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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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嗅了口氣,仍舊覺得好像是烤rou的氣味。遂同謝霜華對視一眼,二人尋著這氣味找了過去。 不一會兒就在街頭,瞧見一個年邁佝僂的身形,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裳,白發(fā)稀疏,瞧著上了年紀了,手臂骨瘦如柴,一層灰褐色的皮,緊緊包裹著骨頭,甚至連皮rou下的血管也看不見。正蹲在街頭,面前放了一個火盆,旁邊還有一堆沒燒完的黃紙。 至于那烤rou味,就是從這老人家身上發(fā)出來的,因為她距離火盆太近了,一只手臂就在火堆上烤著,還發(fā)出滋滋呀呀的聲音,往外冒著油。 洛月明懷疑此人究竟是活人,還是個死人。當即眉頭一蹙,聽見那老人家一邊燒紙,一邊低聲念念有詞: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別回來了。 這聲音沙啞難聽,跟長指甲撓著老樹皮似的,光是聽上幾聲,就忍不住起了一層白毛汗。洛月明雖然沒見過別人燒紙錢,但沒吃過豬rou,也見過豬跑啊。 誰家燒紙燒,不都哭得稀里嘩啦,哭天搶地的,哪有誰會說死了好,死了就別回來了,又不是仇人,換而言之,誰會給仇人燒紙錢啊,賤皮的么。 大師兄,你說,這老人家究竟是活人,還是死人? 按理說,如果是活人,手臂都被烤焦了,居然還不知道疼,這怎么可能。即便是個傻子,也知道疼啊。從前小師姐傻成那樣,別人吃她一塊桂花糖,她都能追砍對方一條大街。倘若是個死人,居然能說會動,也不畏火,這就很奇怪了。 謝霜華搖了搖頭,輕聲嘆氣道:應該是活死人,行尸的一種,不生不死,在人間游蕩。 聽見大師兄這么說,那洛月明就懂了,所謂的活死人,其實就是介于活人與死人之間,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掉。在漫長的歲月里,只能停留在某一個地方 一般來說,就是對方死亡的地方。畫地為牢,若無高人解救,根本無法逃生。 洛月明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半蹲下來,抬手要撿地上的紙錢,那老人家的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怪叫聲,然后腦袋咔擦咔擦地旋轉(zhuǎn)了一圈。像是上了銹的發(fā)條。 一頭稀疏蓬亂的白發(fā)下,露出一張布滿歲月痕跡的臉,好似遒勁的老樹筋一般,驟然一看,顯得頗為猙獰。一開口就露出不平整的牙齒,用很古怪的腔調(diào)道:年輕人,從何處來,便回到何處去。此地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我也不想過來,但偏偏就誤入此地了。婆婆,正所謂相逢即是有緣,我雖然不知你是在給何人燒紙錢,但我瞧你也累了,不如我?guī)蛶湍悖?/br> 洛月明說著,就撿起地上的紙錢,往火盆里一丟,火舌飛快將紙錢吞噬殆盡,火星子噼里啪啦亂濺,還險些飛濺到了洛月明的手背上。 他起身,拍了拍衣袖上淺淺的一層浮灰,火光掩映下,半張俊臉都顯得忽明忽昧。 忽聽啊的一聲尖叫,那老婆婆跟活見了鬼似的,突然往旁邊一跌,撞翻了火盆,濺了一身的火星子,那淡青色的煙塵在半空中結成一股繩,盤旋著消散在天與地之間。 顯得鬼婆子的面容猙獰可怖,聲音尤其凄厲沙啞,宛如才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撕心裂肺地咆哮。 鬼,鬼!是他的鬼魂回來了,是他的鬼魂回來了! 他死不瞑目!又回來了,他回來了! 謝霜華: 洛月明: 說誰是鬼呢? 那老婆婆的面容頓時猙獰起來,毫不畏痛,一把抓著紙灰往洛月明和謝霜華身上砸,聲音嘶啞難聽: 死了就別回來了! 大家都因為你死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別再回來了!有多遠死多遠! 洛月明聽得滿頭霧水,直到聽見咔擦一聲,那老婆婆的手臂宛如枯木一般,斷成了兩截,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茬。一把抓著斷臂往洛月明身上猛砸,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凄厲: 你去死吧?。。。?! 謝霜華一抬衣袖,將那截手臂擋開,濃眉蹙得緊緊的,極是不悅地將洛月明的耳朵捂住,沉聲道:月明,不要聽她的。 洛月明眨巴眨巴眼睛。暗道,自己也沒有任何理由聽這鬼婆婆的瘋言瘋語啊。為什么他要因為旁人空口白牙的幾句話,就要感到難過呢。 只是聽她此番話,倒好像是把洛月明誤認成了什么人,并且,希望這個人死了才好。 可洛月明捫心自問,自己這張臉生得也沒那么普通啊,怎么會被這鬼婆婆認錯? 而且,越師兄打不過就跑,分明就是背后有人控制他,想將他們二人引來此地。 背后的目的是什么,洛月明現(xiàn)在還不得而知,但隱隱察覺到,好像跟什么人的身世有關。 在他們五個人當中,裴師兄和越師兄的身世,洛月明早就一清二楚了,大師兄的身世,也在此前水鏡里探究了個大概。 至于柳儀景的身世還有待考究,至于洛月明自己的身世,實際上他也不是很關心。 對于父母這個名稱,他生前就沒抱有多大的熱情,也沒有什么頗深的執(zhí)念,沒有希望,也沒什么絕望。 更莫說穿書之后了,有爹沒爹,在洛月明看來也不打緊。反正這具身體的原主,打小就是養(yǎng)在大師兄膝下的。 師尊又是那樣草菅人命,心狠手辣的衣冠禽獸,待洛月明又不好,不打他就不錯了,更別提教他什么術法了。 因此,謝霜華既是洛月明的大師兄,又肩負了教導養(yǎng)育他成人的職責,亦師亦兄,洛月明不認什么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只認長兄為父。 倘若一定要質(zhì)問洛月明到底是誰的兒子,那么他也只能是大師兄的兒子。 小時候依賴大師兄,長大后仍舊依賴大師兄。床下喊師兄,床上喊爹的丟人現(xiàn)眼事,洛月明也沒少干。 現(xiàn)如今被越師兄引來此地,還遇見個鬼婆婆,口口聲聲要他死了就別再回來了。 除了郁悶之外,洛月明也沒別的什么想法。聞言昂著臉道:大師兄,沒關系,我的心寬著呢,我永遠不會為了討厭我的人難過,我只為喜歡我的人而活。 謝霜華點了點頭,在他耳邊低聲念了句:你最聽話了。 再一抬頭時,那鬼婆婆已經(jīng)從地上竄了起來,在大街上蹦蹦跳跳,還拍著手又哭又笑的。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一座破爛宅子里,那鬼婆婆作勢往院里的一口銅鼎里爬,一邊爬,一邊咿咿呀呀念念有詞的。 洛月明聽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出來鬼婆婆究竟在念叨個什么東西。 就聽轟隆一聲,那鬼婆婆拖著斷臂,自五人高的銅鼎,一頭栽了下去,發(fā)出咚的一聲巨響。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在九點! 第161章 大師兄,我喜歡你 噗嗤一聲, 銅鼎底下架著的干柴燒了起來,里面很快就傳來了滋滋呀呀烤rou的聲音,即便不用親眼去看, 也能想象出,這銅鼎里面是個什么情形。 洛月明第一反應就是去救人, 可還沒來得及出手,周圍的一切, 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破爛的宅子逐漸煥然一新, 院子里的雜草消失殆盡, 銅鼎上風吹雨打侵蝕的痕跡,也漸漸消失,顏色鮮亮起來。周圍有些嘈雜,風一吹,迎面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氣味。說不出來的煙熏火燎。 洛月明還以為自己來到了焚尸場,實際上仍舊站在庭院里,與大師兄并肩立在一起,兩人的身影頎長玉立。 周圍聚了不少人, 一個個身著玄色衣袍,披著厚重的斗篷, 神情麻木得很。一架長梯抵著銅鼎,其上一人面覆猙獰的獸面,一手拿著綴滿白花的藤條, 一手端著一個漆黑的木盒子。 腰上還纏繞著銅錢綴成的腰帶, 嘴里念念有詞, 那銅鼎不一會兒就燒得通紅,還散發(fā)著熱浪,風助火勢, 火星子到處飛濺,噼里啪啦的亂響。 這是做什么的?在驅(qū)魔,還是在行什么邪術? 洛月明低聲喃喃自語,瞧著這一波人神神叨叨的,感覺腦子都不清醒的樣子。熱浪吹過每一個人的面龐,都是那般面無表情。 他們是人,可又不像人,每一個人的面色都白生生的。跟吃了死孩子似的,讓人瞧了說不出來的發(fā)怵,只覺得他們連血都是冷的,與茹毛飲血的野獸沒什么分別。 自角門忽然拉過來一群孩子,皆穿著一身白衣,臉上貼著鮮紅的紙,跟扎紙人的娃娃似的,手腕上套著枷鎖,觀年齡也不過六七歲的樣子。還都是奶團子,誰在家不都跟個寶貝似的。 此刻卻被孔武有力的大漢擒著手臂,往外拖拽,還有人站在后面,手里舞著鞭子,誰要是敢大聲哭鬧,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鞭子。 洛月明看不得別人這么欺負修真界的花骨朵,否則哪里還有什么未來,忙上前阻攔道:住手!放開這些孩子! 可是沒有用的,這些景象殘存在此地,已過了十余年了。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正說著,一個孩子就被人掐了起來,然后踏上長梯,不顧孩子拼命哭嚎掙扎,毫不留情地丟入了燒紅的銅鼎中,登時就聽極凄厲的哭聲響起,那孩子被炙熱的銅鼎灼燒著身體,疼得在里面翻來覆去的打滾,身上的衣裳瞬間就被燎成碎片,皮rou黏在鼎壁,伴隨著翻滾的動作,大片大片的血rou撕裂脫落 洛月明的胃里直犯惡心,實在不明白,這究竟是在做什么孽的,為什么要把好好的孩子,丟入燒紅的銅鼎里,這跟炮烙之刑能有啥區(qū)別? 這是在祭天求雨,多年前修真界的邪術之一,在窮鄉(xiāng)僻壤之地,廣為流傳。當時人間因此遭逢大難,浮尸千里,民不聊生。我當時尚且年幼,若非拜入天劍宗,倘若在人間游蕩,也是其中一員。 謝霜華冷不丁出聲解釋,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曾經(jīng)讓他痛徹心扉的事,連聲音都開始發(fā)顫了,我幼年時,有一年人間大旱,莊稼地里顆粒無收,所有花草樹木一夜間枯死,大地干涸,裂出深壑。所到之處,雞犬不寧。 洛月明嚯了一聲,不知道這事,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師尊得知此事后,領我一同下山查探緣由,當時人間宛如烈獄,所到之處遍地尸骸。有些邪修趁亂而出,在人間散發(fā)謠言,說是人間有災星降世。須用孩子的血rou投入燒紅的銅鼎中,炙烤成灰,再灑向人間,便可祈求老天爺降雨。 洛月明暗罵封建迷信害死人,老天爺不降雨,關這些無辜的孩子什么事? 居然拿別人的命祭天,既然人人都這般大義凜然,怎么不自己送死,造福萬民呢。原來人世間有千千萬萬個靈文,口口聲聲說什么正義,大道,實際上只是滿足一己之私,而肆意將別人的性命踐踏在腳底。 也許事后,會痛苦悔恨,會懺悔余生,可再來一次的話,這些人還是不會心慈手軟。因為求生是他們的天性。 利用別人的生命,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好像已經(jīng)深深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洛月明從來沒幻想過,要當什么大英雄,救世主。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自始至終的目的,只是想拯救大師兄脫離苦海,現(xiàn)如今,他胸膛里的血液在瘋狂燃燒,拯救蒼生好像已經(jīng)成為了肩上的使命。 即便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現(xiàn)實已經(jīng)把他們往前推了。 隱隱約約,洛月明能察覺到,后面會發(fā)生更多事,人間很快就要再度生靈涂炭。而他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和大師兄每日每夜沒羞沒臊地恩恩愛愛,而是站出來,保衛(wèi)腳下這片大地。 月明,那一年,師尊的殿里出現(xiàn)了孩子的啼哭聲,小師妹降世了。 謝霜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無縹緲的,周圍很快就浮現(xiàn)出了當初人間的慘狀,一堆堆的尸骨,血流成河,干裂的大地,摧毀的房屋,空氣里彌漫的尸氣,整個人間像是個巨大的焚尸爐。 我當時年幼,只知道那年師尊從外頭抱回來一個孩子,對外宣稱是自己的女兒。我從未見過師娘,也從不知道,師尊居然也會有孩子。 洛月明:不是親生的。 謝霜華:后來,師尊就潛心在殿中照顧小師妹了,很少再出山。只是修真界都在傳,師尊是與一個魔界妖女生了一個孩子。 洛月明當初看文時,也記得這個,可是這個妖女到底是誰,根本無從考究,柳儀景到底是怎么出世的,誰也不知道,也許是打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也未可知。 反正修真界就是這么口口相傳的。傳得神乎其技,好似都親眼所見一樣。 不得不說,柳儀景的存在算是柳宗師此生的污點,因為直到今日,他仍舊未能洗清。 不過柳宗師似乎也不在意這個,反正也無人敢當著他的面說。 洛月明牙疼道:那大師兄可曾見過師尊同哪個女子親近過? 謝霜華搖了搖頭道:不曾見過,師尊從不喜與旁人親近,莫說是女子了,就是男子,師尊也百般厭煩。 譬如? 我。 洛月明的神色僵了一下,對不起! 謝霜華:沒關系。 大師兄,我喜歡你! 謝霜華笑道:我知道。 所以也就是說,柳儀景的親娘到底是誰,也無從考究了,只是不知道,第一個傳出謠言的是誰,雖然說謠言大多不可信,但無風不起浪,其中肯定還有什么隱情,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小師妹六識不全,自幼就無法修仙,師尊也從不傳授她任何法術,對小師妹的要求不高,只讓她別下山闖禍便可。 謝霜華談起往昔,神色還頗為晦澀難懂起來,也許是想起了自己幼年時,是怎么被師尊百般苛責,幾經(jīng)生死,那通往天劍宗的長階上,還殘留著他的血淚。 現(xiàn)如今回想起來,不過就是一抹鮮紅的印記,永遠無法釋懷,也無法消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洛月明是他此生唯一的救贖,也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甜。 更是他夜夜輾轉(zhuǎn)難眠,魂不守舍,寧愿背叛師門,背負罵名也要保全的人。 待兩個人再度回轉(zhuǎn)過神時,眼前的景象早就寸寸消失了,洛月明爬上長梯往下一瞥,見那鬼婆婆早就化作了一堆白骨。那手掌也化作了白骨,蜷縮起四指,往某個房間里一指。 洛月明忍不住嘆了口氣,又順著長梯爬下來了。既然已經(jīng)涉及到了柳儀景的身世,接下來的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