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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嬌縱起來真要命 第68節(jié)

    待上得那屋舍下,星落同青團兒的手已然血痕累累,但見屋舍上空全是濃煙,再開了后門進得院中,正撞見百名女童們被幾位嬸子領(lǐng)著,從第二道門奔進來。

    到底是女孩子,大的拽著小的,再大點的懷里還抱著不會走的,除了幾個月大的在哭以外,其余的女孩子個個雖面色慌亂,可個個都噤聲不亂跑,見星落進來,女孩子們都滿臉驚喜,圍簇了上來喊干娘的喊干娘,喊jiejie的喊姐。

    前面的院子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喊打喊殺的聲音嘈雜入耳,腳步聲更是雜亂紛繁,那領(lǐng)孩子的幾位大嬸乃是農(nóng)婦出身,平日里最是勤勞快不過,可今夜遇著了這等事,已然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倒是那小女孩兒竇淮葉年紀大一些,見狀立即說了起來。

    “干娘莫慌,今夜凌晨咱們都睡熟了,聽見民夫大叔喊,才知道有好些人翻進了院落,叫建屋子的民夫大叔們逮了個正著,后來靜真干娘領(lǐng)著咱們躲進了后院,民夫大叔們攏共有四五十個人,全抄著家伙去了前門去堵,那些賊人越來越多,在外頭放火砸門,護院們怕護不住,叫咱們快逃呢!”

    難得這小姑娘一口氣說了這么些話,清晰不打磕絆,星落立時就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便急急道:“靜真呢?”

    小女孩鄧芳叢就抹眼淚,“外頭往里面澆油,靜真干娘領(lǐng)著人壘石頭墻呢!”

    星落蹲下身來,叫她們不要急,這便吩咐刑銓,“你去領(lǐng)護院護著她們由后山下去,青團兒和幾位嬸子也跟著,我去前院支應(yīng)靜真?!?/br>
    刑銓再放心不下自家姑娘,這時候也只能依言行事,只是還未及將后院門打開,便見圍墻上方也升起火焰來,有幾個形容猥瑣的大漢爬著圍墻露了頭,眼看著就要翻過來。

    刑銓最是機警,領(lǐng)人抄起鐵鍬等物便往上打,直將上來的幾人擊落下去。

    這下前后皆被圍,形勢愈發(fā)緊迫,星落叫青團兒領(lǐng)著孩子們躲進中間的屋舍,這便同刑銓等人將后圍墻防守了起來。

    那圍墻上被打下了許多漢子,又有更多的人爬進來,正在疲于應(yīng)付之時,星落隱約聽見有尖細嗓音在外響起,聽起來尤為熟悉。

    她心念一動,施展了輕身功夫,躍上房頂,對著那圍墻下正指揮著攻墻的女子喊了一聲。

    “厲翠微!”

    那紅衣女子聞聲抬頭,面龐尤為艷麗,她瞧見了站在房頂?shù)睦栊锹?,冷笑?shù)聲道,“叫姑奶奶做甚?撕了你的嘴!”

    星落并不懼她,見墻壁下等猥瑣漢子們已然停了動作,用令人厭惡的眼光看向了她,雖心生反感,但膽色愈壯。

    “虔婆、牙婆恨我們尚有緣由,你從前是請神問命的師婆,為何也要助紂為虐!”

    厲翠微乃是六婆里的師婆,從前做著畫符施咒,請神問命的營生,并不曾與略賣女童沾邊,卻于幾人為伍,實在令人不解。

    厲翠微啐了一口,姣好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一層冷笑。

    “世上被拐走、被略賣的女娃娃千千萬,你個女道士管的忒多!不過就是生在了好人家,命好沒被溺死丟棄罷了,老娘就討厭你們這些裝模作樣的人!自以為能拯救蒼生,我呸!”

    厲翠微總將她的傷心往事掛于嘴邊,中原江湖一帶皆知她的遭遇,星落眼見著這時候千鈞一發(fā),那些猥瑣漢子正要砸墻放火,星落沉吟半刻,定了定神,高聲同她說話。

    “溺死你閨女的,是你相公,趕你出家門的是你公爹,從前傷害你的,也是香雪館的男客們!這些罪孽皆為男子所為,你卻反而助紂為虐,同這些男子們一道,要來傷害這里的女娃娃!厲翠微,你也是女子,你知道若是被牙婆、虔婆他們搶走了這些女孩子,她們將遭遇什么,小道不求你感同身受,只求你能想一想你那可憐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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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彎弓射鳥

    星子漸漸隱去了, 只剩下漫天的火光,照在厲翠微的面上,愈發(fā)顯得妝容濃厚。

    小道姑的聲音柔和清潤, 字字句句落在她的心上,使厲翠微眼神怔忡,思緒一瞬回溯到了那些苦難艱辛的日子里。

    她不言不動,良久才往地上啐了一口,揮起手來。

    “燒!全燒干凈!”

    六婆里只有師婆與藥婆是女子, 其余皆是男子, 師婆這里說不通,更不能指望其他四個渣滓了。

    星落見她頑固, 顯然不能說通,眼見著女娃娃們都被領(lǐng)著躲進了灶房, 星落一腳踢翻了正搭梯子向上爬的那名猥瑣漢子,接著跳下了房頂。

    沾了油的火把不停地被投擲進來, 院中火光一片, 刑銓領(lǐng)著護衛(wèi)在院中滅火, 還要應(yīng)付不斷從圍墻哪里跳下來的匪徒,卻在這時, 后門已然被砸開,厲翠微大搖大擺地引著匪徒?jīng)_了進來。

    星落眼見著情況不妙, 一陣風似的沖進了灶房,見孩子們擠在一起,面帶恐懼,不由地心生焦急:這些孩子萬不能落在那幫匪徒里。

    她們與六婆的矛盾, 已不單單是搶奪女孩子這一樁事。

    而是不能容于同一片江湖上, 不能共存, 所以六婆此番尋到了左近幾片山頭的匪徒,謊稱這千丈崖上的屋舍里金銀無數(shù)、財寶匯聚,引得眾多山頭的賊匪起了掠奪之心,這便舉旗前來。

    星落并不知這些人馬的來歷,只聽得外頭廝殺聲狂亂,星落定下神去,將土灶上的大鍋搬下來,露出了一個黢黑幽深的洞。

    當初決定建造時,屋舍的圖紙是星落繪制的。

    她們?nèi)酥校挥行锹涫亲≡诠?,對這樣的建筑十分熟悉,故而用了七日,同世仙、靜真一道兒,繪制了圖紙。

    這灶房下,就設(shè)置了一條暗道,直通后山門外。

    只是星落并未參與建造,不知這暗道有無修建,緊要關(guān)頭,這便讓孩子們先鉆進去。

    百十來個孩子全進去之后,便聽里頭在喊,“到頭啦,到頭啦!”

    原來,這暗道只修了一半……

    耳聽得外面的聲響雷動,星落不及多想,帶著青團兒鉆進去,自己隨后,又托著大鍋,將洞口依原樣放好。

    忽的一陣兒踢門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星落屏息聽著,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渾身緊繃。

    洞深處傳來幾聲嬰啼,微弱而尖細,隨后又沒了聲響,想是被安撫住了。

    土灶外的世界雜亂不堪,那些粗魯?shù)馁\匪似乎在將所有的物事都砸碎,還有人罵罵咧咧地,喊著奇了怪了,人呢!

    頭頂上的大鍋忽的被晃動,接著被一下子移開,外頭的濃煙涌進來,星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雙猥瑣而臟污的三角眼盯住了星落,四目相對,那賊匪笑的邪yin,正要上手拉拽,忽的雙目向上一翻,唇角緩緩流下了血,悄無聲息地委頓下去了。

    這一刻星落的心由天墜到地,她不敢相信地看著這賊匪倒下了,下一刻,洞口又顯出一張濃妝艷抹的艷麗臉龐來。

    她微瞇著眼睛,長眉揚進了鬢發(fā)里,眼神略有幾分慌亂,其后深深地看了星落一眼,即刻便將那口大鍋蓋了上去。

    星落重回黑暗,驚魂未定下聽得外頭厲翠微的聲音尖利地響起來,“他爹的!這還有個門!給老娘追!”

    大約是濃煙籠罩的緣故,想必外頭的匪徒都沒有瞧見厲翠微的動作,隨著她的一聲令下,腳步聲又雜亂起來,應(yīng)當是悉數(shù)涌出了門。

    星落領(lǐng)著孩子們靜靜地等待著,聽得外面毫無聲音了,才將頭頂?shù)拇箦來旈_,只見灶房已然被破壞殆盡,殘破不堪。

    星落跳出了土灶,環(huán)顧四周,沒有什么危險之后,這便命孩子們先安靜一時,再將大鍋坐上,跑出了灶房。

    一出門,便見刑銓渾身是血,昏迷在地,身旁幾個國公府的護衛(wèi)同樣血染衣衫,躺在地上。

    這些天殺的匪徒!

    刑銓是青團兒的同胞哥哥,打從星落小時就護衛(wèi)著她,跟著從帝京到仙山,輾轉(zhuǎn)無數(shù),星落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擔心,疾步奪在刑銓的身邊,喚了他好幾聲。

    好在被喚了幾聲之后,刑銓便醒了過來,只顫著聲兒說了一句姑娘對不住,星落忙叫他不要說話,從土灶洞里喊來了青團和幾位嬸娘,一道兒將刑銓并受傷的護衛(wèi)送進了左近的屋子里。

    青團兒抹著淚看顧著哥哥,星落瞧著這些稚弱的孩子,再聽著前院喊打喊殺,只覺得冷汗直冒。

    眼下情勢危急,靜真同太初師兄、還有民夫們在前方迎敵,后山的數(shù)百匪徒又往前院兒去了,這下靜真他們豈非前后被夾擊?

    她當機立斷,先沖出房門,向山下環(huán)視了一圈,確認了境況之后,旋即回山上,命青團兒領(lǐng)著刑銓和幾位傷勢重的護衛(wèi)下灶底,其余能走的,由嬸娘、還有傷勢不重的護衛(wèi)們領(lǐng)著,從側(cè)方山路悄悄下山。

    這么多孩子,這么貿(mào)然下山去,一定會有危險,更何況深山老林里,山勢陡峭,萬一再下起暴雨來,怕是有危險。

    星落左思右想,只覺得哪個方式都不妥,正踟躕,忽聽得后山又是一片腳步聲,星落搶出門去,只見火光沖天,有許多人影奔上來山來。

    星落閃在斷墻處仔細分辨,卻是一群身著皂色禪衣的比丘尼,為首的那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禪師,是星落從前見過的,正是靜真的師父,白雀庵的庵主慧音師太。

    她們這一行大約有三十多人,星落忙迎接出來,看那隊伍里連飯?zhí)玫拇髬鸲紟е髯于s過來了。

    她心中感念,向著慧音師太行了道禮,慧音師太并不多言,道了一聲阿彌陀佛,問起了靜真。

    “貧尼那小徒弟何在?”

    星落忙將情勢說與她聽,慧音師太聽罷也不多言,吩咐二十多人護著孩子們下山,先去白雀庵躲避一時,又領(lǐng)著剩下數(shù)十人隨著星落。

    “女冠莫慌,貧尼來時瞧見了金闕宮的人馬,他們自前山上來,這會兒應(yīng)是快到了,貧尼同你從后面包抄她們!”

    星落見慧音師太面色堅毅,心中也燃起了斗志,她著慧音師太身后的五位尼師,撓了撓頭,“慧音師太,咱們七個人包抄他們嗎?”

    慧音師太認真地點了點頭,“達摩一葦能渡江,今有七尼包抄!”

    星落又撓了撓腦袋,“可小道不是尼師呀……”她一指前院兒,“前山粗略估計大約有三千余人——”

    慧音師太改口改的很快,“偷偷溜過去,伺機行事?!?/br>
    說罷,一揚手,領(lǐng)著五位尼師向前院進發(fā)。

    星落回身望去,見二十多位尼師已然護著孩子們慢慢往山下去,她們個個手中持了兵器,又都是心細如發(fā)、善良慈悲的佛教子弟,定會護孩子們無恙,這便放下心來,隨著慧音師太溜著邊兒,冒著煙往前院去。

    還未及到前院,便見有大批匪徒往回跑,顯是丟盔棄甲的樣子,星落同尼師們閃在一邊,再往前看去,那山勢略高處,著青衣素衫子的道家子弟有數(shù)百人,正同匪徒們圍斗著。

    與那些烏合之眾相比,金闕宮的弟子們,無論乾坤,個個身形俊逸、姿態(tài)如流云般舒展,或執(zhí)長劍,或持軟鞭,將匪徒們打的抱頭鼠竄。

    星落撒丫子就往里頭沖,隨手將一名匪徒手中的鋼叉奪過來,拿在胸前,腳下施展起輕身功夫,試圖在其間尋找靜真的身影。

    山林間起火,最是控制不住的,眼見著火勢愈發(fā)的大,將一整個千丈崖籠罩在了火光中,星落往至高處掠去,見那大火里,看到了靜真。

    她此時情勢兇險,被六婆中的虔婆花貴、穩(wěn)婆尚天良、以及牙婆諸萬茍圍著,好在太初師兄護在她的身前。

    星落見狀,即刻便沖了上去,一鋼叉叉住了牙婆諸萬茍的脖頸,將他逼退了數(shù)步。

    那牙婆諸萬茍叫囂著:“牛鼻子小尼姑,妄想捉老子?老子還有后著!”

    他抬起手想吹起呼哨來,星落一鋼叉叉掉了他的手,“喊啊,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牙婆的話卻當真不是吹噓,之間山林間呼嘯聲頓起,山門前有大批人馬沖上來來,隊伍綿延不絕,星落同靜真、太初向下望去,來人人人手持火把,身著青衣,頭戴青巾,竟有數(shù)千人之眾。

    是青鸞教。

    星落同靜真對望一眼,都有些忐忑不安。

    青鸞教從前聽從世仙的命令,曾護衛(wèi)過她們和孩子,只是如今世仙被軟禁,情況不明,也不知眼下是敵是友。

    再加上昨夜,青鸞教眾襲擊陛下……

    她心一凜,回身環(huán)顧身后的屋舍,六婆領(lǐng)來的幾個山頭的人逃了不少,所幸匪首皆被金闕宮的師姐師兄們擒獲,另有上百人也被捉住,就怕這青鸞教眾來意不善,那便無可抵擋。

    眼下他們面臨的境況便是,沒有人手。

    金闕宮再加上民夫,不過區(qū)區(qū)二百人不到。

    星落心念至此,忽地想到世仙曾告訴她們,青鸞教眾皆是青壯年,平日里是農(nóng)夫、小販、甚至還有讀書人,并沒有什么作戰(zhàn)能力,若想叫他們乖乖聽命,唯有背后貼不死符,陣前吸入使人亢奮的迷煙,便能不累不疲聽從命令。

    此時青鸞教眾約有千人,一一撕下不死符怕是不可行,見他們舉著兵器,勢如破竹一般地涌上來便要攻進來,星落心念轉(zhuǎn)動,飛身躍上至高處,揮起了手中的鋼叉。

    “這一柄乃步罡叉,上可神飛九天,送達章奏,下可禁制鬼神,破地召雷。”她將手中锃亮的鋼叉舉過頭頂,揮了一揮,也許是神跡,也許是巧合,破天一個驚雷劈下,那聲音震耳欲聾,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像是被這憑空來的雷聲給嚇住了。

    星落舉著鋼叉,頭頂感覺冒著煙,她勉力抵住心里那股子害怕被雷劈死的恐懼,向上又舉了舉鋼叉,語音高昂,“青鸞神鳥順應(yīng)天命,絕不會濫殺無辜、殘害蒼生,你們今日之舉,足以證明你們信的不是青鸞神鳥,而是邪鳥鳧傒!”

    青鸞教眾們皆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