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shù)拇棍貗?第34節(jié)
“不是我來得遲,屬實是為地動所害,長街空曠處圍堵了好些人。道路受阻,潛火兵行動遲緩,這才來得慢了些。” “地動?”祁荀眉尾微抬,語氣不善:“喬大人怎不說是瘟癥呢?” 東市與西市相距不遠,西市發(fā)生地動,東市怎會毫無感知? 要么是喬元均失職的措辭,要么是有人制造恐慌的手段。 得虧祁荀了解喬元均,知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玩忽職守,更不會推諉塞責,故而二人毫不猶豫地將問題指向后者。 祁荀眉頭緊鎖,敲了敲車壁:“小姐先回,我在這處等流音。” 興許是經過方才的事,白念也知曉七彎街亂成一團,她留在這兒既然幫不上甚么忙,那便不要添堵了。 她挑開小簾,露出個腦袋。瞧見喬元均后,約莫猜著他便是綏陽來的貴人。 流音說了,得虧有這貴人,陳家才被繩之以法,沒能繼續(xù)出來興風作浪。 今日碰面,白念頗知禮數(shù)地朝他頷首,誠摯地說道:“前段時日,多謝貴人出手相助?!?/br> 喬元均被祁荀逐趕出客棧時,只粗略地瞥了一眼榻上的美人。容貌瞧不真切,那凹凸玲瓏的身段卻是一點不差地落入眼里。 今日再見,縱使見過無數(shù)鶯燕貴女,也不由地感嘆白念姿色天然色皮囊。 一張小臉生得晶瑩如玉,雙目如泉水般澄清,大概是到了及笄之年,臉上稚氣將脫,白念身上帶著一股又純又欲的氣質。 眉眼一彎,只一眼,就能將人的心魂勾去。 喬元均沖她抬了抬下巴,臉上掛著一抹自傲的笑意,他語氣輕佻道:“姑娘好眼光?!?/br> 話落,祁荀面色一沉。 喬元均出哪門子手了? 這些事哪樁不是他事先親查出來的?不過是為了照看白念,這才著喬元均前來收尾。 眼下到好,三言兩語搶了他的功績,二人全然不顧他的存在,一言一語聊得好生熱鬧。 祁荀拍了拍喬元均的肩,眼神微瞇,渾是不滿:“喬大人是貴人?嗯?” 喬元均身子一僵,對上他尋釁的眼神后,似是記起甚么,四肢逐漸犯疼,他立馬規(guī)矩地改口:“姑娘言重了,都是本官分內之事?!?/br> “外邊不安生,姑娘先行回府。稍后我還有些話要問你的侍從?!?/br> 說到‘侍從’,喬元均特地加重了語氣。 “那我先回去了。貴人,你小心些?!?/br> 祁荀抬眸盯著趴在窗檐的小姑娘,等她的后話。 可白念偏偏甚么都不說,一句關切的話也沒有,放下小簾,緩緩駛離。 喬元均拍了拍他的肩,極沒眼力見兒的問道:“是你在倒貼?” 祁荀冷笑一聲,反手扼住他的脖頸:“來。我同你算算今日的帳?!?/br> * 茶樓起火,潛火隊姍姍來遲,不出一會兒功夫,熱絡的七彎街頓時火光滔天,百姓惶恐不安。 住在近處的住戶不敢回屋,生怕火星躍上自己的房梁,到時候沒逃命的本事。 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談論今日之事。 “這好端端的,怎么起火?可是由膳房蔓延過來的?” 濕漉的三月天,斷沒有無故起火的原因。如此一來,除了膳房用火不當,不小心著了屋子,他還當真想不出旁的緣由。 一個僥幸從茶樓的逃出的茶客回道:“你說錯了。后廚并未起火,這火是從天而降,從屋頂檐角處生起的。聽在茶樓外頭的人說,他們親眼瞧見天降無數(shù)星火,齊刷刷地落在茶樓檐角?!?/br> 尋常百姓哪見過這等怪事,落雨落雪之事常有,落火星一事,可謂聞所未聞。 他們心中焦灼,嚇得立馬踮腳朝自己的木屋瞧去。 “聽聞西市還發(fā)生了地動,傷了不少人呢?!?/br> “那這些便是天災了?” 一聽聞天災,大家立馬屏氣肅神。遙想起上回天災,餓殍載道,哀鴻遍野,雖已過去整整十二年,乍一想起,卻恍如昨日。 這時,有一身著大襟的道士,手拿拂子從他們面前走過。 道士的嘴中念念有詞:“周將亡矣。夫天地之氣,不失其序;若過其序,民亂之也?!保?) 眾人好奇竊竊私語,還是一讀過書的潦倒秀才解釋道:“道長言外之意便是,西梁氣數(shù)將盡,回天乏術了?!?/br> 眾人大駭,有嗤笑辱罵,亦有惴惴不安者,走水、地動、燒殺搶奪,哪一件都是永寧將亂的跡象。 這些話落入祁荀耳里時,祁荀正同喬元均查看走水的茶樓。 他捻了捻手里的碎末,又放置鼻尖輕嗅,對著叢昱吩咐道:“先將傳訛造謠的道士綁來問話?!?/br> 叢昱領命,正要抬腳,又被祁荀喊?。骸斑@是交與暗衛(wèi),你先將流音找著,平安送至白府,余下的事,能少露面便不要露面?!?/br> “流音?”叢昱念了一遍名字,總覺著耳熟。 然他下一刻就反應過來,主子嘴里的流音便是在白家小姐身旁伺候的侍婢。 “主子。”叢昱怯怯開口:“我能不去嗎?” 別看流音是個姑娘家,生得也還不錯,只是疑心過重,脾氣也屬實差了些。 那日在七彎街上,他接到小侯爺音信,著他去陳府討人。 人是要到了,偏這流音不太領情。非但不跟他走,還惡狠狠地在他手上留下一圈齒印。 他到現(xiàn)在都記得,流音見到他時的驚恐:“你生得一臉兇態(tài),想來也不是甚么好人。” 直至他報上‘阿尋’的名字,聲稱自己是阿尋搬來的救兵,流音這才將信將疑地跟他回了客棧。 打那時起,叢昱便暗下決心,女人不好想惹,他說甚么也不愿跟流音扯上任何關系了。 祁荀掃了他一眼:“你在我這兒挑事做?” 叢昱抿了抿嘴,拔腿就跑。 喬元均吩咐了暗衛(wèi),暗衛(wèi)出手快,不出一會便將造謠生事的道長緝拿歸案。 這道長是祁荀親審的,他先前沒少審訊細作,慣知他們的軟肋。 整個人往刑架上一鎖,十分壯膽瞬間丟了三分。 “道長,我今日請你來,不為別的,就想同你嘮嘮嗑。” 祁荀倚在刑架正對的木桌上,雙手環(huán)胸,神色自如。 光聽語氣,確實沒有摻雜半分脅迫。 只是眼下,刑具齊全,血腥氣重。牢房內暗無天日,屬實擔不起這‘請’字。 至于嘮嗑,道長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見過有人是在刑架上嘮嗑的。 “大人,我們不妨坐下來嘮?”他掃了一圈周圍,左邊的火盆正呲呲地冒著熱氣,瞧著教人心慌。 “道長寬心。我從不濫用私刑,只是道長若說謊話,那就另當別論了?!?/br> 道長立馬頷首,連聲道:“不敢不敢?!?/br> 祁荀的手摩挲著敞口水壺,緩緩開口道:“道長不妨替我算上一卦,就算算我的姻緣吧?!?/br> 道長心里發(fā)怵,拇指和中指捻在一塊,不自覺地發(fā)抖。 見他遲遲不開口,祁荀又問:“道長光憑兩根手指就能算出我的姻緣?” 道長面色一凜,知曉自己暴露了身份,他倒是想下跪求饒,可手腕處的枷鎖提住了他的身子。 “道長平日都用甚么算卦?” “以火灼燒龜甲,暴裂后以紋路占兇吉?!?/br> 祁荀點頭:“這里龜甲沒有,火盆里炙烤的唯有一柄燒紅的鐵具。道長要么替我算出姻緣,要么...” 獄內靜了一瞬,不出一會,獄內響起求饒聲:“大人饒命,小的不會算卦,是個假道士。小的只是收了銀錢替人辦事。那人說只需我穿上道士的大襟,在七彎街上來來回回說這一句話,他便能給我十兩現(xiàn)銀?!?/br> 莫說不會算卦,他大字不識幾個,就連占卜的話術都不曉得。 手里的鐵具“哐當”一聲落回鐵盆,揚起一片灰色的炭屑。 “那人在哪?” 道士搖搖頭:“向來都是他找我,我從來不知他的蹤影。” 祁荀揮手,站在一旁的暗衛(wèi)立馬解下他的鎖銬。 “送他回去。盯緊些?!?/br> 轉身對喬元均說:“茶樓起火,西市地動皆非天災。其中茶樓后側有不少斷箭,你再著人細查一下。還有這道士,顯然是貪財之輩,既然背后之人不肯露面,那便只能教道士將他引出來了。” 喬元均皺了皺眉,總覺得他在趕時間:“你要去哪?” 祁荀瞥了他一眼:“回白府?!?/br> 那眼神尖銳。 方才“貴人”一事,他顯然還沒釋懷。 第36章 捉賊 著了他的道了 白府。 流音正同白念絮叨著叢昱。 據說叢昱找著她時, 二人互相看不順眼,也沒甚么好臉色。 “小姐,你可知他走得多快, 我完全跟不上。有好幾回險些崴腳, 我覺得他就是故意為之?!?/br> 白念在她腦間輕點:“可是你上回咬他的緣故?” 流音愣了一瞬, 臉上掛起一抹淺粉,她避重就輕地回道:“都說他是阿尋新交的朋友, 與阿尋相比,卻是天上地下。阿尋就不會這么對小姐?!?/br> 不知從何時起。流音已自覺地將她家小姐與阿尋牽連起來, 雖說二人身份有些懸殊,但站在一起, 兩人都是天成的姿容,很是登對。 冷不防地被流音提起,白念想起方才指路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