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推開門便瞧見二公主抓著個小人扎銀針。 阿弗嘆了口氣。 自從玥漓的事情后二公主與陸啟就再沒有說過話了,阿弗從中調(diào)解了好幾次都沒有什么用,一個太固執(zhí)了,一個死要面子,除非二公主迫不得已去主動找陸啟,不然這輩子可能就這么過去了。 “主動找那老東西?”二公主嗤笑道:“絕對不可能。” 阿弗抓著盤著的小腳:“娘親不要小孩子脾氣好不好?再怎么說他也是陸爹爹。” 又一根銀針對著小人的頭頂插了進去。 阿弗又嘆氣,為娘cao碎了心哦:“娘親。” “你沒瞧見他上次抓我手抓得有多厲害嗎?”二公主放下了小人:“我現(xiàn)在在他眼里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潑婦,還是別過去礙人眼了,免得又生什么事端?!?/br> “娘親明明可好了?!卑⒏傻蔚蔚谋е鞯男⊙?。 二公主這下才露出笑顏:“只有阿弗真心疼娘親?!?/br> - 月色如墨,青青春草在微風(fēng)中搖曳舞姿,桃花撒了遍地一層浪漫的粉,眼下屋子里已經(jīng)次第掌了燈,偏僻而幽靜的院子安逸得很。 陸啟雖有絲疑惑但到底還是跟著去了。 陸荷瞧見屋子里的倩影后腳步又放快了些,瞧見陸啟沒有跟上來連忙返回去拉,一路陸啟已經(jīng)問了幾十個“到底什么事”了,可終究沒有得到答案。 進了屋子,暖氣躥上心頭,夾著股淡淡的香味。 此處是陸家閑置的一所老宅,是陸老夫人專門買來送給陸謙的,只是后來陸謙夫人亡故,陸謙犯了大錯被貶,陸澤也就被接回了陸府,這宅子就一直擱置著。 可他進門時明顯瞧見院子收拾過了。 難不成是住了什么人? 陸荷一笑,扶著他坐好,又巴巴給沏茶,陸啟抬手止住了,眼神里充滿著無聲的疑惑,一定要她給個交代,陸荷放下茶壺笑了笑:“兄長莫要多心,當(dāng)meimei的還能害你不成?我此番約兄長來此處是想說幾句體己的話?!?/br> 瞧著陸啟依舊防備的模樣陸荷噘著嘴喊了句:“哎呀,哥哥。” 陸荷小時候也不是個什么乖巧的主兒,常常纏在他身后一口一個“哥哥”“哥哥”的叫,想起幼時的事陸啟這才嘆了口氣:“有什么話就直說,用不著拐彎抹角,我們兄妹之間何時如此了,倒叫人覺得生分了?!?/br> 艷麗的唇一撇,她有點做氣的說:“自從兄長娶了那胡攪蠻纏的二公主后也跟著胡鬧了,我和母親都盼著你給陸家再留個一兒半女想轍給你尋人,你倒好,二話不說便將人給送走了。” 陸啟的夫人死得早,那時候陸老夫人就已經(jīng)動了讓他再娶的心思,可那時他正值青壯年,不愿意為兒女私情所擾,事情就耽擱了下去,再后來陸老夫人與陸荷明著暗著往他屋里塞過不少女人,也都未能如愿。 所以二公主的到來對陸家而言憂喜摻半。 若二公主與他能晴瑟和鳴陸老夫人也少了一樁心事,可眼下的情況就不容得她不插手了。 陸荷捏著絲絹作勢揩眼角:“兄長,容當(dāng)meimei的說句不好聽的話,你現(xiàn)在是一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的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陸家可怎么辦吶?少瑄確實有本事,可我怕就怕他是個比你還要不近美色的主兒,如今又去了永安城當(dāng)差,腦袋栓在褲腰上,輕易就是要命的事,我們陸家?guī)状南慊痣y道就要斷了?” 陸啟讓她說沉默了。 陸荷偷瞧著他的表情,對于自己的這個哥哥她也是了解甚深的,等那邊思考了一陣后她問:“兄長這些日子可進過二公主的門?”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屏風(fēng)后面的人影輕輕一動,陸荷收起來要哭的表情笑著說:“今日我?guī)珠L來此處其實是想讓你見個人?!?/br> 陸啟順著方向看過去,倩影一步步靠近,蔥黃色的素紗薄絲堪堪遮住玉白的雙臂,靈動的眉眼一低一抬皆是萬種風(fēng)情,恍惚間叫人怔的從位置上彈了起來,到嘴邊的那句“公主殿下”還未開口就讓一句嬌滴滴的侯爺給拉回了現(xiàn)實。 玥漓瞧他出神又喊了聲:“侯爺?!?/br> 陸荷一笑,過去拉她:“此處二公主并不知道,兄長盡管放心就是了。兄長也莫要有負(fù)擔(dān),左右不過是完成母親的心愿。玥漓還不快過去?!?/br> 玥漓簡單行禮后上去扶住了陸啟的手,含情的眉眼只是輕輕一顫便讓人腿腳發(fā)軟。 陸荷看他們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樣捂著嘴樂了兩下,她還是第一次瞧見陸啟看一個姑娘露出這番窘?jīng)r:“今夜沒有人回來打擾你們?!?/br> 玥漓臉上一羞然后低下了頭。 陸啟像是忽然回過了神,竟然伸手推了她一下,背過身甩袖道:“簡直胡鬧。” 玥漓不知所措的看向身后的陸荷。 陸啟這反應(yīng)也是陸荷沒有料想到的。 陸啟又重復(fù)了一句:“簡直胡鬧。此事你休要再說了,既然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公主殿下,納妾的事就休得再提?!?/br> 陸荷輕輕的拍了玥漓兩下安撫,走到陸啟面前探著他:“兄長,此處二公主并不知道的,而且也算不得納妾,你若喜歡,可繼續(xù)留著;若不喜歡,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玥漓姑娘,待她生下一兒半女后,我再尋個好人家與她。” “侯爺,您也瞧瞧玥漓?!迸拥穆曇舯壬綕镜娜€要動聽,她曾經(jīng)是恆安城內(nèi)最好的歌姬,對聲音的拿捏恰到好處,溫柔中裹挾著魅人的羞澀,毫不夸張的講,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聽了不為之動容的。 陸荷又推薦道:“周姑娘精通六藝,留下來夜里聽個小曲也是極好的?!?/br> 玥漓確實算得女子中出類拔萃的一號人了,懂書法,精通六絕,手下的琵琶技藝更是獨一無二,樣貌絕對上佳,可有很多事情,總歸不是這么來比較的。 陸啟嘆了口氣:“明日便送走?!?/br> “嗚嗚嗚嗚嗚嗚嗚……” 媚眼一顫,泉水汩汩而流。 他實在是于心不忍看了回去:“周姑娘,你很好,陸某的小妾都配不上你,更何況是這外室,且放心,你先前在花樓的種種我會幫你抹去,以后嫁人婦還是討日子,都隨你自己?!?/br> 玥漓捏著手絹抽泣:“謝侯爺?!?/br> 陸啟唉了一聲輕輕拍著她的后背。 陸荷見狀趕緊出去拉上了門。 陸啟后知后覺要走時卻讓玥漓抱住了身,軟綿綿的身子有意無意的往他身上蹭,蹭得他跌倒在了軟榻上,玥漓卻不放過他,趴在他胸口上一遍又一遍的摸,哭過后的嗓音更顯軟糯。 屋外的月色用過支窗的小縫穿進來,如網(wǎng)狀的窗戶形狀落在地上條條格格。 他不好動彈,只能哄她先起來。 玥漓卻撐著下巴想要去尋他的唇,一次兩次三次都未能得逞。 眉尾一顫,幾滴眼淚掉進了他口里。 “且讓玥漓伺候侯爺一宿吧,當(dāng)是全了玥漓的心愿。”玥漓認(rèn)真的說:“侯爺不知,玥漓心悅于你,此生若不能得侯爺青睞,玥漓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 陸啟輕輕推動她的小腰撐起身:“陸啟知道,周姑娘乃揚州周鄉(xiāng)紳的愛女,從小就飽讀詩書,切不該如此作踐自己。陸啟如今已經(jīng)三十九歲了,身子骨也不好,你正值豆蔻年華,把這一生耽擱在陸某身上實在不值?!?/br> 他站了起來,整理袍子:“夜深露重,周姑娘好生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br> “侯爺……” 打開門便抓著個趴著偷聽的。 陸荷尷尬的撇了兩下唇,一路上都不敢開口說什么,等上了馬車,她瞧著陸啟眉頭上的愁容忍不住開口說:“都說,溫柔鄉(xiāng),英雄冢,我們家倒好,老的不行,小的也不行。我那早逝的嫂嫂在黃泉路上瞧著你為她這般守身如玉,說不定都舍不得投胎了呢?!?/br> “陸荷,今日的事……”陸啟睜開眼睛盯著她,許久未見的戾氣油然而生:“你且記著,下次再犯,家法伺候。” 陸荷揪著手指沒再說話了。 恆安城的夜市向來是令人向往的,擺攤的小販堵得馬路上都走不開道了,穿梭期間的小孩一個個嬉嬉鬧鬧的跑著,彩色的紙風(fēng)箏呼啦啦的轉(zhuǎn)著圈,不到片刻天空就讓孔明燈給占滿了。 “娘親,我要吃這個。” “不吃了不吃了,大晚上的吃這個,你牙還要不要了?” “可是人家想吃嘛,而且你拿的還是我從少澤那里騙來的錢呢?!?/br> 一雙狐貍眼輕顫,終究的從懷里掏了銀兩出來,遞給小販后十分不甘心的說:“阿弗這么貪吃,以后看哪家的公子敢娶,吃都吃窮了?!?/br> “阿弗還小嘛,自然饞嘴,而且,像娘親這么頑皮的都有人要,阿弗長得這么可愛的,自然也嫁得出去。”說著小人伸舌頭舔了兩口。 美人笑了一下,愛不釋手的掐小人臉上的rou。 “娘親,啊,張嘴?!?/br> 二公主低頭咬了口,感覺還挺好吃的。 忽然面前被一具身影擋住了光亮,抬頭看過去是陸啟和陸荷二人。 二公主立馬拿出高傲的表情挺直了腰板。 阿弗張著小手上了陸啟的身。 陸啟蜷指勾她的下巴:“大晚上的還出來玩,不怕被壞人給抓走?” 阿弗搖頭:“有娘親保護阿弗,阿弗什么也不怕,啊,陸爹爹,張嘴?!?/br> 陸啟低眉看了一眼,剛想拒絕就讓人直接塞嘴里了,舌尖頂?shù)奖”〉奶瞧?,甜味在口腔間蔓延。 二公主剛抬手然后咬牙放了下去。 阿弗期待的問:“好吃嗎?” 陸啟點頭:“好吃?!?/br> 阿弗樂呵呵的撲騰了兩下腿,看到二公主一臉說不出來什么表情的反應(yīng)后還以為是自己沒有給她吃,然后伸著手遞過去:“再讓你咬一口哦?!?/br> 二公主:“……” 看到自己舔過的那塊缺口,后知后覺的陸啟瞬間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