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旭先一步彎腰將它抱起來，一邊輕柔地?fù)崦陌酌?，一邊笑著哄小孩一般說：“子臻有要事在身，恐怕暫時不能同你玩啦。”

    “喵~”靈寧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懂了，窩在宋堯旭懷中撒嬌似的蹭了幾下，一對藍(lán)金異瞳中滿是獨屬于小動物的懵懂干凈。

    一旁的祁子臻看得心癢，還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撓了撓靈寧的下巴。

    寧清衛(wèi)只在他們附近看著，等時間差不多了才提醒祁子臻做好準(zhǔn)備。

    祁子臻聞言不舍地收回手，在腦海中重新過了一遍祭祀儀式的流程，斂神平復(fù)下心緒，靜靜等候時辰。

    約摸又過去一刻鐘，日出東方，淺淡的光暈透過國師塔底層坐西朝東的窗扇，悠悠然灑落在潔白的毛毯子上。

    與此同時，國師塔大門被緩緩?fù)崎_，身著輕甲的守衛(wèi)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嗓音洪亮：“恭迎國師、少塔主。”

    國師塔外的百姓也紛紛跪伏在地，姿態(tài)恭順

    “恭迎國師、少塔主——”

    黑壓壓的人群齊聲高喊，無數(shù)的鳥雀從祭祀臺后振翅驚起，飛向蔚藍(lán)廣闊的天空中。

    作為陪襯的寧清衛(wèi)今日只穿著一件黑底細(xì)金鶴紋的廣袖長衫，與素黑細(xì)邊金鑲的面具相配為一套。

    他走在祁子臻前側(cè)，領(lǐng)著他一路走到祭祀臺的臺階前。

    祁子臻頷首向他致意，隨后緩緩踱步，獨自走上祭祀臺。

    繁重潔白的禮服稍有一截拖曳于地面之上，大片細(xì)金曇花紋與銀白蝶鳥暗紋交錯，于清晨淺淡的光暈中朦朧圣潔。

    他一步步往前走，白底金云紋的長靴踏在祭祀臺上，于寂靜的一方天地中踩出幾道風(fēng)輕云淡的緩慢聲響。

    白玉冠上的細(xì)長流蘇隨著他發(fā)絲微微晃動，細(xì)小的白玉珠子相互撞擊出一陣清脆。

    祁子臻步伐平緩，姣好的面容中更是一派淡然，宛若一朵獨自綻放于祭祀臺中間的白蓮，高雅清冷。

    他抬眸看著祭祀臺下陸續(xù)起身的百姓們，抬手接過一串守衛(wèi)遞來的鈴鐺。

    根據(jù)流程，每搖三下鈴鐺便要吟誦一段禱告詞，把裝神弄鬼的儀式感發(fā)揮到極致。

    祁子臻按照儀式將禱告詞清晰流暢地吟誦一整遍，多半都是些保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安居樂業(yè)、和平安寧的老話。

    鈴鐺的清脆與少年嗓音的清冷揉雜滲透，占據(jù)了這方小天地中所有的動靜。

    在場的百姓幾乎都屏息凝神，虔誠而肅穆地聆聽。

    禱告詞吟誦結(jié)束，祁子臻將鈴鐺放回守衛(wèi)恭敬遞來的托盤上，緩步走到端莊擺放于一個小圓臺上的石琴前。

    小圓臺原本是為了下一項祭祀儀式準(zhǔn)備，如今改為放置石琴的位置便鋪上了國師塔中的白毛毯子。石琴也早已從木盒中拿出來單獨擺放在圓臺上，兩側(cè)各放著一把琴錘——

    那是不久前宋識贈予祁子臻的那對琴錘。

    祁子臻垂眸收好旁的情緒，走到圓臺前的白毛軟墊上緩緩跪坐，拿起石琴兩側(cè)的琴錘。

    他輕吸一口氣，快速在腦海中過出一截曲譜，隨后不緊不慢地落下第一個音符。

    空靈清脆的聲響驟然打碎祭祀臺中素來的冷清。

    緊接著又是一個接一個的音符，它們隨著祁子臻琴錘的敲擊從石琴琴鍵中陸續(xù)跳出來，連成一段極致清雅的旋律。

    似是漫步走進(jìn)一片郁郁蔥蔥的空谷之中，鳥鳴溪澗，花草馥郁，不曾沾染一絲一毫的喧鬧，靜到極致。

    “?！?/br>
    “啾啾！”

    恰在這時，一道高音驀然落下，一群鳥雀驟然飛起，鳴叫著撲騰地飛往祭祀臺，盤旋于祭祀臺的上空各展歌喉。

    啾啾鳥鳴，鶯歌燕語，竟是難能一遇的百鳥齊鳴！輕靈琴音在高音之后倏地一轉(zhuǎn)，從冷清高雅流向歡快清新。

    百鳥爭鳴，琴音流淌，一時間竟不知是百鳥在為石琴伴樂，還是石琴在應(yīng)和百鳥之樂。

    圍在祭祀臺附近的百姓見此盛況，一時都詫異無言，直至琴音停歇、百鳥散去后都難以回神。

    就連在國師塔內(nèi)同樣目睹了這一切的宋堯旭都不禁詫異半會兒，才終于將視線放回到臺上白衣華服的少年人身上。

    祭祀儀式臨近尾聲，旭日早已高掛藍(lán)空，大片金燦燦的暖光打在少年潔白而挺直的身板上。

    恍惚間令人覺得他仿佛獨立于整個世間，超然物外。

    祁子臻跪坐在原地緩神半會兒后，才將手中的琴錘重新放下，扶案起身。

    他的動作也徹底拉回百姓們的神緒，他們齊齊跪倒在地，恭順虔誠地再一次高喊：“恭送少塔主！”

    聲音比此前還要響亮幾分。

    祁子臻按照禮節(jié)向他們虛虛致意，隨后轉(zhuǎn)身，在守衛(wèi)的引導(dǎo)下走下祭祀臺，接受著注視一步步回到國師塔內(nèi)。

    然而就在國師塔大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他猛地一軟，險些跌落在地。

    “小心?！彼螆蛐裱奂彩挚斓亟幼∷粗兊蒙晕⒂行┥n白的唇色微微皺眉，“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祁子臻借著他的攙扶緩神，半會兒后才勉強站好，點點頭說：“我也不知為何，方才忽地覺得一陣頭暈?！?/br>
    一旁的寧清衛(wèi)聞言走上前來，斂眸道：“或許是這幾日忙著祭祀的事情累到了，先在此休息會兒罷。”

    國師塔每層都備置了桌椅，祁子臻想起之前太醫(yī)的診斷，點頭到一邊去暫時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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