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12節(jié)
亭子的石桌上還放著昨日未被收走的茶水。 元瓊給了寶瑞一個小眼神。 寶瑞會意,拿出昨日她找來的銀針。 元瓊將銀針插入茶水中,再拿出來時,銀針已變了色。 民間大多常見的毒藥,都可以用這個方法來驗毒。 果然,沈鳶嫉妒已成了烈火。 一心想讓她死。 昨日不過是恰巧她沒有去赴約,才逼得沈鳶拔了頭上簪子,想要置她與死地。 如果她能再機敏一點,能早點想到這些事,提前找侍衛(wèi)跟著她驗毒抓個現(xiàn)行,是不是昨晚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了? 可徐夙卻輕而易舉地算到了。 也是,他們兩個人,差得太遠了。 “公主不必做這種事?!?/br> 背后一道聲音響起。 她慌張地收起銀針,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心里想的那個人。 元瓊下意識后退了一小步。 徐夙看著她:“這些東西,臣會處理?!?/br> 她很快明白過來他說的這種事包括什么。 是昨晚的血腥,是污穢的毒物,還有她初初認識的復雜人心。 可沒人會永遠保護她的,如果無憂無慮都是假象,那她至少要知道自己活在什么樣一個地方。 元瓊目光不移,問出昨晚唯一剩下的疑問:“徐正卿,昨晚后來晉國公主和你說了什么?” 徐夙沒有回答她:“公主無需知道?!?/br> 十五歲的半大孩子,下定決心想做什么,便是要做什么。 “可我已經(jīng)知道很多東西了!”她執(zhí)拗地說道,“上次你和哥哥說的話,關于甄夫人的事,我都聽到了?!?/br> 徐夙本是站在亭外。 定定地幾秒停滯后,他朝她緩緩走去。 兩人慢慢靠近,如她所愿。 他彎了腰,用極輕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晉國公主說,那一路上除了晉國的士兵,還有一國的士兵在埋伏我們。公主猜猜是哪個國家?” 她心里咯噔一聲。 天下大勢,她一竅不通。 可徐夙的語氣,好像篤信她能猜到? 心跳聲越來越快,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她木然地看向他,死撐著問道:“是哪個國家?” 徐夙望向她,沉聲道:“趙國?!?/br> 皇子之爭。 一旦被卷入,一知半解才是最危險的。 可若是她有自己的想法,那他便依她,告訴她又何妨? 徐夙輕輕抬眼:“昨日那樣的事,或許以后還會碰到許多,但公主放心——” 元瓊的眼睫打了顫。 即便他說得云淡風輕,也讓人不得不全神貫注地去聽他的后半句話—— “臣既為太子謀,亦當為公主謀?!?/br> 晨露的清香混雜著一股檀香的味道,占有了元瓊的感官。 亦驅(qū)散了大半從昨晚起便隱隱襲來的懼意。 她看著他很久,下了很大的決心。 終于大著膽子問道:“那如果有天我也變成晉國公主的樣子,徐正卿也會為我謀嗎?還是會像對待晉國公主那樣對待我?” 徐夙看著那雙純澈的眼睛,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宮中忌憚他的人很多,就連那些老臣都對他避之不及。 偏生這么一個小姑娘,和別人不一樣,明明害怕,卻不住地靠近他。 忽地思緒沉淪,糅雜不清。 徐夙腦中閃過的,是五年前自己陪同太子離宮的那副光景。 還記得那天,有許多人來相送太子元琛。 而他自小無父無母,自不會有人與他說什么。不僅如此,暗中忌諱他權(quán)力之人不在少數(shù),他們應該更盼著他能夠死在晉國,再也不要回來。 除了那位剛滿十歲的小公主。 小公主一張鵝蛋臉還不比他的巴掌大,圓圓的眼睛透著光亮,眼角微微下垂,乍一眼看去顯得可憐又可愛的,唇紅齒白,更顯嬌俏。 她拉著太子的袖子哭了一通,然后抽抽噎噎地說道:“哥哥,你要保護好自己?!?/br> 說完便轉(zhuǎn)了過來,清澈而濕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似是還要說點什么。 他高出了她兩個頭,居高臨下地與她對視。 不過是一個日日被趙王寵在手心里,眾星捧月長大的小孩子。甚至還認為是他害得趙元琛去了晉國。 能說出什么? 他對孩子沒有耐心,卻礙于身份地位,只好抬手作揖準備行禮。 可方才抬起手,便聽她奶聲奶氣地開了口。 她別開視線,說得別別扭扭:“徐正卿也要保護好自己?!?/br> 那別扭里甚至還含了點懼意和歉意。 那日他愣了愣,終究是行完了那個未成的禮。 如同今日此時一般。 元瓊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而他平靜地作了個揖,彎腰垂眸:“公主與其他公主,不一樣?!?/br> 元瓊瞳孔劇烈地震動了一下,抬起頭來。 卻又聽他緩緩說出下一句:“公主心性單純、不落世俗,是臣見過最討人喜歡的孩子?!?/br> 這話好聽又真心,徐夙難得會說一句。 按道理她應該很開心很得意才對。 可是她沒有。 還記得沈鳶剛來的那天,也說過她就是個孩子。 那時候她心里好像被刺了一下。 但是直到此刻,元瓊才突然明白。 她不是討厭被人當成孩子,她討厭的——是被徐夙當成小孩子。 第11章 . 失禮 熱度直直地燒到脖子,燒到耳根?!?/br> 四月初,細雨綿綿,已經(jīng)下了好幾天。 雨滴從屋檐墜下,打在嬌弱的花上,平添了幾分戚戚之意。 元瓊在里屋拿了好幾套衣裙,看了半天才從一眾鮮艷顏色中選出一套淺黃色的飛鳥紋裙,和其他飛鳥紋不同,這條裙子的刺繡紋飾并未有復雜的羽毛式樣,簡單又素雅。 并不是她往日里穿衣的風格。 今日是寒食節(jié)。 依照趙國宮中的慣例,每年寒食節(jié)宮中上下都會去云一觀小住兩日。 再過一個時辰便要出發(fā)了,所以她特意起了個早,選了件淡雅的衣服穿上。 元瓊換完衣服后,坐到了銅鏡前,鏡邊擺著的是一個木雕盒子。 打開木盒,其中靜靜躺著徐夙送給她的那根白玉簪。 她心下一動,又想起了前幾日在花園里的時候。 那天他說她是他見過最討人喜歡的小孩子,她憋了半天才直愣愣地回了一句:“徐正卿可能不知道,本公主今年十五歲了?!?/br> 現(xiàn)在想想,她十五,他二十五。 他們兩個人差了整整十歲,被當成小孩子也太正常了。 而他們兩個人的差距,大概也不只是年齡。 最讓她佩服自己的是,她走之前還假裝大人一般找補了一句“但徐正卿也是本公主見過最討人喜歡的大臣”。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 元瓊拿起白玉簪在頭上比了比:“寶瑞,我今天戴這根簪子如何?和身上的衣服相配嗎?” 寶瑞心不在焉的,答了句相配,又嘆了口氣。 元瓊懵了一下,倒是有點拿不準了。 這反應到底是相配還是不相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