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溫郁走了幾步意識到不對勁:你還跟著我? 順路啊。聞玙看了眼表:今天沒自習(xí),我也沒吃飯,順路蹭一下? 聽起來完全不像是要蹭飯。 溫郁一想到昨晚那條撩撥的信息,臉上又開始泛燙。 改天吧,家里有客人。 他沒把握今天能完全把這家伙趕出去,萬一走火了,明天搞不好沒法上班。 聞玙并不堅持,虛虛點頭,又向前走了一步。 溫郁不知不覺地被抵在墻邊,下意識留神看有沒有學(xué)生走這條小道。 煙草氣息并不嗆人。 相反,低郁又燙熱,夾雜著男人的氣息包圍住他。 溫老師他俯首在他的耳側(cè)低語:你還需要做多久的心理準備,嗯? 記得給我買加大號的,普通型號不太好用。 溫郁只感覺全身血液都在往上涌,仍直視著男人的眼睛,像是沒有半分會被吃干抹凈的自覺。 怎么,聞老師和別人用過? 學(xué)校發(fā)過幾盒,沒事拆過一盒試了下。聞玙笑起來:普通的太緊了。 他松開他,像是野獸縱容獵物去荒原上再晃幾圈,好多長點rou。 溫郁再回家時,腦子里都在思考太緊了三個字。 這混蛋也是什么渾話都敢說出口草。 看著一派正氣還帶著點嚴肅,背地里所有人設(shè)都是放屁。 直到走近石獅子時,他才察覺出來不對勁。 家里的大門開著。 進賊了? 院子里傳來潑水的聲音。 郁郁回來了? 顏晚馨拉高袖子,走到門口瞅了一眼:在學(xué)校還好吧,今晚燉排骨給你吃。 溫郁方才還被男人引誘出來的幾分燥熱被澆了個徹底。 媽,你怎么來了。 過來住一陣,反正也退休了。顏晚馨背對著他給花圃澆水,聲音乍一聽漫不經(jīng)心:怎么,不歡迎我???你親媽特意過來給你做家務(wù)做飯,驚喜不驚喜。 溫郁聽得胸口發(fā)緊,又想起十年前的舊事,臉色蒼白。 他得考慮換一份工作,或者想法子盡快搬走。 她什么都知道,唯獨不知道聞玙如今也在這里。 第15章 小郁,聽說你們班上最近有早戀的??? 溫健武翻了一頁報紙,靠在搖椅上晃來晃去:真要談了也別跟你爸藏著掖著,咱坦坦蕩蕩地說,別傷害到人家就行。 溫郁剛背著包進門,瞅了一眼親爹,又看向廚房的方向。 滾進來做飯!顏晚馨用瀝水籃敲了兩下墻,沒好氣道:好家伙,孩子做題的時候沒見你幫著教幾回,這時候亂講什么,人家馬上要升高三了,得收收心! 咱孩子不是打算考藝術(shù)生嗎? 藝術(shù)生也要注意文化課!他天天練琴哪里有時間談戀愛! 溫健武跟兒子擠了擠眼睛,起身過去幫忙。 廚房里傳來剁菜的聲音,還有小聲嘟噥:兒子讀初中的時候我天天陪著寫作業(yè)好吧這不是到了高中我做不出來了。 大白菜的軟爛香氣飄遍院子,讓空氣里都沾滿絲絲縷縷的甜味。 溫郁溜回自己房間關(guān)好門,悄悄給聞玙發(fā)短信。 [我到家啦。] 少年回得很快,說話也泛著一股青澀的甜味。 [總感覺晚自習(xí)時間好短,都沒有來得及多牽你一會兒。] 溫郁心里怦怦直跳,不忘叮囑他及時刪消息。 收件箱發(fā)件箱都要再三檢查,而且要定期增加討論數(shù)理題目、以及交流學(xué)習(xí)心得的消息。 他們在悄然戀愛。 他們不僅有了戀人,而且還是在與同性糾纏不清 自從那次接吻以后,溫郁再接觸聞玙時,總能感覺到幾分膠著。 少年總是沉默,卻又會時刻洋溢出一種沉默的熱烈。 聞玙表面看起來一點都不粘人。 他說話冷冷的,眼神不會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太久。 偶爾笑一下,也只像是一種禮節(jié)性的客氣。 可又是這樣的人,會在晚自習(xí)的盡頭留他一起做值日,兩人躲在教室后門的角落里纏吻到喘息。 如果要走過一段彎折刁鉆的胡同,他們必然十指緊握,走得極慢。 掌心和掌心之間有濕熱的汗。 溫郁說不清聞玙是壞心思太多還是本性太乖,以至于總是展現(xiàn)這樣截然相反的兩面。 他只是不知不覺間被他擺布,被他cao縱,又被他摟在懷里喃喃低語,聽著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情話,直到臉上發(fā)燙了才想起來要躲開。 他們貪婪享受著與另一人有關(guān)的一切。 溫郁對理化生的課程終于有了很大程度的好感,甚至可以說是喜歡。 他可以看著聞玙變著法子解題講題,如同仰望一個善變的舞者,以種種嚴苛的要求限制著自己,又表現(xiàn)出無限的精彩。 理綜的壓軸題,數(shù)學(xué)競賽的變形題,每一樣的難度對于聞玙而言都是一種獎賞。 聞玙只有在臺上講題的時候,才會長久又放肆地看著他。 少年像是天生擁有兩個腦子,一面可以清晰緩慢地講出位移時升力動力和加速度的計算,一面又用目光去勾引他,舔吻他。 溫郁依舊在音樂課等一系列文娛場合里被大家簇擁夸獎,合唱比賽時在一旁潛心伴奏,被許多女生搶著遞水。 只不過無論男女,想要往他的抽屜里悄悄放一只護手霜都不太可能。 他的同桌會伸手擋住,淡淡開口。 他不喜歡這個。 追求者露出冒昧又尷尬的神情,都以為這是溫郁的授意,笑著說聲謝了聞哥,自覺告退。 問題出在第一次大換位之后。 盛老師這個人像是從米奇妙妙屋里出來的老師,有時候不給人一點緩沖時間就搞點妙妙點子,打個學(xué)生們措手不及。 好點子多,一拍腦子的神奇決定也不少。 他能在學(xué)生們學(xué)到喘不過氣的時候自費請所有人一起去KTV猛唱一個晚自習(xí),也能在學(xué)校組織春游的時候招呼大家把漫山的垃圾袋塑料瓶給撿了。 然后某一天,班會結(jié)束以后輕飄飄地說,來,所有人換位置吧。 在大部分的重點中學(xué)里,座位排序大部分是按照成績來,由好到壞。 全班第一名坐第一排第一列,以此類推。 然而盛老師決定反著來,全面扶貧。 于是成績差的坐最前面,最好的坐最后面,留八個特供位置給視力不好的同學(xué)。 具體參考上次的月考排名。 兩個少年本來一個在假寐,一個在做題,聽到消息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上次考試,聞玙全班第一,溫郁第二十三名。 在全班同學(xué)的抗議和聲討里,盛老師不為所動,揮手示意大伙兒趕緊搬。 都搞快點,搬完以后吃飯。 大伙兒不情不愿地挪動桌椅,教室里如同幾何矩陣般開始圖形變換。 溫郁怔了許久,緩緩地把椅子往后搬。 他們桌子緊靠的時間像是早就釘在一起一般,乍然一分開,心口也立刻缺了一塊。 聞玙長長地看了他一眼,皺著眉把自己的位置搬到最角落里。 等自己的安排妥帖,不擋著其他人路徑了,再快步過來幫溫郁一起搬桌子。 溫郁端著桌子的另一邊,在嘈雜聲里低低道:感覺好奇怪。 他們甚至沒有分教室,只是桌子不再貼著而已。 突然就覺得空落落的,哪里都不對勁。 他是不是被這家伙馴化成功了,什么時候也這么喜歡黏在一塊? 盛老師很滿意地看著班級座位大挪移,拍拍手道:以后兩周一換,下次就讓成績好的坐前面啦! 兩周一換,聞玙盯著溫郁的眼睛:你懂我意思吧。 溫郁笑容很僵硬:我可以不懂嗎。 我可以稍微控個分,但成績后退太多會很明顯。聞玙已經(jīng)在算每門科目的水分了。 他幫他把桌椅書本都擺放好,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兩人的距離。 差兩排,隔得有點遠。 下次考前十名,好么。少年給了個還算委婉的貼貼要求。 溫郁長抽一口氣。 他被親的時候也沒想到附加條件是這個 有點太難了,溫郁壓低聲音道:我上次數(shù)學(xué)直接給做傻了,而且化學(xué)題一直好難 我給你補課。 聞玙沒把這個當(dāng)回事,已經(jīng)在算自家戀人還需要幾個周期才能坐到第二名去。 你的優(yōu)勢在于英語和語文,理綜是基礎(chǔ)知識不夠好,得弄個查漏補缺的記憶鏈 聞。玙。 聞玙歪頭看他:哪里有問題? 也得虧這會兒大家都在吵吵嚷嚷,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溫郁努力擠出一個笑:你不能太理想主義,萬一我不堪重壓呢? 哦。聞玙思索幾秒,然后搖頭:那不行,我還是有點重,你得受著。 溫郁:??? 你這時候跟我開車?? 教室恢復(fù)秩序之后,晚上老師照常上課。 溫郁聽著聽著走神,回頭看還有多久下課。 然后就被銳利的眼神抓住。 溫郁一碰到角落里少年的目光,像是被狼嗅了一下,有種不自覺地戰(zhàn)栗。 他真是又怕他又迷戀他。 要了命了。 哪里還敢走神啊,好好聽課吧。 聞玙在接下兩周的時間里,減少了自己的做題量。 他本來做那些題也就是圖個消遣,空了點時間出來給溫郁出了四套重難點的卷子。 數(shù)理化生,每樣一張。 卷子是手抄的題,圖全憑手畫,出完謄寫一遍再復(fù)印一遍。 是個人都沒法想象這是班上第一為了專心談戀愛會干的事。 溫郁接下卷子時有點凝固。 聞玙也想過,自己會不會要求太過,顯得壓迫感太強,讓他不舒服,道歉的話已經(jīng)到了嘴邊。 下一秒,溫郁伸手去捏他的虎口,又從虎口按到大魚際。 又細又長的手指輕揉慢按,指尖微涼,碰起來軟軟的。 居然抄了這么多辛苦了。 聞玙嘆了口氣,把手抽了回去,不讓他揉。 別亂摸。 溫郁呆兩秒反應(yīng)過來,有點惱:你想什么呢! 想抱你啊。少年笑容誠實:想靠著你上課,午休的時候靠在一起睡覺。 如果這樣算貪心的話,其實我還能更貪心一點。 溫郁深吸一口氣,用力捏他的臉。 你!??! 他們兩的短信往來變得更加方便通過父母審查。 每天除了睡前親親以外,除了聊學(xué)習(xí)進度就是choucha內(nèi)容。 有時候溫郁光明正大的在父母旁邊打電話問題目,邊寫邊算偶爾問兩個不懂的點。 溫家爸媽露出這孩子難得懂點事的欣慰表情,電話里有個少年低笑著講題。 所以答案是? C,因為是充分不必要條件。溫郁伸手按著額頭,記憶網(wǎng)絡(luò)被梳理地井井有條:然后下一題選D,對吧。 獎勵你親一下,聞玙滿意道:明天記得去廣播室兌獎。 你爸媽不在家?!溫郁回頭瞧了一眼在敲核桃吃的親爹,有那么點難以置信。 他從來不敢在家里說這么親昵的話,哪怕家里一個人都沒有。 哪怕他們在一起有多真心,他都不敢在父母面前透露半點。 更不敢想象被發(fā)現(xiàn)之后會如何發(fā)展。 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要被發(fā)現(xiàn)。 等到他們成年以后,一起去另一個城市讀大學(xué),擁有更多的資本和能力去選擇,也許一切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我媽在客廳打麻將呢,聞玙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們很早就離婚了。 他想到了什么,自嘲般笑了一聲。 我爸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孩子。 第16章 七歲的時候,我才知道,家外多了一個meimei。 聞玙在電話里說出這句話時,聲音仍是泛著淡淡的苦澀。 當(dāng)時那個女人帶著她找上門來,我媽臉都白了,還以為是騙子。 他輕笑一聲,很是嘲諷。 真是騙子就好了。 meimei的出生自然是無辜的,如果追責(zé),是我爸毀了兩個家庭。 但是他仍是大搖大擺的過日子,甚至喝酒的時候和同事吹噓,說自己兒女雙全。 聞玙說到這里,就不肯再往后講了,像是被惡心事抵著胸口般長長緩了一口氣。 我不該問的,溫郁捂著電話道:這種事一定很不好受。 郁郁,跟誰聊這么久呢?身后傳來開門聲:你爹我買臭豆腐回來了,快來吃宵夜! 是聞玙!他講完題跟我閑聊了幾句。溫郁回顧門口,緊張道:我先掛了,你早點睡。 嗯,晚安。 溫郁再轉(zhuǎn)回親爹面前時,面上有些心虛,但并未被溫健武發(fā)覺。 小販多撒了點香菜,你要是不吃就給撇開。他樂呵呵道:今天爹高興! 你又談成生意啦? 溫健武對兒子一向沒什么避諱,甚至先前借貸多少去開公司,又如何賺翻也會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