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小年夜過后連著幾天晴空萬里,患上風(fēng)寒的阿弗裹著被子手捧藥碗,熱氣熏得她兩腮紅潤。 二公主上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與早上起來相比確實(shí)是好了不少,松下一口氣,她就訓(xùn):“要你晚上蹬被子夢游!” 大眼睛直勾勾的看過去,倒映出一張嬌媚的臉龐,阿弗也很委屈啊,晚上夢游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啊,早上起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在地上睡了一宿,她也很難受,好在房間里的爐火一夜未斷,不然今日阿弗就要躺在棺材里邊了。 二公主指她:“趁熱趕緊喝。” 阿弗吹氣,小表情像是在神游,盯著窗外的枯樹。 景巧端著一盆熱水進(jìn)來:“一會兒出了一身汗景巧給小姐擦擦身,這樣也好得快一些?!?/br> 二公主示意她去做:“侯爺呢?” 景巧擰干帕子朝阿弗過來,手從阿弗衣領(lǐng)里進(jìn)去幫她凈身:“侯爺去廚房看火了?!?/br> 為什么是陸啟在廚房看火?事情還得從昨日夜里說起,昨日白卉帶著阿弗在外面玩,一不留神掉坑里的,然后把腳脖子給歪著了,二公主體諒她特意放了她一日的假,現(xiàn)在廚房里沒人看守,陸啟不過去還能有誰過去。 “略,好苦。”阿弗鼓足勇氣喝了一口后擰巴著臉吐舌頭:“阿弗不要再吃了?!?/br> 二公主恨鐵不成鋼的戳她腦門,一邊哄著喂一邊威脅性的逼迫,待阿弗灌下全部的藥后二公主也出去了。 可憐的小阿弗苦出一汪淚水。 廚房里陸啟卷著袖子坐在土灶前,見二公主過來瞬間眉開眼笑:“阿弗吃完藥啦?” 二公主點(diǎn)頭:“她麻煩死了?!?/br> 陸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摟著二公主往外走:“小孩子嘛,長大了就好了。” “我說阿弗夜里亂走總不是那么回事,萬一哪天出了什么事后悔都來不及?!倍饕荒槕n心:“不如讓她搬過來跟我睡,我晚上看著她就不會出什么大事了?!?/br> 陸啟面無表情的問:“那我呢?” 二公主皺眉:“你夢游嗎?” 陸啟:“……” 二公主白他:“那不就得了,你搬阿弗房間里去?!?/br> 陸啟氣得眼睛都直了。 二公主又說:“她還小,再長大點(diǎn)就好了,到時候你再搬回來?!?/br> 陸啟氣極反笑:“我還得給她讓位?” 二公主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陸啟氣得叉腰頂舌轉(zhuǎn)了好幾圈:“我都四十了,你稍微記著點(diǎn)。” 還有幾年功夫活成都是個未知數(shù)這話他沒說。 二公主怎么會聽不明白,她笑著摟住陸啟的脖子說:“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陸老師是個這么重欲的人呢?” 陸啟也笑:“我在說睡覺,你在說什么?” 二公主被嗆得兩眼犯氣,咬牙捶了幾拳給他。 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打斷了二人的打情罵俏。 來人正是陸啟差往永安的信使。 “什么?信讓禹王的人給攔下了?”二公主看向陸啟:“現(xiàn)在可怎么辦?” 陸啟靠著椅子半晌沒說話。 二公主煩躁:“他拿走了我寄給母后的信必然就會知道我們調(diào)查他的事,會不會打草驚蛇了呀?” 陸啟掀眸示意手下離開。 二公主跑過去抓著陸啟的手臂搖:“陸啟,現(xiàn)在可怎么辦?禹王不是善茬,他一定會反擊的,如今我們?nèi)嗽趷a安,不占優(yōu)勢?!?/br> 陸啟輕輕拍打她的手背以做寬慰,看樣子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二公主后退:“你早猜到了?” “少瑄派去溫州的人早就被禹王給發(fā)現(xiàn)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意圖,想必早就已經(jīng)派人跟蹤我們了?!?/br> 二公主更想不通了:“既然如此,你早知道信送不出去,那為什么還要讓我寫?” 陸啟看她:“你認(rèn)為扳倒禹王最大的籌碼是什么?” 二公主認(rèn)真的想:“禹王養(yǎng)了一批死士,其罪一也;他與平陽候之間的千絲萬縷關(guān)系著皇家血脈,其罪二也;這么多年來,禹王在朝中的胡作非為人盡皆知,現(xiàn)在又設(shè)計殺害陸謙,其罪三也?!?/br> 陸啟一笑:“可是罪不至死。” 瞳孔放大,二公主想要爭論,細(xì)想片刻后也沒了話。 禹王養(yǎng)死士不錯,可死士并未有任何威脅皇權(quán)的舉動,若此事揭發(fā),確實(shí)罪不至死;至于禹王與平陽候一事,年代久遠(yuǎn),憑一人的猜想恐怕難以服眾;而禹王這些年來的種種惡行,想必皇帝悉數(shù)知道,只不過為了江山穩(wěn)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更何況禹王手中尚有一道免死金牌,要想扳倒他談何容易。 想清楚二公主灰頭喪氣的落在位置上:“所以,也就是說,我們拿不了禹王怎么樣?” 陸啟摟住她的肩膀與她對視:“斬草不除根,又何苦費(fèi)那個心,禹王這座大山,我要連根拔起?!?/br> 這一刻,年少輕狂的少年郎仿佛又回來了,二公主被他眼里的殺氣嚇得身體微顫。 她害怕的喊他:“陸啟?!?/br> 陸啟寵溺的摸她腦袋:“放心。這封信就是為了引蛇出洞,那三條罪不夠致死,那我們就逼他再犯一條死罪?!?/br> - “噢,阿弗又可以跟娘親睡嘍?!毙∪耸治枳愕傅脑诖采戏瓭L,唇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卻不知另一側(cè)站著的男人一臉幽怨。 二公主好笑又好氣:“晚上再敢爬下床,娘親把你屁股打開花?!?/br> 阿弗一頭栽進(jìn)軟被里,仰著小腦瓜盯著二公主樂:“阿弗以后都乖乖的?!?/br> 聽見敲門聲,陸啟盯了屋里兩人一眼后悄悄開門離去,侍衛(wèi)一身黑色的夜行服,來得匆忙,滿頭的大汗。 陸啟往書房方向走:“永安怎么樣了?” 侍衛(wèi)回:“如今禹王已經(jīng)坐不住,已經(jīng)在聯(lián)系平陽候應(yīng)該怎么對付侯爺了。” “那么大把柄握在我手里,他是應(yīng)該坐不住?!标憜⒑敛辉谝獾男Γ骸跋炔灰p舉妄動,借力打力才能斬草除根?!?/br> 侍衛(wèi)點(diǎn)頭:“對了,少爺想要借侯爺?shù)能姺挥?。?/br> 陸啟二話不說就把軍符交給了侍衛(wèi),思考片刻后提筆寫了一封短信:“這個交個少瑄,若永安發(fā)生變故,他可以拿著此信去找洛陽候,十萬洛陽軍聽他差遣?!?/br> 侍衛(wèi)跪地接過:“那侯爺這邊……” 如果禹王真要有所動靜,不可能放過陸家。 陸啟擺手:“有我,讓他放手去做,少炎的仇,是時候該了結(jié)了。” - 二月十六,陰雨連綿。 永安城中烏云密布,曾經(jīng)熱鬧的街市寂靜無人,皇城之中戒備森嚴(yán),城墻之外已被叛軍占領(lǐng)。 皇室一族為了躲避禍亂退避地宮之中。 人心惶惶,無人發(fā)言。 謝昭儀抱著謝依涵的腦袋用手背貼了又貼,急得眼淚水都快下來了,懷里人起來蒼白的嘴唇,輕輕蹭著謝昭儀的手臂:“姑姑,依涵沒事的?!?/br> 謝昭儀泣不成聲的點(diǎn)頭:“嗯,等叛軍走了,姑姑帶你去看太醫(yī),到時候御花園里的花都開了?!?/br> 皇帝走過來搭著謝昭儀的肩膀捏了捏。 謝昭儀仰頭問:“皇上,陸執(zhí)到底什么時候過來呀?再不來,叛軍就要攻進(jìn)來了。” 太后氣得直吼:“哀家真是沒想到,禹王竟然膽大包天到了如此地步,竟然敢串通平陽候一起謀反,哀家咳咳咳咳……” 皇帝跑過去給太后順氣。 太后一把甩開皇帝的手:“哀家早就說過了,這個禹王看著就心術(shù)不正,當(dāng)年哀家要你不要留下他,你不聽,如今倒好了?!?/br> 皇帝心慈手軟,又念著骨rou親情,哪里干得出那種事,可太后不一樣,她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做起事情來遠(yuǎn)比皇帝決絕狠戾許多。 太后狠狠的蹬了皇帝許久后命令道:“若叛軍進(jìn)城,你們先護(hù)著皇上離開,哀家留著與他們周旋。”皇帝想要插嘴,太后一個眼神就給嚇回去了,太后越想越氣:“舒貴妃不是什么好東西,生下來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br> 皇帝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 謝昭儀掀眸看他,憤憤難平的說:“你以后多聽聽太后她老人家的話吧!” 皇帝:“……” 怎么連你也不向著我了? 太后一個眼神殺過去,皇帝連忙低頭應(yīng)下。 宮中誰不知道皇帝最害怕的就是太后她老人家??! 其次就是謝昭儀了。 謝依涵迷迷糊糊睡了一陣,醒來時聽見外面有人高呼:“陸大人來了,陸大人回來啦……” 謝依涵猛的驚醒,抓著謝昭儀的手臂問:“是少瑄哥哥回來救我們了嗎?” 謝昭儀攙著謝依涵從地上起來,地宮的門大開,天光乍現(xiàn),門口出一男子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男子手擒禹王后頸,用力朝他膝蓋一踢,哭哭求饒的禹王便摔在了地上,沒等所有人反應(yīng)過來,刀光閃爍,落在墻壁上的劍影慢慢上臺,然后一舉落下,頓時血脈噴張。 地宮之中一眾女眷連連驚呼。 “——啊?!?/br> 皇帝抬手驚恐:“陸執(zhí)?” 咣當(dāng)一聲,禹王倒在了地上,頭顱滾了兩圈。 陸執(zhí)歪頭輕嗤,扔下了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