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72節(jié)
趙王接過那藥,也看向徐夙:“徐卿,還是你思慮周全?!?/br> 徐夙緩緩行了個禮:“諸位大臣們都是為陛下江山穩(wěn)固而考慮,甚好?!?/br> 殿中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都噤聲不言了。 這位徐正卿的端正皮相下面是實心的傲慢,就連對著陛下,說話也從不會給人留面子。 可今日這回答卻太過溫和,反而怪心驚的。 站在一旁的元琛也有些意外,莫測地睨了他一眼。 - 散朝后,元琛與徐夙同路而行,淺淺地笑了一聲:“以前可不見我們徐正卿這么心慈手軟,怎么了?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徐夙拍了拍朝服上沾的灰:“沒什么,有人讓我收斂點,說能有好報?!?/br> 元琛有一瞬間的出神,而后彎起了唇。 認識徐夙這么久,他一直知道徐夙不惜一切地想要一些人不得好死。 如今聽到“好報”這兩個字,也真是罕見得不能再罕見。 他也不細問,說起了另一件事:“昨日父皇把你留在平成殿中,說了些什么?” 徐夙答道:“問了在何處尋回公主的事情?!?/br> 元琛搖了搖頭:“說具體點?!?/br> 徐夙面色不改:“就問了這些,臣何處尋回公主,公主為何會跟著臣回來,還有在城門口公主與臣又發(fā)生了什么事?!?/br> 攤開來就如車轱轆般的廢話,元琛聽完卻沉默了。 又走了兩步,他到底還是斂了點笑意:“你這是被父皇盯上了。” “臣知道。”徐夙定定地望著前方。 趙王問他的那些話聽上去是什么問題都沒有,和顏悅色有如話家常一般,可正是如此,才是問題所在。 正卿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這位子是他在趙國存亡之際問趙王要來的,若是自己知道收斂便罷了,可這之后除甄蓮、收兵權(quán)、殺沈跡和沈鳶,哪一件不是他摻和其中的? 能坐上君王之位的人都不是傻子。 不管他是不是有異心,不管他有沒有替君王解憂,他這樣權(quán)勢滔天的人,自古有幾個君王能容得下? 又何況他還與當朝太子走得如此之近。 本就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嚼舌根,趙王就算壓住這點兒懷疑,那么元瓊公主呢? 這個趙王久尋未歸的公主,現(xiàn)下卻跟著自己回來了,在趙王看來,他的手中可全是籌碼。 這位君王還能看著他安坐在這個位子上嗎? 徐夙輕哼了一聲,瞇起眼睛思考著什么。 而正在這時,有人叫住了他。 他回身,只見子奇恭敬地彎著腰請他:“徐正卿,陛下說還有話忘了和您說,讓您再過去一趟。” - 元瓊回成月殿之前,一直在想應(yīng)該如何和寶瑞解釋兩年多前的不告而別。 可這么幾天過去了,除了第一日見到她時寶瑞遲鈍了很久的行禮,之后竟是什么都沒問她,兩人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除了寶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元瓊坐在梳妝鏡前,有點不自在地回過頭:“寶瑞,你別總是板著臉啊,怪不好看的。” 聞言,寶瑞還真扯了扯嘴角,只不過……過于生硬了。 元瓊跟著扯了扯嘴角。 原來笑比哭還難看就是這樣的。 寶瑞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蟲一樣:“公主也別嫌寶瑞笑得難看,到時候一個不順心又跑了,不聲不響地又是好幾年不回來?!?/br> “我……”元瓊被這么一堵,沒說出話來。 寶瑞梳著她烏黑的發(fā),已然十分光滑平順了,她也沒放手,繼續(xù)一點一點的梳著:“寶瑞就是個婢女,要不是公主走后太子殿下讓奴婢去王后殿中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就被遣出宮了,不過估計遣出宮了公主回來也不記得我了……” 她賭氣一般地碎碎念個不停,元瓊剛想說她怎么幾年不見,她這啰嗦的小毛病越來越嚴重了,卻沒想到說到后面寶瑞突然就有了哭腔。 元瓊心里一酸,玩笑話是一句都說不出了。 她拉下寶瑞的手:“是我錯了,好不好?別生我氣了?!?/br> 先不說寶瑞是不是受得起公主的道歉,便是受得起,她也不是要這么個道歉。 她忍著忍著,眼淚還是下來了:“寶瑞雖然不是從小跟著公主的,但當年太子去晉國做質(zhì)子前,特意把奴婢調(diào)來了公主身邊,奴婢跟著公主這么多年,還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奴婢哪里是生公主的氣,是擔(dān)心死了,日日夜夜都擔(dān)心,就公主從小就沒心沒肺,說走就走了……” “沒心沒肺”這詞元瓊最是熟悉,每次她有什么爛攤子,寶瑞總這么說她,邊說卻還幫她收拾。 說起來,寶瑞也就比她大了兩歲。 真要說的話,她們其實也是一起長大的。 元瓊把自己的帕子塞到寶瑞手里:“我保證沒下次了,去哪都帶著你,等我出嫁了也帶著你?!?/br> 寶瑞這才破涕為笑,擦了擦眼淚:“行,公主說的,到時候?qū)毴鸪衫瞎媚锪艘惨诠鬟吷??!?/br> 哭笑之間,寶瑞已為元瓊梳好了發(fā)髻。 “咦?”她從那些精巧的首飾中挑出了一根木簪子,“公主什么時候喜歡這種木簪子了?” 元瓊眼中閃過慌亂:“咳,你不覺得平常那些簪子戴得多了,木簪子也挺有情致的?!?/br> 寶瑞來回看了看那簪子:“是嗎?” “是啊,”元瓊推了推她的手,示意她簪上就是了,順便岔開了話題,“對了,你方才說你是哥哥放到我身邊來的?” 寶瑞點頭:“是啊,來公主這里之前,寶瑞原本是在太子殿下的汝渠殿中灑掃的小宮女?!?/br> “那當時我宮中換了一批侍女,也是哥哥讓這么做的?”元瓊問道。 “唔……”寶瑞回憶了一下,“那奴婢就不記得了?!?/br> 元瓊想來想去,總覺得有些奇怪。 她明明記得是徐夙走之前把她身邊熟悉的宮女都換了,那時候她還一直覺得他這人太記仇。 她望了望外面,想著元琛也該下朝了,便站起了身:“走,我們?nèi)ト昵睢!?/br> …… 宮城的路許久未走了,可穿梭于高墻林立間,她依舊走得熟門熟路。 剛走進汝渠殿,元瓊便遠遠見到一個女子。 那女子背對著她站在院中,看不見正臉。 但是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人很是眼熟。 “公主?!比昵畹娜讼蛩卸Y。 她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揮了揮手。 再抬眼時,女子聽見聲音,轉(zhuǎn)過頭來。 這一眼,元瓊認出來了。 昨日在城門口的替她說話的女子,不就是眼前這個人! 趙元琛也看見了她,笑著喊她過去坐。 元瓊應(yīng)了一聲,提著裙擺走近。 便是抬腳時,她的眼睛也沒從那女子的身上離開過。 昨日情況特殊,她不過站在遠處匆匆一瞥,可此時近距離而視,她的目光竟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女子看到她并沒有絲毫地慌張,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是落落大方的:“這位想必就是太子殿下一直惦念著的元瓊公主了,微臣與箏,參見公主。” 聽到她自稱“臣”,元瓊微一怔愣。 長這么大以來,她第一次見到女子為官。 也因此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這是一個很美的人。 與那些嬌柔的女子不同,她的美貌是強勢的,那雙明朗又沉穩(wěn)的眼睛仿佛能讓人陷進去,隱隱帶著一點攻擊性。 而這份美還不只是簡單地出于她皮下的骨相,更出于她笑時的自信與底氣。 元瓊向她回了個禮,而后瞟了元琛一眼。 她見元琛神色無異,雖然她不認識這個女子,但卻也是稍稍卸下了防備。 她主動說道:“那日在城門口多謝了,只是不知您現(xiàn)任何職?” 民間的事情傳得極快,早就傳到了元琛的耳朵里。 他也不奇怪,只是上前一步,要為元瓊介紹一下。 只不過他剛要開口,與箏便不快不慢地搶先了一步:“稱不得‘您’,臣先前乃公子于適門下的說客,現(xiàn)任一小官罷了,公主直接喚臣‘與箏’便可。” 公子于適,元瓊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隨即,她有些驚訝地看向她,一連問了兩個問題:“你是秦國三公子的人?你是秦國人?” 與箏笑著點頭:“不錯?!?/br> 元瓊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元琛:“秦國三公子的人為何會……在這里?” 與箏笑容不減:“受趙王之邀才入的宮,在殿中沒說多久的話,便把臣趕來太子這里了,一會兒趙王應(yīng)該還會將徐正卿也一道趕來?!?/br> 元瓊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了,機械地望向元?。骸靶熨憩F(xiàn)在在平成殿?” 元琛臉上有一絲詭異:“確實是在平成殿……” “公主不可能看不出來吧,趙王忌憚你的徐正卿了,”與箏掃過她頭上的木簪子,湊近她悠悠說道,“所以,你的父皇打算給徐正卿定親了。” 元瓊忽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