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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58節(jié)

    若不是現(xiàn)在有層厚厚的雪蓋在地上,她甚至懷疑地上能翻出白骨來。

    放眼望去,除了衰草還是衰草。

    元瓊踩了一腳枯草,突然覺得她自己也連帶著衰了起來。

    因?yàn)樗叩竭@里才想起來,她右手壞了。

    拿著弓也沒用。

    ……

    她抽出一根箭,安慰自己這么荒不至于有野獸。

    萬一要是真有野獸了,那就學(xué)那小兔子皇子,一只手直接拿箭扎吧……

    元瓊一腳深一腳淺地向最深處走去。

    越往里走,枯草長得愈發(fā)茂密,甚至到了比人還高的地步,不仔細(xì)看甚至以為是沒路了。她想著要不是自己帶著目的前來,估摸著正常人走到這兒就會掉頭了。

    她用箭撥了撥那可惡的草,癟著嘴穿過去。

    枯草蹭過元瓊的衣裳,她嫌棄地低頭拍了拍。

    再抬起頭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跟塊石頭一樣站了半晌,仍是一動不動。

    她終于找到長公主說的冢了。

    那不是一個冢。

    是一堆冢。

    除了徐徹的冢以外,其他的都很矮,她懷疑那些可能都是衣冠冢。

    可讓她震驚的不是冢的數(shù)量,而是那里不只有死人的冢,還有活人的。

    她走近了些,目光順著往后。

    家父徐徹、家母原芙、小妹徐枝、徐訴。

    再往后,毒刃、沈跡、沈斯闕、晉王、柳謙。

    還有最后一個,土未埋,木碑卻已立好。

    上面寫著——徐夙。

    元瓊走到最后一個冢前,腿一陣發(fā)軟。

    他親手為自己立冢,葬送過去的那個徐訴。

    然后以徐夙的身份活下去,直到將那些人都?xì)⑺馈?/br>
    可殺死之后呢?

    她慢慢蹲下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描摹著木碑上的那個“夙”字。

    那凹凸不平的刻紋在她手上留下刺刺的感覺,不是很痛,她的眼睛卻不爭氣地紅了。

    她一直提醒自己,徐夙到底有多無情。

    他為了自己的計(jì)謀,甚至不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

    可她從沒有想過,徐夙是一個為了復(fù)仇連他自己的命都沒放在心上的人。

    而這樣一個一心想死的人,卻會為了她不要命。

    這便是長公主來找她的原因。

    元瓊吸了吸鼻子,突然有點(diǎn)怪不動他了。

    好像有點(diǎn)心軟了。

    她在那里又站了一會兒,把徐徹那些人冢前的雪扒開了些,又拔了雜草,而后才按照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等到她走出樹林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讓她意料之外的人。

    第41章 .  瘋子   “你又是什么骯臟不堪的爛泥巴?……

    一個清瘦的女子背對著站在那里。

    元瓊走近了點(diǎn):“小云姐, 你怎么會在這里?”

    云雀聞聲回頭,仔細(xì)看了看小公主手上的右手,然后才說道:“我本是在城中的客棧等你們回來的, 結(jié)果昨日上街的時候看到徐夙往徐府的方向走, 想到你還和他待在一起,心里總是不太踏實(shí),就過來找你了?!?/br>
    元瓊順著云雀的目光,笑瞇瞇地道了句“我沒事”。

    她見著云雀,便安心地把手里的箭又插回背后:“對了小云姐,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到別院時遇到魏國太子,”云雀答道,“他告訴我的。”

    元瓊煞有其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著這魏如晏真是奇了, 什么都知道。

    兩人并肩緩緩?fù)兀皖^把臉藏到毛絨領(lǐng)子中,只露出雙比明月還亮的眼睛, 瞄向云雀的眼格外的明顯。

    云雀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么了?有什么話想和我說?”

    元瓊其實(shí)是想起了柳月茹和她說的那些事情。

    本想著之后找機(jī)會問問的,現(xiàn)在突然見了面,又還沒想好該怎么問。

    “其實(shí)吧,”她揪了揪領(lǐng)子上的毛,“前幾日柳月茹和我說了你和……呃,晉國太子的事情。”

    云雀眼神變了變,但很快恢復(fù)如常:“她和你說什么了?”

    元瓊也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就是你被他救了的那些事, 她好像挺嫉妒你的。”

    腳下偶爾有爛木頭擋路,云雀掀了袍擺,什么都沒發(fā)生一般跨過去。

    然后她輕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隨她去吧。”

    “嗯……”元瓊猶豫了一下, 還是問道,“小云姐,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晉國太子???”

    這次,云雀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地上的一根樹枝被踩斷,“啪”地一下在這個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脆生。

    長久的沉默。

    在這荒山野嶺的,要是一直是一個人,硬著頭皮走出去也就算了。但是有人陪著,卻又一下子沒人說話,反而讓人心里怪心虛的。

    元瓊也跟著停下,瞄了一眼云雀,暗道是不是問得太多了。

    她咬了咬唇,剛想打著哈哈把這話題給帶過,卻聽云雀苦笑了一聲,轉(zhuǎn)頭對她說道:“誰告訴你的?我怎么可能喜歡他?”

    元瓊眼一眨,差點(diǎn)咬到舌頭。

    如果要找個詞形容小云姐的話,那應(yīng)該就是清淡,平和地跟白水一樣。

    她從來沒見過小云姐像現(xiàn)在這樣負(fù)面情緒外露的樣子。這樣子不像是不喜歡,倒像是那種很喜歡卻又不愿意承認(rèn)的樣子。

    元瓊低下頭,繼續(xù)往前走,心里一下子沮喪了起來。

    小云姐應(yīng)該還不知道就是沈斯闕把自己推下去的,該如何對她說呢?還有沈斯闕以前對徐家做的那些事情,無論如何都是沒辦法被輕易掀過去的。

    怎么偏偏小云姐的恩人就是沈斯闕呢!

    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卻因低著頭,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

    這雪地上哪來的車轍?。?/br>
    云雀走在她邊上,顯然也看到了:“我來時并未坐馬車。”

    元瓊抬眼去看她,更加迷茫。

    兩人短暫的對視后,一個古怪的笑聲響起,在這個靜謐的夜中激起人一身雞皮疙瘩。

    她們默契地抬頭,這破樹林離圍獵場很近。為了分隔這兩塊,圍獵場外造了高墻。而在那高墻的轉(zhuǎn)角處,一人走了出來。

    “允佳,好久沒見了。”

    元瓊抬目看向那人,心下一沉,又轉(zhuǎn)而看向云雀。

    云雀腳步一重,側(cè)過身時在雪地里劃出一道深深的弧線。

    她轉(zhuǎn)過頭,對上了那個萬般不想見的人,還有那個許久沒有聽到的名字。

    沈斯闕黑黝黝的雙眸帶著危險又凌厲的光:“允佳,你怎么來了晉國都不知道來找孤敘敘舊?”

    云雀嘴唇輕顫,半晌,握劍的手緊了緊:“允佳這名字,我早就不用了?!?/br>
    “哦對,孤忘了,孤應(yīng)該叫你云雀,”他冷森地笑了,“‘云’取‘允’字同音,‘雀’由‘佳’字組成,你藏得可真好啊。”

    云雀并不意外他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份,定定地站在原地。

    沈斯闕目光在元瓊和云雀之間游移:“早就聽聞趙國公主兩年未歸趙國,孤還在想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孩哪來的本事一人在外面游蕩,現(xiàn)在看到你,孤倒是能明白了?!?/br>
    聽見沈斯闕用乳臭未干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元瓊火氣就上來了,只是顧及著云雀,她硬是忍著脾氣打斷道:“不知太子為何來此?”

    他笑得滲人:“孤可是專門來找公主的,想看看公主大晚上去了哪里,沒想到尋了一路,竟是來了這片荒林子?!?/br>
    元瓊:“你跟蹤本公主?”

    他卻只是反問:“公主為何想到來這地方了?”

    “我為何要告訴你。”

    “那便讓孤猜猜,”沈斯闕輕蔑地勾起嘴角,“可是也懷疑徐夙就是那個徐訴了?”

    忽地,元瓊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他發(fā)現(xiàn)了?

    沈斯闕不以為意地踢開腳尖前的一塊石頭,靠近了她一點(diǎn):“公主若是想知道徐訴的事情,怎么不來問孤呢?孤都可以告訴你啊?!?/br>
    “本公主不需要從你這里知道什么?!痹偺ь^,眼里是厭惡。

    “當(dāng)年徐夙那個meimei,叫什么來著,徐枝,”沈斯闕卻是做出仔細(xì)思考的樣子,自顧自地說道,“可是徐夙親手殺死的呢?!?/br>
    如果可以,元瓊甚至想把耳朵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