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67節(jié)
“朕不知該如何討你歡心,也不知該如何讓你明白朕的心意。說的多了,怕你覺得我是登徒浪子,說的少了,你又全然聽不懂——方才你問我,天子坐朝堂,天下事盡在股掌,何苦要往外跑?!?/br> 他的手掌心,托著這一塊棗泥糕,眼看著小徒弟傻呆呆地就著他的手掌心,叼了一塊棗泥糕,吃的食不知味。 皇帝頓了一頓,伸出手來,為她抹去了唇畔的一些殘渣。 “……你是朕的心頭事。千里萬里的來,不過是,想多看顧你一眼?!?/br> 這些話雖然不帶一個愛字,可若是再聽不懂,那便真的要去找一找爽靈了。 星落徹底傻了,嘴里的棗泥糕也不香了,她囫圇吞棗地咽下去,傻呆呆地望住了陛下。 目光交匯于一線,陛下的眼神里,星子流轉(zhuǎn)璀錯,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重負(fù)。 星落努力地咽下了口中的棗泥糕,忽的覺得喉嚨一更,似乎有什么梗住了,像是一顆棗核。 于是在一瞬之間,皇帝就見小徒弟面色憋的通紅,一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使勁兒地咳了幾聲。 皇帝心頭一緊,欺近了小徒弟,將她反身轉(zhuǎn)過去,在她的肩背上一頓拍,拍了一陣兒,再看小徒弟捂著胸口,哭喪著臉回過神來。 “師尊,徒兒硬生生咽了一顆棗核下去——”她耷拉著眼睛眉毛,有些害怕的樣子,“徒兒不會有事吧?!?/br> 皇帝被她方才的樣子嚇得魂飛魄散,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先叫她那丫頭青團(tuán)兒給她端了水喂下,見小徒弟面色恢復(fù)了氣血,這才放下心來。 “咽下去也無妨?!彼卣f,“下輩子注意便是?!?/br> 星落哦了一聲,頃刻又反應(yīng)過來,臉色白了一半。 “下輩子?徒兒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皇帝覺得方才自己認(rèn)真的表白八成又要被她混過去了,此時便有些低落。 他不愿意逼迫她說出答案,只是眉梢眼角到底帶了幾分落寞。 “怎么會。你這輩子會很幸福?!?/br> 星落緩過了神,方才那一瞬的窘迫忽的又回來了。 陛下說她是他的心之所向,是在向她告白么?星落局促地想著,她挨著陛下坐,肩膀碰著肩膀的,平日里沒覺出來什么不自然,這一會兒她的心里卻驚濤駭浪起來了。 她垂下了頭,兩只手指默默地繞著玩兒。 陛下好不好?生的俊身材好,滿天下再找不到比他還周正的男子了,從前雖然狗,待她刻薄,可現(xiàn)如今卻事事想著她——昨兒還為她摘來了還陽草…… 她糾結(jié),悄悄地側(cè)過臉,偷眼看了陛下一下,可陛下卻也在這一瞬轉(zhuǎn)過了臉,同她四目相對。 星落的心即刻便砰砰亂跳起來,她不習(xí)慣這種陌生的感覺,連忙扭過了頭。 良久才低低地同陛下說話。 “可您不是徒兒的心頭事?!彼Z音輕輕,有些顯而易見的糾結(jié),“您往后無事的話,就別來了,怪廢馬的?!?/br> 作者有話說: 本文過幾日將會改名為《坤極》 坤極:指皇后?!逗鬂h書?皇后紀(jì)下?順烈梁皇后》:“……宜配天祚,正位坤極?!?/br> 小仙女們覺得可以原諒狗皇帝了嗎?為什么我還覺得不夠…… 第74章 感同身受 小徒弟的話音輕躍, 帶了幾分猶疑過后的肯定,令皇帝有一瞬的晃神。 山月孤高,懸在天頂, 照下一地清冷,也為他勾勒了一圈柔和的銀邊兒,令他眉眼生寒,心起波瀾。 有些細(xì)微的痛感由心底發(fā)散,鉆入了他的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這樣的情緒是傷心還是沮喪?皇帝并不能分的清楚。 打生下來起, 他就是這個世上頂頂矜貴的人, 先帝之嫡長、皇朝之太子,除卻孩提時的偶發(fā)性哭鬧以外, 他從來沒體會過什么叫求而不得。 識得了星落之后,皇帝似乎從高高的云端下了凡, 世人之喜怒哀樂通通嘗了一遍,他的心被她牽動著, 時起時落。 她的拒絕, 皇帝并不意外。 從前待你不好的人, 猛一抒發(fā)愛意,自然會使人懼怕。 士人有百回不折之意志, 方有萬變不窮之妙用。他就不是輕易能擊退之人,認(rèn)準(zhǔn)了、愛上了, 死不旋踵。 他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shè),也甭管小徒弟方才說的什么廢馬不廢馬了,心情這便又激昂起來,視線落在了小徒弟垂著的腦袋上。 這一會兒夜色靜謐, 小徒弟也不說話, 盯著馬車下的一方土。 她在想什么呢?莫不是覺得方才對自己話說重了, 有些懊悔? 想到這兒,皇帝便有些心疼,他伸出手來,想拍一拍小徒弟的腦袋,只是手還未落在她的腦袋上,就見她把頭抬了起來,想起來什么似的,同他說話。 “明兒該入伏了,您換雙鞋吧。穿這個多熱啊?!彼J(rèn)真地說,這個時候陛下還穿著步云靴,錦絲織就,云紋飄逸,騎行雖然很便捷,可也太熱了吧。“您給我做了個繡囊,我給您做雙鞋吧!” 皇帝心一喜,旋即又覺得不對勁:聽起來像還禮,可仔細(xì)想來,說不得是劃清界限的意思呢?這個可是萬萬不能接收,他正色,“你親手做?” 星落嘿嘿一笑,“光納個鞋底,怕就能將徒兒的手給扎廢——術(shù)業(yè)有專攻,徒兒可不能搶人飯碗。我呀,至多能給您繪個花樣子?!?/br> 皇帝悲哀地?fù)u搖頭,“朕的繡房多少好人不用,何至于用你的人?有這個功夫,倒不如朕給你做一雙。你喜歡什么樣的花樣子?” 星落當(dāng)真歪起了腦袋,認(rèn)真地想了起來。 “老虎!徒兒要個虎頭鞋?!彼诳罩凶テ鹆藘芍蛔ψ?,貓抓似的在空中撓了撓,“威風(fēng)凜凜、豪氣萬丈?!?/br> 皇帝都絕望了,點了點頭,有些背水一戰(zhàn)的意味,“成,朕試試?!?/br> 星落拿手在眼跟前兒劃了三橫一豎,又拿手把自己的眼尾向上拉,再提要求:“徒兒要頭上寫著王,眼睛吊起來的那種吊睛白額大老虎——您可別繪成了貓咪。” 她扮吊睛白額老虎的樣子實在可愛,皇帝不禁失笑,把她的手從她自己的眼睛上拍了下來,叫她不要作怪。 “朕要回去了。你在這里千萬要仔細(xì)?!?/br> 星落認(rèn)真地聽陛下囑咐她,又跳下馬車,仰著頭望他。 “您也是,徒兒會給您燒香祈福的?!?/br> 皇帝嗯了一聲,向前方慢慢地走,“還是朕在養(yǎng)恬齋給你擺個香案吧?!?/br> 陛下袍角翩躚,行起路來瀟灑俊逸,天子護(hù)衛(wèi)人人著夜行衣,形容肅穆,見陛下駕臨,齊刷刷下拜,靜默無言。 忽的起了風(fēng),星落仰頭看天,也不知從哪一方飄來了一方云頭,罩住了這一片山林,須臾之間便狂風(fēng)大作,大顆大顆的雨點子就落了下來。 星落忙拿手掌頂在了自己的頭上,皇帝心念一動,看了一眼星落的腳,這便不多言,牽起她的手便往她的馬車前去,將她送上了馬車。 不過頃刻,雨勢更大,皇帝看著星落在車轎里安穩(wěn)坐下,其間似乎并沒有擦身的棉巾,這便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外衫除下,遞在了她的手上。 “過幾日天師出關(guān),會去帝京為保元運氣療傷……”他的眼睫上綴了水珠,映的一雙眼眸碧清如水,“你可隨他一道入京?!?/br> 星落就伸出手來為陛下遮雨,“徒兒知道了。”她叫陛下快些走,“讓天師爺爺動身出洞可不容易……” 皇帝在雨中站的端穩(wěn),“朕派人在洞前守著,三日一催?!?/br> 星落哦了一聲,提出了異議,“您這樣打擾天師爺爺?shù)男扌?,天師爺爺會不高興的?!?/br> 皇帝本欲提腳,聽見她問,這便無可奈何地回了身。 “你也成日價打擾朕,可朕還是想同你在一起?!庇曷暆u大,使皇帝的聲音有些杳杳,似從云中傳來,“因為朕喜歡你。” 平生第一次這么□□裸地表白,皇帝話一落地,這便扭頭就走,清朗爽舉的身影在雨水沖刷下,愈發(fā)顯得清瘦,落在星落的眼睛里,莫名覺得他的身影很有脆弱感。 陛下的身影走遠(yuǎn)了,雨水生成了霧氣,漸漸升騰起來,遮住了山林。 星落怔怔地坐在馬車?yán)?,青團(tuán)兒從角落里鉆出來,拿陛下的外衫給星落擦臉上和身上的水。 “姑娘,陛下方才說喜歡您呀——”陛下的外衫很柔軟,青團(tuán)兒扯了一角,仔仔細(xì)細(xì)地為自家姑娘擦拭,“雨太大,陛下的眼睛紅紅的,也看不出來哭了沒?!?/br> 星落悶悶地說了一聲我知道,“我生的這么好看,旁人喜歡我那不是理所當(dāng)然?” 青團(tuán)兒又扯過一角,小聲兒同姑娘說:“若是美貌管用,一開始咱們也不會被刁難了——不過陛下的狗脾氣近來好像少了些,連我喜歡你這樣的話,都能說的面不改色?!?/br> 星落沒來由地提不起興趣,語音悶悶。 “我才不要做皇后?!彼铝藳Q心,將額上的碎發(fā)向上撫了撫,“我就要半年修道半年住我家,休想叫我住進(jìn)那個四方城?!?/br> 青團(tuán)兒十分贊同,“御花園的鳥兒都拴了腿兒,飛都飛不遠(yuǎn),您可不能進(jìn)宮,宮里頭還有太后娘娘那個老虔婆呢——實在是可惡?!?/br> 星落想起太后娘娘也是一陣兒頭痛,車轎慢慢地啟動了,帳簾放下了,小窗還開著,雨絲密密的像是一張接天連地的珠簾,星落望著外頭,忽的有些悵然若失。 “如果師尊只是師尊就好了……”她小聲地說了一句,忽然愣了一下,驚覺自己竟然在認(rèn)真地想著這件事。 青團(tuán)兒在一旁抖摟著陛下的衣衫,冷不防地從里頭抖摟出兩塊小金令,她拿起來端詳了一陣兒,無奈地遞給了星落。 “您看,皇后令牌還是落下了?!彼郎愡^去,看姑娘手里的另一塊,“這一塊是什么呀,莫不是真龍令牌?” 星落覺得頭大,將兩枚小金令放進(jìn)了陛下送她的繡囊里,青團(tuán)兒就在一旁隨意一問,“陛下為何寫個‘一’字兒給您???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星落心念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雨大風(fēng)急,心里又莫名有些煩躁,這便按下不想了。 一路頂著風(fēng)雨往回趕,到得山上時風(fēng)雨雖已停歇,但山路崎嶇泥濘,十分地不好走,刑銓就在前頭喊,“姑娘坐穩(wěn)了!”說罷一揚鞭,馭起馬兒來。 星落便掀開小窗看,雨后的天氣涳濛,車邊掛著的行路燈晃的厲害,照的地面時亮?xí)r暗。 因一直盯著路面,星落便瞧出來一些奇怪之處:雨是晚間才下得,陛下的護(hù)衛(wèi)隊早已離開了老君山千丈崖,如何泥濘的土地上卻有雜亂的腳印一路向上? 老君山這等仙山,平日里不接受上香參拜,山腳下以及半山腰或許會有百姓走動,位于至高之處的千丈崖和金闕宮,這時辰無論如何是不會有大批百姓走動的。 除非有土匪山賊。 這個念頭一起,星落渾身起了一身細(xì)栗。 天子護(hù)衛(wèi)將將離開老君山,青鸞教教眾知曉,那旁得人馬說不得也知曉。 比如六婆。 聯(lián)想到前幾日自己在金頂崖下遇襲,乃是六婆中的二婆,他們六人自始至終與她們?yōu)閿?,一定也密切注意到了天子護(hù)衛(wèi)的離去。 此時護(hù)衛(wèi)甫一離開,又在三盤山遇襲,一定無暇顧及千丈崖,正是六婆領(lǐng)人趁機(jī)進(jìn)攻的時候。 思緒至此,星落已然推演完畢,直驚的捂住了心口,探出頭去喚刑銓,“換條路,從南路上千丈崖!” 刑銓從前是在帝京府里做捕快的,自有一番警覺,不待姑娘說完立刻打馬回轉(zhuǎn),拐進(jìn)了另外一條崎嶇的山路。 馬車漸漸駛近千丈崖,只見火光隱約,勢頭越來越大,待上得那千丈崖屋舍的后山陡峭處,便能看見熊熊大火燒起來了。 千丈崖上只有她們這一處屋舍,其間還有百余名女童女嬰,靜真領(lǐng)著幾位大嬸,另外刑銓手下有十二名家丁,若只六婆幾人,尚可抵擋,若是匪徒人多的話…… 星落不敢再想,跳下車,往那千丈崖后崖陡峭處跑去,遇上陡峭處,能徒手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