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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71節(jié)

    元瓊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說實(shí)話,她寄錢給拾憂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這一層,只是想著盡一份力也好。

    可現(xiàn)下有他這么恰到好處的一句,倒是有種占盡天時地利人和的感覺了。

    場面越來越不可控。

    趙子逸有心想借著他哥狐假虎威,要守城兵們帶著兵器讓這些人全散了,可是他的父皇趙王向來以仁德譽(yù)滿天下,這么多人什么事情都沒有干,他若是真做了什么,豈不是讓他那愈發(fā)疏遠(yuǎn)的父皇更加不喜?

    最后他黑著臉看了元瓊一眼,解開腕扣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哼,倒是不知我們元瓊公主該如何向父皇和百官交代?!?/br>
    元瓊瞥到趙子逸手上明顯多于前兩年的黑線,虛虛地彎了個嘴角:“那就不勞煩三哥哥費(fèi)心了?!?/br>
    ……

    不過,她這話倒也真不是存心氣誰。

    一炷香后,當(dāng)她站在平成殿里時,她比誰都冷靜,冷靜到在南昌伯江畢向趙王參她的時候——

    還能假情假意地擠出幾滴眼淚來。

    “父皇,元瓊真的知道錯了,”她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當(dāng)年也是因?yàn)槟切┦虑?,元瓊一時想不通,實(shí)在太過無助,才會出走的?!?/br>
    當(dāng)年那些事情,在趙王看來,還能有哪些事情?

    甄夫人設(shè)計殺死她和她生母的那些事是一部分,讓他心中陰霾更重自然還有那些說不出口的宮闈密事。

    那些大臣們只知道當(dāng)年公主出走前甄蓮聯(lián)合程蔚刺殺公主,個中細(xì)節(jié)自然是不會知道的,作揖彎腰就要再參之時,趙王卻是捏了捏眉心,抬手止住了他們。

    說起來,趙王本來面上苛責(zé)就是做做樣子,怕元瓊失了體統(tǒng),也好對正好來殿中議事的幾個重臣有個交代。這下再一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還提起了那些他怎么都不可能再讓人知道的破敗往事,便立刻要停下這話題。

    他看向帶頭的南昌伯:“寡人讓你們來是要商量漳河水災(zāi)一事后該如何安頓流民的,方才一句話都不愿意說,現(xiàn)在來教寡人教導(dǎo)子女怎么都很有心得,嗯?”

    一眾人等半刻不敢耽誤,齊刷刷往地上一跪,再不說話了。

    ……

    當(dāng)南昌伯第一個被趕出來的時候,他心中郁結(jié)積壓得更深了。

    他這么一把年紀(jì)的人,也不是非要和這么個翻不起風(fēng)浪的小公主計較。

    管她出走兩年三年還是十年八年,反正也和他沒有關(guān)系,頂多是以后少了個和親的人選。

    可是他這次不得不跳出來爭辯一二。

    漳河水災(zāi)一事牽連到他表姐的兒子池培元,而這個扶不起的池培元還是他去年親自舉薦的。

    按理說這種小官貪污的事情也走個關(guān)系也不是不能解決,可偏偏是在漳河一帶。

    離漳河不遠(yuǎn)的丹城地勢平坦、土地肥沃,還能南通秦國,北通齊國,占盡地理位置上的優(yōu)勢。明眼人都能看出陛下有意要遷都丹城,是動不得碰不得的寶貝地方。

    本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陛下都要調(diào)池培元去丹城任職了,日后自是風(fēng)光無限。

    可好死不死這個沉不住氣的敗家東西在漳河縣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被發(fā)現(xiàn)了。這事兒放在陛下眼里,簡直就就是狠狠打了他的臉,若是真派這人去了丹城,豈不是要貪到丹城去了?

    他們的陛下這兩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在這個時候迫不及待地覬覦他的位子和他的東西。

    池培元這么一下,直接戳中了陛下的命門。

    今日自己被這位君王叫過來,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試探自己對池培元的態(tài)度,甚至是試探自己有沒有牽扯其中,是不是有不臣的心思。

    本就已經(jīng)步履維艱了,不曾想今日又冒出來一個元瓊公主,謅了個卜卦問道的事,把池培元又往死里踩了一步,他這才不得不跳出來,想著扳回一點(diǎn)是一點(diǎn)。

    也不知道他們這個君王在搞什么,竟然這么護(hù)著這個公主,一點(diǎn)臉面都沒有給臣子們留。

    南昌伯回到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寫了一封信,叫來了自家家仆:“去,把這封信寄往南邊二殿下手里?!?/br>
    家仆是家中老人,接過信后,猶疑地問道:“您這還是打算保下池大人?”

    南昌伯嘆了口氣:“當(dāng)年表姐為了我能夠升遷順利,嫁給了在戰(zhàn)場上重傷的薛將軍,醫(yī)官診治時就說薛將軍氣血虧虛,活不過三五年,表姐嫁去后果然沒多久他就逝世了。她一人守寡這么多年,就剩這一個兒子了,我怎能不管?”

    老仆:“可是二殿下向來一心家國,征戰(zhàn)沙場,想來定是不會接手這件事啊。”

    南昌伯在屋中踱步:“表姐所嫁之人曾是二殿下的尊師,如今只能請他賣我們一個面子了。再何況——”

    他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這公主一舉把他在南邊的功勞全搶了來,就算二殿下從前不會和她計較,那現(xiàn)在呢?兩年多前甄夫人的死可是和元瓊公主脫不了關(guān)系,再正派忠義的人也總會產(chǎn)生隔閡的?!?/br>
    老仆點(diǎn)頭稱是,這才心事重重地走了。

    -

    遣走了剩下的那些臣子后,徐夙被趙王單獨(dú)留在里面聊了兩句。

    再出來時,他看見元瓊正蹲在一個不起眼的轉(zhuǎn)角。

    徐夙眸色一深,走了上去。

    有的事別人看不出來,他卻是能看出來的。

    方才剛一開始那幾滴淚小公主是裝的,可哭著哭著她那斷線的淚珠子就變成真的了。

    他走到元瓊身邊,把肩膀抖了兩下的人兒拉了起來:“怎么了?公主可是覺得委屈了?”

    元瓊沒想到他這么快就出來了,用力忍了忍眼淚。

    其實(shí)她本來就想逢場做戲一下,可是說起那件事時,她忽然想起瑜宜小時候柔聲哄她的場景,情緒上來了,就止不住了。

    見她不說話,他挑開她黏在額前的發(fā):“要不要臣明日上朝替公主喂南昌伯一記藥?!?/br>
    “別,”元瓊抽噎了兩下,“你是不知道朝中的人都怎么說你一手遮天、心狠手辣的,你也收斂收斂吧?!?/br>
    元瓊快言快語地說完后,他突然沒了聲音。

    半晌,徐夙情緒不明地揉了揉未離手的發(fā)絲,面色寡淡:“公主也覺得臣做得過了?”

    他差點(diǎn)都忘了,最一開始的時候,小公主是害怕他的。

    這么些年過去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了,他也會將事情剖開告訴她了。

    可是他倒沒想過,當(dāng)她知道了自己做過的這些事情后,會怎么想他。

    元瓊訝然抬頭。

    頓了頓,她才喊了他一聲。

    “嗯?”他放下手看她。

    “這個世上,惡人就該有惡報,而好人就該有好報?!彼蛔忠痪涞卣f道。

    “嗯,所以呢?”他暗暗捻了捻指腹。

    接下來她應(yīng)該會說,不要再去算計不相干的人了。

    可她沒有。

    小公主只是比任何人都堅定地對他說道:“所以我從來沒覺得你做過了,所以在我心里你還是個好人,所以你收斂收斂,別再被別人記恨上了……”

    她一連說了三個“所以”,而后用著純澈如初的雙眼望著他:“本公主要你有好報,有天下最好的福報?!?/br>
    徐夙袖中的指節(jié)一瞬間因用力而泛白。

    恍惚間,他忽然憶起她與他一起在云一觀的那晚。

    那次她跪在墊子上,也是那么認(rèn)真地替他求了個愿,要他“長命歲,喜樂隨”。

    平成殿前的青磚不知被多少人踏過,磨得坑洼不平。

    那些進(jìn)去的人里,不知有多少想讓他早點(diǎn)下臺的人,也包括坐在殿中的那個趙王。

    只有這個公主,從不了解他到了解他,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元瓊也不知自己有沒有和他說清楚,是不是解開了那點(diǎn)沒來由的誤會,吸了兩下鼻子還想再說點(diǎn)什么解釋一下自己方才的話。

    可下一刻——

    徐夙微微欠身,抹過她的泛紅的眼角,“眼睛都哭紅了,還想著臣呢?!?/br>
    第52章 .  與箏   “原與箏,你再亂說一句試試看?!?/br>
    兩日后的晚上, 南昌伯收到趙子季來信,道會為他壓下池培元一事。

    隔天早上,一臣子提及薛老將軍和程老將軍當(dāng)年開國壯舉, 感慨如今兩人一人故去一人退位, 懇請趙王看在已故之人的面子上,留住了池培元一條性命。

    此人文臣出身,能言善辯,言辭懇切,大勢所趨之下,趙王遂應(yīng)允。

    又過一日,原程若海手下副將應(yīng)畢時不知從哪知道曲析私自和徐夙一同前往晉國,稟明趙王。

    朝中早已暗暗分成太子一派和公子子季一派。

    徐夙自不用說,為太子之人。

    而南昌伯前日受人照拂, 便是自動站在了趙子季那一邊,再加之南昌伯黨羽眾多,且多為老臣, 對徐夙的做派不滿已久,今日便借機(jī)張大其詞,揪住徐夙不放了。

    太子一派中自是有人不滿,兩派就這樣在朝堂上吵了起來。

    正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元琛淡然往前一步:“父皇,曲析乃兒臣所派?!?/br>
    趙王:“哦?”

    元琛呈上一藥:“兒臣知道父皇近日來cao勞過度,所以才派曲析去晉國尋珍惜藥材,特制此藥, 能夠補(bǔ)血益氣,助您精神煥發(fā)?!?/br>
    子奇很有眼色地下去接過趙元琛手中之藥,獻(xiàn)給趙王。

    元琛遞過藥:“兒臣本來是要告訴您的, 只是制出這藥的藥材稀少,又要入晉去尋,徐正卿恐生變數(shù),才壓下了這件事?!?/br>
    趙王身子骨愈發(fā)差了,元琛這藥可是送到了點(diǎn)子上。

    而處于討論焦點(diǎn)的徐夙卻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依舊一臉漠然地列位而站。只有在聽到背后無人發(fā)聲的時候,開了個小差,想起了前幾日小公主的反應(yīng)。

    她后來怎么說的來著?

    哦,小姑娘還挺嫌棄他的,拍開了他的手:“那可不是嘛,你以后再難找到像我這么好的人了?!?/br>
    那話說得很理所當(dāng)然,一點(diǎn)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也是,她也沒說錯。

    徐夙垂眸,忽然間哼笑了一聲。

    這聲笑在這個氣氛相持不下的朝堂上顯得格外突出,讓所有的大臣都向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