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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余垂下眸子,已經(jīng)明白了接下來等待著自己的該是什么。 “傅辭洲是寵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沒經(jīng)歷什么挫折,心性還是個孩子。他對新鮮事情的好奇心很大,總想著嘗試嘗試,但是基本都是半途而廢,像是樂器啊、運動啊,都是學(xué)了個皮毛就扔著不管,也就鋼琴是我從□□著他學(xué),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他耳根子軟,多說道說道也就聽我的話了…所,所以他的鋼琴學(xué)的還好一點?!?/br> 鐘妍說話委婉,這一大段弦外之音,祝余都聽明白了。 在他們看來,自己和那些樂器、那些運動一樣,都不過是傅辭洲的一時興起。 玩過了、嘗試過了,等到新鮮感很快退卻,也就不想想去碰了。 退一步來說,就算傅辭洲愿意堅持,但作為父母,鐘妍和傅延霆可以隨時督促叮囑,時間長了,傅辭洲也就妥協(xié)了。 他們總有辦法讓傅辭洲和祝余分開,因為他們是傅辭洲的父母,傅辭洲離不開他們。 “傅辭洲是我看著長大的,他爸爸雖然不怎么著家,但是回來一次總要看看兒子?!辩婂劭粲行┌l(fā)紅,哽咽著擦了擦眼淚,“我們作為父母,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他一個良好的家庭,良好的成長條件,我和他爸爸,都不希望看到他以后走這么一條艱難的路。” 祝余眼前站著的,是世界上最愛傅辭洲的女人。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fā)自肺腑,每一句話都不無道理。 最愛孩子的不就是父母嗎?和他們比起來,自己又算什么呢? 祝余突然發(fā)現(xiàn),傅辭洲還有這么一對疼他愛他的父母。 這和自己不一樣,傅辭洲的背后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不合法的啊,”鐘妍泣不成聲,“你們還小,以后要經(jīng)歷什么你們都不知道。等我們老一輩的走了,你們在一起,萬一一方出點事情,另一方都簽不了病危通知書的呀!” “你和傅辭洲走得近,他把你帶家里過年,替你挨打流血,我從來沒有說什么。因為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學(xué)習(xí)認真又有禮貌,阿姨以前都把你當(dāng)半個兒子來看。我是他mama,我不會害他,也不會害你。好孩子,你們才剛開始,要斷的話不會難過多久。聽阿姨一句勸,就算了吧,?。俊?/br> 鐘妍拉住祝余的手,輕輕拍了拍。 祝余死咬著唇,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不得不說,傅延霆和鐘妍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把這一出勸退的戲碼演得漂亮。 后面這段話鐘妍真假參半,剛?cè)岵?,把祝余說得啞口無言,似乎都找不到繼續(xù)堅持下去的理由。 “聽阿姨的話,找個喜歡的姑娘組建家庭,這才是正道。” “你要是真的為他好,就放他走。權(quán)當(dāng)是阿姨求你,好不好?” 祝余機械式地點了點頭:“嗯?!?/br> 鐘妍又說了很多,祝余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 他的耳朵里嗡嗡一片,腦子也開始不聽話的放空。 鐘妍的嘴巴一張一合,眼淚也止不住的在掉。 祝余有些麻木,到后來只是呆滯的點頭。 他只有一個想法——他放棄了。 就在半個小時前,他還天真地認為只要自己足夠堅持,總有一天就可以和傅辭洲在一起。 可是只稍鐘妍了一番話,他就改變了想法。 傅辭洲的父母都這么反對,就算他和傅辭洲在一起了,然后呢? 你讓傅辭洲和他的父母鬧翻嗎? 傅延霆會做什么你想得到嗎?鐘妍的眼淚你接的住嗎? 他們對你不好嗎? 你為什么讓他們這么難過? 你以為全世界都像你一樣沒人在意嗎? 不是和傅辭洲放一起比較的時間久了,你真的就和傅辭洲差不多。 你只是個連親生父母都不要的、被撿來濫竽充數(shù)的病秧子罷了。 你有什么資格和傅辭洲站在一起? 就憑對方對你的那點“喜歡”嗎? 太天真了。 父母輩的比祝余和傅辭洲多吃了二十多年的飯,強大的不僅僅是控制人身,更多的是控制感情。 他們明白弱點在哪,明白如何攻擊。 知道用多大的力氣,知道留有多少余地。 祝余明明知道對方想讓自己放棄,可是還是乖乖被人推著往前進。 他無法拒絕、也無法反抗傅辭洲的父母。 他對傅辭洲的那份頂多一年的“喜歡”,在對方十幾年的養(yǎng)育之恩面前,幾乎渺小到不值一提。 沒有辦法。 只能順從。 最后,鐘妍交給他一張卡片,祝余下意識接過來。 捏在手上,也沒有看。 等到對方離開后,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手上的竟然是張銀行卡。 鐘妍給了他一張銀行卡。 多好笑。 一道剎車聲擾亂祝余的思緒,他抬頭,看見一輛藍色的貨車停在了他家門口。 “就是這兒!”祝欽從車上跳下來,“東西都收拾好了。” 祝余連忙擦干臉上的淚水,握住銀行卡轉(zhuǎn)身回屋。 桌上的信紙還放在那里,水筆滾到一邊,紙張半展開著。 他直直走過去,五指抓皺信紙,隨手扔進垃圾桶里。 一邊的紙箱才裝了一半,祝余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把關(guān)于傅辭洲的所有一切都裝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