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玉嬌香 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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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誰都沒想到,寧王會突然出現(xiàn)?!睖刂傩掳?,“都說寧王在鳳陽溺水而亡,可陛下還偏要立寧王為太子,大家都在想,陛下是不是精神不大好,也可能是單純?yōu)榱藫嵛孔约旱男摹!?/br> 溫鸞著急道:“寧王進(jìn)宮了?” 溫仲宣點頭。 他沒親眼見到寧王進(jìn)宮,卻也從送他回來的那些人口中,知道了當(dāng)時的情景。 禹王逼到了圣上面前,圣上不愿下詔,禹王只差動手,就能真正弒君奪位。正是時,寧王帶著黑壓壓的軍隊沖到了殿前。 溫仲宣說得激動,不過到底也是從旁人嘴里聽來的消息,說了幾句之后,有些不知該怎么繼續(xù)了。 好在溫鸞也知道情況,沒有追著問。 “你們既然能被送出宮,宮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太平了吧?” “還不好說?!睖刂傩鐚嵉?,“禹王雖然抓著了,但聽說,又逃了?!?/br> “怎么還能又逃了?” “寧王手底下出了叛徒,抓到禹王后故意把人放跑了?!?/br> 誰都不是傻子。寧王早就防了一手,所以得知禹王逃跑,立即帶了人前去追捕?;食撬镜娜烁侨砍鰟?,只為了嚴(yán)守死防,將禹王及其黨羽圍困在永安附近,絕不給他逃之夭夭的機會。 末了,溫仲宣提了一嘴顧溪亭。 “你那表哥一馬當(dāng)先護(hù)衛(wèi)在寧王身邊,連殺數(shù)人。我見他時,渾身如著血衣,精神看著極好,想來是沒有受傷,身上那些都是旁人的血。對了,聽說他和寧王一道去追禹王了,有他這個殺神在,禹王就是不死在外面,等抓回天牢,也得被他撕下一層皮來。” 溫鸞才不會去管那些謀反之人的生死,聽到顧溪亭安好的消息,她這才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嘴里念了幾聲“菩薩保佑”。 念完她抬起眼,就瞧見自家阿兄神情古怪地盯著自己。 半晌,他撇撇嘴:“妹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阿兄我被困在宮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你都不心疼心疼我。你這還沒嫁出去呢,要是嫁了豈不是……唔……” 沒說完的話,被溫鸞一個果子堵在了嘴里。 瞧著自家meimei瞪圓了好看的眼睛,他哼哼兩聲,咬下果子,酸得腮幫子發(fā)疼。 看樣子,他得趕緊找個媳婦來疼疼自己了。 與此同時,永安城外,官道自禹王起事就已封閉。起初是禹王自己人看守各處,之后則被寧王的人取而代之。 禹王雖逃出宮去,可想逃離永安城,逃到嶺南,怕是要越過重重關(guān)卡。 他到底在城中藏有人手,狼狽地逃出城后,果斷騎上早已備好的馬匹。 他騎著馬逃了沒幾里地,忽然右眼跳了跳,還未四顧查看,嗖,一支箭擦著他的脖頸飛過,穿透了護(hù)衛(wèi)在他前面的騎兵的身體。 那騎兵年紀(jì)不大,一箭當(dāng)胸,尚來不及呼痛,就整個人僵硬地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倒地時年輕的面龐上還帶著驚愕之色。 飛箭來得突然,騎兵一倒,他的坐騎就撒開蹄子跑了。禹王不敢停下,狠著心腸從騎兵的身上踩踏過去。 馬蹄極重,尋常人避之不及,死人卻是避不開的。 那一蹄子下去,騎兵口中涌出血水,甚至還能讓人清楚地聽到胸骨被踩到斷裂的聲音。 馬蹄踉蹌,差點把禹王從馬背上摔下來。 緊接著,一箭飛來。 這一次,有提防的騎兵呼喊了一聲“保護(hù)王爺”。 喊聲剛落,就見一陣箭雨從四面八方襲來,防不勝防。 自寧王出現(xiàn)后,禹王手下的軍隊便已軍心渙散。 人人都想爭一個名奪一個利,可那是因為寧王已死,余下的皇子們不是年幼無知,就是無才無德,是以他們才投靠禹王,聽從禹王,希望禹王得勢。 但已死的寧王“死而復(fù)生”,本該被圍困在宮中的皇城司使窮追不舍,追隨禹王的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死的死,逃的逃,更多的是眼見不敵,丟盔棄甲,跪地投降。 這會兒護(hù)衛(wèi)在禹王身邊的,都是跟隨了他多年的親衛(wèi)。箭雨襲來,親衛(wèi)們避之不及,當(dāng)下就倒了一片。 受驚的馬連踢帶踹,不少明明沒有受傷的親衛(wèi)此時都從馬背上倒了下來,結(jié)結(jié)實實被踹了一兩腳,血吐了一地。 禹王扭頭去看。 顧溪亭立于馬上,搭弓拉弦,神情冷凝:“禹王!” 他松手,箭枝破空而起。 禹王當(dāng)下伏下身子,作勢要避開飛箭,那箭卻狠狠插進(jìn)了他的臂膀。 親衛(wèi)臉色一變:“王爺!” “禹王,你該收手了?!?/br> 顧溪亭的聲音穩(wěn)穩(wěn)傳來,“禹王,你此刻收手與我回宮,陛下興許還能看在手足之情上,留王爺你一條命?!?/br> 禹王捂著臂膀,咬牙想要驅(qū)馬,顧溪亭卻又射了一箭。這一次,射中了他的另一條胳膊。 兩臂一傷,禹王直接翻下了馬背。 親衛(wèi)怒目圓睜,當(dāng)即勒馬停下,想要救起禹王。手才伸到馬下,身后馬蹄急踏,銀光一閃,一條胳膊血淋淋地落到了地上。 禹王仰面躺著,胳膊就砸在了他的身上,血水濺到臉上,腥臭guntang。 “禹王。” 顧溪亭走到近前,低下頭,“王爺,你該認(rèn)輸了?!?/br> “你們什么時候設(shè)下的局?”禹王疼得滿頭是汗,目中寫滿了懷疑和譏諷,“寧王,其實一直沒有出事對不對?” 顧溪亭:“如你所言?!?/br> 他微微側(cè)著身,正好可以讓禹王看到他身后,領(lǐng)著人慢慢走近的寧王。 第148章 、〔一四八〕夜宿 更夫顫顫巍巍地敲響了三更天的梆子。 溫鸞卻依舊了無睡意,?坐在窗邊搖著扇子望天發(fā)呆。 沒有雨的夜空,繁星浩渺,皓月高懸,?一切都平靜地不像才剛剛發(fā)生過逼宮那樣大的事情。 長房和四房還被關(guān)著,每日只送去一餐,餓不死,卻也肯定吃不飽,省得他們鬧騰。 可到底還是有點力氣的,這會兒整個顧府都安靜了下來,就還能讓人聽到一些從那邊傳來的呼救聲。 只不過,?沒人會這時候去救他們。 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要關(guān)他們的是三郎,三郎還要回來審問的。 睡意漸漸有些涌起,?眼皮略略發(fā)沉,溫鸞打了個哈欠,?正想起身回屋,就聽見院子外一陣吵雜,隱隱有雀躍的呼聲。 不多會兒,?木香提著裙擺跑了過來:“八娘,八娘,?三郎回來了?” 溫鸞一愣:“怎的這個時候才回來?” 三更天了,人才回府,?可不是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又得進(jìn)宮去? 木香后知后覺:“興許、興許宮里的事已經(jīng)全部了了呢?” 溫鸞哭笑不得:“算了,?不管是了還是沒了。表哥這時候回來,要么去見祖母,要么就該回吳霜院。你去前頭看看,?若是一時半會不睡,就讓廚房備些點心。” 木香低聲應(yīng)是。 溫鸞望了望她提燈遠(yuǎn)去的身影,抬手關(guān)上窗,總算是放下心,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溫鸞睡得不沉。 昏昏沉沉的時候,窗欞外突然傳來“嗒、嗒”的響聲。 她一下清醒過來,攥緊了胸前的被子,一雙眼緊緊盯著窗戶。 因為禹王的事,顧府的護(hù)衛(wèi)加強了許多,論理不該有賊人這時候還敢來作亂??梢拱氪巴獾穆曧憣嵲诼犞徽?。 她屏住呼吸,只聽見聲音一下接了一下,之后沉默下來??刹坏人陨运梢豢跉?,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窗子內(nèi)側(cè)的栓子被什么東西輕輕一勾,直接往邊上勾開了。 溫鸞慢慢坐起身,縮進(jìn)床角。 就看見隔著輕紗幔帳外,一個黑色的矯健身影動作干脆利落地從窗外翻了進(jìn)來。 屋里的燭燈在她上榻前就已經(jīng)熄滅了,那道身影如果不是外頭照進(jìn)的月光,壓根看不清。 那人似乎在窗邊停了停,然后一步步地走過來,身形寬闊,不像尋常小賊那樣瘦削矮小,走路的姿態(tài)更不顯畏縮。 一直到那人走到床邊,伸手輕輕撩開了幔帳,溫鸞終于對上了一雙在稀疏月光下仍舊顯得黝黑深邃的眼。 溫鸞一瞬間嗓子干透,張了張嘴,卻出不了任何聲音。 顧溪亭壓根沒料到他的阿軟這個時候竟還醒著。 他從宮里回來的太晚,寧王邀他去王府借宿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府,省得讓一家子醒來噓寒問暖。 他心里一方面不愿家人cao勞,一方面卻還牢牢掛念著心上人。 就好像久旱逢甘露,總盼著多一些再多一些。他也想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抱一抱,親一親都可以丟在一旁。 他就是想……看看她。 “怎么還沒睡?是被我嚇著了?” 顧溪亭說著,伸手要去摸桌上的燭燈,呆坐在床角的女孩突然跳下床,乳燕投林般撲進(jìn)他的懷里。 她動作太快,雖然瘦小,可猛一下仍有不少力氣。 顧溪亭被撞得差點撞上身后的桌子,堪堪站穩(wěn)腳,正要笑,就聽見懷里嗚咽的聲音。 “表哥……表哥……” 她喃喃喊著表哥,除此之外,什么話都沒有。 顧溪亭嘆了口氣,把溫鸞的頭摁在自己懷里,緊緊抱?。骸班?,我在了?!?/br> 他也不知道究竟該說什么。那天見面,時隔好久,他想說的很多,想做的也很多,但是沒有時間,想著一切事了,他就回來把在鳳陽日思夜想的那些話都告訴她。 可現(xiàn)在,聽到她哭泣的聲音,再多的話都散了。 顧溪亭扯了扯嘴角,低頭認(rèn)錯:“我該早些回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