走走吧?!比~自舒朝他笑,輕輕柔柔的樣子。 許煙川并不是個很會聽別人說話的人,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按自己的喜好來。 但大約是今日午后的陽光太過溫柔,照在街邊槐樹、草坪上綠油油的也讓人眼前舒適。 他沒有多說,打開瓶蓋喝了口水,清潤的液體流過喉嚨,果然舒服得多。 許煙川朝著陽光瞇了瞇眼。 一路兩個人走,總要找些話題。 葉自舒看著自己腳尖,“許煙川,你高中的時候成績好嗎?” 許煙川人高腿長,按他的勻速走法,葉自舒會在他肩后。 聽到她開口,他回頭:“不好?!?/br> 葉自舒在他身后小聲說了句:“騙人。” 聲音很小,被清風吹進耳朵里。 許煙川難得這么閑適地走在和煦陽光下,他偏頭,意識到自己腳步有點快,放慢腳步看她,“為什么說我騙人?” 葉自舒像是沒有意料到他竟然聽見了,頰邊泛起點紅,“你高考成績明明很好?!?/br> 他當時都被保送漫大,明明不需要參加高考,還是回來考了。 看起來像玩一樣,考出來的成績卻也依舊能上漫大。 “多少分?” “68——”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收住音。 許煙川輕笑,“明明知道還問?!?/br> 他放慢腳步之后,葉自舒離他也依舊有兩步的距離,聽他這么說,她加快了腳步走到他身邊,“高中的時候,你有什么難忘的事嗎?” 看來她是鐵了心要找話題。 許煙川仔細想了想,“沒有什么特別難忘的,好像那三年都差不多,如果一定要選一個,應該是確定保送名額之后出去旅游,去了蘇黎世。那里有個很長的越野滑雪小徑,而且冬季的蘇黎世,整個城市都被白雪覆蓋著,像童話一樣。” 他朝著陽光走,說到蘇黎世和滑雪時,眉眼彎彎。 葉自舒也不由自主隨著他的表情翹起嘴角。 “還有別的嗎?比如,打架啊之類的?”她繼續(xù)問。 許煙川輕笑,她還真是什么都知道,“有啊,高一高二吧,打架比較多,高三就沒有了?!?/br> 葉自舒走在他身邊,看著陽光在自己的小皮鞋尖上照出一個小光點,“那打的架里面,有沒有記憶深刻的呢?” 許煙川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沒有吧,我不記得了。那個時候打架就是為了發(fā)泄,年紀小,心里總是有什么東西壓著,只能靠打架排解?!?/br> “都不記得了?” “什么?” “什么都不記得了,你記性真差?!比~自舒嘟嘟囔囔的。 許煙川面上復又帶上愉悅神色,“你記性很好?” 感覺倒是,都大三了,他都記不清自己的高考成績,而她卻能脫口而出——差點兒。 葉自舒也笑,“對啊。”挺自豪的語氣,“我記性一直很好。” 不然怎么會對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 ... 兩個人一路說說聊聊,竟然快要走到大巴車站。 距離大巴車站還有大概二十分鐘路程時,許煙川電話突然響了。 在他看到手機屏幕的那一秒,葉自舒又在他臉上看到上次在酒吧外看到的熟悉神色——溫柔。 果然,許煙川接起電話,聲音都變輕柔許多,“奶奶?!彼啊?/br> 那邊不知說了什么,他忽然變了臉色。 葉自舒停住腳步,拉了下他挽到手肘處的衣服。 許煙川也順勢停下,只聽他那邊語速很快地說了什么,然后掛了電話。 他聲音有些急,臉上是明顯的慌亂,“我奶奶摔倒了——” 他話才剛說到一半,迎面便開來一輛出租車,葉自舒伸手攔下,“先上車。” 上車報了地址后,許煙川反而沒再說話,不知奶奶腿傷有多嚴重,他只是沉默著,手肘放在膝蓋上、雙手交握,微微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