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47節(jié)
好半晌,慢吞吞地說:“我不管你喜不喜歡。” 盛霈哼笑一聲,不和她計較,問:“案情什么情況,能說嗎?” 山嵐“嗯”了聲:“警方一開始懷疑是師兄,他說上山的時候看見我了,到了頂上發(fā)現(xiàn)沒人。但他們不知道,師兄上山不可能看見我,在他上山半小時前,我就被人推下去了。” “第一種可能,他看到的不是我,是別人。但從崖頂去半山腰的路只有一條,別人如果下山來,一定會和師兄遇見,但師兄沒看見任何人?!?/br> “第二種可能,他是第二次上山。把我推下去之后,隔了半小時,又一次上了山。” 盛霈:“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山嵐點頭:“我和爺爺說了。爺爺告訴我,師兄說他看見的‘我’,行動比平時慢很多,山家除了我,還練刀的人只有師姐,但師姐出刀的速度不可能那么慢。啊,還有...師兄說快到峰頂?shù)臅r候,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br> 盛霈靜了一陣,忽而抬眸看她,問:“你師兄有沒有說,他絆倒之后林子里有沒有什么動靜?” 山嵐微微睜大眼:“他說鳥都飛走了?!?/br> 盛霈舒了口氣,說:“招兒,那可能是個假人。” 山嵐怔?。骸凹偃??” 盛霈道:“把你推下去的人為了制造不在場證明,在峰頂放了假人,你穿的那一身衣服,風一吹就像在動。既然這樣,怎么把假人推下山崖?我猜那個人早已布置好了機關,把連著假人的線放在必經之路上,你師兄被線絆倒,正好觸動了機關,崖頂?shù)募偃吮怀兜搅肆肿永?,所以鳥都被嚇走了?!?/br> 山嵐反應片刻,慢吞吞地說:“他需要再次上山消滅證據(jù)。我不見之后,他們都上山找我了,沒必要把假人帶回去,只要丟進海里就好,什么證據(jù)都找不到?!?/br> 她垂下眼,輕聲說:“這個人很聰明?!?/br> 盛霈頓了頓,沒說話。 他反手將她的手攥進掌心。 山家這五個師兄妹一起長大,互相再了解不過,能做出這樣的事來的人,山嵐一定清楚是誰。 盛霈知道,她知道是誰了。 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 盛霈低頭,親了親她的指尖,低聲問:“昨天我惹招兒不高興了?” 說起昨天,山嵐緩緩抽出手,不讓他再親,又挑起海螺來,問:“章船長的身份,查到了嗎?” 今早盛霈帶著趙行去軍區(qū),顯然是為了這件事。 只是此時正逢臺風,不知道島上和岸上通訊是否正常。 盛霈:“沒有,當時他遮了船號。我把船型和當天漁船可能經過的路線告訴他們了,又讓趙行畫了模擬畫像,估計得找一陣兒,這海上不知道多少船。找到那艘船,才能知道船上那通電話打去了哪兒?!?/br> 山嵐安靜聽完,說:“我餓了?!?/br> 盛霈挑了挑眉,這顯然是不想說昨天為什么不高興了。他也沒執(zhí)著,公主怎么能只氣那么一會兒,氣上十天半個月都成。 “給你做飯去?!笔Ⅵ鹕?,往屋里喊,“小風,出來?!?/br> 小風探出頭,往山嵐的方向看,試探著喊了聲:“姐?!?/br> 山嵐看過來,溫聲道:“他會修好的?!?/br> 小風松了口氣,這才跑去廚房幫忙了。 . 三個人吃頓便飯很簡單,難的是吃完之后做什么。 外面狂風暴雨,哪兒都去不了,屋內左看看右看看,沒什么娛樂活動,怎么看都只適合睡覺。 可這三個人,都沒有睡意。 小風想了想,說:“我們斗地主吧,二哥,你一定有牌吧?” 常年在海上飄的人,怎么可能沒有牌。 果然,盛霈指著其中一個柜子,說:“都在里面?!?/br> 小風來了勁,去柜子里翻了會兒,不僅翻出牌來,還找出一副海螺和貝殼做的黑白棋來,索性都拿出來了。 地上鋪了張涼席,他們都坐在上面。 邊上還放著幾碟堅果、果干,解悶用。 “賭點什么!” 小風坐下,興沖沖地說。 盛霈屈腿坐著,姿勢松散,懶聲問:“賭什么?” 小風看看盛霈,又看看山嵐,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說:“反正我們都在海上,輸?shù)娜苏f點和海有關的事吧?” 盛霈瞥他一眼:“我說了不算?!?/br> 小風聞言,眼巴巴地去看山嵐。 山嵐抱著那只懶洋洋的三花,勾著它的下巴,慢吞吞地應:“我可以。說不上來的人,怎么懲罰?” 盛霈眉梢微揚,聽這語氣,果然是公主。 從來不考慮自己會輸,也可能被懲罰。 小風思索片刻,提議道:“最簡單的,真心話吧,我們就三個人,也沒什么大冒險可以做。” 盛霈和山嵐都沒意見。 游戲開始。 最簡單的斗地主。 第一把,盛霈是地主。 他拿到牌,舔唇笑了一下,左右看他們一眼,視線囂張,直把人看得心里發(fā)怵,問:“這牌,要不要我放放水?” 山嵐自顧自地理著牌,沒理他。 小風瞥了一眼手里的牌,牌面還行,又去看山嵐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來,又被盛霈看得直打鼓,說:“你這種戰(zhàn)術太老土了!” 盛霈:“?” 小風昂起脖子:“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專家說,靈長類會避免和對方的目光接觸,人類也是,所以你故意用視線來讓我害怕,不敢輕易出牌?!弊1] 盛霈挑眉:“行?!?/br> 手一伸,開始出牌:“四帶二?!?/br> 小風嘀咕:“你有病吧?!?/br> 盛霈輕哼,輕佻的視線又往山嵐身上看,問:“公主,要不要?” 山嵐神情平靜:“不要。” “順子,帶到a。要不要?” “......” “三連對。要不要?” “我要!” 小風可算逮到了機會,等利索地把牌壓下去,仔細一看,盛霈手里只剩了兩張牌,他去看山嵐,悄聲問:“姐,你有王嗎?” 山嵐沒眨眼。 小風:“......” 盛霈輕飄飄地丟出最后兩張王炸,懶聲道:“來吧,誰先說?先說好,那些平常人都知道的不算,這都算能說到明年去。” 小風不滿:“那我姐不是很吃虧,你故意的?” 盛霈不出聲,耷拉著肩,杵著腦袋,找了個姿勢躺著,就這么明晃晃地盯著山嵐瞧,一點兒也不顧及別人。 山嵐抬眸,和盛霈對視一眼。 男人深色的眸里藏著笑意,眉眼松散,瞧著心情不錯。 “我可以的?!?/br> 山嵐出聲。 小風:“我先說,想想啊。姐,你聽說過采珠兒嗎,深入海底采撈珍珠的人就叫采珠兒,但還有個說法,叫鮫人,《博物志》里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很有名的……” 山嵐輕聲應:“南海外有鮫人,水居能魚,不廢織績,其眼能泣珠?!弊2] 小風:“對,鮫指的是鯊魚,因為鯊魚是海洋霸主,所以那時能在深海來去自如的采珠兒就被稱作鮫人。不過傳說嘛,什么說法都有,雖然有神化的部分,但說不定真有眼能泣珠的鮫人呢?” 盛霈聽了一耳朵。 心說這小子滿肚子的傳說,在船上說,在岸上也說。 他點頭:“勉強算。公主,到你了?!?/br> 山嵐烏溜溜的眼看過來,水霧一般,她不緊不慢地說:“風帆時代,船長掌舵多用羅盤,子午線對準船的中軸線……” 一字一句,是那晚他教她的。 只不過她沒學完,就靠著他睡著了。 盛霈微瞇了瞇眼,聽她柔軟的唇里冒出來的話語,想起茫茫海上的那個夜晚,他心口發(fā)燙,又想把人壓著好好親一會兒。 他瞥了眼小風,小孩兒就是煩。 “你什么時候回去?” 小風瞪眼:“干什么,軍人哥哥說了,讓我們好好在家里呆著,不要出門。有危險你知道嗎?超強臺風,豬都被吹上天了!我還沒豬胖?!?/br> 盛霈有點兒煩躁。 也不知道今晚她讓不讓他進去。 “繼續(xù)繼續(xù)!” 小風洗牌,非要找回場子來。 連著玩了幾輪,有輸有贏,小風搶了幾次地主,回回都被盛霈打下去,這把時來運轉,牌面極好,即使對面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 小風頗有些得意:“你們說吧?!?/br> 幾輪下來,能說的都說了。 山嵐和小風都有說不上來的時候,只有盛霈是例外,左一句右一句,不知道哪來的這么多他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