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書迷正在閱讀:瘋丫頭、陰婚、小姨夫的富貴嬌花、偽裝圣僧(穿越)、和反派上將離婚后我成了萬人迷(穿越)、反派黑蓮花他不對勁(穿越)、(咒術(shù)回戰(zhàn))隔壁男人、炮灰大佬在線掉馬[快穿]、我在亂世做權(quán)臣(穿越)、美人師兄絕不可能入魔
死亡這么真實地擺在眼前。 克雷爾目睹過很多人的死亡,比這個女孩更慘的也不計其數(shù),但只有她帶來的震撼最強烈。 難道是那雙眼睛里求生的欲望和對死的恐懼過于真實嗎? 克雷爾把毛巾扔進水池,雙手撐著盥洗臺的邊緣,冷水順著他的頭發(fā)滴落,心底的懊惱揮之不去。 “潘克?” 外面有同事在叫他,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就來?!?/br> 死亡到底是什么? 隨著堆積的尸體越來越多,這個問號也變得越來越巨大。直到有一天,貝希的尸體也出現(xiàn)在尸堆上。 他的同事都知道這件事,兇殺組的組長諾曼·阿爾伯特放下手頭所有的案子親自負責(zé)調(diào)查,只不過大家心照不宣,沒有對外公開消息。他們經(jīng)驗豐富,很清楚這件事被媒體聞到風(fēng)聲會怎樣,警界之星的家人遭到死亡報復(fù),警方卻抓不到兇手。那肯定是一場可怕的輿論災(zāi)難,表面上人人同情他的遭遇,背地里卻免不了冷嘲熱諷,大肆宣傳只會傷害他更深。 為什么找不到兇手? 諾曼是個出色的警探,只不過在這個案子上永無突破可能。只要那些情報員,那些街頭混混,那些十塊錢就能買通的家伙們同時閉嘴緘口不言,兇手就會像海上的泡沫一樣消失在陽光下。 兇案發(fā)生之后,諾曼和他單獨聊過,希望他能注意自己的安全。既然兇手可以不留痕跡地殺害他的妻子,要殺掉他也一樣簡單。生活中防不勝防的空隙太多,他能活到現(xiàn)在說是全靠運氣都不為過。 克雷爾收拾好自己,打開洗手間的門,重新回到辦公室去。半路上,貝蒂看到他發(fā)白的臉色忍不住問:“你還好嗎?要不要來一杯熱咖啡?” “我沒事。”他拒絕了她的好意,關(guān)上門,坐在椅子上合了一會兒眼??墒蔷退汩]上眼睛,他還是能看到那個女孩的尸體——絕望的目光,鐵青的臉色,還有從她身上傳來的死亡的味道。 他又心神不定地睜開眼睛,視線落在墻上的一排獎?wù)律?。一時間,他感到非常意外,原來自己獲得了那么多嘉獎,那些閃閃發(fā)亮的獎?wù)旅恳粋€都有驚心動魄的故事可說,每一個來到這里采訪他的記者也都對他的故事百聽不厭。 可是,那又怎么樣。 人們固然有閃光點,但不會像獎?wù)乱粯佑肋h熠熠生輝,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為這炫目的光芒蒙上了抹不去的灰塵——他瞞著諾曼,瞞著傾盡全力尋找兇手的同事們,瞞著所有愿意幫助他的人,用不光彩的手段查出了真相。嚴格地說,那也不是真相,只不過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小道消息??删退闶切〉老ⅲ脖仁裁炊疾恢篮?。 然后他做了更冷酷的決定,這個決定斷絕了所有可能的回頭路——雇傭職業(yè)殺手?;貋砗蟮哪嵌螘r間,他一直在想,為什么不自己動手呢?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雇兇殺人和自己動手有什么分別。他大可以再往前走一步,先墮落下去,不惜一切找出兇手的下落,然后…… 親手復(fù)仇的快感是無法替代的。 克雷爾轉(zhuǎn)開目光,想起今天還有案件需要處理。搭檔唐恩為了減輕他的壓力,在他因為喪妻之痛而被強制休假的期間一個人承擔(dān)了所有工作,他不能再消沉下去。 半個月,不,也許只要一個星期,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他振作起來,整理了辦公桌,忽然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封信。 白色信封上寫著他的名字,但沒有郵戳,應(yīng)該是分發(fā)信件的人送進來的。 克雷爾起身走到門口,剛好貝蒂又拿著文件回來。 他問:“貝蒂,今天是你送的信嗎?” “是我?!?/br> “都是從郵箱里拿來的?” “對,我送錯了?” “沒有,謝謝?!?/br> 克雷爾重新回到座位上研究那封來歷不明的信。 他不得不小心,因為恨他的人不比欣賞他的人少,而且他們已經(jīng)找到一個傷害他的絕佳方法。讓一個人死于非命當(dāng)然很痛快,但是不得不活著感受痛苦是更好的報復(fù)。恨他的家伙們無法對抗一個整體的執(zhí)法機器,于是將目標轉(zhuǎn)化為具體的個人,畢竟他在成為榜樣之前,實實在在地抓住了很多窮兇極惡的罪犯。 克雷爾小心翼翼地拆開信,里面沒有什么可疑粉末,也沒有任何危險陷阱,只有一張薄薄的空白信紙,左下角印著個很小的水晶球圖案。 雖然紙上一個字也沒有,克雷爾卻立刻明白是誰送來的信。為了追尋殺害妻子的兇手,他走進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光怪陸離,不可理喻,卻有著自己的規(guī)則。從外界向其窺視,那個世界又是一片布滿塵埃的黑暗,他走進去,也染上一層拍不掉的灰塵。有時疲憊地回到家,對著鏡子,他總會感覺自己像一個遠行的旅客,風(fēng)沙將他的面容磨礪得越來越陌生。 克雷爾折好信封塞進外套口袋,轉(zhuǎn)身出門。 一路上,他心情復(fù)雜,腦中充滿不愿回想的場景——有兇殺案現(xiàn)場被當(dāng)場抓住的兇手一臉冷漠面帶嘲弄的模樣,有尸體支離破碎的慘狀,有閃爍的警燈和呼嘯的警笛,以及那一天深夜打開家門走進客廳時,妻子滿身是血、尸骨已寒,一只手拼命伸向茶幾想找手機的景象。 勝利街是條幽靜的小街,臨街公寓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