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不許種田 第5節(jié)
他們還七嘴八舌地嚷嚷:“繼續(xù)講啊,小杰米!”“笑死我了,真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哈哈哈,繼續(xù),繼續(xù),仔細說說那個五十五歲的男爵夫人吧,她美嗎?” 感受著這樣熱烈的氣氛,杰米難得地快樂起來。 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他仿佛不是在牢房里,而是重新回到了曾經(jīng)屬于自己的現(xiàn)代社會,每天沒心沒肺,快快樂樂,在捧場的朋友們中間眉飛色舞、開開心心地講著段子,搞怪耍寶地逗所有人笑,沒人心壞惡意,也沒人惦記他的屁股,只是單純地笑著。 馬科姆也被逗笑了。 然而,他笑啊笑啊笑啊……就哭了起來。 杰米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講述。 牢房里的犯人們自然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你覺得這很好笑嗎?”馬科姆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問。 “什么?”杰米茫然不解地看著他。 “你覺得這事是正常的嗎?” “呃……” “貴族就有權(quán)力這么對你嗎?隨隨便便安一個罪名,剝奪你的自由,把你扔進牢里關五年。” “……” “杰米,你是無罪的?!?/br> 馬科姆像個法官一樣,莊重地宣布。 杰米震驚地看著他,許久沒說話。 他只是在心里不停地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當然知道!哥們,我其實比你還懂呢,歷史知識點《人權(quán)宣言》背過好幾遍。狗屁的貴族啊,從來沒聽說有撒尿就是犯罪的法律,只是這該死的世界,該死的世道,我能怎么辦呀?” “這獄里很多人都是無罪的?!?/br> “……” “也許你現(xiàn)在還不能理解我的話。” 馬科姆很溫和地說,他這一刻的聲音像從胸口的最深處發(fā)出,低沉又有力地堅定:“但你最好能牢牢地記住,杰米,貴族和咱們沒什么不一樣的,都是一個頭,一個身體,一張嘴,兩只眼睛,我們并不比誰下等,也不比誰低賤?!?/br> “哎呀,哎呀!你說這樣的話,是活該要被殺頭的啊!” 不等杰米說什么,旁邊的犯人立刻開口反駁起來:“胡說一氣!百姓和貴族怎么能是一樣的呢?貴族老爺們天生高貴,這是打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規(guī)定好的。他們的手是用來握筆、握劍的,而我們的手是用來握鋤頭的。你要是想讓一個握鋤頭的手去握筆、握劍,就好比從此讓奶牛去負責打鳴,讓公雞去負責產(chǎn)奶,秩序混亂,那可是要天下大亂的!” 其他的犯人也紛紛跟著附和這種說法; 偶爾有零星的犯人似乎對此略略猶疑,但他們并不發(fā)表什么看法,只是沉默。 于是,馬科姆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中夾雜了幾絲苦澀。 他也不說話了,像剛進來時那樣,一動不動地坐著,繼續(xù)凝神望著不知名的遠處,發(fā)起了呆。 牢房重新回歸安靜。 犯人們的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顯然,剛剛的熱鬧和開懷僅僅是曇花一現(xiàn),這樣的沉悶和死寂才應是獄中的常態(tài)。 杰米也失去了談話的興趣。 他自然不像這個世界的人那么的無知愚昧,蠢的去信什么‘貴族高貴’的鬼話。 因此,他此時已經(jīng)清清楚楚地意識到財務官口中 ‘一個兇殘的暴徒團伙成員’的描述,純屬是謊言、偏見、乃至污蔑。 眼前人絕不會是什么所謂的殺人狂魔。相反,這很可能是一個正在覺醒中的時代先驅(qū)者,一個試圖改變不公平世界的革命者。 這么一來,那個所謂的‘暴徒團伙’具體是個什么情況,也能隱隱猜測出一二了。 甚至連財務官為什么選擇自己來套取情報,所謂的‘你是最合適’究竟是怎么個‘合適’都不那么難猜了——因為莫須有罪名入獄五年的無辜少年,一個遭受貴族迫害的可憐少年,不正是站在貴族對立面的那一類人的天然盟友嗎? “可是,我還要繼續(xù)完成這個任務嗎?” 杰米不禁陷入了一場劇烈的思想掙扎中:“……如果我現(xiàn)在說不做的話,變態(tài)財務官一定會把我扔給之前的那個惡棍,讓他擰掉我的腦袋;如果我選擇敷衍了事,一直拖延的話,變態(tài)財務官興許會樂意等上個把月,可等到漸漸失去耐心,再也等不下去后,依然會把我扔給之前的那個惡棍,讓他擰掉我的腦袋。” 想想之前被欺負的喬治…… 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心里一陣恐懼。 “如果我去做的話?!?/br> 他又想另一種可能:“騙取信任、套出情報,出賣他人,向財務官告密……” “哦,見鬼!” 他沮喪又自厭地想:“我要變成電影里最遭人恨的混蛋了!” 太難了! 做出決定太難了。 杰米當晚輾轉(zhuǎn)反側(cè),想得心都快碎了。 到后來,他實在沒法兒再睡了,干脆悄悄挪到牢門旁邊,趴著欄桿的縫隙,目光一直穿過去,遙遙地望著那長長的、黑暗的走廊,想著走廊盡頭那扇緊鎖的大門,想著天空,想著星辰,想著陽光,想著鳥兒,想著自由的滋味。 第7章 挫折總是難免 第二天,趁著工作間隙,良心勉強還沒全丟掉的杰米拋下任務目標馬科姆,偷偷找上了約瑟夫,去詢問同那個有著傳奇經(jīng)歷、據(jù)說曾越獄成功過的大盜賊庫克羅普斯見面的事情。 誰知,約瑟夫眼神閃爍,吞吞吐吐,半天沒給出一個準確答復。 杰米覺得氣憤起來。 因為這事全是約瑟夫起的頭。而且,做出‘對一個和自己同性別的男人虛以委蛇,乃至付出部分可恥代價’的決定,是非常掙扎且不容易的。 可現(xiàn)在,這混蛋卻擺出了一副推脫的樣子,搞得他之前的猶豫掙扎和現(xiàn)在毅然決然的犧牲都像是一個丑角在舞臺上演獨角戲一般,著實令人惱羞成怒。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同我說話?!苯苊讐旱吐曇粽f:“我能將那個惡棍打一頓不受丁點兒處罰,也能現(xiàn)在就把你揍個半死……” 約瑟夫吃了一驚,實在料不到之前還那么青澀的少年,現(xiàn)在居然也學會仗勢欺人了。 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威脅十分有效。 起碼在杰米徹底失寵于財務官前,獄里絕不會有人想真的得罪他。 約瑟夫只好承認自己撒謊了。 這混蛋就是那種標準的監(jiān)獄老鼠,四處亂竄所以消息靈通,骯臟齷齪所以能在臭水溝里也過得怡然自得,可若說他真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那純屬是胡說八道。 盡管他之前口口聲聲同杰米吹噓那個獨眼大盜庫克羅普斯,仿佛同對方很熟的樣子。 可實際上,他和庫克羅普斯之間的距離就像現(xiàn)代社會中粉絲和偶像的距離一樣遙遠,所以,并不能為他們安排什么見面。 希望落空,對杰米來說是一次打擊。 但他沒有死心,立刻逼約瑟夫帶自己去找那個叫庫克羅普斯的大盜。 好比粉絲總是時時關注偶像的消息。 約瑟夫雖不能如他自己吹噓的那樣可以和庫克羅普斯搭上話,卻也的確能帶著杰米找到人。 和每日都要被榨取勞動力的普通犯人們不同,類似庫克羅普斯這樣有排面的大盜是不需要工作的,他們會定期交錢給監(jiān)獄,然后成功擁有獨立的房間和活動場所。 約瑟夫?qū)Υ耸至w慕,一邊帶著杰米找過去,一邊不斷地說:“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庫克羅普斯絕對是男人中的男人,是你這輩子從沒見過的好漢!” 然而沒想到的是…… 當他們成功找到人的時候,這位知名大盜賊正在挨打。 “你不是很拽嗎?” “你不是號稱什么獨眼大盜嗎?呵!” “一只眼倒是沒錯,但大盜沒看出來啊!” “呸,大盜賊?在這里你什么都不是,臭雜種。” 幾名獄警這么罵罵咧咧地毆打著一個人。 那人之前是被一棍子打在雙腿上,才跌倒的,然后,獄警們一擁而上,揮舞拳頭和棍棒,他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只能被迫抱住腦袋,在陣陣拳打腳踢中,在地上打滾、抽搐,發(fā)出沉悶地呻吟和哼哼唧唧地痛呼。 可獄警們沒有就此放過他,又把他抓起來,強迫他跪下,拽著他的頭發(fā),迫使他抬起頭后,一拳一拳地砸到他的臉上。于是,眼淚、鼻涕、血統(tǒng)統(tǒng)糊滿了臉,看不清表情。 這場面太暴力,讓杰米和約瑟夫都嚇到了。 他倆像兩只鵪鶉一樣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乖乖地靠墻站好,根本不敢上前,更不敢顯露出一點兒存在感。 然后,挨打的人開始低聲求饒。 庫克羅普斯抱住獄警的腿,聲音嘶啞地喊:“停下,求你,求你了,停下。別打了,別打了?!?/br> 杰米不由慢慢轉(zhuǎn)頭,小小聲地問:“唔,男人中的男人?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好漢?” 約瑟夫?qū)擂我恍Γ瑹o言以對。 獄警們猖狂地大笑著:“什么傳奇大盜,呸!”“不管什么人進了這里都一樣!”“搖尾乞憐的狗,雜種!”“起來!起來啊,你不是硬漢嗎?這么一灘爛泥一樣,還以為你多么了不起?!?/br> “夠了,不要,不要再打了。” 庫克羅普斯在地上艱難地挪動身體,發(fā)出了一陣陣虛弱地呢喃。 此時,這個活動場所里,還有好些犯人如杰米和約瑟夫一般湊巧碰上了這一場面。 見獄警這樣肆意欺辱犯人,他們的臉色也極為難看,眼中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了一種兔死狐悲的表情,及至看到庫克羅普斯這樣的傳奇大盜也求饒了,他們失望之余,雖能勉強理解,可心里還是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一言不發(fā)地沉默著。 然而,這場精彩絕倫的戲劇并沒有就此演到終點。 那些獄警們所認為的“勝利”,在他們放松轉(zhuǎn)身、背對庫克羅普斯的那一刻,瞬間反轉(zhuǎn)! 剛剛還一副奄奄一息樣子的庫克羅普斯從地上矯健地一躍而起,用連接手銬之間的長長鏈條猛地勒住一名獄警的脖子。 然后,他滿臉是血地咆哮了一聲,那聲音簡直像是雄獅的怒吼,嚇了所有人一跳。接著,他力大無窮地將這個被勒住脖子的獄警充當了自己的盾牌,扯過去又扯回來,推推搡搡,以此抵擋其他獄警回過神后發(fā)起的攻擊。雖礙于手銬腳鐐,他行動看起來不是那么迅速,但孤注一擲、餓虎撲羊的報復氣勢卻兇神惡煞、勢不可擋! 在一瞬安靜后,整個牢房沸騰起來。 “yoooo……干得好,庫克!” “給他們點兒顏色看看!” “讓這群賤人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殺了他,殺了他,庫克!” 庫克羅普斯在這些叫好聲中越戰(zhàn)越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