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衣攤牌之后，就一直暗搓搓地抱怨，沈磡怎么怎么欺騙他。

    殷雪臣聽得很明白，顧長衣在暗示他，如果不帶他，沈磡一定會帶著千軍萬馬在京城堵他。

    倒霉玩意兒，到時候就給他送回去。

    顧長衣和殷母打聽了一下族中接生大夫的家，一個人悄悄摸去了。

    族中基本沒有男子懷孕，畢竟好男風的還是少數(shù)，大夫一年到頭都歇著。

    顧長衣說要學(xué)，老先生不解：“小娃娃學(xué)這個干嘛？”

    顧長衣一本正經(jīng)：“我有預(yù)感，最近外面有人纏著我舅舅，我以備不時之需?！?/br>
    老先生一聽，嘶了一聲：“這誰啊，膽子可真大?！?/br>
    殷雪臣可是他們布酈族聞名的冷酷無情。

    顧長衣：“說了您也不認識。”

    “那我認識嗎？”殷雪臣站在門口，淡淡地問。

    顧長衣絲毫不覺得被抓包，道：“他叫沈磡?！?/br>
    他又沒說是纏著舅舅做什么。

    殷雪臣：“……”

    三天之后，沈磡趕到了蜀州邊緣，這里群山延綿，需要炸開一座山取道。

    明日樓能發(fā)展壯大，在朝中必然有人，蜀道起點處的項州知府就是沈磡的舊識。

    明日樓開蜀道幫知府提高政績，隔年知府高升，權(quán)勢更大，繼續(xù)對明日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互惠互利。

    沈磡先去了一趟項州府衙，知府路甘正在澆花，看見老友造訪，沒來得及驚喜，先被沈磡的狼狽樣子嚇了一跳。

    明日樓破產(chǎn)逃難也不至于這樣。

    “你這是這么了，出什么事了？”路甘放下灑水壺，“不是說成親了沒空親自來一趟嗎？”

    路甘敏銳地發(fā)現(xiàn)這句話一出，沈磡臉色更加差了，他心里打了個寒顫，不會是夫人出事了吧？

    難道還是在他的管轄地界出事？那事情大條了。

    沈磡閉了閉眼，從懷里取出一卷圖，在桌上細細地攤開，指尖的動作透著難以言喻的溫柔和痛苦。

    路甘低頭看去，只見圖上畫著一個妙齡姑娘，國色天香。

    他猜測這就是沈磡的夫人了，帶著圖，說明夫人失蹤了。路甘連忙把這張臉記在腦海。

    接著圖紙徹底卷開 ，還是剛才那個人，但是穿的是男裝。

    沈磡：“想你也猜出來了。我在這兒找半個月，半月無果，我要換個地方找。假若以后蜀州或者項州出現(xiàn)什么稀罕人物，精通經(jīng)商，或者擅長押鏢，總之突然冒頭的，行事出其不意的，你都幫我去看看，如果是他，馬上聯(lián)系明日樓，我……必有重謝。”

    “還說什么謝不謝的?！甭犯蕠@氣，“我已經(jīng)記住這張臉了，今后凡事有可能是沈夫人的，我定然想方設(shè)法見面?！?/br>
    沈磡把圖卷收起來，想了想，提醒道，“可能是男，也可能是女。不能因為他很像男的，就放過?！?/br>
    路甘看了兩張畫像，心里明白，沈夫人有可能女扮男裝特別像。

    沈磡卷著畫冊的手指一頓，聲音微微痛苦道：“可能懷孕，也可能沒懷?！?/br>
    沈磡并不確定顧長衣會不會留下孩子，他不敢做過多的假設(shè)。

    如果顧長衣恨他，選擇打掉孩子，沈磡也無二話，對不起孩子的是他，跟顧長衣無關(guān)。他只會心疼，郎中說小產(chǎn)傷身，他想照顧顧長衣想得快瘋掉。

    路甘目瞪口呆，明日樓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懷孕了還能把沈磡踹了，拋棄了金山銀山。

    更重要的是，懷孕了還能從沈磡眼皮子底下失蹤。

    路甘忽然對自己認出沈夫人失去信心。

    “謝了?！鄙虼|心思全在找媳婦這里，完全沒法分神關(guān)心其他事，但是既然有求于人，他還是撐著精神問了一句蜀道的事順不順利。

    路甘：“前陣子我?guī)Я藘蓚€師傅去勘測山體，選擇合適的山體爆破。這之間我們無意間發(fā)現(xiàn)一個土匪窩，險些著了他們的道?！?/br>
    他現(xiàn)在和蜀州知府商量，看是聯(lián)合剿匪，還是避其鋒芒，等路修好了，調(diào)軍隊過來一網(wǎng)打盡。

    他們傾向于前者，因為最佳路線正好穿過土匪窩。但又擔心剿匪耗時，耽誤工程。

    “行，我記下了?！鄙虼|只簡單說了一句，連口茶都沒喝就走了。

    路甘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有些唏噓。

    沈磡成親時，他在項州都收到了暗衛(wèi)自作主張送的喜糖。

    他一邊驚訝沈磡能看上誰，一邊籌備賀禮，想著哪天調(diào)任京城，再帶上賀禮，恭賀新喜。

    物是人非啊。

    沈磡和暗衛(wèi)部署攻入土匪窩的計劃，路甘都能差點著道的土匪，絕非他上次單挑的那群無腦之輩。

    每年項州和蜀州之間的山路都要失蹤許多人，但一直沒人發(fā)現(xiàn)土匪窩的位置。路甘這次歪打正著。

    沈磡擔心顧長衣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走這條路，路上的所有隱患他必須提前除去。

    正商議著，暗衛(wèi)來報：“主子，項州的糧倉被人偷走了一些，現(xiàn)場痕跡勘察，似乎是被帶入了山里。”

    那窩土匪被發(fā)現(xiàn)位置，擔心官府出手，急急忙忙地下山儲備，這說明他們有了防備。

    暗七：“主子，要不屬下先去去探查一圈?！?/br>
    沈磡：“不必，速戰(zhàn)速決?！?/br>
    他沒空在這件事上多耗時間。

    暗七閉了嘴，主子是怕夫人也在這條路上，一刻都不愿拖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