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應過來自己犯了錯的季琰表情瞬間變得羞愧，說話也變得磕磕絆絆：對...對不起時編，對不起陸導，我剛剛走神了。

    陸語寒正接過助理送來的冰粉，連忙放了一份到時凌羽面前并打起了圓場：小季戲份多，連軸轉(zhuǎn)了快四個小時，肯定累了，我的我的，應該早點讓大家歇一歇。

    說著就主動把包裝盒給脾氣不算好的時少爺打開了：吃點東西，我剛叫他們訂了不少甜品。小季也上門口取一份去。

    季琰明顯還在心里反省剛才自己犯得那個低級錯誤，低頭看著劇本也不說話，愣是陸語寒叫了好幾遍才聽見，悻悻地應了一聲便要起身。

    叫你助理幫我拿個雙皮奶吧，我堅果過敏。時凌羽將手搭在了季琰的肩膀上，沒用多大的力氣就把他按回原位。

    他將面前的冰粉輕輕推到了季琰的面前，指尖沾上了碗壁上的霧氣，顯得濕漉漉的，也不知是不是皮膚太過嬌嫩敏感，才這么一小會，指肚似乎就被冰出了一圈淺淺的粉紅。

    時凌羽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快便抽離開來，只聽他笑著說：你吃。

    心情好像還不錯，即便季琰滿腦子都是那兩滴已經(jīng)隨著對方的動作在皮膚上暈開了的水珠，卻依然能分辨出來。

    坐在他身邊的時凌羽喝了幾口涼茶，微凸的喉結(jié)滾動了兩個來回，最上面扣子沒系上的襯衫將他揚起的脖頸襯得更加漂亮。

    由于位置緊挨著，季琰偶爾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西裝褲的布料不經(jīng)意的擦過自己的皮膚。

    果然，倒春寒的時候穿破洞牛仔褲是會遭報應的，季琰心里暗罵。

    季琰，你耳朵怎么紅了？時凌羽突然發(fā)問，這才將季琰逐漸游離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連忙坐直身體，應道：沒！沒怎么，可能有點悶。

    時凌羽點了點頭，倒是認可了這個說法。

    剛才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之前的狀態(tài)都挺穩(wěn)的，就是情緒給的有點不夠，但問題不大，繼續(xù)加油。他一邊接過陸語寒親自去給他取回來的雙皮奶，一邊對季琰鼓勵道，神色如常，顯然沒要把季琰的反應往其他方向考慮。

    還沒等季琰整理好思緒開口，大概猜到兩人在討論什么的陸語寒也插話道：你跟時老師對戲沒感覺也正常，等換成顧子欽就好了。

    一聽到顧子欽的名字，時凌羽本來還帶著笑意的眼睛瞬間冷卻了下來，不滿的哼了一聲便不再接茬。

    陸語寒也意識到自己正正好好踩到了雷點上，趕緊閉嘴吃東西裝死了。

    只剩下季琰一個人疑惑地看著他們，不明白時編突然變臉的緣由。

    時凌羽對業(yè)務能力強的演員是不帶任何偏好的，圈內(nèi)也很少聽說他跟哪個演員犯沖，可這個顧子欽卻是個例外。

    圈里擁有第二性別的人會比其他地方多一些，畢竟不管是Alpha還是Omega在外貌上的確比較占優(yōu)勢，新生代的男演員中，業(yè)務能力比較出色的幾個基本都是。

    在這個ABO性別比例在2：7：1的社會環(huán)境下，基本上娛樂圈里擁有特殊性別的人都會對外公開，除了規(guī)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之外，還能吸一波有慕強心理的粉絲福利。

    可偏偏顧子欽就是個少見的、隱藏了真實性別的Alpha。

    兩年前，時凌羽剛和司曜簽訂結(jié)婚協(xié)議沒多久的時候，與顧子欽合作了一部文藝片。

    在幾番確認劇組里沒有Alpha之后，病情還不算特別穩(wěn)定的時凌羽才勉強答應了導演提出的跟組請求。

    然后就出了問題。

    在不發(fā)少爺脾氣的時候，時凌羽待人大都是友善謙和的，可這不知道怎么就引起了顧子欽的注意，如果是普通的追求也就算了，但顧子欽在業(yè)內(nèi)的名聲并不好。

    據(jù)說他有個金主，從沒成年的時候他就一直跟著那個人了，像是養(yǎng)父一般的角色。

    只不過那位似乎并不反感顧子欽偶爾在外面打打野味，只要不過火，倒都是默許的。

    不愿意招惹麻煩的時凌羽第一時間就跟他好好解釋清楚了，可顧子欽卻依然時不時就湊到他附近來糾纏不休。

    最后竟是利用時凌羽不知道他的第二性別所以并沒有過多設(shè)防這件事情，用信息素誘導本就處于調(diào)養(yǎng)期的時凌羽發(fā)了情。

    好在司曜當時正在同一個城市出差，及時趕到，這才沒釀成大禍。

    但Alpha信息素的泄露有時候并不是可以主觀控制的，所以沒有證據(jù)證明顧子欽的行為是否故意，鬧到最后也只是罰了顧子欽一萬塊錢。

    時凌羽進圈后家世背景一直都隱藏的很好，他也不想暴露太多隱私，就只是讓團隊找了一段時間顧子欽的茬，鬧得那陣子他各種花邊新聞不斷，粉絲流失了不少。

    但對方背后也是有資本的，沒過半年人家又回到了頂流的位置。

    只不過從那以后，時凌羽就幾乎不再跟組了，也堅決不和顧子欽合作。

    但這次不同，顧子欽是資方內(nèi)定的。

    雖然陸語寒的專屬冤大頭紀梟也投了錢，但畢竟人家公司的重心根本不在娛樂產(chǎn)業(yè)上，所以主要的資金來源還是其他人。

    再加上顧子欽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業(yè)務水平和人氣都是實打?qū)嵉?，即便是對他十分厭惡的時凌羽，也不好從這方面拒絕。

    在陸語寒求了他一個多月，以及各種保證絕對會減少他和顧子欽的接觸以后，時凌羽總算是點了頭。

    順便開走了姓陸的等了半年還沒來得及上路的限量跑車。

    他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早點滾，第一次劇本圍讀都要請假。時凌羽嗤笑一聲，表情不善地斜了陸語寒一眼：都是你挑的好演員。

    話里的譏諷，但凡是個能喘氣兒的生物都能聽明白，陸語寒自然不會迎上去觸這個霉頭，剛準備開口哄人，卻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嘈雜。

    陸導晚上好。

    那聲音倒是低沉有磁性的，在其他人耳朵里絕對算得上是好聽，可到了時凌羽這卻只覺得厭惡。

    他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對方。

    才說了沒兩句，正主就到了，真晦氣，時凌羽心里暗罵。

    哪知道顧子欽不僅不要臉，還很不識趣，硬是擠到了時凌羽的面前：時老師，好久不見了。

    我很期待我們的第二次合作，希望一切都會進展順利，愉快。他說愉快一詞的時候還著重強調(diào)了一下，旁人聽不出他什么意思，在場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知道內(nèi)情的臉都綠了

    您覺得呢？顧子欽笑意盈盈地問道。

    他的眼神粘膩，緩緩地用目光上下掃視著時凌羽，雖然因為在眾人面前而有所收斂，但時凌羽仍然覺得像是被什么冷血動物盯上了，若有似無的泥腥氣惹得他脖頸一寒。

    他沉默著，小口小口地挖著面前的雙皮奶往嘴里送，眼睛都沒抬一下，頭頂冷白色的射燈在他臉上投出纖長睫毛的影子，遮掩住了他此刻的情緒。

    時凌羽也不管身邊一圈圍觀的人是否已經(jīng)在小聲議論了，他依然沒有半分要回應對方的意思。

    但顧子欽這個人就仿佛一點也不明白分寸感怎么寫的一樣，不僅沒給他自己找個臺階，反而隱約有了越挫越勇的架勢。

    他來得突然，陸語寒都被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要去攔的時候，顧子欽都站到時凌羽所坐位置的正背后了。

    此時這人的手已經(jīng)搭到了友人的肩膀上。

    陸語寒瞬間沉下了臉，起身便要去拽他。

    可卻聽啪得一聲脆響，時凌羽竟然直接把顧子欽的手拍開了。

    我覺得？時凌羽的聲音和平時區(qū)別不大，依然是清亮好聽的，只不過這次其中裹挾的情緒根本不加遮掩。

    原本熱鬧的室內(nèi)瞬間靜了下來，原本在看戲的群眾都不再猜測議論了，各個都朝事件中心投來了小心翼翼卻熱切的目光。

    呵。時凌羽竟是笑了，桃花眼彎了起來，眼尾挑得高高的，本是含情的面相現(xiàn)在卻只有寒意，停頓了幾秒后緩緩說道：期待，怎么可能不期待。

    得到了這個回答，別說吃瓜的人和知情的人愣了，就連顧子欽本人都明顯晃了神，像是沒明白時凌羽怎么會是這個表現(xiàn)。

    只見時凌羽站起了身子，把之前隨意扔在桌面上的劇本卷了成筒狀，手握著一邊，然后用借著同顧子欽擦肩而過的動作，輕輕敲了他后背兩下。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上次運氣好讓你躲過去了，這回你最好老實點，別讓我抓到機會。

    不信試試看。

    緊接著還不等顧子欽作出反應，便邁開了步子往會議室的門口走去了。

    時凌羽單手解開了一顆襯衫的扣子，揮了兩下手中的劇本，背對著屋內(nèi)的所有人說道：抱歉各位，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們該繼續(xù)繼續(xù)，有事問陸導。

    酒店頂層自助餐廳安排了宵夜，我請客給大家賠不是

    說完，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的時凌羽停頓了幾秒，然后忽然回過頭對眾人瞇起眼睛笑了一下，繼續(xù)說道：顧頂流多吃點。

    拍攝行程緊，你可別出什么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

    第9章

    等一下，小羽，你等等我！

    時凌羽憑借對陸語寒的了解知道他肯定會追出來，所以并沒有走多快，被對方叫住的時候他正在電梯旁的窗戶前站著。

    他看著什么都沒拿，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直接跑出來了的陸語寒，臉上又恢復了平常的神色：急什么，我又不可能這種時候撂挑子。

    說著，還順手關(guān)上了方才被他打開透氣的窗。

    春末的夜里到底還是有幾分寒意的。

    我知道，我就來看看你怎么樣。陸語寒湊了上來，笑盈盈地拍了兩下顧子欽碰過的肩膀，像是在給對方掃掉什么臟東西：別跟他生氣，他的戲份半個月就拍完。

    聽到這話，時凌羽倒是有點疑惑了，自己寫的劇本自己最清楚，雖然說整部電影其實都是圍繞著季琰飾演的男一來展開的，但顧子欽的戲份也并不算少，就算過程一切順利，沒有個二十多天也是拍不完的。

    而且今早猜出來的計劃表自己也是看過的，當時知道顧子欽實打?qū)嵰谒磉吇斡埔粋€半月后，他還想找茬罵陸語寒一頓來著。

    時凌羽一挑眉，陸語寒就清楚他在想什么了，看了看周圍沒有旁人，便靠得對方更近了些，然后小聲說道：先拍有他的。

    你答應了？時凌羽的嘴角又沉了下來。

    嗯，沒辦法，劉總那邊剛剛親自給我打電話了。

    劉總就是這部戲最大的投資方，也是他欽定的那個姓顧的，所以時凌羽對他自然不滿意的，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撇了撇嘴。

    聽意思后面應該是有別的安排，我已經(jīng)讓他們?nèi)バ薷挠媱澅砹?。陸語寒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

    時凌羽冷哼了一聲：讓他滾蛋吧，錢我給你投。

    勞駕，您能少跟我置氣的話我倒給您錢。陸語寒自然知道他在說氣話，于是也開起了玩笑。

    我真能給你投。時凌羽此刻也彎起了嘴角，但說這句話的態(tài)度倒是有了幾分認真。

    陸語寒家里的情況和他不同。

    時景雖說不給他資源，不主動幫他的忙，但錢還是隨便時凌羽花的，也不會限制他的一些決定，給自己朋友贊助幾部電影的錢還是拿得出手的。

    但陸語寒比他可慘多了，他爺爺是老干部退下來的，爸爸和叔叔轉(zhuǎn)業(yè)經(jīng)商前也都是軍人，一向是看不慣他搞這些他們口中所謂烏煙瘴氣的，不幫襯不說，還經(jīng)常使絆子，就想把他逼回家。

    當年陸語寒留學的錢靠得全是獎學金和打工賺來的，偶爾接受幾次驕奢yin逸的時少爺?shù)馁Y助。

    能在圈子里站穩(wěn)腳跟全是陸語寒自己有本事，這兩年陸家接受程度雖然變高了，但也絕對不可能隨便扔錢給他用來拍電影。

    陸語寒聽了時凌羽的提議，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從口袋里掏出半包香煙，彈出了一根遞到他的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自己拿。

    雖然看著陸語寒用著這張二十七八歲但仍然酷似高中生的臉一本正經(jīng)地掏煙出來，很有小屁孩不學好的架勢，但時凌羽對此也還算習慣。

    他們這個職業(yè)經(jīng)常會熬大夜，兩人還在上學的時候有時候復習考試或者趕論文，也經(jīng)常會凌晨一起跑到圖書館外面抽兩根提提神。

    可這次他卻搖了搖頭拒絕了：發(fā)情期，不能抽。

    陸語寒像是沒料到會從時凌羽嘴里這么坦蕩的聽到這三個字，不禁瞪圓了眼睛，還被自己的口水嗆了兩下。

    畢竟在他心里也會經(jīng)常忽略對方其實是個Omega的事實。

    咳咳，那算了那算了。陸語寒剛要自己點煙，卻又停住了動作，半秒后竟是直接把手上的香煙直接塞回了衛(wèi)衣口袋，嘴里還喃喃道：最好也別聞著。

    接收到了對方的關(guān)心的時凌羽覺得有些好玩，輕笑了兩聲說道：你趕緊回去吧，全組都等著你呢。

    陸語寒點了點頭，轉(zhuǎn)臉看著時凌羽的眼睛，認真說道：小羽，我是要拍一輩子戲的，不可能每部片子都花咱們自己的錢，畢竟我也沒法保證每次都能賺回本，誰都不想承擔那么大的風險，所以有些大家心照不宣的行業(yè)規(guī)則盡量還是要遵守的，這次委屈你了。

    時凌羽擺了擺手，他根本不會把這種事怪到陸語寒頭上，冤有頭債有主，自己要收拾顧子欽有的是法子，但也都是要等電影過了宣傳期再說的。

    行了，我回去了。陸語寒哥倆好地拍了兩下時凌羽的后背：你，你那個什么，多注意，額好好休息。

    時凌羽直接照著對方的后腦勺回敬了兩下，沒說話，只是按下了上樓的按鈕。

    哦對了。臨上電梯時，陸語寒又叫住了他，只是這回神情看起來很不自然。

    兩人對視了好幾秒，直到電梯門都快合上了的時候，時凌羽才聽到陸語寒把后半句話說完：你還是晚點睡吧，我結(jié)束去房間找你，有事跟你商量。

    感情問題！

    回到房間后，時凌羽泡了個澡，在柑橘氣味的香薰蠟燭和溫熱的水蒸氣的雙重作用下，他方才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才終于松弛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