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錄(重生) 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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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昀深邃的目光仍落在她的身上。 這一靠近看他,沈沅便覺,他的那雙鳳目還真是生得獨特。 竟不是單瞼,而是開扇型的重瞼。 高挺的眉骨下,那漆黑的瞳孔也顯得格外的深沉高鶩。 沈沅垂眸,很快避開了他的視線。 自小到大,她也沒被什么人的眼神灼得心口慌顫過。 她來時還想著如果見到他,便要裝的羞赧一些。 可如今看來,她屬實不必去裝羞。 陸之昀進室后,碧梧也明顯被他的氣場駭?shù)搅?,她站在沈沅的身后,連腦袋都不敢抬起來。 而廖哥兒雖然日日都跟在他五叔的身旁,也沒比碧梧的神色好看多少,他小小的身子坐在寬敞的圈椅上,兩只小短腿還懸在半空。 陸之昀一進來,他便乖巧至極地將兩只小胖手放在了膝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看著可憐兮兮的。 沈沅微啟柔唇,終于準備回他的話時,廖哥兒卻幫她開口解釋道:“五叔,沈jiejie她中了暑熱,剛才她差點就在外面暈倒了~” 陸之昀聽罷,眉宇微沉,低聲問道:“尋醫(yī)師看過沒有?” 沈沅搖首,柔聲回道:“勞大人惦記,不礙事的?!?/br> 言罷,陸之昀未動聲色地看了江豐一眼。 江豐似是立即會出了主子的心思,隨即他便出了雅間,同外面候著的隨從嘀咕了幾句,方才歸室。 沈沅也不想一直這么局促赧然。 便主動又問向陸之昀:“離午時還遠著,陸大人來這酒樓是要做什么呢?” 沈沅雖是在揚州長大,但是撫養(yǎng)她的舅母卻是蘇州人。 祈朝還未建朝時,因著兵戈擾攘的戰(zhàn)亂,蘇州的許多商戶便都跑到了揚州,以至于現(xiàn)在的許多揚州人要睡覺時,都會說句“上蘇州”。(1) 羅氏cao著一口吳儂軟語,便也教養(yǎng)著沈沅,讓她自小便說吳語,她總說,女孩子還是講一腔吳語更好聽。 故而沈沅說話時,便是綿綿的軟腔柔調(diào)。 江豐站著一側(cè),他能明顯覺出這沈姑娘入了京師后,也是有意在控制著自己的江南口音的。 可話落時,那音調(diào)極軟的尾音,還是聽得人骨頭發(fā)酥。 而那美人兒說話時,濃長的羽睫也在微微垂著。 含蓄矜持,可又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柔媚而不自知的美態(tài)。 江豐卻見,主子陸之昀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可是他的面色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陸之昀掀眸看了一眼廖哥兒。 隨后語氣淡淡地回道:“他還沒到十三歲,不到國子監(jiān)入學的年紀,所以我今日準備帶他看看這附近的書院。原本也想過給他尋個先生單獨教他,但廖哥兒的性格有些內(nèi)向,讓他接觸些同齡的孩子可能會更好些?!?/br> 沈沅微微頷首,做為回應。 她暗覺,陸之昀嚴厲歸嚴厲,但是他在廖哥兒的教育上,考慮得還是很周全的。 廖哥兒卻于這時又對陸之昀軟聲央求道:“沈jiejie以前也在書院當過夫子,五叔,您能不能讓沈jiejie教我呀?” 孩童清亮的話音一落,陸之昀的神情似是多了絲興味。 他低聲又問沈沅:“你還在書院當過夫子?” 沈沅點了點頭。 陸之昀又問:“哪個書院?” 沈沅柔聲回道:“是大人曾經(jīng)親自提過字的,梅花書院。” 京中的許多人都看不起揚州的鹽商,覺得他們只是財大氣粗,胸無點墨的一些庶商罷了。 可實際上,揚州的鹽商卻很重視子孫的教育,很多實力雄厚的鹽商都曾資助過書院。 梅花書院在巔峰時,曾經(jīng)有一年,有四人榜上有名,在殿考中還曾出過狀元郎。 而沈沅的夫子,亦是梅花書院的掌院袁猷,當年曾同還是巡鹽御史的陸之昀有過往來。 故而陸之昀當年要離任回京時,便給袁猷的書院提了“梅花書院”這四個字。 江豐這時近乎諂媚地贊賞道:“原來沈姑娘在揚州時還做過夫子呢,那您一定能將我們廖哥兒教得很好。除了公爺,我們廖哥兒最聽您的話了。” 沈沅赧然垂眸時,陸之昀卻眸色頗深地睨了江豐一眼。 他又問沈沅:“沈姑娘,可愿單獨教授廖哥兒?” 廖哥兒烏黑的瞳孔滿溢著期待。 他看向沈沅時,卻聽陸之昀又道:“若是不方便,那便算了?!?/br> 江豐見沈沅有些猶豫,連忙勸道:“姑娘您正好要打理附近的糕餅鋪子,若覺得不方便,您其實也不必入公府教我們廖哥兒的,大可以上這家酒樓來教。我們公爺給姑娘的犒賞,也指定豐厚?!?/br> 碧梧看著欲言又止的自家小姐,卻覺沈沅定是想去教那陸家廖哥兒的。 羅氏當時讓沈沅隨她的表哥唐禹霖一并去書院治學,她還總說,她家禹哥兒將來肯定要走科舉致仕這條路。 而沈沅則是羅氏看中的兒媳,她一直想著等沈沅大些,便讓她同唐禹霖成婚。 而身為一個要走科舉之路的男人的妻子,肚子里總得有些墨水。 實則羅氏是個很挑剔的女人,一般人她看不上眼。 而她在陪養(yǎng)沈沅的過程中,也讓她在各種方面都接觸了一番。 沈沅性情聰慧,教什么都一點即透。 無論是經(jīng)商,還是同鴻儒一樣治學,都絲毫不亞于男子。 更遑論是管家里賬,打理內(nèi)宅的那些瑣事。 而沈沅最喜歡的,卻是修書治學,也喜歡給一些小孩開蒙講經(jīng)。 羅氏甚至還曾說過,若沈沅是個男子,怕是早就中舉了。 在江豐和廖哥兒殷切的注視下,沈沅怯生生地看著陸之昀那雙凌厲深沉的眼眸,終是應了下來。 “只要大人不嫌棄,我是愿意教廖哥兒讀書的。” —— 給廖哥兒當夫子的事落定后,沈沅的心情很不錯。 因為她既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日后興許還能有機會再見到陸之昀。 她正想尋個借口,打道歸府。 江豐卻倏地把廖哥兒從圈椅上抱了起來。 廖哥兒的小臉明顯有些不情愿,還在江豐的懷中踢了幾下小短腿。 沈沅不解地看向他時,卻見江豐的神情有些尷尬。 “小的得帶廖哥兒去趟凈房?!?/br> 廖哥兒卻奶聲奶氣地答道:“我,我也不想去凈房吶~” 江豐立即回道:“哎呦小祖宗,您還是去一趟吧,您上次就說不去,最后…可把小的折騰慘了?!?/br> 碧梧不禁掩嘴一笑。 這江豐雖比他那哥哥江卓的性情詼諧有趣些,卻也是個辦事穩(wěn)妥利落的人。 她正這般想著,卻見江豐竟是沖她使了個眼色。 碧梧并沒立即反應過來,江豐已經(jīng)湊到了她的身前,低聲囑咐道:“你先隨我出去,關于廖哥兒的事,公爺有話要單獨同你家主子交代。” —— 轉(zhuǎn)瞬的時當,這雅間內(nèi),便只剩了沈沅和陸之昀兩個人。 沈沅的心情正有些緊張時,卻聽見樓下,竟是倏地傳來了琵琶泠泠如落玉盤的清音。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墻柳。” ——“東風惡,歡情薄?!?/br> 她循著楹窗看去,便見樓下已有伶人成雙,一個抱著琵琶,另一個則抱著三弦琴,正娓娓道來地唱著小曲。 唱的曲子,則是陸游寫給唐婉的那首《釵頭鳳》。 沈沅回過神后,方才柔聲問道:“大人是有話,要單獨同我講嗎?” 話音甫落,數(shù)名小廝便持著豐盛精美的菜肴魚貫而入。 待他們將菜都擺在桌面后,陸之昀修長且指骨分明的大手已然執(zhí)起了象牙筷箸,他用筷柄指了指沈沅,低聲道:“都是些淮揚菜,邊吃邊談罷?!?/br> 沈沅猶豫了一下,還是柔順頷了下首。 其實她還真的有些想念淮揚菜了,京中的菜式雖然也能入口,但是她吃起來卻還是不習慣。 尤其是這些菜式里,還有一道她最喜歡的五丁包。 但是一想到要在陸之昀的面前用食,沈沅還是有些放不開。 陸之昀見沈沅沒動筷子,便瞥了身旁的小廝一眼。 那小廝是個有眼力勁的,立即便用公筷往沈沅的食碟中夾了個五丁包。 沈沅方才用纖手持起了筷箸。 她還未來得及夾起那個五丁包,便聽見了琵琶琴弦乍斷的剎音。 那聲音很是刺耳尖銳,曲音也因此而中斷。 隨即,天邊忽地下起了如瀑的大雨。 穿云裂帛的雷聲亦是驟響。 那聲音轟隆隆地,惹人心驚。 陸之昀仍巋然不動地端坐著,他平日的氣質(zhì)便是深沉莫測,給人一種天即要塌陷,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感覺。 沈沅那張巴掌大的芙蓉面,卻驀地變得慘白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