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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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這才明白,對方僅僅只是因為害怕遭到自己的責(zé)怪。 賀聽風(fēng)不清楚,他師尊的角色在慎樓心里到底有多么不公正,在對待這兩人的態(tài)度上,到底失過多少偏頗,才會讓徒弟這般忌憚,這般怯懦。 他在夢魘中小聲嘟囔起來,似乎很想替代慎樓跪在雪地里,也很想幫助對方驅(qū)趕所有黑暗,卻皆是無能為力。 虛幻的世界終究只是泡影。 恍惚中,賀聽風(fēng)好像聽到了一個陌生的男音。聲音不大,卻好似近在耳側(cè),綿長悠揚(yáng)。 別再裝睡了,現(xiàn)如今,你應(yīng)當(dāng)已得知慎樓心魔的真實原因。也能看出,近來他的情況越發(fā)嚴(yán)重,長久下去,最終很可能被心魔徹底取代,你若當(dāng)真不想他死,如需必要,或許應(yīng)該獻(xiàn)出自己。 賀聽風(fēng)喘了口氣。 獻(xiàn)出自己? 什么? 但他努力豎起耳朵,再想仔細(xì)聽時,那原本縈繞在耳畔的男音就霎時消失得一干二凈,連半點蹤跡都無處尋覓。 仙君的胸脯劇烈起伏著,不斷在睡夢中發(fā)出難捱的夢囈,額角滲出細(xì)汗,順延著側(cè)臉滑落,最后隱沒發(fā)絲,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汗滴。 而從主殿走出的慎樓,也正如仙君所料,神識尚不太清醒。他單手捂著腦袋,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好似隨時都臨近跌倒。 在他腳步發(fā)軟、順勢滑落地面的時候,突然從旁邊橫過一只手,半艱難半堅定地將人抱在懷里。 慎樓眸光一冷,霎時將人推出三米遠(yuǎn),那人也不惱,而是再度不依不饒地湊近,嘴里小聲誘哄著:師兄。 也許是這熟悉的嗓音喚醒了慎樓丁點神智,他近乎費(fèi)勁全身力氣,才終于意識到自己身側(cè)人的身份,是他曾經(jīng)利用過的,以令師尊吃醋的師弟陶栗。 陶栗的動作看似大大方方,卻在無意識地將慎樓往自己的胸膛上靠。他不過一個半大少年,入無上晴前也不知師從何門仙君并不關(guān)心出身,只看重為人。抱著明顯比自己高了大半個腦袋的慎樓,卻沒有特別吃力。 慎樓甩了甩腦袋,勉強(qiáng)將心魔壓制下去,然后避嫌似的,從陶栗懷中退出來。他早前的示好不過只是故意,現(xiàn)如今賀聽風(fēng)成功落入他的手里,根本不必再與任何人逢場作戲。 該報的恩他早已報完,實在沒必要與其他人產(chǎn)生別樣的糾葛。 也如仙君曾經(jīng)腦補(bǔ)的那樣,其實慎樓同樣察覺到了這個小弟子對自己的旖旎心思,只不過以往對方隱瞞得極好,教其他人根本無法拆穿。 但現(xiàn)如今,看著這人被推開后,又再度糾纏上來的動作,慎樓沒辦法再裝作不知。 他微惱而無奈,將人遠(yuǎn)遠(yuǎn)推開:你做什么? 可陶栗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所蠱惑,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纏上來,也不說其他任何借口,只是叫著師兄,目光看上去有些難過和惶恐。 這模樣同以往那個光明磊落的小少年簡直大相徑庭,連慎樓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分明從前,這人對于自己的執(zhí)念沒有這么深的,如今怎會 腦袋突然再次尖銳疼痛了下,慎樓撫上額角,半闔目養(yǎng)神。于是這個動作,恰巧讓陶栗順利湊到他身前,甚至大膽地圈上了他的脖頸。 直白大膽地叫師兄,好似要將自己主動送上門。 慎樓頭痛欲裂,還要分心應(yīng)付狀況不明的陶栗,頗有些手忙腳亂。然而,恰在陶栗快要急促地將自己貼近對方時,忽然覺得自己全身驟疼。 仿佛神魄分離,讓他難以抑制地痛呼出聲。 慎樓立即退出三米遠(yuǎn),冷眼看著捂著腦袋慘叫的陶栗。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嘶聲裂肺的叫喊才終于停息。陶栗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臂,神情尚且有些麻木,他恍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顫聲道:師兄,我這是怎么了? 看上去像是魔修附體的癥狀,我已替你掐滅,暫且不用擔(dān)心。 魔修附體? 陶栗抖著唇,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簾,也因此掩去眸中的驚恐:多、多謝師兄,我先走了。 言罷,他便逃也似的離開,活像是身后有惡犬追趕。 慎樓看著陶栗的背影,也不知為何覺得有些怪異,但停息片刻的頭痛再度發(fā)作,幾乎讓他連思考都困難,差點直直單膝跪地。 主殿是沒有辦法再回去的,心魔不知何時會竄出來,說不定還會誤傷師尊。他索性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企圖通過散步來緩解疼痛。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陶栗一路飛奔,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他受了大師兄照拂,獨(dú)自居住一所庭院,羨煞旁人,也因此,別無外人打擾。 他一進(jìn)屋,便將自己整個人縮進(jìn)了被褥中,連腦袋都整個蓋住,仔細(xì)看去,還能發(fā)現(xiàn)床被上方正在不住地顫抖。 陶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面上的恐懼還沒有平息。 根本沒有什么魔修附體,沒有人能比他自己更了解實情。 就在偶然看到大師兄和仙君親密的時刻,陶栗的心中,也突然多了股別樣的心思,那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幾乎能稱之為劣根性的東西。 若說在以往,他對慎樓只是崇敬,目睹了那般香艷場景之后。陶栗胸中的欲念也突然被無限制地放大,他清晰地回憶起方才的種種,甚至差點忍不住貼上慎樓的胸膛。 好在大師兄沒有責(zé)怪,也毫無察覺,讓他成功躲過一劫。 陶栗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想要讓自己清醒,最終卻只是陷入漸深的夢里,逐漸淪為被黑暗囚禁的奴隸。 第七十三章 與陶栗一別后,慎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后山。等他再次到來,鄒意依然跪在原地,不曾挪動腳步。 慎樓頭疼欲裂,勉強(qiáng)將心魔壓制下去后,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走進(jìn)墓園。 人死不能復(fù)生,節(jié)哀。他說得這般平淡,仿佛死去的董宜修于他而言不過只是陌生人,毫無瓜葛,也因此不需有多余的情感。 鄒意似是這時才發(fā)覺了有另外一人在場,他甚是遲鈍地抬起頭來,望進(jìn)慎樓略微復(fù)雜的眼里,滿是空洞而麻木:師兄。 這聲師兄喚得無比干癟,仿佛只是為了應(yīng)付禮數(shù),因為鄒意說完后,便再度陷入沉默,只是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石碑出神。 好歹鄒意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這百年間,慎樓只是偶爾潛進(jìn)無上晴,但每次都需得弄出一番動靜,一來二去,鄒意也與其成功相熟。 慎樓其實很不理解,雖說董宜修死狀凄慘,但終歸是自愿,旁人奈何不了。既然如此,替一個死去的人傷心又有何用,不過徒增煩惱罷了。 他想起無上晴主殿中同樣因董宜修之死而消沉,甚至對自己大打出手的師尊。 慎樓皺了皺眉頭,話語幾乎沒有過腦子:人都死了,還有哭哭啼啼的必要嗎?與其糟踐自己,不如好好修煉,有朝一日替他報仇。 也許是聽到糟踐二字,鄒意的神經(jīng)成功被觸動,他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只是呆呆地,小聲替自己辯解。 我只是有點想他了。 只是有些舍不得。 慎樓無法理解:可是你再怎么想,他也無法回來。 師兄鄒意突然笑了一下,眼角陡然閃爍淚花,這幾乎讓慎樓有些措手不及,唇瓣猛地一抿,還沒等到他開口,便聽鄒意繼續(xù)道,其實宜修曾經(jīng)暗示過,但是當(dāng)時的我太頑固,只相信眼見為實,最后只能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 我的確徹頭徹尾做錯,但連想念他的資格都要被剝奪? 他明明是在反問,卻更像是在嘲諷,讓慎樓微微一愣。這還是他首次從鄒意口中聽到這種語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如何接口。 師兄,宜修與你不太熟稔,師兄不感懷是人之常情,我理解你,但也不必因此抹去其他人愛他的權(quán)利。 我從前對師兄事跡有所耳聞,十方獄魔頭,亦或者仙君首徒,不論你做出何等離經(jīng)叛道之舉,我都以為是做戲。鄒意說到這里,突然勾了勾唇,笑得比哭還難看。 也就是這個表情,讓慎樓無端感覺到一絲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聽鄒意再度開口:我以為師兄是外冷內(nèi)熱,原來是我想錯,師兄連骨子里都是冷的。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覺得落寞:是,宜修他不該背叛師兄,說出你的真實身份,我也自知無法替他說抱歉,或者求得師兄的原諒,師兄若是怪他,也沒做錯。 慎樓啞口無言,他想說自己并沒有怪董宜修,這個身份藏得太久,本就終有一天會公之于眾。再者,他從前奮力隱瞞,不過只是為了讓賀聽風(fēng)不發(fā)現(xiàn),現(xiàn)如今,哪怕被全五洲得知,當(dāng)然毫不在意。 這個時刻,慎樓突然回憶起禁淵時的場景。當(dāng)時還是澤川的師尊,問他為什么不愿意埋藏安平的尸首。 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慎樓記不太清了,但若放到現(xiàn)在,他心中應(yīng)該也會是相同的答案。不僅因為安平之于他是情敵的存在,換句話說,他似乎生來就比別人少上憐憫的情感。 除卻賀聽風(fēng),他并不關(guān)心其他任何人的死活。說他冷血也好,無情也罷,慎樓用了一百年才真正明白自己歡喜師尊的心意,若是再讓他產(chǎn)生另外的感情,或許還要花費(fèi)更長的時間。 鄒意大約是替他想好了說辭,話語已然在心里背得滾瓜爛熟,教慎樓無法替自己辯解一句。 他把那句我不是這個意思咽了下去,喉結(jié)滾動了下,察覺到鄒意異樣的心思: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鄒意頓了下,眼神復(fù)而轉(zhuǎn)向石碑,輕輕說:我想離開無上晴。 慎樓蹙眉,鄒意方才那番話觸到了他的神經(jīng),讓他不太贊同。 鄒意現(xiàn)在的修為在分神初期,雖說五洲之內(nèi)大約可以橫著走,但難免不會有所疏漏。 或許是他面上的表情太過顯眼,哪怕沒能聽見話語,鄒意也明白了師兄的用意,慎樓應(yīng)當(dāng)是在說:離開了無上晴,你又能去哪兒? 天下之大,總有我的容身之所。我想替宜修去看看江湖,他從前就一直吵著我想去。鄒意伸出手去,撫摸了下石碑的表面,還想好好修煉,早日替他報仇。 慎樓看著跪在原地的鄒意,久久說不出話來,最終釋然似的點頭,悄悄離開,將所有的空間還給了對方。 這一番對話,使得他突然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但太淺太薄,還不夠深切。慎樓突然記起被自己鎖在主殿的師尊,心中莫名產(chǎn)生紊亂的情緒,不禁加快了腳步。 與此同時,董府。 擂臺一別,董拙便與無上晴斷了聯(lián)系。當(dāng)時慎樓臨走時,還有些長老試圖以蠻力留下對方,看著魔頭嗜血的神情,卻無端恐懼,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慎樓抱著仙君離場,長老們才如夢初醒,紛紛重新拾起武器,準(zhǔn)備闖上無上晴,討伐魔頭。 很意外地,這關(guān)頭卻是董拙率先站了出來,雖說語氣并不太好,至少暫時打消了長老們的想法:魔頭已至臻境,還有仙君庇佑,光靠你們,除不了他。 掌門長老們面面相覷,突然也覺得董拙所言有些道理,腳步霎時被阻斷在原地。 但他們又不太死心,就在此時,一常年痛恨魔頭的老者站出來,詢問董拙。 盟主所言極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過令郎今日驚世之舉,實乃人靈合一,令老夫佩服,請盟主節(jié)哀。 直到從別人嘴中聽聞董宜修的狀況,董拙才像是如夢初醒,恍惚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他轉(zhuǎn)頭看去,董宜修殘敗的身軀仍舊被那個無上晴弟子抱在懷里,不肯放開。 某一時刻,董盟主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冷靜到底是對是錯,分明心中痛苦已接近滿溢,面上卻還是能如此平靜。 他緩緩走向鄒意,卻有些不敢湊近,因為哪怕隔了約莫一丈遠(yuǎn),依舊能夠聽到鄒意極度壓抑的,痛苦的哭聲。 那么董拙又在做什么呢?他從未如此深刻地發(fā)覺過,自己居然連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痛苦掩過了其他所有的情緒,董盟主似是覺得有些茫然。 良久,他才緩緩朝向鄒意,做了個無比重大的決定:將將宜修帶回?zé)o上晴安葬吧,我想,他應(yīng)該更愿意待在那個地方。 鄒意充耳不聞,只是默默落淚,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微乎其微地點頭,算作應(yīng)承,連平日里的禮數(shù)都全然不顧。 好在董拙也沒想過懲處,只是在看到鄒意點頭的剎那,他忽然解脫般地頷首,復(fù)而轉(zhuǎn)身,頭重腳輕地回了董府。 董夫人已在府中等待好些時日,完全沒有董宜修的消息,她擔(dān)驚受怕得緊。此刻董拙終于回府,看著丈夫臉上的表情,仿佛把一切都猜透。 只是輕輕問,語氣與往常一向溫柔:宜修呢? 董拙張了張口,卻怎么都說不出話來,只剩下沉默。 這也許是他們夫妻二人成婚以來第一次相對無言。董夫人太了解自己的丈夫,幾乎在董拙垂頭的瞬間,就明白了什么,頓時一陣頭暈眼花,將手掌在桌邊才堪堪穩(wěn)住。 夫人!董拙驚呼,正準(zhǔn)備上前,卻被董夫人阻止。 她只伸出一只手臂,做了個制止的動作,使得董拙的動作直接停滯原地。 葬葬在何處?董夫人什么都沒問。 董宜修是怎么死的?被何人所殺? 她什么都不管,最終口里只道出這個疑問。 董拙站在原地,搓了搓手臂,因為沒有保護(hù)好兒子,覺得有些羞愧似的,好半晌才回答:無上晴。 董夫人聞言,點了點頭,靜靜坐回檀椅。夫妻二人又是間隔許久都不曾交流,這幾乎與往常的相敬如賓大相徑庭,但現(xiàn)在,哪怕是一向多話的董拙,都無法將寬慰說出口。 我 董盟主。他正準(zhǔn)備開口,董夫人就接過話來,頭一次如此疏離的稱謂,讓董拙有些措手不及。 他尷尬地站立原地,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像是沒想到夫人竟會這么稱呼自己。 我累了。董夫人垂下眼簾,若早知今日,我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讓宜修入無上晴。 我也早已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畢竟他常年玩樂,不知人間兇險。董夫人攥緊了手中的斤帕,也許是傷心過甚,她的話語竟然顯得有些平靜,你確實是位好盟主,是我做錯,不該將宜修交予你看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