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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0節(jié)

    江卓連忙掩飾著認錯,便將話題岔開,提道:“公爺,沈家的大姑娘這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歸府了?!?/br>
    他剛一提到沈沅,陸之昀落在青石板地的身影也驀地定住。

    隨即,江卓的耳畔便響起了陸之昀低沉的聲音:“她和陸諶的婚事,該退了罷?”

    話音剛落,江卓就瞪大了眼睛。

    待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陸之昀時,卻見他的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江卓微微啟唇,待愣怔半晌后,方才恭敬地回道:“屬下知道了。”

    陸之昀的話雖是問句,但江卓卻品出了主子的用意。

    他這是想讓他盡快地去讓康平伯,退了同沈沅的婚事。

    江卓本以為那沈家的大姑娘只是引起了陸之昀的興趣。

    可如今看來,他想得過于簡單了。

    這事兒,可真大了。

    ——

    伯爵府。

    盧氏坐在正堂的主位,憤怒地將手旁的茶盞摔在了地上。

    她怒聲斥向陸諶道:“甭說是在京城,這大祈所有的布道使司和各處州府,哪處沒有你五叔的眼線?定是你在那沈家姐妹之間猶豫不決,這才惹惱了你的五叔!這事沒得商量,你必須同沈家的大姑娘退婚!”

    陸諶清冷的眼眸微垂,只低聲勸盧氏息怒。

    他沒對此事發(fā)表任何的態(tài)度,卻在此時突然想起了,那日韶園宴上,沈沅站在海棠春塢的漏窗外,看向他的哀柔眼神。

    ——

    自上次見到陸之昀后,已過了三日。

    短短的三天時日,陸諶的母親盧氏便親自登臨了侯府,同永安侯沈弘量退了他兒陸諶,同沈家嫡長女的這樁婚事。

    事情解決得過于干脆利落,這不得不讓沈沅懷疑,會不會是她讓碧梧在國公府講的那番話起了作用。

    而陸之昀聽了后,便在后面推波助瀾了一番。

    這日天朗氣清,晴空高照。

    劉氏身為沈沅的繼母,雖對她這個繼女無甚好感,卻想著在她被康平伯府退婚后,假意地安慰她一番。

    沈沅到了劉氏的院落時,她正坐在羅漢床上,手旁的檀木小幾上也擺著剛被擷下的枇杷果。

    劉氏近來犯了頭風,發(fā)髻之下還綁著福壽抹額,她的手中持著一串佛珠。

    待沈沅落座后,劉氏便假惺惺地寬慰她道:“沅姐兒,你也別太傷感了,縱是同康平伯退了這樁婚事,你父親也會再為你另擇更好的婚事的?!?/br>
    沈沅聽罷,柔順地頷了頷首。

    可轉(zhuǎn)瞬的功夫,她便當著繼母的面,驀地便落了幾滴眼淚。

    她的相貌本就生得柔弱,這矜持地做出了一副淚染輕勻的泣態(tài),可謂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仙子落淚,不過如此。

    劉氏得見沈沅的這副模樣,竟是也微微地動了惻隱之心。

    碧梧站在沈沅的身后,圓圓的杏眼卻是闊了起來。

    她驚訝于沈沅落淚之快的同時,也忽地明白了,為何主子會在來得路上,一直瞪眼卻不眨眼。

    ——“唉,沅姐兒。你這幾日就出府逛一逛,喜歡什么就買些什么,心情總會好一些的?!?/br>
    沈沅水眸中的那抹哀柔并不達眼底。

    見劉氏終于拋起了這個話頭,她便立即哽咽道:“多謝母親關(guān)懷,只是不瞞母親說…孩兒的月銀有些不夠。”

    劉氏捻著手中的佛串子,方才了然。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我們侯府在前門街有個糕餅鋪子,生意還不錯,趕明兒你去看看,再幫著打理打理。這鋪子利得的三成,你就拿去花用吧?!?/br>
    沈沅用軟帕拭了拭眼淚,柔聲感激道:“多謝母親?!?/br>
    ——

    從垂花廳出來后,沈沅白皙如瓷的芙蓉面上猶存著淚轍,可是眸色卻恢復了平日的沉靜。

    主仆二人行了一會兒,待至峭拔野趣的假山叢處時,碧梧見四下無人,方才開口埋怨道:“這叫個什么事吶,老爺給姑娘準備的嫁妝都夠盤二十間鋪子了,姑娘您都同康平伯退婚了,主母怎么還是掐著您的嫁妝不放?”

    沈沅輕輕地嘆了口氣。

    舅父唐文彬給她籌備的嫁妝卻然不少,可她這貪心的繼母劉氏,明顯是想將她的嫁妝吞占。

    故而她才試探了劉氏的態(tài)度。

    可看劉氏的那副嘴臉,她若想拿回屬于她的東西,并不是件易事。

    ——

    前門大街。

    沈沅和碧梧剛從沈家的糕餅鋪子走出來,她便算了一筆賬。

    繼母劉氏嘴上雖然說,這間糕餅鋪子生意不錯,可實際上,它卻盈利不多。

    而且劉氏知道唐家世代經(jīng)商,而沈沅舅母羅氏的母家也是揚州實力雄厚的鹽商。

    沈沅自幼被羅氏養(yǎng)大,耳濡目染地便很會算賬和經(jīng)營鋪子。

    劉氏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了沈沅竟是比賬房先生還會理算賬目,干脆就把他給辭退,直接讓沈沅全權(quán)打理這家鋪子。

    而沈沅每月能被分到的利得,不過五兩銀子。

    碧梧一想起這件事,便是氣不打一處來:“主母的算盤打得還真是好,她這哪兒是要給姑娘花用,分明是想讓姑娘給她當賬房!”

    沈沅那雙柔美的水眸,卻往前方看了過去。

    碧梧也循著主子的視線望去,卻見陸家的廖哥兒就如一只剛剛出籠的小雞崽似的,邁著兩只小短腿,便噠噠噠地跑到了沈沅的身前——

    “沈jiejie!”

    沈沅溫柔一笑,剛要俯身去摸一摸男孩的腦袋,江豐便沖了過來,及時抓住了廖哥兒,勻著不平的呼吸喚道:“小祖宗,您可跑慢些?!?/br>
    話落,江豐一抬首,便瞧見了面前那秀如芝蘭,雪膚花貌的絕色美人兒。

    他正尋思著,該怎樣將沈沅留住。

    卻見沈沅竟于這時微垂眼睫,亦突然用纖手扶住了額頭。

    那模樣,好像是中了暑熱。

    可她顰眉時,卻有種懨懨然,又弱柳扶風的纖柔美感。

    碧梧及時扶住了沈沅,關(guān)切地詢問道:“姑娘,您是不是中了暑熱???”

    沈沅顰眉搖首時,廖哥兒也微張著小嘴,擔憂地看向了她。

    得見沈沅這副一觸即碎的虛弱模樣,江豐的心中頓時生出了憐意。

    可卻也難免有些竊喜。

    沈姑娘這暑熱,未免中得也太是時候了!

    這番,倒是不用他再去費心思留住她了。

    江豐及時斂去了眉梢的喜意,也做出了一副擔憂的模樣,勸慰道:“哎呦沈姑娘,正巧小的在前面的酒樓包了個雅間,您既然中了暑熱,不如隨著我們一并進去歇歇罷。”

    ——

    沈沅自是沒有真的中了暑熱,她隨著江豐和廖哥兒進入酒樓后,便發(fā)現(xiàn),這酒樓的掌柜對江豐的態(tài)度格外尊敬。

    尊敬到近乎諂媚。

    待眾人進了雅間后,沈沅心中便有了猜測。

    這家酒樓,應(yīng)該是陸之昀的私人置業(yè)。

    她也一直都清楚,陸之昀并不是什么清官,而是權(quán)傾朝野的內(nèi)閣首輔,他的勢力遍及祈朝各地,坐擁的財富怕也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

    這般想著,沈沅容色淡淡地飲了幾口解暑的涼茶。

    沈沅見廖哥兒好似是想同她說上幾句悄悄話,便微微側(cè)首,將綴著珍珠耳鐺的右耳靠向了他幾分。

    廖哥兒剛要開口講話,這雅間的疊扇門便被人推了開來。

    沈沅看清了來人的相貌,心中沒來由生出了些許的緊張,隨即便從圈椅處站起了身。

    陸之昀今日應(yīng)是休沐,便穿了件顏色深黯的襕衫,發(fā)上也自是沒戴烏紗帽或是梁冠。

    可他的氣場卻依舊深沉矜傲,不可逼視。

    自來京城后,沈沅是第一次見他穿常服。

    男人儀容峻整,這襕衫更襯的他蜂腰長腿,比穿官服時少了幾分端肅鎮(zhèn)重,卻多了些更近人情的俊朗。

    得見沈沅后,陸之昀英雋的鋒眉卻是輕輕蹙起,只低聲問:“沈姑娘?”

    沈沅有些赧然,嗓音柔怯地回道:“陸大人……”

    陸之昀進了雅間后,這房內(nèi),便無端地多出了幾分壓迫感。

    他深邃的鳳目看向了那怯怯站著的纖弱美人兒,待示意沈沅再度落座后,卻又問道:“怎么最近,總能見到你?“

    第7章 軟腔柔調(diào)

    這前門街算是京師比較繁華的街道,平日顯貴云集。

    單這條街上的商鋪和酒樓,有近半數(shù)都是陸之昀的私人置業(yè)。

    這些置業(yè)也不單單是為了盈利,而是方便他在各處設(shè)置眼線。

    而這家酒樓的雅間,則被布置得很是清雅,頗有江南風格。

    沈沅的身后立著一卷草海棠紋的小座屏風,一旁的香幾上,小爐正冒著嫋嫋的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