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書迷正在閱讀:重生后我還是擺脫不了大佬、末世之天空之城、冒牌明星贅婿、他總問我送命題[末世]、重生后我上了清華、家里有門通洪荒、女魅魔投胎成蕩婦之后(NPH)、我不想當(dāng)京城表小姐?。?!、病弱王爺家的小夫郎(穿越)、傾世啞后
收到尤時信息的時候,程刻剛躺下。他躺在臥室的床上,對著手機屏幕發(fā)呆,良久,掌心漸漸發(fā)麻,手機從手心滑落,發(fā)出一陣沉悶的聲響,然后息屏。 情緒的陰暗面席卷著他,他最終沒有回信。 今天他在尤時后腳請了假回家,現(xiàn)在一墻之隔外的客廳雞飛狗跳。 程刻十七年的生命和閱歷,絞盡腦汁都想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出軌。上一回他放假回家,程鐫跑到他房間里來,說在城南看到父親和一個陌生女人挽著手進酒店。 程鐫正在上高一,偶爾會和朋友到城南去玩。 程刻覺得程鐫胡說八道,程暉工作很忙,叁天兩頭往省外跑,怎么會出現(xiàn)在城南??伤诙炀筒挥勺灾鞒斯慌艿搅顺悄先?。 在那家酒店對面的小面館,程刻靜坐了一天。黃昏剛過,程暉跟一個陌生面孔的女人出現(xiàn)了,兩人姿態(tài)親昵,一起進了酒店。他死死地盯著,直到兩人登記入住,從他的視線里消失,他才起身出了面館。 走在路上他給母親打電話。 程馨最近在京都出差,這個點剛跟客戶吃完飯?!鞍⒖?,這個點打電話,剛和小鐫吃完飯?” “剛吃完,今天輪到小鐫下樓丟垃圾了。媽,你吃了嗎?” “那怎么不等小鐫再一起通話?媽剛見完客戶呢,現(xiàn)在回酒店了?!?/br> 程刻停在一家安靜的門店前,沒回答母親的問題?!澳前帜兀堪肿罱谀??” “你爸不是在宜城嗎?沒跟他聯(lián)系?” “……哦,聯(lián)系了。一時忘記了。” …… 程馨和程暉在同一條村子里長大,一村子人都姓程,他們是那一片唯二的同齡人,小學(xué)初高中都一起上,后來水到渠成戀愛結(jié)婚,青梅竹馬人人稱羨。這幾年因為工作原因,兩人天天兩頭飛,幸而兩個孩子都懂事獨立,他們在外也放心。 程刻的家庭氛圍一直很好,父母恩愛,家風(fēng)開明。他從小和程鐫一起生活,父母思想開放,從不過多干涉他們的事情。甚至在他初中被告發(fā)早戀,程暉到學(xué)校來,都能面不改色地和老師說“我也是這么過來的”。 程暉曾教他跆拳道,說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既能保護自己,也能守護愛人??伤F(xiàn)在在做什么? 由此程刻不得不開始思考人類的忠誠問題。是否成年人都太習(xí)慣于戴著面具生活,道貌岸然,實則內(nèi)里早已糜爛。 他幾次暴躁地想找人打一架。 東窗事發(fā)的時候,程鐫給他打電話,他當(dāng)晚就找了借口請假回家。家里亂成一團,他從來沒見過程馨這么崩潰的樣子。他的母親是知禮而優(yōu)雅的,在外是睿智的女強人,在家是溫柔賢淑的妻子和母親——可現(xiàn)在她在歇斯底里地吶喊。家里的餐具和裝飾被她摔得碎爛,程暉坐在沙發(fā)上一語不發(fā)。 她對程暉動手的時候,程刻沒制止,直到見了血,他才上前去,手機在動作間甩出來摔到地上,直接關(guān)了機。 程馨冷靜下來的時候,客廳里只剩下克制的抽泣聲。 程暉走后,程刻沉默著收拾一地的狼藉,他把客廳收拾好,去廚房下了個清湯面。柜子里有還沒遭殃的餐具,他把面條裝叁份盛出,端上桌。 程馨在衛(wèi)生巾洗臉,程刻看了眼程鐫,平靜地說:“別哭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兒了,媽怎么做選擇對我們影響都不大。大不了以后飯分開吃?!?/br> 程刻只請了兩天假,兩天后還得回學(xué)校去。他本該是一身戾氣的,卻被尤時的眼淚澆了個透徹。 兩個倒霉蛋,碰到一塊兒去,一塊兒倒霉。 他并不習(xí)慣于向人傾訴心事。程刻不缺朋友,但深交的幾乎沒有,他表面看著平和,實則刻薄又冷漠。他的成長經(jīng)歷讓他過于早地自我獨立,因此他向來看不上一些同齡人。 可尤時似乎和他先前認識的人都不太一樣,她是活生生的矛盾體,易碎又頑強。 程刻從來不知道,原來情緒真的能被眼淚淹沒。看著她脆弱的眼睛,他突然就發(fā)不出脾氣,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 這次請假,是為了陪程馨去醫(yī)院。 程馨的情緒反反復(fù)復(fù),每天大起大伏,常常呈現(xiàn)兩個極端——工作的時候冷靜得若無其事,一回家就崩盤,她變得愛砸東西,莫名其妙大哭,對著程暉狂轟亂炸。 程鐫在家里附近的高中上學(xué),走讀。如果不是和他通電話,聽到家里的動靜,程刻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況。 工作日的清晨醫(yī)院人不多,程刻掛了號,去熱水間給程馨打了一杯水。母子倆坐在醫(yī)院的座椅上,程馨接過他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 兩人都不是愛嘮叨的性格,一時無話。 程馨對醫(yī)院的抵觸情緒不大,但程刻明顯能感覺到,進醫(yī)院后,她的情緒變得出奇低落。 程刻擠出一個笑,笨拙地想緩和一下氣氛,“媽,沒事的。我們只是來看一下醫(yī)生?!?/br> 周圍沉靜無聲,過了會兒,程刻聽到她問:“阿刻,你和小鐫會不會覺得mama很失?。俊?/br> 程刻身高腿長,縮在小矮椅上,聞言,他兩腿動了動,似是無處安放。 眼前的女人分明還是記憶里熟悉的樣子,可程刻知道,她已經(jīng)不一樣了。她的心里曾有遼闊的一整個世界,現(xiàn)在卻被駐守在那個世界的人親手摧毀。 “不會?!彼麖娬{(diào):“真的?!?/br> 安靜的醫(yī)院走廊,程馨默默流下淚來。 “對不起,阿刻。從小沒有給你們應(yīng)該給的陪伴,現(xiàn)在長大了也沒有給你們幸福的家庭。長大很辛苦吧?mama對不起你們……” 人總是很難逃過家庭的桎梏,程刻一直以為自己是薄情寡義的人,他已經(jīng)快忘了上一次哭是在什么時候了,卻在此刻鼻酸得厲害。他快速低下頭去,忍了又忍,他重新抬起頭,輕輕擦掉母親臉上的淚。 “媽,你知道嗎?我一直都覺得你很了不起。你有自己的事業(yè),我們也獨立,小鐫成績很好,將來一定能上個很好的大學(xué)。當(dāng)然,我也不差。所以不管你和爸發(fā)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想到,我們就是你的成就?!彼f得很慢,安慰這件事情做得并不順手?!澳悴挪皇。闶俏液托$澴詈玫膍ama。” 程馨淚如雨下。 …… 在醫(yī)院開了幾副安神藥,醫(yī)生建議程馨找心理醫(yī)生疏導(dǎo),程刻記在心里,陪著程馨回家。 程馨近期沒有接工作,在家里歇下了。她說想和程暉聊一聊,程刻應(yīng)下,當(dāng)天聯(lián)系了程暉。 晚上,兩人談話,程刻和程鐫在房里留意動靜。幸而今天還算平和,沒聽到任何爭吵聲。 良久,程馨端著水果來敲門。 今天程馨情緒好了許多,去超市添置了新的餐具杯具,冰箱又重新塞滿水果和菜品。 她和程暉最后決定離婚。程刻還好,他早熟也穩(wěn)重,事事有自己的想法,她比較擔(dān)心程鐫,程鐫雖樂觀開朗,但終究是小孩兒脾性。 聽完程馨的決定,程鐫破天荒地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反而支持。 “媽,這么多年,你雖然經(jīng)常在外面跑,但都是為了工作。這段時間不如就好好去玩吧。不用擔(dān)心我們,我們都會好好的?!?/br> 程馨止不住心頭的酸意。 她活了半生,敗在曾經(jīng)最引以為傲的婚姻上,她歇斯底里,像個潑婦一樣又哭又鬧,最后歸于平靜,感激自己從未全身心依靠一個人,沒有了婚姻,還能回歸工作。而她最大的幸運,是有兩個很好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