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畏天知命(六)同路而行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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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還是頭一回見夏卿云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掩嘴偷笑。 隨后,從包袱中摸出了一個小油紙包,“我這兒還有些干糧,噥,給你吃吧?!?/br> 夏卿云打開一看,見油紙包中包著的是一小張餅子。 “這怎么好都給我了,你和毓夫人也是要吃的?!?/br> “沒關(guān)系,你吃吧,我們都還不餓呢。而且,就這么一張餅了,要是三個人分著吃的話,誰也吃不飽呀。更何況也快到家了,你就不必顧我們了,等到了家以后就有東西吃了?!?/br> 不知是有多久了,夏卿云再沒聽人與他提起過“家”這個字眼兒。他手中緊緊攥著那油紙包,望著嘴角淡淡含笑的鈴蘭,一股莫名的暖意在心頭緩緩擴散開來。 ...... 原本三人的計劃是出了鎮(zhèn)子再租上馬車,擇鄉(xiāng)道而行。那樣,不足半日便可抵達蕪菁村了。 可眼下夏卿云的錢袋丟了,而鈴蘭母女二人身上本就沒帶著什么富余銀子,自是沒銀錢再去雇馬車了。 夏卿云心中自責,只怪自己一時大意,才令小偷有機可乘。 而鈴蘭和毓夫人都勸他不必太過在意,說是路途本就不遠了,即便是徒步而行,晚上怎么也都到了。 只是鈴蘭的娘親本就拖著病體,步伐艱緩,眼見夕陽西斜,幾人還是在玲瓏鎮(zhèn)的大街上穿行。 夏卿云幾次見毓夫人干咳得嚴重,覺著無論如何都必須得停下腳來歇一歇的才好。于是,他便帶著鈴蘭與毓夫人進了一處茶樓。 “小二,上茶?!?/br> 鈴蘭原本以為他們只是進來坐一會兒歇歇腳的,卻沒想到夏卿云開口竟喚了小二。 她扯了扯夏卿云的衣袖,低聲道:“我們哪兒來的錢喝茶呀?” “這你不必擔心,你且和毓夫人先在此歇息這。銀錢這等小事,我自有法子解決?!闭f罷,夏卿云便又邁步轉(zhuǎn)身往茶館外去了。 過不多時,只見夏卿云手中提了一包草藥回來。 因方才便見夏卿云衣著不凡,那小二待他格外的殷勤。見他提著東西回來,便忙笑臉相迎。 夏卿云順手將草藥遞給了小二,“這是甘草湯,立即叫人熬好端上來。另外,再給我們那桌上些茶點?!?/br> “好嘞爺!” 說話間,小二引著夏卿云來到桌前落了座,而后便提著草藥包趕忙往后廚去了。 正在鈴蘭還在納悶兒夏卿云到底哪里來的銀錢去買草藥的時候,小二又將一碟碟精致的茶點端上了桌來。 “這是小店特色的蕓豆卷、馬蹄糕、和豌豆黃,幾位客官請慢用!” 夏卿云將剛上桌的茶點特意往她母女二人面前推了推,“試試吧,聽說這幾樣是他們這里拿手的呢,別的地方吃不到的?!?/br> 鈴蘭疑思著細細地打量了夏卿云,當她無意之間注意到夏卿云的烏金發(fā)冠之上,本應(yīng)鑲著一排五顆綠寶石的位置,卻有一處竟成了空槽,視線一頓,不禁微微一怔?;腥惑@訝地抬手著那烏金發(fā)冠,“你......你竟然!” 夏卿云笑道:“你這是什么表情,不過是典當了一顆小小的寶石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毓夫人聽了,也忙說道:“靖承君,你可知一國之......”話說一半,毓夫人微微側(cè)目四顧,后又低了些聲音說道:“國君的冠飾可是非同一般,世代相傳,乃君主身份的象征。怎可為了我母女二人,而將這冠上的寶石取下變賣,這如何使得呀!” 夏卿云輕輕一擺手,“毓夫人,不礙的。這發(fā)冠雖是我父王留來下的遺物,但這上面的寶石都是工匠新嵌上的。我正嫌這幾顆寶石顏色艷俗得很,想要換掉又不得借口呢。剛好物盡其用了,回去還能重新鑲,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么?!?/br> 毓夫人聞言,微微側(cè)目望了望鈴蘭,心中仍是覺此舉有些不妥。 對此,夏卿云并不掛心,隨意地抬眼望了望外面天色。 “我看這太陽快要落山了,本來方才我就想著去雇車馬繼續(xù)趕路的。只是轉(zhuǎn)念又想,夜路難行,終是不安全。反正現(xiàn)下咱們手里也有銀錢,不如就暫且跟這鎮(zhèn)上歇下,待明日一早再雇馬車上路可好?” 正在說話間,小二將煎好的甘草湯端了上桌來。 鈴蘭小心翼翼的端過藥碗,像夏卿云道了聲謝。 夏卿云笑著回說,叫她不必總跟他這般客氣,凡事都把個‘謝’字都掛嘴邊,反倒顯得生分了。 一直以來,她都在心中感激著夏卿云為她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在宮中幾次出手相救,還是當時亓戎王子請賜之事,還是后來她娘親的事,還有現(xiàn)在......可是除了道謝,她也不知該如何為報。 鈴蘭本欲再說些什么的,但夏卿云既然都這樣說了,她便沒好再開口多言‘謝’字了。 ...... 翌日晨早,夏卿云先一步起身雇來了車馬。 三人一行沿鄉(xiāng)道一路西行,往蕪菁村方向去了。 直至晌午,車馬才緩緩駛?cè)氪蹇凇?/br> 蕪菁村是個窮鄉(xiāng)僻壤小山村,村里只零星住著幾戶人家。村子不大,放眼便能望個大概。許是日正當頭的緣故,也不見田間有人務(wù)農(nóng)。 鈴蘭遙指著遠處的幾乎院落,像夏卿云介紹著與她家?guī)缀踝叩谋容^近的幾戶鄰居。 車行不遠,便駛至鈴蘭家的院門前。 鈴蘭的家并不大,但打眼看去,便讓人覺得院落之內(nèi)的一切都布置的那樣井井有條。 院子是由籬笆墻圍起來的,籬笆墻上爬滿了野生的薔薇花。 推開院門,迎面是一條用鵝卵石鋪設(shè)而成石子路。路兩旁整齊的種植了一些作物,石子路直通到日常起居的木屋前。 鈴蘭家因是外來戶,且家中并無男丁,因而不像別家那樣開墾了田頃。只在院內(nèi)自行種了些容易養(yǎng)活的瓜果,自給自足。 只是毓夫人離開家中也有一月時日了,雖天有降甘露,但一些很要水的花草作物也都呈了枯靡之態(tài)。 而推開屋門,見屋內(nèi)更是積了一層薄灰。不先打掃擦洗一番的話,怕是住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