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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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間暗墮本丸的暗墮付喪神們也只是在感應(yīng)到時,手中的動作停滯一瞬,沒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他們已經(jīng)被這樣轉(zhuǎn)手不知道多少次了,而死在這間本丸審神者崗位的上一位,連尸身都腐朽殆盡了吧。 所以當豐沛又強大的新力量滿滿盈滿他們早已枯朽生銹的刃身,與這間日漸涸竭的本丸時,刀劍付喪神們也只是覺得身體充滿力量的時日闊別已久而已。從某種意義上,剛剛繼任的新審神者是愚蠢的,還沒有搞清楚現(xiàn)狀便不自覺地補足了他們所需要維持人形的力量,甚至那暖洋洋流涌到他們破碎斷裂刀刃的力量一點點彌補手入室也回天無力的傷害。 [力量很強。] 這樣的認知心照不宣的在所有人眼中浮現(xiàn),但僅僅是這樣就想要凈化暗墮,得到他們的認可和效忠嗎?匿身在這間本丸不同角落的刀劍付喪神們極為隱晦的冷笑,他們臉上都攀延著古怪的黑紋,眼瞳皆被黑暗腐蝕,早已見不到原本的韶華輝色。甚至有些身上已生出可怖的骨刺。 新任審神者在步入本丸時,正處于手合室獨自揮劍的加州清光輕嘖一聲,置在身前扎好的稻靶在他輕輕手起刀落間,四分五裂的碎倒在地板上。他的拔刀術(shù)比最親密的伙伴大和守安定在時更好了,可惜除他之外沒人知道,能夠分享這喜悅的人早就不見了。 斂下鴉色眼睫,作為這間本丸僅存的幾位沒有完全暗墮的刀劍付喪神之一,加州清光眼瞳里還存有那緋紅的亮色??墒沁@有什么用,這人類身體里面已經(jīng)腐爛透徹,心臟肝肺啊這些都已經(jīng)完全壞掉了。取過刀架臺上的本體,拔劍,加州清光幽冷的看著護在深色且光潤,系著與之相輝映黑色裝飾的紅鞘中那已經(jīng)失去切先(刀尖)的劍身。攥著刀柄的手指用力,指節(jié)都泛出青白。 無法原諒,他想 作為人類的審神者無論哪一個都讓人惡心至極,想要發(fā)嘔。 被稱為「河川下游的孩子」「河原之子」的加州清光因出身貧困的緣故,一直是一把認為只要變得漂亮就能被主人疼愛的,過于敏感又渴求愛的刀劍。他曾經(jīng)有一個非常好的主人,新撰組的沖田總司;也曾經(jīng)有一個和他在性格上互補,知曉他所有的最好的同伴。但是這都是曾經(jīng)了。將他缺了切先,連切刃都豁開口的本體收回進還勉強維持著鮮麗的刀鞘之中,加州清光理了理染上碎屑的衣擺,將地上散落的碎草處理干凈。 刀刃向上插于腰帶間,虛虛攏了攏與新選組后期所著西式隊服一轍的軍裝長外套,拉開手合室的大門。蕭條秋意的凄冷從衣領(lǐng),袖口侵入,加州清光閉上身后的木門,沿著那巡廊向前,循著人類那偽善的氣味而去。作為這間本丸的初始刀,他總是要犧牲一下自己的是不是? 所以當看到笨手笨腳的人類少年摔倒在地,哭喪著臉,勉力伸出手去勾木屐的時候比理智還要先行動的身體才會因為可笑的遲疑而出現(xiàn)失誤,他沒有將那一頭褐發(fā)亂翹的人類少年直接斬首。加州清光將其歸罪于他那沉重的人類身體。 [嘖,沒有殺死。] 在政府耳目狐之助的注視下,加州清光輕描淡寫的將本體收回鞘中,他直起身看著圓滾滾的暖褐色眼瞳里滿是驚懼瑟縮的人類少年,這間已經(jīng)各種意義上無藥可求的暗墮本丸的新任審神者。 還只是個半大的少年,無措的跌坐在地上,唇畔顫抖囁嚅,怔望著他半晌也沒講出一句話來。是一個有著強大力量卻相當弱小的人類,加州清光緋色的瞳孔中淌涓過憐憫,又被惡意汛然覆蓋。在這本丸會被吃的連骨頭渣都找不到吧,他幾乎想象的到被囚禁起來供應(yīng)力量的審神者最后是如何郁郁而終,如他的前幾任審神者前輩那樣。 您是在害怕我嗎? 加州清光明知故問,看著那雙澄澈剔透的暖褐色瞳眸。 那里面可能有他想要的,也可能并沒有。初次見面就表現(xiàn)出威脅其性命的企圖,被年少的人類審神者戒備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氖虑?,但當加州清光看到,同樣被警戒的有狐之助時,漂亮的猶如紅寶石的眼睛微微閃爍。弱小的人類少年并非如其他審神者那樣信任政府啊既然不信任的話,又為什么要來做審神者,還是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暗墮本丸的審神者呢? 很快,加州清光便得知了答案 這間暗墮本丸的新任審神者是被政府誑騙過來的。 作為可供選擇的五把初始刀劍之一,加州清光比其他刀劍付喪神們具備很多先行優(yōu)勢,其中陪著審神者聽狐之助對本丸一切事宜的講解絕對要算在內(nèi)。他已經(jīng)陪過諸多審神者經(jīng)歷這樣的新手環(huán)節(jié)了,但從來沒有哪一次,狐之助所提供的信息有這樣含糊不清過。 加州清光倚著門壁,望見年少審神者對起居室惡劣條件所表現(xiàn)出的難掩愕然,青澀面容上什么都藏不住。大概之前被照顧得很好吧,連這種程度的惡劣條件都無法承受,什么心情都坦率地浮現(xiàn)在眼睛里,表情上。一眼便能將他看得透徹。 不過也是,第七任審神者就是在這里被太刀們斬殺的。對方狼狽逃竄時打翻不少東西,刀劍付喪神們更是直取其性命,招招死絕,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攻勢起居室還能存在,其實都已經(jīng)是件足夠令人驚嘆的事情了。畢竟事后這里便再也沒有被使用過,更別提打理了。 想一想,這些都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之后的審神者剛上崗時,也是進門只看了這房間一眼,就直接放棄,選擇了隔壁的樓屋。當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廢墟了。最后一點殘留的遺跡,上周就已經(jīng)被處理掉了,在這間本丸最后連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即使知道新任審神者并不信任政府,而政府也是一味含糊其詞的對其進行哄騙,加州清光也沒有絲毫介入兩方交鋒的打算。從頭到尾,他們這些招來即去的刀劍付喪神才是最可憐可悲的無法反抗政府,只能無止境的流轉(zhuǎn)在不同的人類審神者手中加州清光這樣想,飲血的緋瞳靜靜落在那個不斷用余光偷看他的人類少年?,F(xiàn)在看起來還是一副純良天真的模樣,但用不了多久便會被審神者同僚同化,然后變得面目可憎起來吧。 所以在少年睜大那雙琉璃般暖褐色眼瞳,帶著些討好和祈盼看向他,向他尋求幫助加州先生?您、您能和我一起先打掃下起居室嗎?的時候,他才會那樣的煩躁。 總有一天這雙眼瞳里映照的會只剩下黑色的。他冷聲譏諷,惡意扭曲少年的意志,加州清光看著他暖褐色的眼瞳上猝然顫動的羽睫,水光涌現(xiàn)于眼底。討厭。煩躁。他忍不住拔出刀威嚇,一面希望看到眼前這個還搞不清狀況,不知所謂的少年的淚水,一面又希望對方能做出些連他自己都不甚清楚的希冀之事。事到如今,他仍然是妄求得到贖救? 加州清光對他自己心中尚存的軟弱,感到愚昧和荒誕。 咦咦咦咦咦?! 被嚇到的少年連忙后退,受到驚嚇的面容蒼白無色。加州清光冷眼看著他逃到角落,大概心里想著跳窗逃走吧。沒用的,就算逃出這審神者起居室,逃出這間本丸,總有一天還是要乖乖回來的。被誆騙到這暗墮本丸的你還有第二個歸處嗎? 思及此,加州清光突然心情詭異微妙的好轉(zhuǎn),飽血的紅瞳中甚至帶上些自己都未察覺的愉悅,再次掃過新任審神者。看著年少的審神者那副驚懼顫抖的受驚的小動物的模樣,他嫵媚的揚唇笑起來。真是可憐,除了和他們這些舊物一同暗墮在這個沒有未來的世界外,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他轉(zhuǎn)身離開,沒再繼續(xù)欺負那可愛可憐可悲的新任審神者。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呀。 從審神者居所走出來,朝著后院而去的加州清光迎著秋光,身后的影子匿于晃動的暗處。叩開一處門扉,對上從那門后露出危險而嗜殺的純黑瞳孔時,加州清光腳步稍停,吹了吹自己早上才涂好的艷紅的指甲,在門后那雙黑瞳移開目光后,才走了進去。 已經(jīng)失去大和守安定的加州清光還有更多暗墮的同伴,他們依偎著,在這間瘴氣滋生的本丸互相扶持著,只有同為刀劍的他們才懂得被折斷的苦郁,被碎刀的仇意,被拋棄的怨恨。 **** 綱吉坐在玄關(guān)處,全神貫注的看著他翻箱倒柜找到的一張皺巴巴地圖。 他正在研究怎么前往萬屋,當然還要保證自己能成功回到這間本丸。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在這個陌生世界,即使有些危險,但這個本丸確實實在在的讓綱吉安心不少。 雖然不知道這間本丸中蟄伏著多少刀劍付喪神,又有多少會像那位加州先生一樣認為他的存在礙眼,甚至可能同樣會一言不合就砍過來。但是這居所有能夠防御刀劍付喪神進入的結(jié)界?。∮悬c盲目自信這黑科技的綱吉低頭去看手里的地圖,他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的有用的東西不過幾件。 盥洗室的洗衣機和烘衣機,勉強可以使用的淋浴設(shè)備;廚房的微波爐和灶臺;臥室的床頭燈,衣柜里的幾件衣物;書房的筆墨紙硯和現(xiàn)在他手里的地圖。作為一個新手,連刀帳都不在手里實在是有點慘。但顯然并不知道有刀帳存在的綱吉,并不在乎這個。 他摸著狐之助留給他的一口袋里的錢(小判),感到了滿足。連這間本丸領(lǐng)取任務(wù)通知和每月材料工資的郵箱被刀劍付喪神們暗中挪了位置都不知道,綱吉還天真的在想自己第一筆工資應(yīng)該怎么花。不過就算知道也無濟于事,綱吉膽小軟弱的本性讓他只能如在學(xué)校遇見不良少年勒索時那樣,低眉順眼的試圖息事寧人,被reborn斯巴達糾正也改不掉的逃避。 唔,食物,衣服和鞋子優(yōu)先。 他默默計劃著,然后用找到的筆斜斜扭扭的在地圖上標出目的地和本丸所在地后,小心的將地圖疊進懷里。站在玄關(guān)大門口,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后,輕輕拉開了門,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存在后,這才敢悄無聲息的走出去。綱吉不太敢過于靠近隨時可以從內(nèi)里戳穿的障子門,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巡廊邊緣,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提高警惕。 這間秋意涼涼的本丸如同陷入了沉睡般,沒有絲毫聲息,若不是風(fēng)吹拂的景致晃動,綱吉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誤入了一副水墨畫之中。這種奇異的寂靜最起碼在這時讓綱吉感到舒心。 成功沿著來時的路找到了本丸的大門,綱吉拉開門子后,站在門檻?yīng)q豫了一會兒。他沒有這間本丸的鑰匙,如果回來的時候進不去的話想了想,他也不敢不關(guān)上門。大概只能回來的時候選擇翻墻進吧,默默打量了下墻院的高度,覺得自己翻進去大概是沒問題的,綱吉這才出門。 木屐實在是磨腳,走了一會兒就腳趾通紅,破了層皮,只要碰觸到就會嘶疼。忍著這份痛,行程沒敢太過拖延的綱吉憑借他遺傳彭格列血脈的超直感,可喜可賀的沒有迷路。他到萬屋的時候才剛剛下午二時,路過萬物某家店看到鐘表得知時間的綱吉終于有了準確的時間觀念。 萬屋比并盛商業(yè)街還要繁華,也要大。 綱吉眼花繚亂的看著商店里販賣的比他所在的2005年時空要先進200年的各種電器設(shè)備,便當和團子倒是和他那個時候差不多,但商家標注上瞬間恢復(fù)刀劍男士疲勞值的字樣讓綱吉意識到,可能只是看著不一樣,里面的東西多多少少還是有差別的。 最起碼并盛便利店那里并沒有賣過什么瞬間恢復(fù)疲勞的便當和團子。 如同所有的商業(yè)中心一樣,萬屋這邊也被劃分成區(qū),綱吉根據(jù)提示找到賣衣服的地方,一雙非常普通的運動鞋子大概需要150加州金,按照剛剛得知的現(xiàn)時匯率(1甲州金=3.753小判)來算,他大概要花費562.95小判。數(shù)著口袋里五千小判,綱吉突然覺得自己還不算那么倒霉,衣服也同樣按照匯率換算下來 綱吉買了兩雙鞋子,三套衣服,還有襪子內(nèi)衣什么的總共花費近2700小判。這才剛買完了衣服而已,看著一下子空出不少的錢袋,綱吉有些欲哭無淚。終于擺脫了木屐,換上了新買來的衣服和鞋子,綱吉轉(zhuǎn)到食物區(qū),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很多人都是穿著和服,感覺自己一身運動裝有些格格不入的綱吉努力將本就不高的存在感降到更低。 新鮮的果蔬都非常昂貴,而且買回去他也不會做。只能選擇耐放和半成品食物,綱吉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了速食面,又買了一盒24顆的雞蛋。然后就是些可以放進冰箱的牛乳,面包什么的。想起那個長了綠毛的冰箱,綱吉默默的決定回去就把冰箱擦干凈。 買單的時候,綱吉不幸的遇到了一個能讓他渾身寒毛炸起的熟人 黑長發(fā),緋瞳,涂著艷麗丹蔻,腰間別著刀劍的加州清光。綱吉一動不敢動的抱著買好的東西,本來等候排隊的他非常慫的主動將位置讓給了在他身后的加州清光,一句話都支吾不出來的綱吉心中驚懼會再次被懟,甚至被砍。他還不知道萬屋有政府布下的禁武結(jié)界。 孰料,他已經(jīng)這樣軟綿綿的避開對方的鋒芒了,身后那位加州清光卻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一雙番石榴般透析的緋瞳認真的看著被按住肩膀而畏縮慌亂的他道 喂,輪到你了哦。 語氣溫和的讓綱吉以為他可能見到的是假的加州清光,直到付完錢還暈暈乎乎的綱吉不明白加州清光怎么突然又這樣的和善可親,甚至幫他將買好的東西用袋子裝好,然后遞給了他。 綱吉在與對方分道揚鑣時,才發(fā)現(xiàn)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著無數(shù)位「加州清光」,此外還有無數(shù)個長相裝束具一樣,如同量產(chǎn)般的腰間別著刀劍的存在。多胞胎是不可能達到這種眾多數(shù)量的,綱吉慢半拍的才反應(yīng)過來所有審神者手下的刀劍付喪神們都是一樣的啊 只是這些刀劍付喪神雖然一樣,卻物似主人型,性格在長久的不同生活條件下變得已經(jīng)不一樣了。那個會耐心告訴他輪到他付帳的加州清光和他早上在自己本丸見到的,會拿刀劍砍他威脅他的加州清光是同一個,但又不是同一個。 這樣的認知讓綱吉感到驚悚又懵懂,被量產(chǎn)什么的,無論是人類還是刀劍付喪神都很可怕啊。綱吉想著,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可是將人復(fù)制成多個,那么即使仍然不同,可是獨一性仍然是被破壞掉了。那樣的存在,還能算作合理嗎? 他想不明白,于是將這放進心底不再勉強自己去思考。 如果本丸里的加州先生能像這個加州先生一樣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綱吉抱著自己買回來的東西,有些無聊的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他走的很小心,雖然腦袋里忍不住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拎著雞蛋的他不敢摔倒,害怕雞蛋碎在路上。 沒敢在萬屋耽擱太長時間,自然也沒好好游玩的綱吉心里驚訝萬屋的應(yīng)有盡有外,又忍不住吐槽那些現(xiàn)代化(2205年)電器的昂貴只限定用甲州金支付什么的,也太過分了吧!兜里只有小判,也在剛來的今天就花掉大半。綱吉需要好好計劃,剩下的日子要怎么度過。 他還購入了鬧鐘和日歷,畢竟在那個本丸過的年月不知何夕的話,總覺得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