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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穆京宸應該是跳進湖里撈起手鏈后連衣服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換便跑來找他了。 “要是因為這點兒事就感冒,我早就死在山上了?!?/br> 穆京宸頓了頓,又道, “如果你愿意喊我穆京宸而不是穆先生的話,我肯定會覺得更暖和?!?/br> “一個稱呼而已,你……” “大哥——!” 甄晦粗獷的聲音在小巷子里瘋狂地回蕩,吵得好幾戶人家都踹開窗戶一頓唾罵, “大哥啊!你怎么跑那么快??!至少穿上鞋子吧!哎呀大嫂,你沒生大哥氣了吧?” 甄晦一個立正止步在他們二人面前,滑稽中帶著幾分端莊,端莊中又帶著些許隨意。 “我不是你大嫂。” 渝棠抗拒的聲音和他這個大喇叭比起來顯得格外單薄。 “一個稱呼而已?!?/br> 穆京宸笑著戳了戳渝棠的胳膊肘,“不用那么在意?!?/br> “……” 渝棠有時候真懷疑穆京宸的溫柔良善都是裝出來的,這只搖著尾巴的長毛大白狗說不定褪去偽裝后其實是一匹瞳色幽深的大灰狼。 甄晦招呼著給穆京宸穿上鞋子和外套后十分懂事兒地向后倒退了足足十步,滿臉慈愛笑容地看著渝棠。 “糖吃完了?” 穆京宸自然而然地忽略掉甄晦,甚至往前側了兩步擋住甄晦看向渝棠的視線。 “剛剛嚼碎、” 渝棠卡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是該咽還是不該咽,直到他看見穆京宸心情愉悅地又剝開了一顆。 “夜間風涼,穆先生要不然還是早點回家?” 他故意將“穆先生”三個字咬得極重,穆京宸聽著卻依舊舒坦,至少這下這句“先生”里還帶著幾分撒嬌的固執(zhí),比之前的禮貌疏離不知好了多少倍。 “再陪你站一會兒?!?/br> 穆京宸無意要走,一連在軍營里和那群糙漢子們悶了三四天,好不容易能和小海棠單獨呆一會兒,他可舍不得就這么回家。 “又不是見不到了,你再這么耗下去明天真的得去醫(yī)院?!?/br> “至少等你把這顆糖吃完?!?/br> “……咔嚓咔嚓。” 渝棠忍著硌牙的不適飛速嚼碎并咽下去了這顆糖,穆京宸rou眼可見地愣了一瞬,正打算厚顏無恥地再給渝棠喂一顆的時候,屋內傳來了一陣咳嗽聲。 “哥哥、咳咳,外面是誰?你沒事吧?” 渝眠啞著嗓子,他的咳嗽聲聽起來極其脆弱,像是隨時要將肺給咳出來似的。 “也是,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br> 穆京宸很識眼色地收回了手,知道渝眠這是在趕他走,他當然可以不走,甚至還能將渝棠直接擄回家里去,但他穆小少爺畢竟還是要臉的。 “我弟弟受不得風,” 渝棠看著穆京宸吃癟的樣子又彎了彎唇角,“不知明天能和穆先生在畫室里再一起吃糖嗎?” “當然?!?/br> 穆京宸這才舍得走,臨走前還又叮囑了渝棠兩句,讓他好好戴著那條手串,沒事兒就別取了。 甄晦原本以為穆京宸要再賴上一會兒,找了個角落剛剛點燃一支煙,誰知他家少爺這就喊他要走,只得罵罵咧咧摁滅煙頭跑去開車。 送走他們二人后渝棠拉了拉袖子,用衣袖蓋住腕上的手鏈后才推開臥室的門去看咳得正緊的渝眠。 “哥哥,” 渝眠乖巧地窩在被子里,“今晚想和哥哥一起睡?!?/br> “和我搶被子,然后受凍一夜,再大病一場?” 渝棠點了點他的額頭,沒料渝眠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險些將他拉倒在了床上, “周末是我自作主張把別人請你去畫展的票藏起來了?!?/br> 渝棠沒想到他會主動承認,還未接上話頭,只聽渝眠又用軟綿綿的聲音緩緩道, “我看見送票那人的車牌號,那是穆家的車。是那個殺了爸爸mama和meimei的穆家?!?/br> 第16章 初至軍營 “我說過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穆家的陰影之中……” 渝棠嘆了口氣。 連車牌號都摸清楚了,很難不懷疑他這個弟弟正在心里謀劃些什么。 “那哥哥你呢?” 渝眠掰開他的手掌,在他被穆京宸焐得暖和的掌心畫著圈, “你為什么會和穆家人扯上關系,是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沒死,還是你在故意接近他們?剛剛來的人也是穆家的吧?我雖然聽不清你們在說什么,但一耳就能辨認出那個司機的聲音。哥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br> “我怎么想?” 渝棠微微俯身,抽出手的同時幫渝眠掖好了被子,將幾分不易察覺的冷漠用溫情的動作掩蓋成平淡的溫柔, “小眠那么了解我,會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 “……” 渝眠常被街坊鄰居私底下喊作小瘋子,不怕疼,不怕死,陰鷙偏執(zhí),但饒是他在被渝棠這般溫聲細語的“質問”時竟也情不自禁地沁出了滿背的冷汗。 捉摸不透的淡然比開門見山的陰森更加可怕。 “我不讓你去畫展只是怕那是陷阱,我怕連哥哥也被他們抓走?!?/br> 渝眠執(zhí)拗地要繼續(xù)解釋他藏票的事情,渝棠耐心地聽他說完,貼心地幫他倒了一杯溫水端到面前, “沒有人知曉我的身份,但如果你再這樣鬧幾次,他們或許就會發(fā)現(xiàn)些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