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來接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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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楚邁著無聲息的腳步走進來,凝望著床榻熟睡的人,撩起下擺坐了下來。 側(cè)目繼續(xù)看著睡夢中的她,伸手替她拿掉了貼在臉上的發(fā)絲,目光深幽。 “也不知道這樣,最終目的是什么。” 聲音很低,很輕。 慕驚鴻睡得并不是多安穩(wěn),眉頭皺著的。 楚啇的手撫了上去,展眉。 慕驚鴻的手下意識的握了過來,與他的驀然交握。 這個動作讓楚啇的眸色閃動了下,然后很自然的握著她的手,利落的靠躺著床沿而眠。 翌日。 楚啇并沒有陪著慕驚鴻入宮,而是讓劉嬤嬤和另外一個老嬤嬤隨身跟著,表面上一點擔(dān)心也沒有。 慕驚鴻告了一聲就放下了簾子,吩咐駕車的駕快了些。 悵鳩不解的道:“主子,就這么讓王妃面對這些事,對您也是大有影響,萬一王妃真的出事也不好出手相助?!?/br> 那時候悔都悔不及。 楚啇低頭理了理錦袖,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也似乎忘了,她當(dāng)時是怎么設(shè)計本王的。” “主子還記得這個仇?” 楚啇看了他一眼。 悵鳩閉了閉嘴。 其實他都看在眼里,王爺自從娶了王妃后就不像王爺了,還學(xué)會了生氣,比以前可要生動了許多。 其實王爺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當(dāng)知道王妃進了皇上的寢宮時,他自己有多么的不安,吃醋時的樣子也是別有不同。 旁觀的都看得清一些,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慕驚鴻到底是不是王爺因為報復(fù)娶回府的,也只有他自己不清楚。 之前悵鳩也信了他主子說的是為了報復(fù),后來發(fā)現(xiàn),其實也并不是那樣。 悵鳩看著自家王爺,暗暗嘆了口氣,希望到時候醒悟了,不會追悔莫及。 “本王很想看看顧府到底能夠如何護她,她又向著他們顧府多少。” 悵鳩垂眸不言語。 馬車緩緩如了皇宮,還沒有到景陽門,鄭公公就攔下了馬車,靠近了說:“啇王妃,皇上請您直接去祭祀殿?!?/br> 慕驚鴻馬上就知道楚禹讓自己入宮是為何了,必然也是跟那位柳祭司有關(guān)了。 馬車是直接駕到祭祀殿的。 之前春錦所用的大殿被命名為祭祀殿。 是供柳疏狂使用的地方,如今他也正式成為了這里面的主人。 此殿遙遙相對的是那片燒毀的廢墟。 慕驚鴻被鄭公公引進殿,一眼就看見穿著祭司袍的柳疏狂站在大鼎之前,看著她。 進殿給楚禹行禮,看向柳疏狂。 楚禹從慕驚鴻進殿開始就一直看著她,打量著她,想起那天在寢殿的種種。 今日再看到,怎么都覺得慕驚鴻的一舉一動,眉眼神色皆是那個人的影子。 好像,那個人就還在自己的眼前。 楚禹瞇緊了黑眸,幽幽道:“柳疏狂,人請來了,如今可以開始了?” “是,”柳疏狂從慕驚鴻的身上收回視線,轉(zhuǎn)身去取香。 看著柳疏狂的動作,慕驚鴻眸光沉靜,不見半分波動。 慕驚鴻知道楚禹在看著她的猜測著些什么。 那天她那個舉動就是為了讓楚禹有異動,能傷得他不能起身那是最好。 可惜了,他只是受了些內(nèi)傷,并沒有寢食難安。 “請王妃拿鼎?!?/br> 柳疏狂的話打斷了兩人間的沉默。 一如那天,慕驚鴻托鼎而立。 柳疏狂看著她,有些猶豫。 怕那天的情況再會出現(xiàn)。 慕驚鴻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柳祭司,這般可好了?!彼e了舉手里的小鼎問。 柳疏狂就知道她不會作怪了,安心了許多。 繁雜的儀式下來,安穩(wěn)的度過,然后就是三人一起出宮前往神廟。 不知道柳疏狂心里邊賣的是什么藥,慕驚鴻跟著進了外面的廟。 正是民間百姓給她建起的那一座廟堂,自己曾在這里面住過很長的一段時間。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皇上,里面早已無人居住,還是……”柳疏狂站在門前,猶豫的要不要說后面的話。 楚禹卻已經(jīng)瞇著眼,往里面走。 慕驚鴻看了柳疏狂一眼,猜著他此舉的意思。 柳疏狂臉上并沒有任何的表現(xiàn),看著很坦然。 慕驚鴻也不去猜了,跟著楚禹的身后走進去。 廟堂里的一切仿佛還是在昨日。 楚禹沉著臉,黝黑的眼睛環(huán)視著四周,每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昔日的影子。 這里,他做皇子時,為了見阿月,他常來的。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越來越不敢去看阿月的眼睛了,他怕自己的想法讓她看見了,這么厲害的一個人,在她的面前沒有誰可以逃得過她的眼睛,在她的面前,任何的想法都是無所遁形的。 所以他害怕了。 身為帝王,怎么能放著這么危險又具有威脅的人在身邊,他無法想象自己沒有秘密的生活,更無法想象自己被掌控的未來。 望著眼前的一景一物,楚禹有一種想要逃,想要毀滅的沖動。 好在他沉住了,陰沉著聲對正在找適合位置的柳疏狂道:“需要做什么,還不趕緊做?!?/br> “是。” 聽出帝王的不悅,柳疏狂加快了手里的動作。 慕驚鴻安靜的站在一邊,像個局外人。 楚禹也是忽然想到了她這里,轉(zhuǎn)身拿深邃的眼神看著她,想看看她站在這里是不是那種感覺。 然而這一眼讓楚禹瞇緊了眼。 這一次不是恍惚,是真實的感覺。 站在那里的慕驚鴻,就是端木樽月。 楚禹眼神變得更加的深沉,死死盯著慕驚鴻看,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是怎么個瑟瑟發(fā)抖的。 皇上看啇王妃的眼神太恐怖了,可能連皇上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個心愛的女人。 慕驚鴻像是毫無知覺的人,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動。 “皇上,已經(jīng)妥當(dāng)了?!?/br> 柳疏狂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來看看這個地方,想要了解端木家的一切,光明正大的那種。 “那就開始吧。” 楚禹從慕驚鴻身上收回視線,看向柳疏狂準(zhǔn)備好的東西。 “接下來,還需要把那些準(zhǔn)備好的東西按臣的意思擺放。” 楚禹手一揚,讓人去準(zhǔn)備。 而這個準(zhǔn)備東西的人進來,看到里面的人愣了愣,低頭道:“皇上,已按照柳祭司的意思擺放好。” 進來匯報的人正是剛剛?cè)雽m當(dāng)差的顧文驊。 那日當(dāng)著顧太尉面前說了那些話后,楚禹就將他調(diào)到了宮里。 楚禹的手一擺,顧文驊就退了出去,視線瞥了眼慕驚鴻。 “啇王妃,請?!?/br> 柳疏狂給慕驚鴻一個指示,慕驚鴻站在他所指的位置,面向楚禹。 漆黑的眼睛投出淡然的目光,這一瞬間,楚禹的心狠狠的一跳,想要逃掉的沖動突然涌上來。 太像那天的畫面了。 “皇上,此處已經(jīng)設(shè)陣,未免傷到了皇上還請皇上移步屋外?!?/br> 柳疏狂并不知楚禹心里的翻涌,此廟堂也確實是設(shè)下了陣法,所以他過來也是為了破陣,重新使用此處。 這也是柳疏逛另一個真正的目的。 慕驚鴻看了柳疏狂一眼。 楚禹站在這里正覺得悶,柳疏狂的話一落,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對于慕驚鴻會不會有危險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更沒有將她當(dāng)成自己的弟媳看待。 “啇王妃,我們開始吧?!?/br> “柳祭司……”慕驚鴻想說什么,被柳疏狂打斷。 “我知道啇王妃有很多疑惑,但是柳某這么做肯定也是有自己的理由,啇王妃也且放心,此處很安全,不會危及您的性命。” “我知道。” “柳某倒是忘了啇王妃也是用陣高手,柳某此舉在啇王妃的面前也不過是雕蟲小技,實在是讓啇王妃見笑了?!绷杩褡饕居值溃骸斑€請啇王妃今日暫且助柳某一臂之力?!?/br> 慕驚鴻看著他,久久才問,“柳祭司為何選此地?” “因為這是百姓給端木樽月造的廟堂,我如今要接了這個位置,需要這么做?!?/br> 慕驚鴻瞇了瞇眼,“你想重新啟用這里?你不知道,這里是禁忌之一……” “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這個地方再好不過,”柳疏狂看向她,眼神有些古怪,“啇王妃對柳某今日所做并不驚訝。” “柳祭司,開始吧?!?/br> 慕驚鴻不再同他多言。 柳疏狂也收起了心思,轉(zhuǎn)身尋找陣眼。 “轟?!?/br> 站在外面的楚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震顫,眉頭一皺,被鄭公公護著站遠(yuǎn)。 眼前的情況在告訴他們,里面有多危險。 “皇上,啇王妃還在里面呢,這……”鄭公公也是考慮到慕驚鴻的身份問題。 楚禹只是蹙了蹙眉,并沒有下令。 鄭公公有些擔(dān)心出事,卻是不敢說實話。 顧文驊帶著人站在皇帝的身后,也是皺眉看著眼前這一幕,若是承受不住了這廟堂塌了,里面的人根本就來不及逃離。 握緊了手里的劍,顧文驊還是忍住了沒有上去請命,眼前的動靜分明是那位柳祭司啟動了這里的陣法。 沒有毀掉的,與端木樽月有關(guān)的,都有此類的陣法加持保護,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破得了,所以,一些關(guān)于端木樽月的東西還留下來的,都是這個原因。 現(xiàn)在柳疏狂強行破陣,是想要做什么。 “皇上!” 屋前的廊道有拔地而起的趨勢,震得人心惶。 “護駕,”顧文驊拔劍大步橫在了楚禹的前面,警惕的看著顫動都地表,眉頭緊皺,眼神沉下去,“還請皇上遠(yuǎn)離此地。” 楚禹負(fù)著手站在那里不動,深邃的眼直盯著廟堂的大門。 那種顫動持續(xù)了小半柱香后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廟堂大門。 “皇上,柳祭司出來了!” 鄭公公暗暗抹了把汗,看到出來的柳疏狂,臉上揚起燦爛的笑。 楚禹的視線率先落在身后出來的慕驚鴻的身上,看到她完好無損,這才轉(zhuǎn)向柳疏狂,“如何?” “回皇上,陣法已破。” “很好。” 楚禹心頭大悅,總算是沒有辜負(fù)千辛萬苦的尋找。 柳疏狂也確實是有真本事的。 慕驚鴻站在柳疏狂的身后,將這幕捕捉入眼。 知曉楚禹為了破自己留下來的東西,想盡了各種辦法。 當(dāng)初也是因為害怕她留有一手,所以才讓春錦將她引到了絳云殿,陷她不義,再一把火將她燒死。 “臣有個不請之請。” 趁著皇帝高興,柳疏狂突然提出了話。 楚禹瞇了瞇眼,“說?!?/br> “臣想要重新啟用廟堂?!?/br> “哦?!?/br> 楚禹眼神更是幽暗:“京都城的廟堂如此之多,為何你偏偏選了這里?!?/br> 柳疏狂道:“此地風(fēng)水極佳,對臣的預(yù)測觀星極為有益?!?/br> 至于是不是真的風(fēng)水好,只有他自己知曉。 楚禹看他的眼神都有些變了。 提出這話,讓他想到了端木樽月在民眾的心中地位。 怎么,他柳疏狂也想要學(xué)她端木樽月挑釁皇權(quán)嗎。 觀出楚禹已有隱怒,柳疏狂連忙又道:“臣會盡己之能為皇上分憂。” 他說的是皇上,不是北唐。 那一怒,隨著這話消散。 柳疏狂緩緩舒了口氣,知道自己這話說對了。 “既然陣法已破除,此處就由你作主,”楚禹松了口,同等于承認(rèn)柳疏狂為自己效力的事實。 “臣定當(dāng)竭盡所能,為皇上分憂排難,為北唐百姓造福?!?/br> 柳疏狂往前一屈膝,重重的跪下。 聲震語忠。 瞧,這就是楚禹愛聽的話,也是楚禹最樂意看見的。 原來是自己錯了。 若當(dāng)時自己卸了渾身的能耐,甘心做一個平凡的女人,也許如了他的意,受護在他的羽翼下,后面的事就不會發(fā)生。 看著眼前君臣和諧的一幕,慕驚鴻腦海里的那些想法就忽閃而過。 * 慕驚鴻剛?cè)雽m就被皇帝叫去祭祀殿的事傳到鳳儀宮,惹得顧塵香頻頻冷笑。 派了人出去守著,卻又得來皇帝帶著慕驚鴻出宮了。 當(dāng)下,顧塵香已經(jīng)無法隱忍心頭妒火了。 “娘娘!” 眼看著顧塵香又發(fā)一通火,孫嬤嬤急忙勸阻:“皇上身邊是帶著柳祭司的,定是有什么需要啇王妃幫忙,您為這無中生有的事動肝火,實在不值?!?/br> 要是讓后宮那幾位瞧見了,更是平白添笑話。 “皇上待她確實是有些不同的,嬤嬤難道沒有瞧出來嗎?”顧塵香從被那個夢纏身后,就越發(fā)心神不寧,疑心病也越來越重了。 “那幾位倒是很沉得住氣的,娘娘是正宮,啇王妃已嫁了啇王,是皇上的弟媳又是您的親表妹,不論怎么樣,娘娘也不能忽略了這些?!?/br> 顧塵香知道自己反應(yīng)實在有些過激了,狠著聲問:“江相嬋那里一點動靜也沒有?” “是,好似同啇王妃并不相熟?!?/br> “哼,”顧塵香發(fā)出了冷笑。 江相嬋得寵,就是在掏顧塵香的心窩子。 現(xiàn)在楚禹又突然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慕驚鴻的身上,后宮這些妃子倒是安分得很,瞧不見半分的嫉妒。 顧塵香獨自想了又想,壓下火氣,吩咐孫嬤嬤:“你派人到宮外,找父親說幾句?!?/br> “是?!?/br> 有太尉大人的話,皇后娘娘應(yīng)該會安心些。 孫嬤嬤知道顧塵香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提慕驚鴻的事,趕緊出去安排人走了一趟顧府。 顧太尉比顧塵香更快接到了消息,今日突然取消了早朝,特地帶著柳疏狂和慕驚鴻出宮,在神廟那里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有眼睛的人都看清楚了。 柳疏狂也確實是有些本事,讓一些動歪心思的人都收了手。 接到女兒從宮里送出來的話,顧太尉什么也沒說就將人打發(fā)了回去。 而另一邊,楚啇站在湖心亭中,等著悵鳩的消息。 身如輕燕掠入墻內(nèi),直奔楚啇面前,悵鳩將神廟堂中發(fā)生的事轉(zhuǎn)述一遍。 楚啇聽了就連連發(fā)出冷笑,對楚禹的做法似乎有些不恥。 “想要收攏人心,又想要死忠,卻又不給好處,楚禹這事辦得可不地道。” 給柳疏狂的也不過是一個不討好的祭司位,從一開始柳疏狂就抗拒接手這位置,也就說明了柳疏狂根本就不稀罕這個身份。 若非皇命,柳疏狂也不會出現(xiàn)在京都城。 說白了,就是楚禹拿權(quán)勢壓人。 柳疏狂若不肯,柳家留下來的那幾個人,恐怕也是要被斬盡殺絕。 “皇命如天,皇上的話就是圣旨,柳祭司也是接了旨的。” 悵鳩接了句。 楚啇道:“王妃如何了?!?/br> “王妃毫發(fā)無損,”悵鳩再道:“皇上看著不像是要拿王妃如何的?!?/br> 所以王爺您就放心吧。 楚啇對悵鳩多此一舉的解釋并未回應(yīng),自我陷入了沉思。 悵鳩也并不打擾。 過了半會,楚啇突然走出湖心亭,悵鳩心中好奇,不免問了句:“主子可是去接王妃?” 楚啇涼涼的掃了他一眼。 悵鳩馬上就知道自己多嘴了。 備了馬,直驅(qū)神廟方向。 悵鳩抿緊了唇,讓自己不要發(fā)出不得體的聲音。 王爺越來越不誠實了,既然是要去接王妃,可直接明說就是。 為何非得說自己是去瞧熱鬧! 心里邊擔(dān)心王妃,也不肯說實話。 楚啇抄著兩手在前,靠在車壁上,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 好端端的跑出府做什么? 想到慕驚鴻那張蒼白的小臉,楚啇就皺緊了眉頭。 真是讓人不放心。 “主子,到了。” 馬車停止,簾子一掀。 楚啇躍下馬車,朝著那邊的神廟走去。 “臣弟拜見陛下?!?/br> “你怎么來了,”楚禹斂著神情,目光幽幽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 “臣弟是來接王妃回府,”楚啇坦然的看向慕驚鴻。 慕驚鴻莫名奇妙的看過來,楚啇什么時候?qū)ψ约阂策@么關(guān)心了,恐怕是借接自己之名來探虛實吧。 又或是怕楚禹對自己做點什么不規(guī)矩的事,牽累到他啇王的身份。 “人既然來了,就進去瞧瞧再走吧,這座神廟曾經(jīng)也是民間給端木家修建的好地方,”楚禹也沒急著讓楚啇走,反倒是讓他陪同一起進廟堂。 慕驚鴻朝著楚啇的這邊靠近一些,規(guī)規(guī)矩矩的,很是乖順。 楚啇不禁在她的臉上掃了眼,沒瞧出什么異樣來。 小丫頭還挺能裝的。 “是?!?/br> 楚啇陪在身后走進去,一股天地靈氣沖來,很是舒心。 這就是破了陣法后的原貌嗎。 之前被壓制的那股氣息,剛剛散發(fā)出來,才如此的不同。 楚禹也感受到了,與之前的感覺確實是大有不同。 柳疏狂立即解釋,和楚啇想的相差不大。 提到端木樽月制壓陣法是為了留住一些福氣,廣散人間時,楚禹的臉色沉了沉。 越將端木樽月說得偉大無私,一心向民,楚禹這心里越不舒坦。 楚啇將楚禹的神色變幻看在眼里,薄唇勾動,側(cè)目看向慕驚鴻的這個方向。 見她低眉順眼的站在自己身邊,樣子乖巧得叫人覺得舒心。 楚啇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無聲而笑。 感覺有人看自己,慕驚鴻抬起了頭,只看見楚啇的側(cè)容。 柳疏狂叫人將前面的神臺清掃了一下,又?jǐn)[上了一些供奉之物,物件齊全了。 楚啇指著那塊扁,“那字不錯,柳祭司就留著吧?!?/br> 字? 幾人抬頭才發(fā)現(xiàn)在神臺之上,蒙塵的那塊小扁上面竟然寫有字。 可能是之前被紅布遮住了,所以進入神廟的人并沒有注意。 不知什么時候,有人將那塊布掀了起來,數(shù)日的不清掃,使得它蒙了塵,連寫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 “拿下來。” 楚禹吩咐一聲,立即有人將那塊小扁取了下來。 鄭公公接過后用布抹了一下,露出了上面清雋鋒銳的柳體字。 楚禹看到這字體,眸色倏然一暗。 慕驚鴻知道他在驚訝什么,因為這小扁是自己當(dāng)著他的面寫下的。 也沒有什么含義,就是祝北唐盛世昌平。 上面的字體也正是這幾字。 盛世昌平。 “這字……”鄭公公似乎是想到了誰,也是驚得不敢大聲喘氣。 “拿回去?!?/br> 楚禹將小扁拍在鄭公公的手里,轉(zhuǎn)身出了廟堂,不想再呆在這個滿是端木樽月回憶的屋子里。 幾人忙追著出來,在楚禹一擺手下,急忙恭送。 神廟門前,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幾人。 “柳祭司,我的任務(wù)也是完成了,”慕驚鴻也不想在此地多呆。 柳疏狂沖二人一揖。 楚啇要回頭牽她的手上馬車,被慕驚鴻越了過去,自行上了馬車。 跟在身后進了馬車的楚啇靠著她的身邊坐,慕驚鴻見他特意靠近自己,抬起了那雙黑眸。 楚啇嘴角含笑,使得這張臉更是絢麗魅惑。 慕驚鴻實在不敢對視,轉(zhuǎn)開了視線:“王爺有什么想問的?!?/br> “可無事?” “無礙?!?/br> 慕驚鴻也沒理會他指的是什么,回了句就靠著車壁閉目。 馬車駛了會兒,慕驚鴻又睜開了眼,道:“那天回慕府,五姐跟我說了些話,讓王爺幫五姐夫在京都城謀個一官半職?!?/br> “本王謝過五姐瞧得起了?!?/br> “就是想要跟王爺說一聲。” 沒讓他真找門路。 楚啇自然也不會去費這個心思。 “使團已從東面進了東岐國?!?/br> 冷不防,楚啇丟出一句。 慕驚鴻倏地看過來,一雙眼珠子又黑又沉,眼底里帶著幾分焦急的期待。 楚啇突然冷了聲,“瞧你的反應(yīng),倒很是關(guān)心那位小花大人?!?/br> “我只是關(guān)心北唐事?!?/br> 所以你也不要曲解我的想法。 她真正想要的消息是端木家的人怎么樣了。 楚啇將手架放在膝蓋上,漫不經(jīng)心的道:“你若是實誠些,本王還可以告知你更多的消息?!?/br> 慕驚鴻扭開臉,不肯服軟,“那王爺還是藏著吧。” “嘖嘖?!?/br> 楚啇看她這小模樣就有些來氣,如若換了那姓花的來問,怕也是另一副嘴臉了。 楚啇也不急,就等著她問。 可這一等,到了晚間用過了晚膳也沒等來慕驚鴻那一問。 靠躺在床榻邊的楚啇翻了好幾次身,還影響了旁邊入睡的慕驚鴻。 “王爺若是睡不著,出門走走?!?/br> “在王妃未入門前,這床榻可是屬于本王的。” 所以你態(tài)度端正些。 慕驚鴻也是瞧不慣他高高在上的嘴臉,平靜的道:“劉嬤嬤說我是這王府的女主人,任何吃穿用度上全由我說了算?!?/br> 楚啇失笑,“王妃這招反客為主耍得極好?!?/br> “對王爺來說,我是客?” “本王是客?!背惏戳税疵夹?,長腿落在,站在她的面前,“本王依王妃之意,出門走走?!?/br> 說出門就出門。 屋里重新安靜了下來,慕驚鴻呼了口氣,攏著被褥,安睡。 “主子。” “受傷了?” 楚啇一下子就聞到了悵鳩身上的血腥味。 “一點皮rou傷。” “屠家那邊果然還是有些問題的,宮里那位秦大人暗中帶人潛入東部,宮中又潛藏著屠家的人。楚禹這背后到底還培養(yǎng)了多少人,端木樽月跟著他身邊,沒有一點防備,就由著他壯大,也不怪她會落得這種下場。” “主子,現(xiàn)在要撥除掉京都城的隱患,恐怕不易。屠家盤根在暗已經(jīng)有許多年了,想要拔除恐要傷及自己。今夜屬下再去探時被對方發(fā)現(xiàn),領(lǐng)教了他們的厲害,若是再慢一步,屬下恐怕是回不來了?!?/br> 悵鳩是想要讓楚啇趕緊離開京都城。 只有在自己的地方才安全。 楚啇負(fù)手看向皇宮的方向,“楚禹此時不會放本王回封地,實在是本王那塊封地太接近東岐國了?!?/br> 楚禹擔(dān)心放虎歸山,對他自己不利。 悵鳩皺眉,“可長期在京都城也不是辦法?!?/br> “再等等?!?/br> “主子是因為王妃?”悵鳩不敢猜測楚啇的真實想法。 楚啇聞言不語。 是為了什么,楚啇自己也說不清了。 或許,只是想要再等等罷。 “你先下去養(yǎng)傷。” “是?!?/br> * 深夜。 宮道處飛閃著一道輕盈的黑影,極快的翻入皇帝的寢殿。 不過須臾,蒙面黑衣人就已經(jīng)跪在龍榻前,蒙著黑布的聲音有些沉,“皇上,半時辰前有人探查屠府,一路進了宮墻,不過一息就消失不見。對方武功路數(shù)極為眼熟,像是宮廷侍衛(wèi)。” 床榻上的人倏地起身,眼神幽幽,殿內(nèi)搖曳的燈光撲閃在黃色的帳幔上,同樣散著一層幽幽光芒。 “宮中廷衛(wèi)。” “是?!?/br> “查,徹查?!?/br> “是!那人受了輕傷,只要一查就得結(jié)果?!?/br> 黑衣人放下自信的話,轉(zhuǎn)身出了皇帝的寢宮。 后半夜,楚禹再也無法入眠。 終于是行動了嗎,敢在朕身邊安插細(xì)作,就讓你有來無回。 一掌拍在榻邊,立即引起了外面鄭公公的警醒,趕緊走進來,“皇上,可是又夢魘了?” 楚禹撐著腦袋,擺手:“都退下,朕一人安靜的坐會?!?/br> “是?!?/br> 鄭公公從楚禹的臉上看到了nongnong的疲倦,知道這一夜又難安眠了。 * 魯文清拿到了第一手消息就想到了楚啇身邊的悵鳩,眸光暗動,夜慕下,玄衣隨風(fēng)輕輕舞動。 站在其身后的那道身影手中拿著劍,等著他的命令。 “屠家若是被挖出來,皇上必然會有其他的行動,也不必打草驚蛇,下去吧?!?/br> 黑影一愣,但知道大人這么決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魯文清一手負(fù)在身后,仰起漆黑如夜的眼,凝望著那片漆黑的夜幕。 他如今收集的證據(jù)還不夠,這時機也不能做任何決定。 還得再等等。 端木樽月,你的靈魂若還在,就好好看著。 魯文清轉(zhuǎn)身就看見不知何時站在身后的金墨蘭,心驚于剛才自己的失神。 若不是自己的妻子,怕是遭遇不測也不自知。 “怎么過來了?!?/br> “等你等得久了,事還未處理好?” 魯文清牽過她的手往屋里走。 這些日子,金墨蘭也安分了不少,沒再去找慕驚鴻試探什么了,原因也是魯文清沒有再有什么異常的行事。 * “醒了?!?/br> 低沉又熟悉的男音在耳邊響起,睜開眼,入目的是楚啇那張俊美無儔的臉。 呼吸一緊,起了身。 “什么時辰了?” “還早。” 往外面一瞧,這天初亮。 屋里燃起了燈,照得堂亮。 “王爺何故起早?” “本王瞧王妃細(xì)胳膊細(xì)腿的,從今兒起,就隨本王早起舞劍。” “……”舞劍! 他太瞧得起自己了。 “不必?fù)?dān)心,府里的嬤嬤也隨著王妃一起?!?/br> “王爺怎么突然想起這事來?!?/br> 折騰人。 楚啇笑瞇瞇的看著她,比那曇花還要驚人的臉龐湊過來,“當(dāng)然是為了王妃以后?!?/br> “以后?”什么以后? “還是劉嬤嬤提的醒,說在本王的封地里瞧見好幾個生兒的婦人因沒了健康的身體,在生產(chǎn)時很是吃虧,叫本王提前給王妃訓(xùn)練訓(xùn)練?!?/br> 慕驚鴻有些黑臉。 什么亂七八糟的,自己不需要那些準(zhǔn)備。 楚啇又將她的想法看透了,道:“就算不是為了生產(chǎn),你這虛弱的身子也是該好好練一練了。” 被氣一下就吐血,實在太過嬌弱了。 “我就不需要了?!?/br> “這是劉嬤嬤親自提的話,王妃若是想拒絕,就將劉嬤嬤說服了。” 依她看,這兩人就是串通一氣想要整治她。 “王爺,我還有其他事……” “所以王妃以后要早起些,古話說,聞雞起武,這外頭的雞鳴已過三盞茶的功夫了,王妃也不該躲懶?!?/br> 這是躲懶的事嗎? 動得太過,一身油膩膩的,好不舒服。 這苦活兒,慕驚鴻堅決不做。 * 洗漱過后,楚啇就領(lǐng)著府里上下在后院里“起武”! “王妃力道使得不對。” 在慕驚鴻?;祽袝r,一個溫?zé)岬男靥磐蝗毁N了上來,慕驚鴻倏地僵了身子。 手被一只溫厚的大手緊緊的包裹,手臂貼上來,慢慢的帶著她的動作游動。 慕驚鴻渾身不自在,臉孔也因他的靠近,漲得通紅。 “王爺……我自己來……” 慕驚鴻口吃的毛病都出來了。 楚啇卻是一副正經(jīng)模樣道:“還是本王親自教王妃吧。” “真的不……” “這樣,掃尾,收勢,橫劈……” 手被他的勁力帶著走,腳下也跟著走動。 完完全全的在他懷里被動著,根本就不能反抗。 慕驚鴻能感受到下人們投來的視線,臊得她一臉。 楚啇做事也不看看場合,總是給她難堪。 以前也沒發(fā)現(xiàn)此人如此惡劣,白生了一張好皮囊。 “王爺。” 慕驚鴻咬咬牙,推了推身后緊貼的胸膛,想讓他離遠(yuǎn)些。 楚啇見她臉皮薄,不過是靠得近些就滿臉通紅。 在她發(fā)怒之前,松開,退后。 站在旁邊欣賞著她紅桃似的俏臉,只覺得今日的心情格外愉悅! 見他笑得跟花兒似的,慕驚鴻就有些來氣,恨不得將手里的劍丟出去。 如此捉弄她是覺得好玩嗎。 “王爺,時辰差不多了?!?/br> 放下劍,揉了揉手腕,慕驚鴻越了過去,不奉陪了。 楚啇也沒再勉強好,只是讓劉嬤嬤把她丟下的劍收起來,跟著身后進了正屋。 慕驚鴻正要拿衣裳出來就看見他跟著身后進來,解衣帶的動作就頓住了。 楚啇的腳都邁了進來,看到她的小動作又縮了回去,靠在門外,“本王等王妃?!?/br> 慕驚鴻走到門處,關(guān)上了門。 楚啇靠著門邊搖頭笑了笑,轉(zhuǎn)出外屋,看到進來的劉嬤嬤就吩咐傳早膳。 慕驚鴻換下了那身汗?jié)竦囊律殉鰜?,楚啇已?jīng)坐在桌前等著她了。 看到他瞧著自己微笑,那些不好的話也就咽了回去。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王妃今日如何打算?!?/br> 她肯定是閑不住的。 慕驚鴻聽見他這么一問,不由警惕了起來,“王爺今日不入宮?” 不用早朝? “本王在朝中無官無職,上朝也是隨意了許多?!?/br> 所以他問自己這個干什么? 慕驚鴻斟酌道:“許久沒找蘭夫人她們走動走動了……” “也正巧,本王和魯大人有些話要說?!?/br> “……王爺沒其他事可做了?”這分明是故意的。 “閑來無事,本王陪陪王妃?!?/br> 楚啇眼都沒眨一下。 慕驚鴻知道擺脫不掉這人,也就隨了他。 到底也沒找金墨蘭走動,不論是上世還是這世,自己都與對方并不熟稔。 正是如此,才有了眼下這幕。 慕驚鴻帶著楚啇四下巡視產(chǎn)業(yè),抵達鋪面,慕驚鴻就頭疼。 他一下馬車,就引來一陣陣的狂風(fēng)浪蝶。 要不是姑娘家的矜持,早往他身上撲了。 慕驚鴻將身后的人甩下,自行先進入鋪面跟掌柜的說話。 楚啇跟著身后進來,一眾人也擠著進來,一雙雙眼直盯著楚啇瞧,恨不得將眼珠子生在他的身上。 更可恨的是,這個男人還朝這些狂風(fēng)浪蝶笑。 慕驚鴻咬咬牙,帶著劉嬤嬤擠了出去,上馬車就吩咐悵鳩駕車。 奈何悵鳩是個忠仆,根本就不聽慕驚鴻的話。 楚啇甩開展翅的蝴蝶,上了馬車就笑盈盈的看著慕驚鴻:“王妃這是生氣了?本王近來沒有納妾的意思,王妃也不必憂心自個地位不保?!?/br> “王爺若是瞧中了哪家的美娘子,我做主替王爺迎進門就是。” “本王知道王妃說的是氣話,”試問整個京都城,有哪家姑娘不想獨占他的? “王爺若還隨車走下去,還是不要下馬車了,”慕驚鴻也不與他絆嘴,辦著自己的正事。 “那就聽王妃的!”楚啇笑容更盛。 看得人心驚rou跳的,這要是再往外面一站,連男人都折了腰。 慕驚鴻默念了句清心咒,掀起簾子往外看。 忽見一支官兵在搜查,氣氛有些緊張。 慕驚鴻好奇的多瞧了幾眼,楚啇也由她掀簾的動作看了出去,那支官兵似乎是剛對面過來的,楚啇瞧了眼就知道是從屠家那里出來。 慕驚鴻覺得有些奇怪,順著官兵過來的方向瞇了瞇眼,腦中閃過一個可能。 放下簾子,也放下好奇。 “改道吧?!?/br> 免得跟官兵沖突上了。 楚啇淡聲吩咐一聲悵鳩,馬上改了道。 楚啇這時揭開簾子,將拋在身后的街景顯露了出來,同時也將他們二人露在人前。 “噠噠噠!” 突然,一陣轟轟的馬蹄聲迎面沖上來。 悵鳩看到遠(yuǎn)遠(yuǎn)就沖來的幾匹黑馬,臉色一沉。 “主子,是無人策驅(qū)的瘋馬?!?/br> 楚啇聞言瞇起了幽深如淵的眸子,“想辦法制止?!?/br> “是?!?/br> 悵鳩將馬韁一放,徒然飛身而去,引來街道上的人驚呼連連,加上前面的瘋馬奔得快,傷了好些無辜民眾。 而這時,后方也傳來了厚重的馬蹄聲。 守在外面的劉嬤嬤也是吃了一驚,竟是有人在街上安排了夾擊的瘋馬! 傻子也知曉這情況不對勁了。 慕驚鴻盯著沖來的幾匹瘋馬,兩手扶緊了馬車邊緣。 “走?!?/br> 楚啇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