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70節(jié)
他背著手,未有應(yīng)答。 能瞞多久呢? 只能瞞到死了。 …… 待到元瓊出來,三人上了馬車。 坐定后,拾憂把驅(qū)鬼拿到的酬勞放入行囊中。 元瓊略帶撒嬌略帶笑:“道長,我先前給你寫信,你還說不知哪日才能到趙國都城,我還以為你是在漳河那邊安頓流民不順利,鬧了半天也是來柳城了。” 拾憂活到這把年紀(jì)了,對錢財這種事也十分坦蕩:“一路云游,沒有盤纏,寸步難行?!?/br> 元瓊想起昨日自己為錢妥協(xié),和徐夙睡了一個晚上的事情,深以為然。 倒不想這個拾憂像是看穿了她似的:“公主每次給貧道寄信都零零散散地寄錢來,想必公主也是寸步難行的?!?/br> “……” 元瓊瞟了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徐夙一眼,又紅了臉。 聽見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徐夙緩緩睜眼,也不知道是在問誰:“寄錢?” 拾憂解釋道:“漳河大水沖了百姓稻田,在那里帶兵治水剿匪一向是二殿下前往,貧道云游恰巧經(jīng)過那里,只能幫忙安頓流民盡點微薄之力。不過窮道一個,就算是施粥也做不長久,公主每隔一段時間會與貧道來信,知道這件事之后,便會時不時寄些錢來?!?/br> 元瓊一噎,沒說話。 道長啊道長,別說了。 你是不知道我后來給你寄的都是他的錢。 她轉(zhuǎn)過頭去,對徐夙干笑了兩聲。 對這借花獻佛的行徑,他彎了彎嘴角,再次閉上眼。 心頭那點陰沉,被她這么個自己都要顧不上了還總顧著別人的單純勁兒——全撞散了。 - 兩日后,路途格外順利,馬車已行至宮城外。 久違地歸國,元瓊沒有想到,當(dāng)她撥開小簾時,所有的情緒之中,忐忑竟然是最多的。 街邊熱鬧非凡,與以前不太一樣了,又好像還是一模一樣的。 這感覺很奇妙,離她出走趙國的那日,已經(jīng)兩年半過去了,那時候她甚至沒想過何時會回來,只想著出去看看,再也不做那個柔弱得只會遭人算計的人了。 所以一路上,她咬牙吃下所有的苦,哪怕自己有一星半點的進步,她都可以開心半天。 就這么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地走過那么多的地方,再回首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可以為自己而感到驕傲了,甚至也可以平靜地站在某個人身邊了。 可是當(dāng)回到故國,看著趙國比以前更加繁華的樣子,她卻莫名覺得自己像從來沒離開過趙國一樣,就好像自己從未變過。 她突然有一瞬間的感慨,如果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的她了,不知道又會怎么樣? 或許能把許多事情處理得更好,或許就不會錯過趙國壯大的每個時刻了,或許她和他之間,也會更加順其自然…… 元瓊放下簾子,自顧自笑了笑。 哪有什么如果,幸好,她很喜歡現(xiàn)在的自己。 比起改變過去,重新開始豈不是更好。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外面?zhèn)鱽硎爻枪俦逭穆曇簦骸败嚿系娜硕枷聛?!例行檢查!” 拾憂道長坐在外側(cè),先行下了車。 這官兵上下打量了一下拾憂,見是個老坤道,看著清貧得很,揮了揮手就讓她過去了。 許是站了一夜快到換崗的時候了,他不太有耐心,敲了敲手里的刀,嘴里不耐煩地催促著。 但當(dāng)他看見后面接連下來的兩個人時,那張碎碎念的嘴頓時就給閉上了。 “徐……徐正卿,”他低頭行禮,再抬頭看見后一個人時,他差點沒咬掉舌頭,“公!公!公……” 元瓊好笑地看著他結(jié)結(jié)巴巴,等他把話說全。 不過,這個守衛(wèi)到底還是沒能完整叫出一聲“公主”。 “公公什么公公,皇兄不在軍中坐鎮(zhèn),一個個都敢玩忽職守了!”一個人騎馬而來,聽似嚴(yán)厲的聲音帶著些漂浮。 守衛(wèi)一看,再次低頭:“三殿下?!?/br> 趙子逸應(yīng)了一聲,剛想再說什么,目光瞬間被另一個人吸引了過去。 隨即他立刻下了馬,大步走到了一身俊秀男兒裝的元瓊面前。 “喲!這是誰???”他夸張地瞪大了眼睛,在她身上的眼神從頭游移到腳后說道,“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我們擅離趙國快要三年之久的元瓊公主嗎?” 元瓊喟然。 想到會有來找麻煩的,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這還沒進宮就碰上了。 她笑瞇瞇地:“好久不見,三哥哥?!?/br> “小公主還不知道你不在的這幾年里,茶樓里都編出什么樣的好聽故事了吧?趙國公主不思進取、整天玩樂,女扮男裝流連風(fēng)月場所,后變本加厲,竟跟著一個不知名的女子一起走了?!?/br> 元瓊扯了扯嘴角,無言以對。 人言可畏……這真假摻半編得倒也不算錯……句句是實話。 趙子逸見狀,繼續(xù)皮笑rou不笑地:“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要是告訴你身后那些人你就是趙國公主,他們會怎么辦?!?/br> 見他這么會說,元瓊覺得,不借他的口說點什么真是可惜了。 “三哥哥應(yīng)該也不知道,茶樓的故事?lián)Q得可快了。最近的故事應(yīng)該是——”她故作天真地歪了歪頭,“漳河一帶的官員貪贓舞弊、攜款潛逃,拾憂道長幫助安頓流民,順便在那里算了一卦。” 排在后面等著進城的人見隊伍一直不動,生出些sao動,往他們這邊探頭探腦的。 不知是什么情況。 趙子逸讓人去把人攔在外面,然后對元瓊冷笑了一聲:“所以呢,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在一旁聽著的拾憂突然做了個普渡眾生的手勢:“漳河是南邊命脈,往年從未發(fā)過如此大水。所以貧道算了一卦,才知這次是因為去年新上任的池大人命里犯水,又做了惡事,才觸犯了天道?!?/br> 元瓊憋著笑,邊聽邊點頭。 那池大人其實是朝中宗伯南昌伯的表親戚,犯事后暫時被保下了,之前在信中她看出拾憂為漳河一帶百姓而苦,她這才出了個主意,讓拾憂直接編一卦來,以悠悠眾口迫使那右卿不得不放棄姓池的。 不過“命里犯水”,也虧拾憂道長這種話張口就來。 被攔在外面的人伸長了耳朵,有靠得近的,聽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天道,”趙子逸有意給拾憂難堪,瞥了一眼那些百姓,故意提高了音量,“照你這么說,漳州現(xiàn)在洪水漸止又是怎么回事?可沒聽說池大人又做了什么好事。” 剛說出口,他便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卻又沒轉(zhuǎn)過彎來。 “那自然是,”拾憂意味深長地頓了頓,“久未歸國的貴人回來了?!?/br> 趙子逸對上拾憂老神在在的笑眼,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中了套,氣急敗壞地喊道:“一派胡言!” 元瓊也覺得這是一派胡言。 畢竟這話,就是她編的。 不過嘛,旁人是不是這么想的,就不好說了。 畢竟—— 碰上天災(zāi)人禍的事情,人最是迷信。 就在拾憂說完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突然抬起手,伸向自己束起的發(fā)。 輕輕一拉,烏黑的長發(fā)如墨般傾瀉而下,劃過她的蔥白的手指。 趙子逸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人群中突然有眼尖的人喊了一聲:“這個坤道好像就是拾憂道長,誒,站在她邊上的是……是元瓊公主?。 ?/br> 第51章 . 好報 他摸出一根桃木簪子,挽起她一綹…… “所以拾憂道長方才說的貴人就是元瓊公主啦……” “什么呀, ”也有中年女子不買賬,“貴人就能和青樓女子廝混偷跑了?” 人群中一陣唏噓,這事兒怎么說都是丟了皇家人的大臉了! 另一名女子認(rèn)出這是公主后, 卻是慢悠悠地說道:“謠言不可信, 公主離開趙國時,同行的可不是明月樓中的不知名女子。我那時看見了,明明是一位年輕道長?!?/br> “而且啊,”她神神秘秘地,“據(jù)說這次拾憂道長去漳河那里陛下是知道的,那說不定當(dāng)年公主和道長一起走也是陛下的命令呢!” 這話一出,倒真是糊弄了好一堆人。 不過也有人立場堅定得很,一個窮酸秀才皺了皺鼻子:“要真是陛下令讓公主走的,那他又為什么暗中派人尋公主?” 那女子答得也快:“你這人, 圣意哪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猜得到的?!?/br> 聽那女子說得一套一套的,元瓊哭笑不得地多看了她一眼。 只見其他人聽著那女子和酸秀才一言一語的,就跟個墻頭草一般來回倒, 不知不覺像是分了兩個陣營,一邊信她是能轉(zhuǎn)運的貴人,一邊揪著她過去的事情不放。 正在這時,徐夙忽然走了兩步,站到了她的身后。 元瓊還未來得及問他作何,他已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桃木簪子,挽起她一綹發(fā)作云鬢,動作流暢地替她別上。 頭皮一麻,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在人前有這樣的舉動,怔怔地回過頭。 趙國人、尤其是居于都城之中的人,他們甚至并非都見過元瓊, 卻是個個認(rèn)得徐夙的。百姓們常道距離徐正卿救下趙國已過了八年,有的人連孩子都有了,徐正卿卻一直孑然一身,做那不食煙火的端方君子。 此時見到徐夙也會如此照顧一個女子,連城中的人也被吸引來看起了熱鬧。 也正是七嘴八舌間,方才的事情已經(jīng)在人群中傳了個遍。 徐夙指尖輕輕劃過她的青絲,理齊了她散亂的發(fā)。 而后,他才狀似無意地說道:“公主為了救濟災(zāi)民,途中將錢都寄給了拾憂道長,連簪子也只能用這木質(zhì)的了?!?/br> 聽聞此言,人群中立刻有人反應(yīng)了過來,領(lǐng)頭說道:“我兒隨著二殿下去了漳河剿匪,前幾日還寫信回來說多虧有拾憂道長在那里施粥大半個月,安撫了人心,解了他們的后顧之憂??!原來這施粥的錢都是元瓊公主寄去的!” 家家戶戶不乏有兒子被強制征兵的,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平安安的,他們一聽到公主一個嬌貴小女子也為漳河水災(zāi)出了這么多力,也不管錢是多是少,感慨和好話很快就把先前的議論聲全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