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50節(jié)
山嵐神色認(rèn)真,烏黑的眼盯著盛霈,似乎真的在擔(dān)心他哪里是不是不行,這真摯誠懇的眸光讓人一口氣堵著上不來。 趙行:“......” 他愿意跳海,就現(xiàn)在。 盛霈輕嘖一聲,抬手點點她的眉心:“瞎問什么呢?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傻不傻,回去了?!?/br> 說著,他冷冷地瞥了眼趙行。 趙行避開這殺人似的視線,企圖蹲成一顆蘑菇。 山嵐呆了一下,捂住自己的額頭:“你沒有不行嗎?” 盛霈差點兒氣笑,他知道她不懂這話里的言外之意,山家人在她面前先拿筷子都不敢,更何況說這些葷話。 他隨手指了指地上蹲著的人,問:“知道他為什么叫趙行嗎?” 山嵐慢吞吞地看向趙行,烏溜溜的眼珠子看過去,盯著他看了半天,恍然:“他不行,所以叫趙行?!?/br> 趙行:“?” 盛霈揚眉,往山嵐眼前一站:“我哪兒不行了,你說說,哪里讓公主不滿意,只要你說我一定改?!?/br> 山嵐眨了眨眼:“你親我……啊?!?/br> 盛霈眉心微跳,捂住她的嘴,順勢把人往臂彎里一勾,教訓(xùn)人:“這種事回家再說,你說幾句我聽幾句。” “...哦?!?/br> 山嵐應(yīng)得不怎么情愿。 趙行捂著耳朵,心說不如跳海算了,在這島上都要看人家膩來膩去,偏偏對象還是小師妹,這回去他是告訴山崇呢,還是不告訴呢。 . 這一天如常般過去。 直到夜幕降臨,清透的海風(fēng)帶著暴風(fēng)雨后的涼意,聚攏的云層散開,露出干凈的天空來,角落里躲著幾顆星子。 盛霈和小風(fēng)洗完澡,坐在門前,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二哥,船上生活好玩嗎?” 小風(fēng)問,他跟著盛霈上島那么久,還沒正經(jīng)打過漁。 盛霈隨口應(yīng):“好不好玩你不知道?忘了你來貓注那晚吐得死去活來的樣子了?” 小風(fēng)板起臉:“那是意外!我現(xiàn)在不暈船了!” 盛霈哼笑:“就你,連澡都不好意思和人洗,以后上船了把別人眼睛都蒙起來才能活,破講究?!?/br> 先前徐玉樵來的時候和他說,小風(fēng)害臊,不好意思和他們一塊兒洗澡,他沒當(dāng)回事,這幾天一瞧,小孩兒把自己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生怕讓人看見了。 小風(fēng)哼哼唧唧的,眼睛又往盛霈的腰上瞄。 他小聲問:“二哥,我聽小樵哥說你有個腰包,里面什么都有,你都在里面裝什么了?我能看嗎?” 盛霈瞥他一眼:“你這小孩兒好奇心怎么那么重?” 小風(fēng)咧嘴笑了一下:“我就問問?!?/br> 兩人聊了幾句,又安靜下來。 不約而同地看向不遠處的山嵐。 不遠處,椰子樹間的吊床輕輕搖晃著,山嵐躺在上面,長發(fā)散落,肚子上還蹲著了只貓,幽幽的瞳孔在暗里還有點兒嚇人。 “二哥,明天我姐就走了。你會送她回去吧?” 小風(fēng)托腮盯著山嵐,微微出神。 盛霈沒應(yīng)聲,只是靜靜地看著山嵐。 半晌,他垂眸掃了眼表,對小風(fēng)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今晚可能不回來了。明早會有人來接她,你看好門。作為獎勵,柜子里還有個一模一樣的腰包,送你了,一樣什么都有。” 小風(fēng)一愣,問:“二哥,你去哪兒?” 盛霈沒應(yīng)聲,起身徑直朝山嵐走去。 山嵐閉著眼,聽耳側(cè)稍顯溫柔的海風(fēng),輕輕搖晃著,思緒和身體都變得很輕,忽然,身側(cè)落下一道影。 和風(fēng)一樣輕的影子落在她身上。 她喊:“盛霈?!?/br> 盛霈輕“嗯”了聲,蹲下身,嗓音低低的,對她說:“招兒,我臨時要去辦點事,明早可能來不及送你回南渚?!?/br> 搖晃的吊床停下來。 山嵐睜開眼,對上他微暗的眸。 “是急事?” 她問。 盛霈一滯,她的反應(yīng)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是得不到回應(yīng)就毫不留戀地離開的公主,是從不曾低下頭顱、彎下腰的公主,誰都不能惹她不高興。 從認(rèn)識的第一天起,他就答應(yīng)要送她回南渚,沒想到在最后一天食了言。 盛霈盯著她,眼睫極其地緩慢地動了一下,開口時嗓音干澀:“有急事,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辦好?!?/br> 山嵐凝視他半晌。 忽而傾身,長發(fā)如海潮一般漫過他的身軀,柔軟的唇貼上他的唇角,一觸即離,她退開,用澄澈如水的眸看他。 “盛霈,你可以想做任何你想做的事?!?/br> “你知道的,你可以?!?/br> 她清冷的眉眼像潮汐涌動,溫柔的浪潮拍打著他,輕柔地說:“去吧,不要擔(dān)心我。那是我的事。” 盛霈難以言喻此時的感受。 他本是經(jīng)由反復(fù)敲打、烈火翻烤鑄就的刀身,可只要她一個吻、一個眼神、一句話,他便融化了,融成最guntang的水,去往他的大海。 盛霈想,海無邊際,天無盡頭。 他一個人的流亡在此刻終結(jié)。 . 九月九日凌晨,航班起飛當(dāng)天。 此時距離山家祭祖大典還有五天 貓注碼頭。 島內(nèi)寂靜,海浪拍打著海岸,一艘漁船亮著幽幽的燈,靜立在碼頭邊,似乎在等待著誰的到來。 小戰(zhàn)士帶了一個小隊潛伏在周圍,他們注視著走向碼頭的盛霈,同時注意著周邊的動靜,觀察是否有可疑人員出沒。 上午,盛霈去而復(fù)返。 他詳細說了電話的內(nèi)容,電話那頭的人問他是否想得知章船長的身份,又提到了那把刀,告訴他,凌晨在貓注碼頭,有人在等他。 寥寥幾句便掛了電話。 盛霈沒有天真到獨自去赴約,在這海上一旦失了蹤跡,再想找到人難于上青天??傻酱藭r此刻,到了碼頭,他卻看到了個熟人。 本該在島上的光頭竟出現(xiàn)在這里。 他神情緊張,幾乎把忐忑不安寫在臉上,一見盛霈,他的面上浮現(xiàn)出愧疚之色:“盛二,我的孩子在他們手上,不得已才來求你?!?/br> 光頭和妻子離異,兩人有個女兒。 他們關(guān)系不差,光頭時常去岸上看他們。 盛霈微蹙了下眉,他瞥了眼漁船,問:“你租的船?” 光頭抹了把汗:“對,盛二,算我……” “要我做什么?” 盛霈打斷他的話。 光頭聞言,松了口氣,低聲說了幾句話。 五分鐘后。 小戰(zhàn)士眼睜睜看著盛霈比了個任務(wù)暫停的手勢,跟著光頭上了船,不一會兒漁船離港,緩慢地消失了汪洋大海中。 第30章 返航 那串風(fēng)鈴搖搖晃晃,被她遺忘在屋…… 天光熹微, 海風(fēng)如浪潮般涌動。 貓注島漸漸有了人聲和煙火氣,三花蹲在屋頂,圓溜溜的眼掃過周圍, 尾巴一甩,熟練地跳下屋頂, 鉆進屋喊人。 屋內(nèi), 山嵐和小風(fēng)正在吃早餐。 小風(fēng)拿著筷子沒動, 神情不安, 不住地往門口看,問山嵐:“姐,二哥一晚上沒回來,他真不來送你了嗎?” 山嵐溫聲應(yīng):“他有事要忙?!?/br> 小風(fēng)小聲嘀咕:“哪有事比你重要, 二哥說過他答應(yīng)你送你回去的,怎么偏偏今天有事。姐, 不會出事了吧?” 山嵐垂著眼, 沒應(yīng)聲。 小風(fēng)還想再說,門口忽然站了個人影。 定睛一看,是和盛霈相熟悉的小戰(zhàn)士。 他瞧了一眼屋內(nèi),沖山嵐笑了一下,喊:“山老師,二哥囑咐我送你上飛機。趙行已經(jīng)在機場了, 等你吃完,我們坐車過去?!?/br> 山嵐放下碗,問:“他好嗎?” 小戰(zhàn)士一怔, 神情有一瞬的變化,隨即應(yīng):“好,二哥幫我們執(zhí)行緊急任務(wù)去了, 上面有規(guī)定,不能透露任務(wù)內(nèi)容。” 小風(fēng)偷偷瞄了一眼山嵐。 她安安靜靜的,什么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