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shù)拇棍貗?第22節(jié)
“上衙門?” 祁荀眉梢微抬,覺得新鮮。他堂堂宣平侯府的小侯爺,還從未上過衙門。 衙役以為他要反抗,立馬揮手:“你最好是乖乖就范,不要不知好歹。誰教你惹了陳判司的長子,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br> 祁荀本就心情極差,眼瞧著能打探出胡庸人的動作,愣是被這衙門的小衙役給打斷了。 非但如此,衙役還拿陳正端說事,更是給他心里添堵。 “判司是吧?”他冷笑了一聲。 衙役打了個激靈,頭皮發(fā)麻。 “成。正想會會他。” 都說在其位謀其職,他來永寧這幾日,半點(diǎn)沒聽陳判司的功績,仗勢欺人、狂妄自大的破事倒是聽了不少。 永寧魚龍混雜,胡庸人陸續(xù)入城,這些大小官員非但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反倒在那官官相護(hù),玩弄權(quán)勢。 祁荀冷嗤了一聲,他倒要瞧瞧,這衙門高堂上坐著的,究竟是哪位’清官’。 衙門內(nèi),明鏡高懸,衙役手撐水火棍站立兩側(cè)。 高堂上一紅袍烏帽的男子,身子垮坐,姓林。 他眼皮微掀,正想瞧瞧哪個不怕死膽敢招惹陳家公子,抬眸一瞧,竟被堂下之人的容貌驚著。 祁荀云淡風(fēng)輕地打量著座上的官老爺,他面帶笑意,卻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素來圓滑的林大人,不由地輕咳一聲,直了腰背。 “堂下可是在白府當(dāng)差的阿尋?”林大人讀著不順,復(fù)又念了一遍“阿尋?” 他將那張胡亂寫就的狀紙一丟,指著祁荀問道:“可有姓氏?” 祁荀極為配合:“自是有的?!?/br> “何姓?” “祁?!?/br> 林大人提筆掭墨,在狀紙?zhí)幯a(bǔ)了一個’祁’字。 有了姓氏,讀起來便順口許多。 “堂下祁尋?!蹦畹酱?,林大人又頓了聲。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聽過,捻著胡須忖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倒是同宣平府小侯爺祁荀同音?!?/br> 只是祁小侯爺乃西梁貴人,他沒見過。 堂下祁荀站得直挺,嘴角彎起弧度:“小侯爺英勇神武,面如冠玉,小的哪敢同他比?!?/br> 林大人鄙夷地斜睨他一眼,接著往下念:“陳正端狀告你蓄意謀害,致使他斷了手臂,這罪你可認(rèn)?” 祁荀掃了一眼兩側(cè)衙役,仿佛他不認(rèn),衙役手里黑紅黑紅的水火棍便會落在他身上。 “林大人將我緝拿提審,張口便給我扣下’蓄意謀害’的罪名,可是有人佐證?他哪只眼瞧見了?” 林大人語塞。 他哪有甚么證據(jù),只不過陳正端吩咐了,捉拿此人后,甭管他承認(rèn)與否,必須教他活著進(jìn)去,死了出來。 左右不過是伺候主子的奴才,一條賤命,能掀起多大波瀾? 驚堂木的震響從堂上傳來,林大人拔高了聲音,怒氣沖沖:“我只問你認(rèn)與不認(rèn)?” 祁荀審過不少暗衛(wèi)細(xì)作,自認(rèn)為沒有他撬不開的嘴。今日林大人的審案手法著實讓他開了眼界,這般單木倉直入,連他都自嘆不如。 陳正端一事確實是他囑咐叢昱去辦的,想來是叢昱行跡敗露,這才出了紕漏。 只是他好奇,若他不認(rèn),又無罪證,這林大人又該拿他如何? 林大人也沒動怒,這等事他見多了,到頭來嚴(yán)刑逼供一番,就沒幾人能熬住不開口的。 “審訊室花樣多,我勸你還是趁早認(rèn)下吧?!?/br> 祁荀回身瞧了一眼衙門外的樹影,依照叢昱的腳程,此時,他當(dāng)在永寧城內(nèi)了。 “陳家的話,林大人是聽定了?” “那是自然?!痹捯袈湓凇弧?,林大人覺得自己這話容易落下話柄,忙改口道:“胡說甚么,本官斷案清正廉明,同陳家又有甚么關(guān)系?” 他反應(yīng)過來:“和本官玩緩兵之計?來人?!?/br> 林大人伸手一揮,祁荀的身側(cè)圍滿了身形粗壯的衙役。 手里的水火棍杵著地面,發(fā)出‘篤篤’的悶聲。 瞧這陣勢,似要動手。 祁荀目不斜視地盯著堂上的官老爺,就連身側(cè)衙役抬手揮棍的時候,也沒眨下眼。 然而,正當(dāng)水火棍將要落在祁荀身上時,衙門外陡然響起擊鼓鳴冤的聲音。 林大人眉頭緊鎖,不耐煩地起身。 “當(dāng)真事多。先將他押下去,著人撬開他的嘴?!?/br> 祁荀被押入牢獄后,擊鼓鳴冤之人才得以露面。 林大人發(fā)現(xiàn),今日這一個兩個,見著他這位官老爺,竟都不下跪。 委實折他顏面。 一個眼神遞去,衙役心領(lǐng)神會地點(diǎn)頭。 水火棍正要打在擊鼓之人的膝彎處,那人抬腳側(cè)踢,衙役便齜牙咧嘴地癱在地面。 “大膽!”林大人嚇得連拍醒目,他不是沒見過公堂鬧事的,只一進(jìn)來便動手,確實是頭一遭。 “公堂乃訴說冤狀之處,豈容你這般放肆?拿下他?!?/br> 話落,衙役一涌而上。 奈何這些衙役徒有力氣,沒些功夫,還未近身,便被打得四仰八叉,連連叫疼。 “我是來要人?!?/br> 林大人哆哆嗦嗦地?fù)沃腊福f話都沒了底氣:“甚...甚么人。” “方才被你們押至衙門的。” 林大人腦子尚還清楚,知曉他口中之人。 奈何這人是陳正端指名拿下的,他在判司手下辦事,哪敢不聽他的話。 可眼前局勢駭人,若他不聽,這配劍而行之人,恐要掀了衙門頂。 “小公子,方才那人犯了重罪,本官已著人將他收入牢獄。放人,實在不成體統(tǒng)。” “牢獄?”他不可置信地瞪圓的眼,還以為自己聽左了。 下一瞬,又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那等陰沉森寒的地兒,豈是宣平侯府的小侯爺能去的? “你也是夠有本事的?!彼锨芭牧伺牧执笕思纭?/br> 第29章 好熱 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亂動…… 依照小侯爺睚眥必報的性子,這高堂之上的李大人,應(yīng)是沒甚么好果子吃了。 對上他’自求多?!难凵瘢执笕诵睦铩┼狻幌?,竟有些慌張。 “我也難得見他落魄。這樣吧,你替我引路,這等好機(jī)會,不嘲笑他一番,白費(fèi)我連夜趕路了?!?/br> 說著,他便提上林大人的衣領(lǐng),連拖帶拽地出了衙門。 牢獄內(nèi),陰森可怖,墻面兩側(cè)插著火把,偶有涼風(fēng)從過道處吹來,恍若鬼火狐鳴。 顯然是林大人極少親下牢獄,亦或是平日里做多了虧心事,他一雙眼緊緊地盯著前邊,手扶墻沿,慢吞吞地往前挪著。 忽然,鐵鏈哐哐作響,哀嚎過后,一沾了血的獄卒,目眥欲裂地癱在林大人腳下。 林大人嚇出了聲,連退幾步。然而,為那僅剩的威嚴(yán),他仍是強(qiáng)壓下心里的余悸,往里走去。 審訊室內(nèi),祁荀斜坐在木質(zhì)長凳上。 他一腿曲起,身子懶懶地倚在后邊的桌檐處。 刑架上,獄卒身子呈十,他的腿顯而易見地顫抖著,興許是畏懼祁荀狠辣的手法,說話時,就連牙關(guān)也上下磕碰。 “林大人在判司手底辦事。他判案的依據(jù)除了權(quán)勢外,還有銀錢。誰給的銀錢足,誰便得理。小的在衙門牢獄的這幾年,林大人都是這么來的?!?/br> 祁荀點(diǎn)點(diǎn)頭,舌頭舔舐牙尖,順手cao起落于地面的利劍。 哐當(dāng)一聲,獄卒腕間的鐐銬一分為二。 “帶我去見他?!?/br> 獄卒哆嗦著爬起身來,正要應(yīng)是,外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必去,我?guī)湍銕砹恕!?/br> 祁荀眉心一跳,抬眸掃去。 見到那人一身黛青色錦衣后,頭疼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那人徑直坐在他身側(cè),一把攔住他的肩:“你都進(jìn)牢獄了,我能不來嗎?” 得,存心瞧他笑話來了。 祁荀眼神落在他的左手上:“喬元均,你想死直說?!?/br> 二人好友相見,喬元均到底是壓不住歡喜。 他沒松手,反倒壯著膽子說道:“我說你這么些年怎么一點(diǎn)兒也沒變,一開口,還是打打殺殺的。就你這樣的性子,往后哪個姑娘敢跟你?老侯爺可說了,我是個知風(fēng)趣的人,此次來永寧,非得讓我多帶帶你。” 老侯爺不知道,祁荀卻再了解不過。 喬元均的風(fēng)趣大多湮沒在秦樓楚館的溫柔鄉(xiāng)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