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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摘星(合集)在線閱讀 - 7 心之憂矣,於于歸處

7 心之憂矣,於于歸處

    “秋天的黃昏,葉子鋪得滿地,厚厚一層美麗的金黃??帐幨幍闹ρ居持謇涞奶炜?,彩霞的顏色從錯綜的枝丫縫里透過來。小河的清水流著涼涼的聲音。我騎車載著華安往回家的路上,看見一道古舊斑駁的小木橋,橫枕著悠悠的流水,心里有點凄涼,于是側(cè)臉對華安說:小橋??????”

    諸航按住書頁,抬起頭,躺著的帆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mama!”咯咯笑兩聲,見mama很嚴(yán)肅,只得把眼睛又瞪得大大的,做出認(rèn)真的樣子。

    “我,坐在斜陽淺照的石階上,望著這個眼睛清亮的小孩專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輩子的時間,讓他從從容容地把這個蝴蝶結(jié)扎好,用他五歲的手指,孩子慢慢來,慢慢來??????”

    諸航合上書頁,龍應(yīng)臺如此優(yōu)美動人的文字,她讀得心都柔了。呃,前一刻還在專心聽她讀書的帆帆,已經(jīng)發(fā)出了淺淺的鼾聲。

    “壞家伙,你可一點也不慢哦!”諸航俯下身,在他的左右兩頰各吻了吻。帆帆像是怕癢,小肩膀一聳,頭扭了扭,依然睡得很沉。

    這淺淺的眉宇、櫻紅的唇,英氣的鼻梁、額頭,都有著首長的影子。

    突然,諸航眼神有點渙散、發(fā)呆。

    “千真萬確你是我生的,可是你到底有哪一點像我呢?”諸航輕輕地抓住帆帆的小手。亂涂亂畫,染了一手的藍(lán)。洗澡時費了很大的勁,才把掌心里的水彩洗干凈,指甲里還殘留著一點點藍(lán)色。她逐一吻著小小的手指,自嘲地笑了笑。

    “和首長一起后,只有首長拽著我命令我向前看,但是其他人都叫我向后轉(zhuǎn)。我很努力地去遺忘、去豁達(dá),做駝鳥,做蝸牛??墒菈募一?,連你也這樣??????我怎么能假裝看不見?男生打球、玩游戲都好呀,病懨懨的藝術(shù)男有什么好??????唉!”偷偷刮了下小鼻子,見沒反應(yīng),諸航又刮了一下,然后就靜靜地坐著。

    心里面被一個問題壓著,沉沉的,她不敢、不愿去掀,但又情不自禁。

    她記得那家代孕診所是在一家小超市的二樓,門口有兩棵梧桐樹,非常隱蔽,沒掛招牌。沒有內(nèi)部人指點,會以為上面是超市倉庫什么的。診所非常潔凈,無論醫(yī)生和護(hù)士態(tài)度都非常好。病人在里面只有一個代號,沒人打聽你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交好錢,做檢查,再約好手術(shù)時間,懷孕成功就再無聯(lián)系。

    她什么都不過問,佳汐讓做什么,她做什么。

    佳汐說了謊,如果首長也說謊了??????不,諸航騰地站起,死命地?fù)u頭,一轉(zhuǎn)身,看到化妝鏡中的自己滿眼驚恐??????首長不會,絕對不會??????首長說過他的眼里沒有別人的。是的。不能急,要慢慢來,慢慢來。壞家伙對什么都新奇,他只是覺得畫畫好玩,不代表就會愛上,不代表就是遺傳、就有天賦,說不定明天又會喜歡上別的。

    諸航自我安慰地深吸一口氣,回頭看看帆帆,把燈熄了,拿起筆記本進(jìn)了里面的臥室。習(xí)慣性地先看郵箱,有一封郵件,周師兄從紐約發(fā)過來了。他告訴諸航一個好消息,他不需要跑去洛杉磯找喬丹簽名了,湖人隊和尼古斯隊為流浪動物之家,決定在紐約舉行一場友誼賽,時間就在圓桌會議的第二天的晚上。所以,他一定會圓滿完成諸航交待的任務(wù)。等著我,周一見!

    諸航用手輕叩著下巴,周一呀,那天她要去見孟教授,上次約好周四的,孟教授歸國的往程推遲,只得又改期。諸航巴不得這時間一直拖下去。去孟教授那兒,必然要和沐佳暉見面。不知為何,諸航很討厭看到佳暉,雖然她們從未正式打過招呼。

    最近真的很煩、很煩??????諸航把筆記本擱到一邊,趴在桌上沉思。思著,思著,竟然就睡著了。

    呂姨和唐嫂相互說早上好時,她醒了。滿室晨光,臺燈還亮著,窗簾沒拉,床上沒有一絲皺折,首長又是一夜未歸。

    諸航扭扭脖子,動動僵麻的雙腳,等到血液自如循環(huán),她先出去看了看帆帆。帆帆剛醒,揉揉眼,正自己坐起,四處找mama。

    開了門,唐嫂連忙匯報,帆帆今天要去兒童醫(yī)院打乙腦的疫苗。諸航說我去吧!唐嫂說我和你一塊去,諸航?jīng)]吱聲。唐嫂朝呂姨看看,呂姨朝她輕輕擺手。她會意地點頭,那我給帆帆找身漂亮的衣服去。

    帆帆一身牛仔裝,戴頂牛仔帽。諸航抱著他坐公交。

    帆帆沒和這么多人一起坐過車,小身子亢奮得像只小皮球似的,雙眼都發(fā)光了。誰看他,他都朝人家笑。同車的人個個夸寶寶漂亮可愛。他似乎有點羞,把頭埋在諸航的懷里。

    帆帆現(xiàn)在打疫苗是真的勇敢了,自己主動地把小胳膊伸出來,小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是嘴巴抿得緊緊的。出了接種室,小胳膊一伸,要諸航抱。天氣熱,帆帆又沉,諸航抱一會就不行了,讓帆帆下來自己走。帆帆兩腿一縮,奶聲奶氣道:“帆帆打針了?!敝T航樂了,“這個針是防止生病的,又不是生病打的針?!?/br>
    帆帆才不管,緊摟著諸航就是不撒手,還呼呼說疼。有一個小娃娃是爸爸陪著來打疫苗的,那爸爸高大壯實,把小娃娃架在肩膀上,小娃娃又是顛又是扭,十分得意。帆帆眼露羨慕,諸航板了個臉:“壞家伙,你想都別想,那種高難度,mama可不會?!?/br>
    帆帆撅著小嘴,可憐兮兮地哼哼著。諸航有點不舍,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她放下帆帆,蹲著,拍拍后背,“帆帆,來,mama馱!”

    “mama最好,我愛mama!”帆帆趴上諸航的背,順便滴了兩滴口水。

    兩個人歡暢地在林蔭道上往不遠(yuǎn)處的人民醫(yī)院走去。

    諸航說:“陽光!”

    帆帆說:“陽光!”

    “汽車!”

    “車車!”

    “大樓!”

    “大頭!”

    “樹葉!”

    “外公!”小小的手指朝前一指。

    諸航看過去,前面佝著腰從醫(yī)院大門出來的人真的是駱佳良。

    駱佳良今早空腹來做體檢,剛做完所有項目,準(zhǔn)備出去吃早飯。帆帆瞇著眼笑,告訴外公,他也餓。

    駱佳良樂呵呵地把帆帆抱過去,諸航翻了個白眼,在帆帆小屁屁上拍了兩下,“小饞貓。”

    帆帆扁扁嘴,駱佳良連忙揉揉,“哦哦,不痛不痛!”

    帆帆這才破涕而笑。

    諸航受不了的瞪瞪眼。

    “航航,你來醫(yī)院干什么?”駱佳良不放心地問。

    “我來找個人。”諸航特地從兒童醫(yī)院拐到這里,是想找成功的。醫(yī)院里病菌多,帶著帆帆不太好。諸航想了想,由帆帆先跟著駱佳良,她等會再過去找他們。

    成功居然很閑,翹著二郎腿,在辦公室里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東方列車謀殺案》。

    “嘖,嘖,醫(yī)院這是要關(guān)門了?”諸航做了個鄙視的手勢,一把奪過書。

    “醫(yī)院關(guān)門才好呢,那說明全民健康。”成功沒動彈,側(cè)著眼研究諸航,她是哪陣風(fēng)刮進(jìn)來的?

    “也有可能是你醫(yī)術(shù)太爛,醫(yī)德太差?!敝T航嘩啦啦把書一直翻到最后,“想不想知道兇手是誰?”

    “你敢說,我把你扔進(jìn)昆明湖里?!背晒汉莺莸?fù)]揮拳頭。

    諸航扮了個鬼臉,“我會游泳。”

    “只有豬才會把游泳當(dāng)成本事?!背晒γ镆暤貜谋亲永锖叩馈!袄蠈嵔淮銇砀蓡??”

    “看你呀!”諸航把小說扔桌上,拿過一枚體溫計,在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成功深究地打量了諸航幾眼,陰森森地斜睨:“暗戀上我了,想紅杏出墻?”

    諸航抄起一疊處方朝他甩去,“出你個頭,老實交待,為什么不告訴我沐佳汐有個meimei?”

    成功咦了一聲,“沐佳暉?”

    諸航咬牙切齒:“你再裝腔作勢!”

    “沐佳汐都死了,她和你們還有什么關(guān)系?沐佳汐又沒生個一兒半女,紹華也盡職盡仁地送她出國念書,難道小姨子對姐夫產(chǎn)生了異樣感情。啊,這有可能呀,姐夫都是喜歡小姨子的。不是有首歌是這樣唱的么,阿拉木汗什么樣,長得不胖也不瘦,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給別人一定要嫁給我,帶著你的嫁妝,領(lǐng)著你的meimei,趕著那馬車快過來??????豬?”

    成功停止扭動脖頸,摸摸鼻子,察覺到諸航臉色發(fā)青發(fā)黑,眼中怒火熊熊。

    “說你蠢,真不是夸張。這是個玩笑,你還當(dāng)真!紹華是那種人么,他要是敢對你有二心,人神共誅!”成功上前,想拍拍諸航的頭,諸航避開,“你敢近一步,我揍你。”

    “好了,好了,”成功賠著笑,向諸航敬了個禮,“諸中校,我錯了。告訴我,干嗎要問那個天山冰女,她要是敢惹你,我拿火烤她去。我挺討厭那種假仙女人,小時候死了爹,活像全世界都對她不住,什么時候都沒個笑臉?!?/br>
    諸航給他逗樂了,“人家挺懂禮貌的,還給我們家送了兩缸荷花?!?/br>
    成功眉毛都豎起來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她給你們送荷花?”

    諸航點頭。

    成功面容扭曲得不成形,“媽的,腦子進(jìn)水啦!明天我送你一塊石頭,把那兩缸給砸了。這都什么呀,怨魂不散呢!”

    諸航默默凝視著成功,心中一片黯然。她真的沒猜錯,那兩缸花要送的人是佳汐。記得有次和首長一塊坐車去吃火鍋,那時他們還沒戀上呢。在車?yán)锏氖找魴C(jī)聽到一段朗誦,首長說是席幕蓉的詩。席慕蓉是臺灣著名的畫家和詩人,她最擅長的就是畫荷。每年的盛夏,她都會在院里種幾缸荷。佳汐很喜歡席慕蓉,愛屋及烏,自然也會愛上荷。

    “你見過佳汐的畫么?”諸航問。

    成功擰了擰眉頭,“當(dāng)然見過。她的畫風(fēng)偏柔偏飄,我不是很欣賞,但附庸風(fēng)雅的人很鐘情,挺有市場的。有一幅被一個新加坡商人以五十萬買走?!?/br>
    “五十萬?”諸航臉色大變。

    “瞧你土包子相,五十萬是個大數(shù)字嗎,你知道徐悲鴻賣多少錢?”

    諸航撇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有多蠢,以為四十多萬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其實還不及人家一幅畫的價。

    走吧,找塊豆腐去,一頭撞死算了。

    成功有點不習(xí)慣。不習(xí)慣諸航像棵水分被蒸盡、萎萎的、頭耷拉著、看不出一絲生機(jī)的植物;不習(xí)慣自己的心被這棵植物弄得酸酸澀澀,一個勁地抽搐,疑是心肌埂塞;不習(xí)慣一向不懼世俗、敢作敢當(dāng)?shù)淖约海粫ザ鷵先?,卻什么都不能做。

    “豬,天這么熱,我們?nèi)コ员苛?,你兩份,我一份?!彼簧瞄L安慰,實際上,也不知怎么安慰。畢竟這是紹華和諸航的家事。家事,清官都難斷,他插不上嘴。他看得出,諸航心里已經(jīng)很亂了,他不能再添亂。當(dāng)諸航和紹華決定在一起時,他是覺得這只“豬”有點蠢,但還是佩服她的勇氣和對紹華淺淺的羨慕。他和紹華的世界里,正常情況下,是遇不上諸航這樣的女子,佳汐那樣的倒是不稀奇。所以紹華很幸運。但只有經(jīng)歷了佳汐,才會辨出諸航是塊珍寶??蛇@樣的珍寶,紹華知道怎么呵護(hù)嗎?

    諸航沮喪地看了看成功,什么也沒說,扭頭朝外走去。

    成功著急地叫著,“你有什么委屈,打電話給我,我替你出氣?!?/br>
    諸航站住了,一只腳在門外,一只腳在門內(nèi)。

    “有什么要告訴我么?”成功忙把耳朵湊過去。

    諸航慢慢地、慢慢地偏過身子,“不要被別人的語言和表情所蒙騙,不要以為死者就是可憐的、無辜的。在那輛列車上,兇手就是??????所有的人都是兇手,這是一起蓄謀已久的合謀案,因為那人罪大惡極,該殺,該死!”

    成功一口氣堵在嗓子口,臉紅脖子粗,“你??????”他要改行做屠夫,日后專門殺豬。

    諸航揚起俏皮的笑,撥腳就跑。等成功揮著拳追出來,只看到電梯門緩緩關(guān)閉,諸航的笑臉一閃,走廊上空寂寂的。

    他站了一會,突地,也放聲大笑。

    諸航之所以是珍寶,是因為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悲悲切切、忍氣吞聲的小女人,不然也不會做出代孕這樣的事。

    笑聲在半截戛然而止。

    成功進(jìn)屋撲到窗邊,諸航已經(jīng)到樓下了。身影被樹蔭遮著,看不真切,只覺得好小。成功眼眶脹痛,諸航不做小女人,不代表她就不委屈、不糾結(jié),她只是把一切藏起、扛起,獨自悄然消化。她也不習(xí)慣,不習(xí)慣在別人面前裝可憐,不習(xí)慣與別人分享心里的疼痛,不習(xí)慣依賴。哪怕寒霜,哪怕烈日,哪怕枯萎,哪怕凋零,她給人的感覺都是欣然面對。

    但是??????媽的,成功拼命地掐了掐鼻梁,她再怎么樣,才剛滿二十四,還是個孩子,身子那么單薄,肩那么瘦弱??????

    成功劈哩啪啦摔了一屋的東西,拿出手機(jī)就撥卓紹華的號。今天,他無論如何要好好地和紹華聊聊。

    “稍后我再打給你。”卓紹華匆匆說了一句話,就掛了,成功都沒來得及出聲。

    成功煩躁地瞪著手機(jī),啪地朝桌上狠狠地一摔?!鞍糇印碑a(chǎn)的三星手機(jī),質(zhì)量真心不錯,絲毫無損。

    “cao你媽的!”成功又罵了一句。

    “成理事,這是咋的了?”放射科主任顧晨推門進(jìn)來。

    成功坐下,“忙完了?”

    顧晨伸了個懶腰,撥開桌上的凌亂,一屁股坐了上去,“是呀,總算能喘口氣。院長要創(chuàng)收,四處拉體檢,我們這幫小的就得跟在后面忙死忙活。正事不干,全搞這破事了。我認(rèn)為醫(yī)院以后得成立一個專門的體檢中心,職責(zé)劃分明確,各負(fù)其責(zé)。”

    “成立了體檢中心,也不可能放過你顧大主任,誰叫你經(jīng)驗豐富。不過,這種常規(guī)體檢能看出什么?”

    顧晨豎起食指,晃了晃,“別這樣說,哪年體檢都會發(fā)現(xiàn)幾個病患,大的。早晨做彩超時,我也發(fā)現(xiàn)一個有點異常。當(dāng)時人多,沒時間多琢磨,過兩天,我看看,通知他來復(fù)檢一次。”

    “去喝一杯?”

    “現(xiàn)在?”顧晨看看外面明晃晃的滿天陽光。不太好吧,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逃班。

    “愛去不去?!背晒ζ鹕硗庾?。

    “去啦!”顧晨忙從桌上跳下,“只能喝點冰啤,我下午還要寫報告?!?/br>
    走過半條街,有家山姆啤酒屋,醫(yī)生們晚上愛約在這里聊會。環(huán)境很舒適,價錢也公道。白天會供應(yīng)簡單的餐點,晚上純粹就是喝酒、跳舞,還有樂隊演出。

    酒保和成功、顧晨都透熟了,抬手招呼了下,一人一大杯冰啤,兩碟小菜。兩人沒要桌子,就在吧臺坐了下來。

    成功連著喝下兩大口冰啤,心頭的煩悶感才消減了點。

    “有女朋友啦?”顧晨用胳膊肘兒碰了碰成功,笑得很曖昧,“我看見你們一塊吃海鮮?!?/br>
    成功眼簾低著,“我什么時候缺過女朋友?”

    顧晨呵呵兩聲,“悠著點,別閃了腰。什么時候給哥們介紹個?”

    “喜歡什么樣的?”

    “有吃海鮮的妞那樣就差不多,哥們要求不高?!?/br>
    成功慵懶地傾傾嘴角,自顧喝酒。

    吃海鮮是早前的事,他都快忘了。今早收到寧檬一條短信,他才依稀想起。寧檬發(fā)送短信的時間是凌晨兩點。她說她的朋友小艾在周六舉行婚禮,她是伴娘,現(xiàn)在伴郎的人選還沒落實下來,她要推薦他。

    成功回道:你和你朋友有仇么,找個這么帥的伴郎,你讓新郎活不活?

    然后,他去洗漱、刮胡子,穿戴好,出門前看了下手機(jī),寧檬沒有回復(fù)。

    寧檬是聰明人。

    既然不能玩曖昧,又不可逢場作戲,那就心照不宣地退守到安全距離。也許寧檬的心里,已經(jīng)給他扣上一枚“混蛋”的帽子??郯?,他從不認(rèn)為這是誣蔑,他確實不是一般的混,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現(xiàn)在,還一人孤著,這是他游戲人生的報應(yīng)??????譏誚的雙眼淡淡轉(zhuǎn)了一圈,遇上另一雙因為意外而瞪得大大的眼睛。

    “成醫(yī)生,真的是你!剛剛看到你的側(cè)面,我覺著像,沒敢認(rèn)?!眴挝┮粴g喜地跑了過來。

    成功閉了閉眼睛,今天怎么了,個個都在對他挑戰(zhàn)么。單惟一居然化妝了、穿上裙子了,清湯掛面的一把頭發(fā)挺整齊地梳成了個馬尾,活力四射、陽光萬丈地對他笑著,笑得像朵向日葵。

    “哦,你好!”成功面無表情點了下頭,迅速巡脧了下單惟一來的方向。

    三男兩女,年紀(jì)都和單惟一相仿,“我的校友。”單惟一臉紅紅的,目光下意識地朝一個白凈清瘦的眼鏡男飛去,接著,羞答答地落下來。

    嗯嗯,女為悅已者容。成功看清楚了。擱下酒杯,吧椅一轉(zhuǎn),風(fēng)度翩翩地朝幾人逐一頷首,俊美的面容上蕩起春天般的微笑。

    “惟一,這是?”兩位女子目光在單惟一與成功之間溜來溜去。

    “我叫成功,幫惟一看過病?!背晒Σ粶夭换鸬亟釉?。

    “惟一,你什么時候生過???”眼鏡男輕輕推了下眼鏡,開口了。

    單惟一絞著手指,眼睛不知該看哪邊好。“小病,現(xiàn)在好多了?!?/br>
    “成醫(yī)生在哪個科?”兩個女生毫不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花癡,直勾勾地盯著成功。

    成功清了清喉嚨,“婦產(chǎn)科!”

    咣,就像平地一聲驚雷,突然讓所有人臉上的笑意都僵在半空中。

    “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成功親切地問單惟一。

    單惟一已經(jīng)石化了。

    “我就在對街的醫(yī)院上班。有什么不方便、不舒服、難言之隱,盡管來找我。我的醫(yī)術(shù)和服務(wù),惟一非常清楚?!闭f完,又一次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端起酒杯,一口一口淺抿,心情大好。

    “你有點不厚到哦!”顧晨音量低低的。

    “說實話有錯么?”何況要是真的喜歡,關(guān)心的重點應(yīng)該是病人,而非看病的醫(yī)生是男是女。第一次,成功覺得做個婦科醫(yī)生挺揚眉吐氣。

    買單時,眼角的余光瞥到單惟一一行占了角落里的一張桌子,她坐在邊角,咬著吸管,呆呆地盯著面前的啤酒瓶。別人問她話,她都愣好一會才回答。

    “下午有沒手術(shù)?”顧晨不能沾酒,一沾,臉就紅得像豬肝。他盡量頂著日頭走,這樣子回去就借口自己是被曬成這樣的。

    “有幾個病人復(fù)診。”成功小心地避著車流,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來復(fù)診的病人,早晨已經(jīng)做過各類檢查,單子排了一桌。成功戴著大口罩,仔細(xì)地看著各項檢查指標(biāo),和病人細(xì)聲交流,寫處方,開藥,交待注意事項。不經(jīng)意,時間一晃就到下班時間。護(hù)士過來告訴他,明天是專家門診,八點開始,成理事,掛幾個號?護(hù)士怯怯地問。

    一般專家,都是五十個號。為了能搭上這班車,多少病患家屬凌晨就過來排隊。而成功的專家門診,從來不是醫(yī)院說了算。病患們能不能掛上號,只能靠運氣。

    “三十個吧!”成功回道。

    “三十?”小護(hù)士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愣在這,就剩二十個了?!背晒﹂_玩笑道。

    話音剛落,小護(hù)士嗖地一聲消失了。

    成功笑著脫下白大褂,拿起手機(jī),鎖門下班。

    婦產(chǎn)科一共有四間辦公室,他這間是專家門診,另外一間是普通門診,幾個醫(yī)生擠一間,里面有個檢查室。還有兩間是門診手術(shù)室,做些簡單快捷的小手術(shù),門口放著一排長椅,讓陪護(hù)的家屬們休息。

    看到單惟一局促不安地坐在長椅上,成功一點也不意外。

    “你真的是婦產(chǎn)科醫(yī)生?”單惟一仍在震愕之中。

    “你要找我報仇?”成功涼涼地指著墻上掛著的“婦產(chǎn)科”牌子。單惟一胃痛那晚來醫(yī)院,他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衣服上沒佩胸卡,兩人談話又在手術(shù)室的辦公室。后來一次遇見是在電梯口,他沒穿白大褂。單惟一心里怎么想,他不管,其實只要多問一句,就會知道他在哪個科,好歹他也是專家級別的,所以他一點點都沒罪惡感。

    “為什么要報仇?”

    “那個眼鏡男不是你的唯一么,我讓你在他面前丟了臉?!?/br>
    單惟一跳了起來,緊張地捂住嘴巴,“你??????怎么知道是他?”

    單惟一的微博名叫“你是我的唯一”。

    成功對單惟一性格的診斷,她是一個害羞而又膽怯、內(nèi)向,幾乎有點閉塞,這一類的人,在人前大聲講話都不敢,別談坦然自己的隱私了。

    微博,有點知名度的,是當(dāng)宣傳窗口;有一部分人,是炫耀自己的愛好、學(xué)問,還有一般人,則是毫不顧忌地大曝隱私。

    單惟一屬于哪一種?

    找到單惟一的微博,成功沒費力氣。在搜索框里敲下“惟一”兩個字,第三個跳出來的就是。

    笨蛋生怕別人看不到自己,總是站在最顯目的位置!成功如此評價。

    單惟一發(fā)的微博大體上分三類:第一類是有關(guān)她培植的蔬菜,每一天的生長情況描述,配上圖片,搞得像個農(nóng)技專家似的;第二類,她喜歡阿加莎的小說,阿加莎的每一本書都如數(shù)家珍,她還加入了“阿加莎吧”“偵探、推理”吧。這一點讓成功有點小意外,不過,人都有兩面的,世界上有不少頂級殺人犯都是高智商的斯文紳士。在一層皮囊下面,rou眼看不見居住著什么樣的靈魂;第三類,是單惟一的心情文字,關(guān)于一個人,她以“你”來稱呼。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我剛從公司加班回來,站在陽臺上看著藤蔓下新結(jié)的小果子,很想很想打電話給你。

    記得第一次見你,淺灰的套衫,白色的襯衫,泛舊的牛仔褲,你在對同學(xué)笑著,我不由自主地也笑了。以后都是這樣,你快樂,我就特別快樂。

    胃又疼了,咬著牙,強(qiáng)撐著給自己煮粥。粥真的像萬能藥,能治我的任何病,包括想你想到不行時,你知道嗎?

    我從你的租處走到我的租處,四十八分鐘,我們真的很近很近??????我很開心我來北京了。

    站在布藝店的櫥窗前,閉上眼想像不久的以后,我們的小屋陽臺養(yǎng)著什么花,沙發(fā)擺在哪個位置,衣架上掛什么款式的睡衣,窗簾用什么顏色,你有建議么?

    ??????

    成功看完單惟一所有的微博,得出如下結(jié)論:單惟一是阿加莎的鐵桿粉絲,她的愛好是農(nóng)藝,她暗戀著“你”,來北京也是為了“你”,她講的“苦并快樂著”便是這個意思?!澳闶俏业奈ㄒ弧庇袃蓪右馑?,第一層是“你”是她心里的獨一無二,第二層是她渴望“你”對她說出“你是我的惟一”。

    成功另外還診出了別的癥狀:“你”不知道單惟一寫微博,不然她不敢暢所欲言。寫微博,一定是單惟一人生里最“膽大妄為”的一件事了。

    “你偷看我微博?”單惟一跟著成功一路小跑來到停車場,慌得滿頭是汗。

    “講這么難聽,你有上鎖么?”成功停下腳步,車鑰匙對著單惟一的臉?!熬W(wǎng)絡(luò)是個什么地方,你把自己扔進(jìn)去,就像你在公園的湖里裸泳,你沒有權(quán)利要求別人目不斜視。相反,別人可以聲討你有礙風(fēng)化。”

    單惟一臉色大變,“我??????又沒寫什么兒童不宜的?!?/br>
    “那就是,你緊張什么呢?”成功笑了,按下遙控鑰匙,車門打開,他半倚著,好整以暇地雙手交插?!八麄冋`會你了?”

    單惟一搖搖頭,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道:“他們非常了解我,我都沒??????男朋友,哪有什么條件去婦產(chǎn)科?!?/br>
    哎喲,臉羞得如此時染了半邊天空的晚霞。

    “進(jìn)婦產(chǎn)科還要有條件?”成功忍著笑打趣道。

    “我??????就是那個意思。不過,她們還說成醫(yī)生大概喜歡我,有點妒忌,所以才整我的?!?/br>
    成功神色停滯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這大概是他近年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單惟一也笑,“我說她們韓劇看多了,到處迷大叔。”

    “大叔?”成功磨牙,他有那么老?

    “成醫(yī)生看著和我就不是一個輩,工作這么好,長得又不錯,肯定早就結(jié)婚了,孩子說不定都能打醬油了。”單惟一的臉部線條因微笑而放松,女子特有的柔軟,像漣漪一圈圈蕩開來。

    成功心口泛出一縷腥甜,慢慢地漫到嗓子眼。“我的工作好?”他咬牙問道。

    “是呀,你和我哥差不多,就像是婦女之友。”

    噗,鮮血噴薄而出,一天的腥紅。

    諸航的形象突然在成功的腦海里無限美好起來。她叫他“成流氓”。流氓這個詞,聽說有點色有點壞,但不可否認(rèn)是性感的、酷酷的,很男人。流氓可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流氓的后面都跟著一串的美女。而-----婦女之友,聽著就是個瘦不零丁的男人,翹著蘭花指,走路扭呀扭,嗓子捏著,像受過宮刑的太監(jiān)。

    成功牙磨得咯吱咯吱響,“你哥是干啥的?”

    “我哥是個泳裝攝影師,也是專和異性打交道。他很花心,可是喜歡他的人還是很多。我最好的朋友也沒逃過去,她??????為了他自殺,現(xiàn)在都瘋瘋癲癲的,唉。她mama跑到我家罵,說我爸媽也有生女兒,以后一定會得到報應(yīng),我會被一個花花公子玩弄再被拋棄?!眴挝┮婚L長地嘆了口氣?!芭?,成醫(yī)生,你別誤會,你是替女生們治病,你是護(hù)花使者,你不花?!?/br>
    成功已經(jīng)氣若游絲了,再和單惟一說下去,他懷疑自己不是變笨就是要發(fā)瘋。

    “你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你不是目標(biāo)已確定,快快找他去吧!”滾,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只單細(xì)胞。

    單惟一眼神倏地一黯,可憐兮兮地笑了笑,欠了下身,“成醫(yī)生,再見!”

    “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莫名地刺痛了成功的眼睛,“你喜歡那四眼男哪一點?”

    單惟一原地踏著步,似是不好開口。

    成功咣地甩上車門,“不說拉倒!”

    單惟一忙跑過來,怯怯地低著頭,從眼簾下方偷偷看成功。成醫(yī)生明明長得很面善,而且人又不壞,可是她真的有一點怕他。他一個凜冽的眼神,她就開始腿抖心慌。

    “大二的時候,有一個勞動周,天天下雨,同學(xué)們都窩在寢室里玩牌,玩厭了,大家說玩?zhèn)€游戲。把系里帥的男生各自寫在紙條上,揉成團(tuán),然后大家抓鬮,抓到了,就是自己的mr. right。我??????抓到了他的名字?!?/br>
    成功想扯頭發(fā),想咆哮。眼里有白內(nèi)障么,那種四眼還叫帥。

    “我當(dāng)時都沒和他說過話,從那天起,我就開始注意他。看多了,就像??????認(rèn)識了很久,于是??????”單惟一羞窘得說不下去了。

    “于是,你就白癡似的為他來了北京。你動過腦沒有,他要是不喜歡你呢?”成功戳著單惟一的額頭,戳得單惟一不住后退,眼睛眨個不停。

    “他到現(xiàn)在也沒女朋友?!眴挝┮粔阎樦币曋晒?。

    “那你還玩什么暗戀,告訴他去,兩個人擠一塊,房租還能省一半呢!”成功沒控制住火氣,這幾句話,是用吼的。什么年代了,不興暗戀這玩藝。單身男女,見一面就直接上床。

    單惟一抱著頭,“我不敢!他要是拒絕,我連念想都沒了?!?/br>
    成功怔住。也許吧,念想沒了,對于單惟一來講,這幾年的堅持什么都不是了。她不是不敢,而是輸不起。

    “要我?guī)湍忝??”他有氣無力地看著單惟一。她沒本事別人,卻好像對他挺有辦法,像塊口香糖似的,黏著他就扯不掉了。

    單惟一屏住呼吸,不敢搖頭,不敢點頭,她看不出成功是在說笑還是講真的。

    “晚上我要吃韓式料理,還要喝果酒。餐廳我來訂,你買單?!背晒_車門,自己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

    單惟一遲疑了一會,就鉆進(jìn)了車,系好安全帶,筆直地注視著前方。

    成功還算有點良知,挑了家中檔餐廳,點了烤rou、海鮮還有一堆的山珍蔬菜。吃飽喝足,等單惟一買好單,他假裝沒看見單惟一rou痛的樣,說:“讀沒讀過錢鐘書的書?”

    “看過他的《圍城》!”單惟一回道。

    “錢鐘書先生教導(dǎo)我們:借書是戀愛的開始,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借口,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戀愛必然的初步。明天打電話向他借書,增加接觸次數(shù),時不時單獨見見面,后面再見機(jī)行事?!?/br>
    單惟一欲言又止,她和他讀同一個專業(yè),他有的書她都有。

    “你笨呀,這只是個借口,你也可以舉一反三,不借書借張碟,再不行,向他借個碗借個盤。”成功真想剖開面前這只腦袋,是什么古化石做的。

    單惟一眼睛一亮,“我可以給他送圣女果,他最愛吃了,然后順便借國考的資料,告訴他,我也準(zhǔn)備和他一起參加今年的國考。”

    他也喜歡圣女果的,見色忘師,怎么就沒說送他呢!成功憤憤不平地想著。

    手機(jī)響了,紹華回電話了。

    “你自己坐車回去,我還有事?!背晒γΣ坏卮虬l(fā)單惟一。

    “成醫(yī)生,你喝了酒,叫個代駕吧!”單惟一俏俏地?fù)]揮手,歡歡喜喜地走了。

    成功愣愣地盯著她的背影,背影上寫著對明天幸福的憧憬。過了會,才按下通話鍵。

    諸航破天荒地從夢中驚醒,摸摸眼角,濕的。關(guān)于夢的內(nèi)容,卻不太想得起來。依稀是在鳳凰,她好像比帆帆大不了多少。諸航回憶自己的童年,除了快樂還是快樂,絕不辛酸??奘裁茨??

    夜還沉著,房間里回蕩著自己深深淺淺的呼吸。摸摸身邊,微涼的床單。翻過身,想繼續(xù)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隱隱地從外面鉆進(jìn)來。她坐起身,跑到窗邊,把窗簾掀起一角,夜色里,院中站著卓紹華,指間的火光一明一暗。星光落在他的雙肩,夜露沾濕了他的衣襟。

    他像有沉沉的心事,隨著騰起的煙霧,一圈圈散開。

    她沒有出聲,就這么站著。腦子有一幅畫面與眼前的景像重疊了。

    他在那站了多久?有什么讓他徹夜不能眠?

    似乎察覺到有人注視,卓紹華回了下頭。

    諸航放下窗簾,拍了拍心口,讓里面怦怦跳個不停的心安靜點,然后對著黑夜連著深吸了兩口氣,走了出去。

    “諸航,來!”卓紹華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嗓子沙啞得厲害,像幾天沒喝水、在沙漠行走的旅人。

    借著微弱的光亮,諸航勉強(qiáng)可以看到首長滿臉胡茬,眼底黑得厲害?!笆组L,你一直都沒睡?”

    卓紹華笑笑,手握成拳,頂著嘴巴干咳了起來。

    諸航聽著那咳聲,心一揪。

    好不容易止住咳,卓紹華就在太湖石上坐了下來。手一伸,拉過諸航,諸航?jīng)]防備,依著慣性撲進(jìn)了他的懷中。他一把把她抱起,像抱帆帆樣,抱坐在雙腿上。

    這么親昵的坐勢,把諸航嚇住了,她緊張地看看兩邊的廂房,呂姨年紀(jì)大,睡得淺,稍有個動靜就會醒,而且還有唐嫂和小喻他們,房間都對著太湖石,抬起眼就能看到。

    “看到又怎么樣,我們是夫妻。”卓紹華低低地笑,用胡渣摩蹭著諸航粉嫩的臉頰,小雞吃米似的,過一會,啄一下諸航的唇?!霸诠ば挪康臅h室里就想這樣做了?!彼N著她的耳邊,音量幾近于無。

    這樣的氣息,這樣的音量,這樣的語句,讓諸航還怎么抵擋?

    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這不像首長會做的事?!彼怨缘胤跑浟松碜?。

    “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都會這樣想。亙長的會議,壓抑緊繃的氣氛,想你,想帆帆,才能讓自己喘口氣。軍人不是天神,以為自己能拯救世界拯救宇宙。大錯特錯。軍人首先是個男人,能讓自己的妻子、孩子安定安全的生活,做好這些,才能為國家的國防事業(yè)盡職盡力?!边@一次,啄變成了吻。廝磨了好一會,才不舍地放開。

    諸航和卓紹華從事的工作都是保密性的,一般情況下,兩人在家?guī)缀醪恢鲃訂枌Ψ降墓ぷ鳌!白罱鼔毫艽竺矗俊敝T航只能這樣迂回地問。

    “前所未有的大?!弊拷B華把諸航又往懷中按了按。

    諸航輕抽一口冷氣,即使泰山崩塌,首長都可鎮(zhèn)定自若、談笑風(fēng)生。首長從不叫苦不示弱不退縮。“對方這么強(qiáng)大?”

    “那是一個陌生的領(lǐng)域,就像行駛在茫茫的夜海,沒有指南針,沒有燈塔,沒有星星,一切都無從知曉,無從預(yù)測。因為無知,難度就被無限放大?!?/br>
    “我能不能幫得上忙?”卓紹華無力的口吻讓諸航的心又是一緊。

    卓紹華扳過她的臉,閉上眼睛,沉醉地吮吸著她柔軟的唇瓣,“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呃?”他們在聊同一個話題么?

    “我回不回家,你都不在意?!边@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抱怨?!拔覄倓傇诖策呎玖撕靡粫?,你睡得很香?!?/br>
    諸航樂了,“那當(dāng)然,我一個人睡大床呢!”

    卓紹華懲罰地抓起她的手指,用牙齒狠狠地咬了下?!安閱栒煞虻男雄櫴瞧拮拥呢?zé)任和義務(wù)。開會開到半夜,回到辦公室,打開手機(jī),什么都沒有,心都涼了。想打電話回來責(zé)問,又舍不得吵醒她。一小時后,還有會議繼續(xù)等著?!?/br>
    諸航啞聲偷笑,趁著夜色昏暗,在卓紹華的嘴角印了一吻:“我在你的身上安裝了遙控,你的行蹤盡在掌握之中?!?/br>
    兩個人都笑了,靜靜地?fù)碇?。聽著夜露滴落在臺階上,聽著含苞的花朵悄然綻放。夜風(fēng)已經(jīng)有點薄涼了,細(xì)細(xì)碎碎的吹過來。

    “這風(fēng)吹得真舒服,還有幾天,北京就立秋了,那是北京最美的季節(jié)。諸航,你有沒想過我們老的樣子?”

    諸航心中咕咕地冒泡,首長今天咋這么感性呢!老的樣子,她真沒有想過。

    卓紹華輕嘆,孩子都不會想到老,因為那太遙遠(yuǎn)、太漫長??墒沁@兩天,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似乎要確定,他必然會和她攜手到老,無論什么都阻擋不了?!爱?dāng)初,怎么狠心扔下我和帆帆,去國外參加網(wǎng)絡(luò)維和?”這個答案雖然早已知曉,此時突地又從深谷之中泛了上來。

    “因為你是首長呀!”

    首長是個不簡單的男人,那么,她只能讓自己變得不簡單。

    卓紹華澀澀地苦笑,她不知,當(dāng)她變得不簡單,太多太多的事就復(fù)雜了。命運中很多深具暗示意味的因素點,其實都是上帝之手點過去的指紋印。

    “真不希望你太優(yōu)秀?!?/br>
    “怕我超過你,我做的官比你大?”難得在首長面前自大一回,諸航得意地?fù)u頭晃腦。

    “我是怕??????”他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完,而是像迫不及待地吻上她的額頭、眉宇、眼睛??????。每一個部位都不漏掉,他要密密地印上他獨有的標(biāo)記。似乎生怕有一天因為某個原因兩人走散了,不管她在哪,依著這些印記,千山萬水,漂洋過海,他都能找到她。

    天快亮?xí)r,他才抱起她回房。

    開了燈,看清首長兩眼的血絲,臉頰都消瘦了,諸航抿緊了嘴唇,一種陌生的情愫像春天發(fā)芽的小草在心中瘋長?!拔胰ソo你放洗澡水?!?/br>
    當(dāng)她從浴室出來,卓紹華斜躺在床上,就那么睡著了。沒脫衣服,沒脫鞋,頭發(fā)有一點油,襯衫的領(lǐng)子發(fā)黑,耳際還有一兩根白發(fā)。這樣子的首長,一點都不英武,可是諸航卻看得癡癡的。

    諸航?jīng)]有驚動他,重新把窗簾拉嚴(yán)實,又輕輕地走出去,把熟睡的帆帆抱起送給唐嫂,免得他醒來后會吵著首長。

    “諸航,諸航!”卓紹華才躺了一會,兩眼突地又睜開。

    “在!”諸航把手塞進(jìn)他的掌心。他握住,眼睛又閉上,“我就睡一會。起來后,我陪你去買禮物,晚上參加小艾的婚禮去?!?/br>
    小艾今天結(jié)婚,挑在八月末的最后一個周六。諸航答應(yīng)一早就過去陪小艾,她沒想首長過去。首長在,估計小艾緊張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