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謝承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不成,這事兒聽我的,明日就說。 姜羨余捂著脖子躲:別哎你別咬我! 謝承不愛聽他拒絕,將他壓到床上,追著他的脖子啃。 姜羨余捂著脖子就護(hù)不住腰,被謝承一按就軟了下去,癢得止不住笑意,推他的手也沒了力氣,唔別鬧哈哈謝承! 緊接著咣當(dāng)一聲,房門突然被踹開,兩人動作一頓,詫異地扭頭看過去。 臥室里間和外間有屏風(fēng)相隔,看不見來人是誰,只聽見識墨哆哆嗦嗦的聲音:老、老爺 滾出來!??! 謝父怒吼一聲,姜羨余臉色刷的一白,驚慌地看向謝承。 謝承眉頭微皺,摸了摸他臉低聲叫他先穿衣服,自己起身下床向外走去。 姜羨余渾身發(fā)涼,顫抖著手拉緊衣襟,手忙腳亂地下床穿衣。 謝承披了件外袍,繞過屏風(fēng)出去,看見門外滿臉怒容的謝父,以及震驚失措的謝母和謝桑柔。 謝父見他衣衫不整,脖子上依稀還有荒唐的痕跡,不等他開口喚人便上前扯開他的衣領(lǐng),鎖骨處微紅的牙印瞬間刺痛了他的眼睛。 荒唐! 里間衣裳穿了一半姜羨余忽然聽見一聲響亮的巴掌,頓時心頭一跳,扯著衣服邊穿邊往外跑。 謝承被打得偏過臉,垂頭沒有辯駁。 謝父氣得臉紅脖子粗,喘息一聲重過一聲,見他這般默認(rèn)姿態(tài),抬起巴掌又要打他。 老爺! 謝母和謝桑柔連忙上前阻攔,姜羨余卻更快一步拉開謝承,自己擠到謝承和謝父當(dāng)中。 謝父的巴掌落在姜羨余的臉頰和耳朵上,轟的一聲巨響,瞬間令他耳鳴不止。 謝承和謝父俱是一驚,沒想到他會突然闖過來挨這一巴掌。 謝承連忙把他拉到身后,心疼地碰了碰他通紅的耳朵和臉頰,疼不疼? 姜羨余偏頭避了一下,沒聽清謝承說了什么,只是下意識搖頭。 看著面前衣衫不整還卿卿我我的兩個人,謝父氣得倒仰,險些背過氣去。謝母和謝桑柔連忙上前扶住他。 謝母方才在門外聽到那荒唐的嬉鬧聲還不敢相信,這會兒親眼見到兩人姿態(tài)親密,瞬間像天塌了一般,眼里蓄滿了淚水。 謝桑柔也沒想到兩個弟弟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發(fā)展成這種關(guān)系。種種過往閃過腦海,她一時竟也弄不清,到底從什么開始有了端倪。 段書文原本在前頭書房教段啟軒識字,聽說岳父岳母來了,抱著段啟軒順著下人的指引找過來,沒想到正好見到這一幕。 他心底一驚,連忙捂住段啟軒的眼睛,扭頭將他抱回謝桑柔院里。 謝承把姜羨余擋在身后,看向謝父謝母和謝桑柔:父親母親,阿姐,我同小余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終身。 混賬?。?! 謝父的聲音被怒氣沖得粗啞,我讓你來金陵讀書,你就這樣背著我胡鬧?!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怪不得家里給你說親你推三阻四,原來是早就有了這等齷齪心思!他在謝承的小腿上踹了一腳,與男子茍合,你還有臉叫我父親?! 謝承膝骨一痛,膝蓋彎曲。姜羨余連忙拉了他一把。 耳鳴漸漸消退,姜羨余聽見謝父的話,上前將謝承護(hù)到身后,強撐著抬起頭,眼睛泛紅:您別打他,是我纏著他 是我。謝承打斷他,將他拉到身后,抬頭看向謝父:是我哄他同我好。我知道您難以接受,怎么罰我都可以,但別碰他。 謝父抬手指著他,指尖不住地發(fā)抖:逆子!混賬!不知羞恥!?。?/br> 他顫顫巍巍地罵著,視線落在姜羨余留著巴掌印的側(cè)臉時頓了下,扭頭對謝桑柔道:把他爹娘請來,我管不了他,他爹娘還能管不了? 他看著謝承,指向門外:你給我去外頭跪著,沒想明白別想起來! 姜羨余非要陪著謝承一塊跪著,謝父諷刺了一聲受不起,他仍是堅持。謝父冷哼了一聲,負(fù)氣不去攔他。 謝母被謝桑柔和段書文扶著,攥著帕子無聲垂淚。先前大雪封路,兒子和女兒一家都沒辦法回家團(tuán)圓,年后天氣回暖,他們便想來金陵看看,免得過完年兒子、女婿又得進(jìn)京趕考,拖到三四月都見不著。 卻沒想到,滿臉喜氣地進(jìn)了家門,兒子卻白日高懸還不起身,同小余在屋子里胡鬧! 謝母從未想過自己的兒子會同男子相好,這等有違世俗倫理的事情實在超出她的想象,令她不敢去設(shè)想兒子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他該如何娶妻生子,如何入朝為官,如何子孫滿堂美滿一生 謝桑柔也悄悄紅了眼睛,沒料到好好的一家團(tuán)圓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啟軒只能讓下人帶著,不敢讓他目睹這些爭執(zhí)。 她派去姜家鏢局傳信的是識墨,忠心耿耿的小書童紅著眼睛把事情同姜父姜母說了,一個勁強調(diào)他家少爺是真心和小少爺好,想和小少爺白頭到老,絕對沒有欺負(fù)小少爺。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原本又驚又怒,聽謝承的書童嗚嗚咽咽半天,更是一陣不耐,立刻牽上馬,帶上武器趕去謝府。 第六十八章 今生:暫且分開我等你到元宵 姜父扛著刀,身后跟著姜母和姜柏舟,氣勢洶洶地抵達(dá)謝府。 識墨在前頭小跑著帶路,府里的下人都被遣去謝桑柔院里照看段啟軒,只有識墨還能進(jìn)入謝承的院子。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邁入院子,入眼便是姜羨余和謝承跪在院中的背影。 謝母被謝桑柔和段書文攙扶著飲泣垂淚,謝父黑沉著臉,一副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這幾人看到姜父扛著刀過來,臉色頓時一變這沒必要動刀吧? 姜父卻只瞥了他們一眼,大步走到姜羨余和謝承面前。 兩人這會兒都穿好了衣裳,看不出昨夜荒唐的痕跡,只是左臉都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瞧著倒是登對! 姜父手腕一轉(zhuǎn),刀尖指著姜羨余,怒道:小兔崽子!你同他到底怎么回事? 姜羨余啟開干澀的唇:我我纏著謝承,同他私定終身 不是!謝承抓住他的手腕,仰頭看向姜父,師父,是我對小余起了心思,哄他同我定情,是我欺他年幼不懂情愛 不是! 姜羨余厲聲否認(rèn),剛想解釋,姜父卻一腳踹向謝承的肩膀,將其踹倒在地,手里的尖刀插在謝承頸邊寸許的地里。 我再問你一遍,當(dāng)真是你哄他騙他,欺負(fù)他年輕不懂事? 謝承:是 不是!姜羨余膝行上前,握住姜父持刀的手腕,我跟他情投意合,彼此有意,不是他哄我騙我,也不是我不懂情愛!我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也明白自己非他不可,除了他我不可能再喜歡旁人,姑娘和男子都不可能! 姜羨余紅著眼睛哽咽:就算你們攔我,我也要同他過一輩子! 一輩子?姜父將刀尖逼近謝承,那他呢?他也愿意同你過一輩子? 平濤!謝父看著那鋒利的刀尖心驚rou跳,忍不住出聲阻攔。謝母也急急忙忙上前。 姜母卻抬手?jǐn)r住他們,似笑非笑道:且慢!我家蠢小子一門心思同你家小子好,你家小子可還沒吭聲呢。姜柏舟自覺站在姜母身邊,透露出同樣的意思。 謝父臉色微變,謝母也一臉倉皇。謝桑柔和段書文則跟著皺眉。 他們差點忘了,姜平濤平日雖然愛收拾調(diào)皮搗蛋的姜羨余,但姜羨余畢竟是他兒子,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自然也同他們一樣,私心偏袒自家孩子。 而且姜平濤還是謝承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就是真砍謝承一刀,他們也不能說他教訓(xùn)得不對。 謝父有些后悔一時沖動把姜平濤夫婦請來。 他兒子若是真心同姜家小子好,姜平濤夫婦未必答應(yīng);若不是真心,姜平濤夫婦更不會輕易放過他。不管怎么回答,都少不了一頓打。 謝父雖然對謝承嚴(yán)厲,自己教訓(xùn)孩子也會動手,但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別人對自己孩子動刀。 平濤,先把刀收起謝父還想再勸,卻見謝承捂著肩膀撐起身,同姜羨余一塊跪在姜父面前,拉住了姜羨余的手。 我同他的心意一樣,不管你們?nèi)绾巫钄r,不管旁人怎么看,我都要同他白頭到老,同葬一棺。 荒唐!謝父忍不住呵斥,卻撞上謝承望過來的眼神,毅然決然,不容置喙,是他從未見過的堅決與篤定。 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被身旁的段書文扶住,一時間驚怒又茫然怎么他養(yǎng)育了二十載的孩子,如此輕易地拋棄了父母親族,選擇了一個外人? 是他們做父母的待他不夠好,還是謝家待他不夠好?! 還是他壓根不懂,父母和家族在他身上寄予了多少厚望?! 謝父心念幾轉(zhuǎn),呼吸粗重,剛想開口,就聽姜平濤問:白頭到老?同葬一棺? 你不打算娶妻生子?也不打算入朝為官?姜父收回長刀,插入腳邊地里,居高臨下地看著謝承,你學(xué)識過人前途無量,來日興許就能高中狀元,被皇親貴族榜下捉婿,從此平步青云、飛黃騰達(dá)。即便是這樣,你也要同我家這個傻小子好? 是。我同樣非他不可,不會再喜歡旁人。 姜父冷哼一聲,繼續(xù)問:哪怕我家身世不清白,可能拖累你拖累謝家,你也愿意同我家小子好? 姜家的過往,謝家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姜父便沒有避諱,直接道明。 是,謝承答得毫不猶豫,我知道江家無罪,小余更是無辜。所以他無論想平反,還是想歸隱江湖、浪跡天涯,我都會陪著他。但我不會拖累謝家。 他看向謝父謝母,眼眶微微發(fā)熱:我一人入朝,搭上了九王的船,若是順風(fēng)順?biāo)?,我便會為謝家后輩入仕鋪好路。若是船傾人覆,也只損失我一人。我給父親母親還有阿姐一家謀好了退路,存好了銀錢,哪怕我出了意外,也不會連累你們。 謝母聽得怔怔落淚,撲上前跌坐在謝承身旁,捶著他的肩膀哽咽控訴:你說的什么混賬話?!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爹娘如何能眼睜睜看你走歪路?看著你冒險? 姜父姜母、姜柏舟以及謝桑柔和段書文都沒想到謝承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僅表明同小余相守一生的決心,還透露出早在鄉(xiāng)試結(jié)束的時候,甚至更早之前,他就已經(jīng)對小余動了情,有了白頭到老的念頭,因此早早謀劃了一切。 姜柏舟和段書文對視一眼,自認(rèn)對心愛的姑娘同樣真心誠意、珍之重之,可仍是不如謝承想得長遠(yuǎn),做得果決。 姜父同樣與姜母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家的傻小子,何德何能找上這么情深意重的對象?雖然這性別不太對,但若是換個姑娘 就他們家傻小子那糊涂樣,猴年馬月才能追到姑娘,將人娶回家? 要不就這么著?姜父朝姜母使眼色。 姜母猶豫,還是搖了搖頭:不成,再看看,萬一他倆以后自己掰了呢?咱家傻小子也不是沒同謝承鬧翻過。 可那不是隔兩天又好了嗎?姜父心想,又忽然一愣:他娘的!敢情這兩人青梅竹馬,老早就跟老夫老妻似的,床頭打架床尾合了。 等會兒!他們家傻小子是青梅吧? 是吧? 姜父、姜母: 謝母罵累了謝承,趴在他肩頭垂淚,謝承一手?jǐn)堉а酪谎圆话l(fā),眼睛卻跟著泛紅。 姜羨余察覺到謝承抓著自己手腕的手越來越用力,知道對方雖然做了那些打算,說了那些話,但心里肯定也同謝母一樣不好受。于是他也跟著鼻酸,手掙開謝承反握住他,同他十指相扣。 盡管他能理解雙方父母的反對與阻攔,也明白前路還有千難萬險,但他還是不想和謝承分開。 伯母,您別哭。姜羨余安慰謝母,我會保護(hù)謝承,不讓他犯險。您要是愿意,我以后也孝敬您。 姜父、姜母、姜柏舟: 姜羨余說著自己也心虛,看向自己爹娘,被兩人狠狠地剜了一眼。 別說了!謝父呵斥道,你們兩個如今被情愛沖昏了頭腦,所思所言都做不得數(shù)!等來日幡然悔悟,必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為! 姜羨余想反駁,謝父卻抬手制止他,對姜父姜母道:你們先帶他回去,暫且分開他們兩個,讓他們清醒清醒。 姜父姜母對視一眼,同意了這個提議。姜父眼神示意姜柏舟,后者立刻上前拉姜羨余。 姜羨余搖頭拒絕,抓緊了謝承的手,紅著眼睛看向他。 謝承看了一眼謝父和姜父,松開謝母,抬手摸了摸姜羨余紅腫的臉頰。 姜羨余一個勁搖頭,不愿意同他分開。 謝承傾身抱了抱他,在他耳邊低聲道:你先回家,我過兩日去找你。如果我沒能來,我們就在京城見。 姜羨余忍了許久的淚瞬間落下,緊緊回抱住謝承:我等你到元宵,如果你不來,我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 謝承低聲說好,吻了一下他被扇紅的耳朵。 然后松開了手。 姜羨余被姜柏舟拉起來,忍著淚看向謝父:伯父您別罰他,他馬上就要進(jìn)京趕考,不能受傷也不能生病。您要是生氣可以罰我,我替他扛。 謝父一口氣堵在喉頭: 姜父姜母簡直沒眼看,拉著姜羨余趕緊離開。 姜羨余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呼喚一直站在邊上抹眼淚的識墨:識墨,給謝承的肩膀擦點跌打酒,多給他揉揉。每天都要! 姜父氣得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就你心疼他?!就你能耐?! 姜羨余捂著腦袋吧嗒吧嗒掉眼淚:您別打我這兒,我剛剛還耳鳴,聽不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