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春心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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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就是事實(shí),沒什么不對(duì)?!备翟嗷厮叭雽m掌印時(shí)的忐忑,都因?yàn)橐姷搅四悖鴼w于安定。我在宮中的順?biāo)欤卸喟攵际悄愕恼袚?,半安?!?/br> “是嗎,那太好了?!辈馨氚灿行┬牢康恼f。 他側(cè)頭去看,傅元青倒好茶,遞到他的手邊,他接過來捧在手中,垂目輕抿,溫茶入喉,不過是陳年的毛峰,卻品出了玉液瓊漿般的甘甜。 過了一會(huì)兒,云被風(fēng)吹走了。 太陽雨停歇,水光霧氣在半空中來不及散開,被太陽擦出了一條彩虹。 淺淺的,若隱若現(xiàn)。 美麗淡雅的像是一幅水墨畫。 曹半安回頭去看,此時(shí),陽光正百般溫溫和的撫摸傅元青的臉頰,眷顧著他一直仰望的的存在。 “公子……”他低聲喚道。 “我在,半安?!?/br> “公子,我、我能……能不能,握您的手?”他問。 傅元青握住了他guntang的手。 他手中攢著一張發(fā)黃的宣紙。 傅元青展開來看……怔了怔。 曹半安緊緊盯著傅元青的眼睛,對(duì)他說:“這是第一年……第一年的時(shí)候,您您寫過的兩句詩,后來,后來便寫不下去了,說心境不再。如今、如今一切都好了起來。我一直想聽下兩句,公子,您能不能……” 此時(shí)他的溫度正在迅速流逝,沸騰的體溫變得安靜,讓曹半安覺得這些日來從未有過的舒泰。他的意識(shí)變得軟綿綿的,開始?jí)嬋胍粋€(gè)黑暗。 可是他并不害怕。 他的公子,牽著他的手,牢牢握著。 讓這片黑暗也顯得異常溫柔。 “太液池畔清音起,云外河山入夢(mèng)觀。 此生一半還天地,還讓一半念人間?!咀?】” 傅元青的聲音又輕柔又溫暖,似乎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可是又仿佛就在耳邊。 “半安,此詩已成,贈(zèng)你?!?/br> 曹半安在淅淅瀝瀝的太陽雨中笑起來。 滿足安泰。 再無所求。 * 陽光中,帶了些莫名的悲戚。 趙煦在車上等了許久,才看見傅元青的身影從門中出來。 他緩步而來,眼中有淚,在陽光下璀璨如寶石。 他瞧見了趙煦,僅僅是看到這個(gè)人,看到他的眼睛,那種被痛苦撕裂的悲慟,這十幾年來的所有的缺憾,便被輕易撫慰。 傅元青快走兩步,行至車邊,微微仰頭看他。 “煦兒,久等了?!?/br> 趙煦為他擦拭淚水,又霸道的把他擁入己懷,他低聲道:“阿父,從此以后都是坦途,再不讓你悲哭?!?/br> “好?!?/br> 【注1】“云外河山”來自王沂孫的《眉嫵·新月》,后兩句化用自李密庵《半半歌》“一半還之天地,讓將一半人間。” 第71章 孤城 (二更) 七月初六,皇帝生辰。 在太廟祭祀并昭告祖先后,冠禮元服,大赦天下,封賞群臣、減免稅賦、普天同慶。自此十六寶璽歸還乾清宮,皇帝親政。 * 傅元青早讓方?jīng)転橹T位熟人遞了拜帖,當(dāng)日于安康居宴請(qǐng)諸友。 雖然已立秋,可夏日炎炎并不比三伏遜色。 楊凌雪閑散的很,到得最早,一上二樓雅間,便開始嚷嚷熱熱熱熱……傅元青拿他沒辦法,讓店家在室內(nèi)擺滿冰筒,又切了數(shù)盤西瓜,以供大都督消暑止渴。 然后傅掌印一邊聽著楊凌雪同他敘述最近朝內(nèi)的傳聞,一邊看著東胡同口,在那邊便是正對(duì)東交民巷,衙門林立。這會(huì)兒正值酉時(shí),諸位大臣們勞碌一日,陸陸續(xù)續(xù)便有散衙出胡同坐轎回家的。 “庚琴退婚陛下一事你知道嗎?”楊凌雪問他。 傅元青回神,還未張嘴,楊凌雪一拍大腿:“嗨,這事兒別人不知道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你說庚琴這位姑娘也是女中豪杰,敢退皇帝的婚。放著皇后的位置不要,她打算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可以一會(huì)兒見到庚總憲了親自問他?!备翟嗾f。 “庚昏曉升職了?”楊凌雪問。 “是,今日陛下封賞群臣,庚大人檢舉有功,為人清廉,已撅升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統(tǒng)領(lǐng)全國十三道監(jiān)察御史,為科官之首?!?/br> 楊凌雪目瞪口呆,卻并不影響他吃西瓜,一邊感慨一邊一口氣兒啃完了整盤西瓜。 接著便有人又端了西瓜上來,一盤大的放在中間,一盤切成精細(xì)小塊兒只有瓜rou的帶了銀叉放在了傅元青面前。 傅元青笑看來人,道:“煩勞了,承景?!?/br> 趙煦帶著天將軍面具坐在他一旁。 楊凌雪有點(diǎn)懵,不知道為啥這個(gè)死士忽然一下沒了尊卑,顯得跟自己哥哥分外親昵,又不好多問,咳嗽一聲。 傅元青接著道:“不止如此,今日還加封了浦穎內(nèi)閣首輔之位,浦大人現(xiàn)在是為皇極殿大學(xué)士,正一品大員。蘇余慶轉(zhuǎn)去戶部做尚書了?!?/br> 楊凌雪感嘆:“這就叫朝中局勢(shì),翻云覆雨呀。誰料到於家傾覆,權(quán)家也沒了,太后被封宮禁足,連衡閣老都告老還鄉(xiāng)?” 正說著,便看見浦穎、蘇余慶、庚昏曉等從東郊民巷轉(zhuǎn)了出來,三人便聊天便踱步而來,路上有認(rèn)識(shí)的官員紛紛下馬行禮,他們做人客氣和藹,也都回禮。 比他們更早到一些的是百里時(shí),方?jīng)茉诤竺嫣嫠嶂幭?,兩個(gè)人上了樓,入了包廂。 “傅掌印?!卑倮飼r(shí)行禮。 然后又轉(zhuǎn)向趙煦,躬身道:“陛下?!?/br> 楊凌雪一口西瓜噴了出來:“什么玩意兒?他不是陳景嗎?哥,你剛不是叫他陳景嗎?” 傅元青道,“陛下今日冠而字,你可還記得表字為何?” 楊凌雪從混亂的記憶中抓去真相,好一會(huì)兒才想起來:“依稀是……承……景?” 趙煦摘下了面具,抬眼看他,似笑非笑的:“大都督這樣的才智記性,能統(tǒng)管好百萬大軍嗎?” 楊凌雪手里端著半牙西瓜,嘴角都是瓜rou,狼狽不堪,欲哭無淚的看著天子。 “臣、臣現(xiàn)在哎……現(xiàn)在改來得及嗎?” *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得了封賞的大員們?cè)诎部稻佣抢冻逗攘藗€(gè)痛快,到夜深酒盡才紛紛散去。 走得時(shí)候,楊凌雪期期艾艾,把傅元青拉到角落,對(duì)傅元青道:“哥,能不能為我獻(xiàn)計(jì)?” “怎么了?” “我、我想求娶顧jiejie,雖然如今她已落樂籍,是普通平民,可就是不同意。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她比你大七歲?!备翟嗾f。 “不是,她拒絕的時(shí)候不是這么說的?!?/br> “那她怎么說?” 楊凌雪想了想,道:“顧jiejie先是詫異,然后蹲福說……” * “大都督,感謝你垂青我顧淑望?!鳖櫴缤鸬?,“只是我如今心思不在此處,恐怕要辜負(fù)你的一片心意了。” 楊凌雪不懂,問她:“為什么?我不是普通男子,我不介意jiejie過往。你若跟我成親,也不會(huì)讓你在家里呆著相夫教子。喜歡開書院,我便把家里財(cái)產(chǎn)都給你,你開就是?!?/br> “不是因此。”顧淑望笑了,“我只是……” 她換了個(gè)措辭。 “建書院、辦女學(xué)、開民智,我已有覺悟,終身踐行此道。情與愛若有,固然是美好的。只是我無心于此,便也不覺得惋惜?!?/br> “可……會(huì)有人說你閑話,會(huì)說你不檢點(diǎn),不守婦道?!?/br> “女子一生早被這世道規(guī)劃好了。終身顧家,相夫教子,便是全部所有??墒俏也幌胱哌@樣的路。以前也許會(huì)認(rèn)命,可是已遭過劫難,凡事都看開了?!鳖櫴缤f,“我心如磐石,便不懼評(píng)判。” * 傅元青聽完,輕輕搖頭:“顧先生已找到自己的路,我也給不了你解法。你最好也別再執(zhí)著?!?/br> 楊凌雪有些郁郁,過了一陣子又問:“那哥你呢?” “什么?” “你難道要一直做司禮監(jiān)掌印嗎?”楊凌雪問他,“你的道,你的路,也不在內(nèi)監(jiān)。如今庚昏曉可以退婚不做皇后,未來呢,若陛下真的找了皇后,各宮各殿有了主子。你又怎么辦?” 傅元青微微沉吟,答道:“總會(huì)有辦法的。我與陛下許下同槨之諾,便要生死不離。然而歲月悠長定會(huì)遇到種種坎坷,若不信任他,又怎么能夠攜手走到最后?!?/br> “若他變了呢?”楊凌雪問,“沒聽過皇帝有情。若他不愛你了呢?” “他是大端天子,一國之君。我是司禮監(jiān)掌印。身份無法更改。我十三年間要做之事,已完成。未來的每一天都是恩賜,我信他敬他亦愛他,不愿庸人自擾。以陛下偏執(zhí)的脾性,他不會(huì)對(duì)我放手的。若真的……若真的有那樣的一日,無論前路如何,我聽從他、侍奉他便是?!?/br> 他說到這里,馬車已到樓下。 趙煦從車上下來,仰頭看他:“阿父,走吧?!?/br> “好?!?/br> 傅元青拜別諸位友人,從樓上下去。 再過片刻便是七夕,月色明亮清澈,他不愿坐車,對(duì)趙煦道:“我們走回東安門吧?!?/br> “好?!壁w煦牽著他的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