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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祁子臻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觀王編織的囚籠。 引導他們和睦相處,制造出安逸的氛圍,一點點侵蝕皇子們的才能,削弱他們在皇位面前的競爭力。 屆時,太子不懂朝政,皇子們更是一竅不通,能擔當治國大任的就只有觀王一人。 祁子臻輕輕抿唇,最終沒有繼續(xù)想下去,按照宋堯旭的提醒將酒壇子密封,交由下人們一同埋到院子旁的一棵樹下,等待日后一同取出。 他站在那棵樹下,看著酒壇子被泥土一點點覆蓋,隨后不聲不響地轉身回房。 這壇酒,怕是不會再有取出那日了。 第15章 在釀完青梅酒后,無事可做的祁子臻當天都一直待在房中不曾出過門。 因為沒有石琴,無聊之下他又到西廂房的書室中隨意抽了一冊前人的散文來看,到晚上更是早早便和衣入睡。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中途來擾亂他的休息,等他再醒來時已是次日辰時。 簡單洗漱一番后,祁子臻原想出門吹吹風,卻發(fā)覺今日天氣似乎不太好,陰陰沉沉一片,化不開的濃厚沉重,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再來一場雪。 他輕吐一口氣,正想關門回房,一位太監(jiān)模樣的人走過來和他說太子召他去前廳。 前廳是東宮的待客處,這會兒又恰好是早朝下朝的時段,宋堯旭會突然喊他過去,他猜測不是他那丞相爹就是那位觀王。 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來者正是觀王,宋堯旭唯一的一位皇叔宋平。 先皇原本便子嗣稀少,在弘初帝即位后余下的幾個兄弟都被宋平暗中處置掉了,宋平便理所應當?shù)爻蔀榱恕疤蹛邸碧拥钕碌奈ㄒ灰晃换适濉?/br> 宋平較弘初帝年長,看起來約摸四十多歲,面容和善,笑意親切,單看他的容貌只怕任誰都想不到他私底下包藏著何等禍心。 祁子臻步入前廳,規(guī)矩行禮:“見過殿下、觀王?!?/br> “起來罷,不必多禮?!彼纹叫Φ煤吞@可親,還命人給祁子臻也搬來一張椅子,讓他落座。 祁子臻乖順道謝,漠然坐下。 這之后他才聽到宋堯旭緩聲開口問宋平:“不知皇叔來東宮找子臻所謂何事?” 宋平端起茶水輕抿一口,不緊不慢地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日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打算同他的狐朋狗友們一道開個小宴席,想著邀祁大公子去演奏一曲,讓我那無所事事的犬子開開眼界。” 和宋平端的親善姿態(tài)不同,觀王世子宋季啟素來是個浪蕩性子,花天酒地胡作非為。前世在宋平把祁子臻塞去給他當伴讀后才漸漸有幾分收斂的表示。 ——當然,后來他才知道這些“收斂”同樣是他裝的。 他和宋季啟朝夕相處近兩年,原以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還覺得他骨子里其實不壞,只是個比較貪玩天真的孩子。 事實卻向他證明了他才是那個天真的傻子。 祁子臻低垂著眼睫沉默不語。 如今他是以太子之客的身份暫住東宮,是否答應還是要聽太子所言。 而宋堯旭在聽完后眉間就稍稍有些攏起,開口婉拒:“這……或許不太好?!?/br> 宋平聽出他是在指當時他回絕弘初帝時的那番說辭,擺擺手笑著說:“太子殿下不必憂心,此次小宴席只有他們那些個世家子弟參與,斷不會擾了殿下獻禮的籌備。” “再者,祁大公子也是丞相府長子,借此機會多結交些好友也是有益的?!?/br> 話里話外聽著都是在為祁子臻考慮,叫人找不到借口拒絕。 無奈之下宋堯旭看了祁子臻一眼,見他無甚反應后只好實話實說:“實不相瞞,子臻近日指尖意外劃傷,短期內……恐怕確實無法演奏?!?/br> 說話間,他面容中帶上歉意,笑得無奈:“勞煩皇叔特地前來邀請,只是子臻這情況著實要令皇叔失望了?!?/br> 聽著他們的對話,祁子臻依舊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始至終未曾變過姿勢,如同挺拔直立的墨竹,堅韌本分。 然而宋平卻沒有因此打消想法,一手摩挲著茶杯,慢悠悠地說:“可是我聽聞這石琴除卻用手敲奏以外,還可使用琴錘,用琴錘的話指尖的傷問題應當不大?” 聞言,佯裝置之度外的祁子臻身形一滯,指尖微微蜷起,在無人察覺的時候輕輕顫了一下。 石琴在凌朝乃至歷史上都不多見,宋堯旭對其了解不多,為難之下還是將決定權交還給祁子臻:“子臻,你意下如何?” 祁子臻沉默了好半會兒,最后才抬起頭直視宋平:“正如觀王所言,石琴確可用琴錘演奏。只是琴錘草民放于丞相府中,須得請求太子殿下允草民歸家一趟?!?/br> 言外之意便是同意為明日宴席演奏。 宋堯旭見他本人都答應下來便不再多說,回應道:“那早膳后你便同崔良一道回趟丞相府罷?!?/br> 祁子臻起身謝恩,又聽了宋平幾句客套話后告辭退下。 他走出前廳,迎面而來的便是幾片紛紛揚揚的雪花。 下雪了。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灰蒙蒙一片,又被罩上飄揚的白茫,朦朧沉悶,叫人看著便心生壓抑。 祁子臻轉身回到房間,按照宋堯旭所說簡單用過早膳和后崔良一道出發(fā)回丞相府。 崔良一直都不怎么看得慣他,路上也不曾給他什么好臉色,就更不要提主動尋找話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