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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shù)拇棍貗?第25節(jié)

    胡庸人趕在朝覲前率先落腳永寧,不出意外,定是另有籌謀。

    方才在長街,比試也不過是個(gè)說頭。喬元均是懂祁荀的,二人無需過多言語,可謂是一拍即合。

    唯有鬧出些聲響,才能將湊熱鬧的人聚在一塊。

    喬元均事先安插了眼線,人群中誰行為詭異,眼神互通,皆能從高處瞧得一清二楚。

    這些胡庸人的行蹤算是跟住了,能否探出風(fēng)聲,還需再等。

    西梁處于多事之秋,一有風(fēng)吹草動(dòng),綏陽那廂便牽掛的緊。

    圣上瞧見祁荀的書信,二話不說,立馬分撥出幾個(gè)訓(xùn)練過硬的暗衛(wèi)。

    可永寧這廂呢,瞧李裕呆頭呆腦的茫然樣,顯然是個(gè)不知情的。

    喬元均總算知曉祁荀為何這般生氣。他騰然起身,眼神直對李裕:“李大人平日里忙些甚么?是不是要等出了事,再向圣上請罪?這么多的胡庸的人,手里沒有通關(guān)文牒,是如何進(jìn)入西梁,又如何進(jìn)入永寧的?”

    一聲聲責(zé)問劈頭蓋臉的落下來,李裕擦著汗,知曉自己失職,也不敢狡辯。

    誠然,胡庸人出入西梁,需得關(guān)戍核驗(yàn)文牒。關(guān)戍放行,便沒有其他州縣甚么問題了。

    可近幾年,圣上一再強(qiáng)調(diào),除了關(guān)戍嚴(yán)格把控外,百姓出入城,人口流動(dòng),皆要登記在冊,查看文書。

    然這胡庸人出入永寧,冊子上竟沒留下任何痕跡。

    喬元均面色肅然,絕不是小事:“關(guān)戍的問題,圣上已下旨徹查,只永寧這邊,往輕了說,是受賄貪污,互通有無。往重了說,就成投敵叛國了。”

    李裕被他的重話嚇得不輕,他撫著胸口,一顆心就差跳至嗓子眼了。

    “喬大人,這些事都是陳柏升一把手料理,本官委實(shí)不清楚。但是,此事確是本官失職,我回去后定會(huì)好好反省,將陳柏升經(jīng)手的事一一明查了。”

    話說的急,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地上砸。

    爛攤子復(fù)又落到陳柏升頭上。

    喬元均挪眼看他。

    這事確實(shí)是從陳家府邸傳出來的,叢昱夜探陳府時(shí),恰巧聽到的。

    李裕可能不清楚此事,陳柏升卻是明知故犯。

    “我...我確實(shí)知道些?!彼灾m不住,只好和盤托出:“確實(shí)是收了些好處,沒有細(xì)查,這才教他們有了可趁之機(jī)。但是大人明查,小的當(dāng)真沒料及事情的嚴(yán)重性,還以為他們是躲仇家追殺前來避難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陳柏升徹底慌神,癱坐在地面。

    “李大人怎么看,這人畢竟是在你手下當(dāng)差的?!?/br>
    言下之意便是給了他將功折罪的機(jī)會(huì)

    李裕會(huì)意,動(dòng)作利索,立馬將涉事之人一一收押。

    “至于我同小侯爺?shù)纳矸荩隽诉@間屋子,別再教其他人知曉?!?/br>
    *

    白念裝睡,一裝還當(dāng)真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shí),祁荀不在屋內(nèi)。

    呆在一旁伺候的,是流音。

    陳正端并未將流音如何,只找了間屋子將她關(guān)了起來。

    瞧見白念轉(zhuǎn)醒,她貼心地浸了帨巾,給她擦臉。

    “小姐。您總算醒了?!?/br>
    白念四下張望一番,確認(rèn)屋內(nèi)再無第三人,才松了口氣,開口問道:“阿尋呢?”

    流音絞干帨巾,對阿尋一頓夸贊:“這回多虧了阿尋,他先是救了小姐,轉(zhuǎn)而又托人將我也救了出來,先前總覺得他性子沉悶,不曾想竟是個(gè)有膽識的。聽聞陳正端的腦袋上好大一窟窿,鮮血汩汩地流。是阿尋下的手吧,也真夠狠的。”

    聽了流音的話,白念又想起陳正端滿頭血污的模樣。她小臉煞白,接過流音手里的帨巾后,重重地擦著自己的手背。

    直至手背泛紅,心里的惡心勁兒才堪堪壓制了下去。

    “那阿尋呢?他傷了人,府衙會(huì)不會(huì)將他怎樣?”

    陳家勢大,得罪了陳家,別想有好果子吃。

    阿尋才來永寧,哪懂這些。

    說著,她雙腳下榻,急著尋人。

    流音將她摁回榻上:“小姐別急。阿尋只是去府衙回話了,他走前還說,綏陽來了位貴人,官做得不小呢。他一到永寧,便著手陳家的事,眼下陳家上下已全被羈押細(xì)查了。這不,陳府外頭,還聚著不少瞧熱鬧的人。要我說,這陳家父子壞事做盡,早該遭報(bào)應(yīng)了?!?/br>
    “貴人?”白念呢喃著。

    這位貴人來得可真夠及時(shí)的。

    *

    七彎街的某處院落。

    喬元均狠狠地打了個(gè)噴嚏。

    他悶了一口熱茶,抬眼去瞧坐在一旁的祁荀。

    祁荀慢條斯理地拂茶蓋,動(dòng)作柔和,與方才大打出手的模樣大相徑庭。

    喬元均憋不住疑惑,雖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可撇下正事,眼巴巴地守著一姑娘,怎么瞧都不像是祁荀的秉性。

    他試探性地開口問道:“今夜,吃酒嗎?”

    祁荀抿茶的動(dòng)作一頓,對上喬元均別有深意的眼神,大約猜到他口中的’吃酒’是為何意。

    屋內(nèi)靜了一瞬,喬元均正想著如何打圓場將此事翻篇,卻聽祁荀突然回道:“去?!?/br>
    到嘴的話咽入肚腹,喬元均‘嘖’了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一年不見,祁荀到底也是栽在溫柔鄉(xiāng)里了。

    夜里,朗月高懸,薄薄的云霧似是姑娘身上的柔紗,輕遮著醉生夢死的香艷。

    清冷的月光鋪在酒肆花樓林立的朱弦巷,朱弦巷內(nèi)笙歌樂舞,歡愉聲通宵達(dá)旦。

    祁荀換了身稀松平常的長衫,同喬元均一起去了慶春院對面的旖香閣。

    “主子?!眳碴鸥诤筮叄埔姖鈯y艷抹的mama后,不由地小聲提醒:“不是去喝酒嗎?酒樓還在前邊呢?!?/br>
    祁荀默不作聲,反倒是喬元均,他拍了拍叢昱的肩:“酒哪里不能喝?你家主子好不容易開竅,你就莫要再說煞風(fēng)景的話了?!?/br>
    叢昱垂下腦袋,乖覺跟上。

    旖香閣內(nèi),鬢影衣香。

    昏黃的暖燭烘出溫香繾綣的氛圍。

    旖香閣的姑娘都是拔尖的,無論是嗓音身段,一舉一動(dòng),盡能讓人雙眼一闔,墜入綿軟的溫柔鄉(xiāng)去。

    喬元均給足銀兩,要了間雅座。

    攬客的mama玲瓏剔透,獨(dú)具慧眼,手里的銀錠子沉甸甸的,一瞧就是出手闊綽的主顧。

    她領(lǐng)著二人到了雅座,不出一會(huì)兒,又領(lǐng)著四位綽約多姿的姑娘推門進(jìn)來。

    祁荀破天荒地抬眼,眼神掃過四位姑娘,為瞧得仔細(xì)些,他還特低招手示意。

    其中兩位相視一笑,跪坐在祁荀左右。

    祁荀以扇柄挑起姑娘的下頜,皺眉瞧了一會(huì),緩緩湊近。

    那姑娘顯然是沒伺候過這般好看的男子,眼瞧著高挺的鼻梁逼近,呼吸不可避免的滯了一瞬。

    正當(dāng)她闔眼去攀祁荀的脖頸時(shí),扇柄突然擋住了姑娘的手腕。

    “出去?!?/br>
    疏冷的聲音從喉間蹦出,姑娘怔愣了一會(huì)。

    她的姿色擺在旖香閣也算是上乘,攬客兩年,還從未惹人嫌煩,更遑論是被主顧趕出屋子。

    這若教平日里妒忌她的姐妹瞧見,還不知如何譏諷她。

    “不知奴家何處惹公子不快?!?/br>
    蜜甜的嗓音,任誰聽了,都不免心軟。

    偏祁荀覺得矯揉做作。

    他不動(dòng)聲色地瞥了一眼鶯鶯啼哭的姑娘,心里陡生煩悶,好不容易攢著的耐心,一下全無。

    “我說,出去。”

    姑娘紅了眼眶,眸子蓄淚,很是招人疼。

    喬元均也瞧不下去,開口緩和道:“你怎么了?白日見你渾身燥氣,還以為開了竅,動(dòng)了凡心,會(huì)疼人了,懂憐香惜玉了?,F(xiàn)在又來這么一出,又犯病了是不是?”

    這話也就喬元均敢說。

    站在外邊的叢昱聽了,冷汗直流。

    不提白日里的事也便罷了。

    一提,祁荀還真覺得自己有病。

    喬元均也是知道的,祁荀素來不近女色,一瞧見姑娘家嬌滴滴哭啼啼的模樣便覺心煩。

    綏陽巴結(jié)討好祁荀的官商不在少數(shù),宣平侯府錢權(quán)不缺,故而總有那么幾個(gè)不怕死的,往他跟前塞人。

    這些人環(huán)肥燕瘦,慣知如何蠱惑人心??伤齻兌紱]得逞。

    祁小侯爺,壓根不是個(gè)懂風(fēng)月的人,也不是個(gè)貪歡愉的。

    往先這十幾年,祁荀都是這般過來的,對于情-欲之事,從不沾染。偏到了白念這兒,甚么原則,甚么底線,好像統(tǒng)統(tǒng)不作數(shù)。

    白日里,小姑娘衣襟微敞,露出酥白的雪肌時(shí),他渾身燥熱,仿佛被下藥的不是白念,而是他自己。

    是以這幾日,他幾乎陷入自我懷疑,難不成是到了婚娶的年紀(jì),這人的性子也就變了?

    今夜他特地隨喬元均來了旖香閣,旖香閣的姑娘柔骨花容,是個(gè)正常男人,都不可避免的為之傾倒。

    可祁荀沒有。

    到旖香閣一試,方才知曉,他的秉性壓根沒變。就算同姑娘不過三寸距離,就算清楚感知到姑娘的鼻息,他仍舊不動(dòng)聲色,沒半點(diǎn)反應(yīng)。

    祁荀悶悶地喝了盞酒。

    難不成當(dāng)真是因人而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