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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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多非他不可?在死之前,沒人可以信誓旦旦擔(dān)保這輩子就愛這么一個。你還年輕,感情的事情順其自然就好。蘇華生寬慰道。 蘇斂覺得心里堵得慌,池妄就是在臨死之前,都深深愛著自己。帶著遺憾和深愛,埋進(jìn)了墳?zāi)埂?/br> 可是這樣濃重的情感,他沒辦法跟旁人分享。 所有知情人大概都會覺得這段感情只是年輕的一時興起,一碰即碎。只有他和池妄知道,中間夾雜了多少的艱難和深情。 蘇斂沒再辯解,只是很輕地應(yīng)了一聲:好,我會好好想想。 他進(jìn)了浴室,脫下衣服,打開花灑,水珠在皮膚上砸落,心里憋得很是難受。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哪怕那個人是自己親近的爸爸,也很難真正的共情。 帶著不太愉悅的情緒簡單沖了個澡,蘇斂換上睡衣躺上床。 點開日記,看到池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編輯了一條新的記錄。 2019年1月20日/編輯者:池妄 今天因為馬甲的事,跟他鬧了點兒小矛盾,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 雖然口頭上已經(jīng)道歉過很多次,書面上我再鄭重重復(fù)一遍:對不起。 蘇蘇,我在回程的車上,百度了未名湖的照片,風(fēng)景很漂亮。等考上大學(xué),我們就在那兒接個吻吧。 不要擔(dān)心未來,好好睡覺,好好吃飯,一切有我。 蘇斂把那段話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幾遍。 他本以為池妄這么大大咧咧是察覺不到自己的擔(dān)憂和緊張,時不時地口無遮攔,一不留神就惹人生氣。 但在這種細(xì)微情緒的波動上,這人永遠(yuǎn)都特別敏銳,總是能輕而易舉洞察個清清楚楚。 蘇斂眨了眨眼,感覺心臟一片酸軟,緊接著一股洶涌的酸澀席卷而來。 想著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一個人能夠分擔(dān)苦楚,這趟穿越,也不算白來。 2019年1月20日/編輯者:蘇斂 聽到他要出去度假十幾天,有點不開心,但我會想他的。 矛盾一筆勾銷,不會冷戰(zhàn),我舍不得。 但是池哥,記得每天發(fā)信息,我會回復(fù)。 剛發(fā)送過去,微信就收到了一條信息:蘇蘇,晚安。 后面的十幾天里,蘇斂真的每天都會收到池妄sao擾不斷的短信,幾乎是占據(jù)了白天所有空閑時間。 有時候是純粹的照片,那人穿著泳褲,陽光下一身漂亮的肌rou,背后是碧海藍(lán)天,看上去和自己裹成球的裝扮相當(dāng)割裂。 有時候是語音,絮絮叨叨吐槽當(dāng)?shù)氐氖澄?,難吃又貴,順帶羨慕蘇斂可以吃到正宗的麻辣小面。 這種時候,蘇斂就會相當(dāng)惡劣的配圖發(fā)送過去,惹得人只能眼饞。 更多的時候是直白的文字,說很想他,想要回去,想要擁抱,想要接吻。 明明隔得很遠(yuǎn),日記卻每天都在更新,一天比一天的字?jǐn)?shù)更長。 那人明明不在身邊,蘇斂卻感覺他時時刻刻都在。 隨著年末越來越近,他在手機上盼著日子一天天倒數(shù)回來的時間,過一天,就叉掉一天。 除夕當(dāng)晚,紀(jì)英又上門來鬧了一趟,手上提了過年禮物,嘴上倒是刻薄。 說來說去還是房子的事兒,沒完沒了。 這回蘇斂硬氣了不少,直截了當(dāng)回:等我高考畢業(yè)拿到獎金,給你五十萬,把房產(chǎn)證全部改成我的名字。以后我們一拍兩散,此生不見。 紀(jì)英表情五味雜陳,聲音尖銳:此生不見,你說得出口?我是你親媽! 別的親媽可干不出這事兒。我不想見到你,不管這房子以后怎么樣,到時候都跟你沒關(guān)系。不拆,這就是個不值錢的小破房子,拆了,就當(dāng)是給我和爸這么多年的補償。怎么算,都很合理。蘇斂面無表情,淡淡開口。 眼前那個幾歲的小男孩好像陡然長成了一個鋒利的少年,正在飛速朝著成熟的成年人逐漸轉(zhuǎn)變。 她錯過了太多關(guān)于蘇斂的成長時間,一時之間,覺得很是恍惚,恍惚得幾近陌生。 蘇斂又說:不行的話,連這五十萬都沒了。 良久,紀(jì)英才默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那請你離開,我跟爸還要吃年夜飯。蘇斂打開房門,下了逐客令。 紀(jì)英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欲言又止:小蘇,你真的以后不見我了嗎? 會再見一次,就是我們轉(zhuǎn)移名字的時候。蘇斂語氣冷漠得如同AI,不帶一絲感情。 在三番五次上門只為了一個并不知道何時拆遷的房子的時候,蘇斂的心早就已經(jīng)死了個徹底,他的親人永遠(yuǎn)都只有蘇華生和池妄,沒有別人。 看著女人神色尷尬地出了家門,那一抹紅色大衣緩慢消失在視線里,蘇斂才覺得一直緊繃的后背松了下來。 真正說出口的時候,沒他想象中那么艱難。 蘇華生全程沉默著聽完,這會兒才緩緩開口:別理她,過來吃飯。 蘇家的老一輩都去世得早,每年年夜飯只有父子兩人,簡單的飯菜搞定,三菜一湯,跟往常沒什么區(qū)別。 隔壁鄰居都掛上了春聯(lián)和喜慶的裝飾,熱熱鬧鬧的,只有自己家里還是一樣的冷清。 空氣冷得連說話都是一團白霧,安靜的飯桌上,蘇斂突然很想念池妄。 那個人總是帶著一幫朋友,很是鬧騰,見縫插針的把那些孤獨的空隙填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仔細(xì)一算,那個人已經(jīng)走了整整十六天。 百無聊賴吃過飯后,蘇斂靠在沙發(fā)上,點開對話框給池妄發(fā)送信息。 手指落在鍵盤上,一時間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池家人多,烏泱泱一大家子人估計還在吃年夜飯,這會兒打擾顯得不太合適。 五人小群里在發(fā)紅包,蘇斂點進(jìn)去隨手一按,搶到了個手氣最佳。 [九九九小機靈]:斂哥,這不發(fā)一個不合適吧? [SU]:發(fā),大家除夕快樂 [雙木]:好久不見,你一個人在家干嘛呢?也不出來找我們 [SU]:刷題,預(yù)習(xí) [詞詞]:不愧是學(xué)神,這么刻苦!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 [詞詞]:@雙木,你不要拖我后腿啦! 蘇斂樂了,隔著屏幕都能腦補宋嘉詞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語氣,正微微揚起嘴角,終于看到池妄發(fā)來了一條私信。 [妄想妲己]:我不找你,你寧愿水群也不找我是不是? [SU]:沒,我猜你在吃飯,忙著呢 [妄想妲己]:再忙,回男朋友條信息的時間還是有的 [SU]:我剛吃過飯,準(zhǔn)備看春晚 [妄想妲己]:今天收到了多少壓歲錢?別的不說,我爸還挺大方,給了兩萬 蘇斂沉默了幾秒,才慢吞吞打字回道:我沒有收到,都這么大了還要什么壓歲錢 過了好一陣兒,才收到池妄的回復(fù)信息:我這邊人太多,他們在叫我,我先過去,你自己早點睡 沒有秒回,看樣子是真的在忙。 渣男,才回了幾條信息就跑。蘇斂嘴上罵罵咧咧嘀咕了一句,抬手鎖了手機屏。 原本想跟池妄視頻一會兒,解解相思之苦,看這副大忙人的樣子,估計又是泡湯。 蘇斂仰頭靠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沒睡一會兒,又被電視的聲音吵得睜開眼。 看完這春晚節(jié)目單,感覺沒什么意思。蘇華生抬眸看了兩眼,把音量關(guān)小,有些嫌棄出聲。 蘇斂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低聲說:大點兒聲吧,顯得熱鬧。 他靠在沙發(fā)上,跟蘇華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十一點,蘇華生撐不住先進(jìn)了房間睡覺,空蕩蕩的小房間就只剩下自己一個。 到底心里還是有種莫名的儀式感,過了除夕,總歸要過了十二點才算是進(jìn)入新年。 蘇斂從衣柜里扯了件厚重的羽絨服裹著,坐在家門口的門檻上看月亮。只是云層太厚,月光都變得晦暗不明。 今晚實在冷得厲害,稍微坐一會兒,就凍得手指腳趾幾乎都要結(jié)冰。 蘇斂撐著下巴抬眼看著蒙了一層霧氣的星空,倏地察覺到鼻尖一涼,不知是雪還是雨落了下來。 緊接著,越加細(xì)密的雪夾雜著細(xì)雨飄下,落在地上,消失不見。 他點進(jìn)朋友圈,看到齊刷刷都在刷屏一個話題:霧城下雪 這個城市雖然常年云霧不散,陰冷潮濕,但下雪的時候極少,好幾年都碰不上一次。南方的孩子見雪太少,個個激動得跟瘋了似的。 蘇斂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頂端,隔絕寒冬蕭瑟的寒意。 時間緩慢地走到十二點,又到十二點半,再逼近一點。盯著手上池妄送的手表,指針一圈一圈的劃過。 新的一年,巷子里家家戶戶從熱鬧又逐漸安靜下來,池妄仍然也沒有出現(xiàn)。 蘇斂垂眸自嘲,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他從天而降給自己驚喜么?好像這個想法實在是幼稚可笑。 渾身凍得發(fā)僵,蘇斂摸出手機跟池妄發(fā)送信息:春節(jié)快樂,猜你還在忙,我準(zhǔn)備睡了,晚安 這回對面倒是回得很快:居然撐到了快一點,養(yǎng)生酷哥人設(shè)崩塌 [SU]:跟你在一起后,都熬了多少次夜了,你跟我說這個? [妄想妲己]:別凍著,進(jìn)屋,外面冷 [SU]:?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蘇斂猛然抬眸,看著巷子口那端有個身影朝著自己狂奔而來,越來越近,心跳也越發(fā)得快。 空中洋洋灑灑的細(xì)雪飛揚,那人從暗處一點點的顯露出輪廓,每露出一點,蘇斂的心跳就更重一分。 等到完完全全站在路燈下,池妄穿著長至腳踝的大衣,頭發(fā)因為奔跑顯得微亂,脖頸上纏繞著自己平安夜送的圍巾,在月光下笑得格外溫柔。 思念了十幾天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幻覺。 蘇斂緩慢眨了眨眼,保持著僵硬的動作,愣在原地。 看傻了?池妄緩慢走近,腳尖抵著他的腳尖,彎腰揉了一把他的頭發(fā)。 蘇斂抬頭看人,視線舍不得從他臉上挪開,盯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掐了他的手臂。 聽到倒吸一口的涼氣,蘇斂才確認(rèn),是真的,不是想象。 你怎么會來?剛剛不是還在海島?蘇斂盯著他的眼睛,喃喃出聲。 池妄垂眸看他,溫?zé)岬恼菩呐錾咸K斂有些冰涼的臉頰,一點一點捂熱。 聲音因為連續(xù)奔波顯得有些疲憊:我買了最近一班飛機回來看你,早上六點就回去,只能呆幾個小時,背著我爸偷偷過來的。 這人帶著細(xì)雪寒風(fēng),風(fēng)塵仆仆,千里迢迢,真的只是為了見自己一面。 蘇斂從門檻上起來,扣住他的手,有些心疼地輕聲問道:反正再過幾天就回來,這么折騰不累么? 池妄看到蘇斂漂亮的眼睛里那層霧氣慢慢散開,眼里亮起一層很淺的光,覺得這一趟不算白來。 他抬手把人摟進(jìn)懷里,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塞到蘇斂手上。 因為我想在春節(jié)當(dāng)天,給蘇斂小朋友送上獨一份的壓歲錢。 讓他知道,可以永遠(yuǎn)當(dāng)一個快樂的小朋友。 第59章 Chapter 59 手上捏著那個沉甸甸的紅包,蘇斂呆呆愣在原地,說不上來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收到過長輩的紅包,也不覺得有什么。 小時候看到同學(xué)攀比壓歲錢,蘇斂總是一臉冷漠站在一邊,嫌棄幼稚。 只是現(xiàn)在細(xì)想起來,看著大家都觸手可及的東西自己卻沒有,也許只是嘴硬,得不到所以表現(xiàn)出不在意。 時隔多年,當(dāng)初在一起之后,他收到的第一個壓歲錢紅包,是來自池妄。 而穿越回來,仍然是一樣,那個人從幾千公里外趕來,只為了給自己送上一個新年祝福。 此刻的場景和腦海里的記憶悄然重疊,蘇斂內(nèi)心百感交集,酸澀得不行。 池妄骨子里的溫柔,不管是十幾歲還是二十幾歲,從來沒變過。 在所有事情都朝著自己壓過來,逼迫著成長的時候,他總是無條件地把自己當(dāng)作小朋友。 仿佛只要池妄還在,自己就永遠(yuǎn)不用煩惱長大。 太折騰你了,是突然買的機票?蘇斂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一點。 池妄點了點頭,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看到你發(fā)給我的信息,心里酸酸的,就沒忍住。好在除夕當(dāng)晚航班不擠,臨時能買上票。就是零點的時候還在飛機上,沒來得及跟你掐點發(fā)信息。 池哥,謝謝你。蘇斂手里拿著紅包,抬手緩緩抱住人。他低頭貼在他的肩膀上,把眼睛里的霧氣艱難憋回去。 池妄抬手揉了揉頭發(fā)亂糟糟的腦袋,低聲問:感動了?不枉我跑這么一趟。 蘇斂悶悶地嗯了一聲,抱著人不放。手是冷的,但心里暖得厲害。 要不要先進(jìn)去?今天居然下了雪,外面好冷。池妄抬手把圍巾系在他的脖頸上,笑著說,你知道我穿著短袖短褲在機場換衣服有多狼狽。 腦補那個手忙腳亂的場景,蘇斂沒忍住笑出聲。 他看著池妄頭上落下的細(xì)雪,側(cè)頭在唇邊親了一下,低聲說:想你了。 心里的情緒實在壓抑不住,止不住地想要全都說給他聽。 我也想你想得要命,好像瘦了點兒,沒好好吃飯是不是?池妄收緊手臂,隔著厚厚的羽絨服大概量了量,腰好像又細(xì)了一圈。 沒什么胃口,就吃得少。蘇斂把難捱的日子三言兩語帶回去,動作很輕地推開房門,我爸睡了,你動作輕一點。 池妄跟著蘇斂勾著腰輕手輕腳地進(jìn)屋,帶上房門,動作鬼鬼祟祟,真跟偷情似的。 進(jìn)了臥室,蘇斂才松了口氣,脫下圍巾和羽絨服,打開暖氣。 房門關(guān)上,兩人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誰都沒說話。 蘇斂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十幾天不見,好像膚色被曬得更深了一點,看上去比之前更健康,整個人都散發(fā)出一股蓬勃的荷爾蒙,勾得人心癢。 他伸手懸在空中,主動說:你不跟我抱一下? 池妄樂了,彎著眼睛說:不光要抱,還想親你。 他把大衣解開隨手扔在旁邊的凳子上,快步過去捏住人的后頸,抵在床邊上。 微微偏過頭,鼻尖蹭著鼻尖纏綿了幾秒鐘,動作輕柔地吻了下去。 這是分開十幾天后的第一個吻。 一開始還能克制,隨著喘息越發(fā)的急促,池妄覺得事態(tài)逐漸走向不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