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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僧,朕勸你適可而止 第66節(jié)

    湛寂連衣裳都沒換,還是作日那身白色里衣配紅色袈裟!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她離開的,也不知道當他發(fā)現(xiàn)她走了的時候又是什么心情。

    暗夜里心心相印,白日里以禮相待。

    她是王,他是臣,她是皇,他是僧。

    湛寂目光炯炯盯著蕭靜好,手心緊緊攥著佛珠,旭日東升,光輝刺破長空將他身上鍍了層淺淺金色,顯得他陡峭的俊臉寡淡無色,整個人看起來越發(fā)高傲又孤清,唯有看她的眼睛,血絲遍布……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后續(xù)是免費送的,方式已留,感興趣自行去看,食用愉快?。ú贿^不看也沒關(guān)系,不影響正文進行噠)

    第63章 、云煙

    大紅燈籠高璇,?南平王府洋溢在一片喜慶之中。

    南平世子褚北,十里紅妝,迎娶九公主!

    蕭小九正是二八芳華,?能嫁給最喜歡的人,真恨不得把此時此刻的心情昭告天下!

    她自幼便仰慕這位世子,?介于年齡差距較大,?也只敢偷偷跟他身后,默默肖想。

    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她終于要做他的新娘了!這門婚事還是世子親自求來的,想想還真是來之不易。

    隨著歡快的嗩吶聲緩緩止住,?花轎也停在了王府前,新娘頂著紅蓋頭低頭掀開帷幕,有雙白皙修長的手正向她伸來。

    在男子的牽引下,?兩人一同步入大殿。

    一切很順利,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夜色更深之時,?外面的勸酒嘈雜聲終于靜下來了,?門外響起了褚世子規(guī)律的步伐。蕭靜雙手驟然捏緊,?迫不及待的同時也百感交集,她忽然變得有些緊張,?還有些羞澀。

    來人推開門,?一步步走來,在她面前停了好一會,她一顆心尚且還在七上八下砰砰直跳,?頭頂?shù)募t綢就被他掀開了。

    蕭小九抬眸看向新郎,心性使然,她對他笑得沒心沒肺。

    然而卻沒迎來想象中的回饋,那褚北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之前翩翩公子模樣已然不在,渾身的戾氣和滿眼的冷寂,叫人看了忍不住哆嗦。

    正要說點什么,她忽覺臉上一疼,是褚北俯身,眼中如翻涌的云海,二指捏著她下巴,用足了力道,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逼著她就這樣與他對視。

    “你……你做什么?”蕭小九忍著劇痛問他。

    褚凌寒眸中帶火,看樣子更像是要把她扒皮抽筋,卻又因為什么原因勉強忍著沒動她。

    “放肆!”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用公主的口吻說話。

    果然,褚凌寒放開了她,嘴角勾了一下,冷冷一句:“公主早些休息!”

    之后便離開了婚房。

    蕭小九整個人是懵的,心想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到他了?之前明明還很愉快的???

    怎么都想不到,自那以后他從不碰她,人前給足了她這個做妻子的面子,對她百般照顧,人后卻只剩下薄涼的相對無言。

    蕭小九追著趕著要嫁的人,竟落得如此下場,她不知該去怨誰。

    三年后,元帝蕭錦綸殺百里策,其兄百里燁自雍州起兵造反,各地開始響應(yīng)。永元六年,南齊亡!

    很長一段時間,群雄逐鹿你爭我奪,烽煙四起,戰(zhàn)亂不斷,蕭氏兒女幾乎死絕,太后宋依阮欲登基為皇,卻被百里燁擁護的九公主蕭小九捷足先登,自太后手中奪回江山,重建南齊!

    彼時她與其夫褚凌寒既沒和離,也沒說要繼續(xù)過,關(guān)系鬧得十分僵。

    對九公主來說,那場萬眾矚目的婚姻,天下人都羨慕的才子佳人,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夫妻本是同林鳥,從此她做她的皇,他當他的南平王!

    新帝登基第三年,那夜狂風驟雨雷電交加!

    女帝在御書房批奏折批得很晚,忽聽門外有打斗聲,她喊了幾聲侍衛(wèi)沒人應(yīng),便自己起身去看。

    開門的剎那,她被強大的殺氣震得只差飛出去,定神一看,雨夜里對打的兩個人可謂是非常熟悉,一個是如今貴為太后的,她的親娘,一個是她名義上的丈夫褚北!

    淑太后手持長劍,褚凌寒空手應(yīng)對,雙方不分上下,打得激烈。守夜的士兵顯然已被調(diào)走,加之雨聲又大,夜色又黑,短時間內(nèi)根本沒人會發(fā)現(xiàn)這里正在經(jīng)歷一場驚天動力的打斗。

    也就是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母親是有武功的,而且出神入化!

    蕭小九還在震驚中沒回過神,只聽一聲輕哼,淑太后被褚凌寒一掌擊中,被內(nèi)力拍出幾仗之遠!

    “褚凌寒!”蕭小九大怒,沖向雨中,揚聲道:“成親這么多年,你冷落我,不愛我,我沒說過你半句不是,因為路是我自己選的,當初也是自己貼著趕著要嫁給你,結(jié)局如何,是我活該!”

    “你要敢殺我娘,朕,一定誅你九族,再將你挫骨揚灰!”她冒雨怒目而視,聲音洪亮。

    朕誅你九族,將你挫骨揚灰!

    褚凌寒一身藍色云袍被暴雨浸透,就這么動也不動地望著她,說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就像是被這句話傷到了似的,呆立著。

    怎么可能,蕭小九自嘲,他褚凌寒答應(yīng)娶她,就是一句玩笑。這么多年,他無情無義冷酷到底,她絕不信他會被這句話傷到。

    “退下!朕讓你退……”

    她話沒說完,整個人一頓天旋地轉(zhuǎn),猛地被他拉著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待站穩(wěn)時……淑太后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中,胸口差劍,而捏著劍柄的人,正是褚凌寒。

    她錯愕,震驚,難以置信,一定是在做夢,不然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個男人為什么要這樣?他想做什么?

    “娘……”她狂奔過去抱起娘親,然而血泊中的人已經(jīng)沒了生氣,竟是被褚凌寒一劍斃命!

    “我要殺了你,我要滅你九族!”

    她對他拳打腳踢,他沒有還手。

    “來人,來人……給朕殺了這亂臣賊子!來人……”

    她喊破喉嚨也沒人答應(yīng)。

    正在此時天邊突地響起聲聲驚雷,噼里啪啦的,閃電若過之地,擦出無數(shù)火花,她這才看清周圍是個什么情況。

    滂沱大雨之下,全是值守御書房宮女侍衛(wèi)們的尸體,各種死狀,有七竅流血的,有頭被一刀削掉的……觸目驚心,不忍直視,這個雨夜,倒地經(jīng)歷了什么?

    一時間,蕭小九悲痛不已,撿起地上的劍刺向褚凌寒,他并不避讓,她沒有武功,劍都拿不穩(wěn),只刺到了點皮毛。

    “你為何要這么做?既不愛我,當初我追求你時你就該果斷拒絕,既不愛我,就不要娶我!謀權(quán)也好,奪位也罷,你我堂堂正正比一場!何以至此?”

    男人呼吸有些沉重,徒手捏著插在他左胸的劍,手上的鮮血順著劍刃淌,他終是開口說道:“不管你信不信,這些人不是我殺的!”

    “那我娘呢?難道我眼睛瞎嗎??。俊彼?。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間,她又把劍插進去了幾分,他沒受住,單膝跪去了地上,仍舊用手握著劍刃,血如水下。

    他仰頭,迎著雨道:“是她……”

    恰在這時,“轟”一聲鉆天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他后面的話她沒聽見。

    那時的她已聽不進任何解釋,事實擺在眼前,她親眼所見,就是他殺了她親娘,鐵一般的事實!

    “皇上!”

    這時遠處御林軍的腳步整齊劃一,氣震山河飛奔而來。

    “給朕拿下這亂臣賊子!”

    數(shù)千人登時把銀刀指向褚凌寒。

    奈何他實在太神通廣大,二指彈斷劍刃,閃身越過高墻,瞬間消失在了夜色下。

    自此,南平王府滿門下獄,世子褚凌寒出逃,女帝懸賞千金,捉拿逆賊!

    誰曾想幾日后,整個健康鬧起了鼠疫,那病來勢洶洶,凡是風吹過之地,沒有一個活口,短短十天,只是十天的功夫,整個健康城幾乎死絕,就連宮里的文武百官也死了大半。

    太醫(yī)院幾位老者冒死查其根源,一連數(shù)日才弄清楚鼠疫的源頭,竟出自前些天御書房外死的那些宮女侍衛(wèi)身上,他們之所以七竅流血,是中了劇毒,埋入地底后,尸體被老鼠啃食,最終引發(fā)了這場空前絕后的災(zāi)難。

    可即便查出根源,已于事無補,短時間內(nèi)根本研發(fā)不出藥來。

    一時之間,健康三座城,皇親貴族,世家公卿,平明百姓,加起來有數(shù)十萬人,十天之類,死了六七成!

    為不讓鼠疫擴散,蕭小九在事發(fā)第三天便下令關(guān)了城門,因為……他們已經(jīng)全部被感染,一旦放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正因如此,她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狗皇帝!

    無能就別來做這個位置,剛登基,便害死了數(shù)十萬人!

    禍國殃民的妖女!

    目光所及皆是惡臭熏天的尸體,太快了,太多了,根本救不下來。她蜷縮在暗夜里痛哭,質(zhì)問蒼天,質(zhì)問褚凌寒,到底是誰,要用這么慘無人道的方式滅了她的國。

    那日她穿著平民服侍,走過大街小巷,見四處都是死后被燒掉的尸首,大人,小孩兒……黑煙陣陣,好不凄涼。

    路上碰到幾個宮里逃出去的宮女,她們憤怒地撿起石頭向她砸去,罵道:

    “無能還想當皇帝,你就是個妖女,為南齊帶來災(zāi)難的妖女,所有人都死了,為什么你還活著?你有臉活嗎?”

    尖尖的石塊釘在她額頭上,瞬間頭破血流,粘稠的血液像水似的噴涌而出,甚至把她眼睛都沾起來了。

    蕭小九說不上話,覺得他們罵得很對!

    與其說是天要亡她的國,不如說是她道行不夠,有野心,卻沒能力守住一方水土,才讓有心之人有機可乘。

    身上全是拳頭大小的傷,可她已經(jīng)徹底麻木,既救不了人,也救不了國,便陪他們一起死吧。

    那日,方圓百里人煙罕見,白骨遍地,草木凋零,諾大的天坑邊,是她孤寂的身影。

    她縱身躍下去時,遠處好像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聽見有人歡呼,說找到解藥了,健康有救了。

    她迎風而立,笑哭了,有什么用呢?死都快死完了。

    就要跳下去時,耳邊傳來褚凌寒撕心裂肺的一聲:

    “不要跳……”

    她冷笑,血淚落下:自作多情從來都是一個人的事情,以一方打擾開始,以一方多余結(jié)束,始于心甘情愿,終于愿賭服輸。

    她愛過,從沒得到過。

    若有來生,互不打擾,即便相遇,也不相識!

    最后,她跳進了那個堆滿尸體的天坑,又被雨一般落下的尸體砸得面目全非……

    致死她都不明白,下毒之人是褚凌寒還是另有其人,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

    如果是他,那后來他登基為帝,簡直太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