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宦 第2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歷史]衣被天下(無CP)、寵愛 甜寵1V1 姐弟戀、你比我更重要、萌妻翻身,老公hold不住、Boss快穿:男神,我罩了、小道士 (nph)、仙醫(yī)贅婿、蝶裂(1v1,bg)、神魔練兵場、以身許祖國[快穿]
“你還有臉問?”祝斗真氣得吹胡子瞪眼,“我好吃好喝養(yǎng)你這樣大,你卻險些害得你爹丟了官!在家時我是怎么給你招呼的?叫你進(jìn)來伺候好督公,你就是這樣伺候的?你是不是想害你爹斷了前程!” 祝晚舟自那日扎傷陸瞻,早是鶻突不安,誰知等一陣,不見他有任何責(zé)罰,便稍將一顆心放下,仍舊每日伺候老夫人,苦等未婚夫楊林渡前來將她救出苦海。 誰知先等來祝斗真這一巴掌,以及父女情淺,“你安安分分地將督公伺候好了,倘若不然,我叫楊家那小子沒好果子吃!你就打量我拿他沒辦法?” 祝晚舟含著一泡眼淚,兜著滿腔委屈百轉(zhuǎn)愁腸,不敢妄言。只一心盼那楊林渡來扯她出這黑沼暗潭,卻不過半夢半醒,一線秋風(fēng)。 ▍作者有話說: 芷秋:拒絕包辦婚姻 陸瞻:我包辦的,百里挑一。 第39章 燈花夢影(二) [vip] 但凡三節(jié)前后自是走親訪友, 筵席應(yīng)酬,煙花行院生意正好,只等真到當(dāng)節(jié)那日, 各門另戶皆忙著祭拜祖宗、叩首父母、闔家團(tuán)圓, 上夜各門內(nèi)年輕小姐婦人均都可出門賞燈, 各家夫君自然是要相陪的,煙雨巷便落得蕭條。 眾家老鴇領(lǐng)著各院女兒早起拜過白眉神、花柳仙, 便張羅著午飯。院中喜掛新燈,廚房里新添酒菜, 孤女聚首一案,你唱句詩, 我作首詞,假充團(tuán)圓,滿案諸芳百艷,皆為無根浮萍。 思及陸瞻有母親兄長在蘇州,他必定是要闔家團(tuán)聚、不得來的,芷秋便獨(dú)個與姊妹們擠在一處說笑, 只等著夜里傾巢而出觀燈踏月。 眾人擠在芷秋房內(nèi), 獨(dú)云禾不在,在房中與方文濡互訴衷腸。少了她, 也不安靜,雛鸞、朝暮、露霜三個小的便不消停。 芷秋只在榻上望著她們笑,卻恍見婉情在她書案前托著支“夢筆生花”瞧,桃良上去奪了來, “姑娘小心些, 別給我們姑娘摔囖, 這是陸大人送的。” 可巧婉情亦愛個舞文弄墨, 仗著曾閨秀身份,自詡才情可比謝道韞,對芷秋只稱“半點(diǎn)墨水才情牽強(qiáng)”。眼下見她有此貴品,更覺不服,“不就是支筆嗎,我從前不知見過多少,摔了值什么?沒見過市面?!?/br> 她向來自認(rèn)高人一等,不大將其他姊妹放在眼里,桃良終日看她不慣,便譏,“你也曉得是從前?。繌那笆菑那?,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何況從前麼,也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官,能見多大市面?” 婉情脧見眾人暗笑,更覺可恨,“爛船也得三千釘,不跟你們似的,打小就沒見過市面,只會些yin伎媚術(shù)勾引男人!” “喲,我們麼是打小就沒人要的孤女,是沒見過什么市面”露霜甩開雛鸞手臂,款步到桃良身側(cè),與其對峙,“你是千金小姐,見過大市面,還不是被人悔婚?你有本事麼去當(dāng)太太奶奶呀,此刻還不是在學(xué)‘yin伎媚術(shù)’?” 芷秋亦煩這婉情自命不凡、處處拔尖的德行,只不言語,單欹在榻上搖扇觀火。那婉情聽見提起徐三公子悔婚之事,氣得赤眉紅眼,“我往后偏當(dāng)個太太奶奶給你瞧!” “呵,真是好大的口氣,我勸你別想那樣長遠(yuǎn),先找個點(diǎn)你的大蠟燭才是真,別砸在手里,才叫人笑話呢?!?/br> 婉情氣得拔裙而去,正巧陸瞻進(jìn)來,便恰撞到他身上。她因為從前甚少出門,只在對廊望見陸瞻一則側(cè)影,只當(dāng)他是粉面陰柔。 如今抬眼一瞧,只見他星月之相、蒼林之姿,硬朗中帶著一股如水岑寂的溫柔,匆匆一眼便將她瞧得面紅心跳,忙錯身奔去。 因芷秋之故,陸瞻待她這些姐妹亦甚少擺架子嚇人,也不計較,踅入門內(nèi),聽見少女們咕咕唧唧雀兒似的爭相冒出來朝他攤開手,“姐夫來啦?”“姐夫中秋好?!薄白=惴蚧ê迷麻L圓?!薄?/br> 陸瞻會其意,啞笑著解下荷包將里頭幾兩碎銀給她們?nèi)シ帧1娕罩砂鋈?,聽見芷秋在尾后喊:“鬼丫頭!做什么荷包都拿去?做一個還他!” 門外只有鶯聲笑語,無人理睬她。她放下腿來,一把扇遞到陸瞻身前替他扇風(fēng),“你怎么來了?你家里不團(tuán)聚?” 柳蔭疏藕香,穿過銀杏的葉罅,隨光而來。陸瞻的相思亦到,見到她也無解。他笑一笑,避而不答,“我團(tuán)聚了,你豈不是孤單?” 風(fēng)濤里襲來絲絲甜蜜,歪倒在他肩頭,“我沒什么啊,往年都是這樣過的,姐妹們聚在一處,笑一笑鬧一鬧,說說家鄉(xiāng)的事情,倘若還記得的話?!?/br> “你家鄉(xiāng)在哪里?”陸瞻滿兜著她,慢倒到榻背。 芷秋便倚在他一個胳膊上,翻身腿對著腿地貼著他,“我不記得了,我三四歲上就被拐子拐了,跟他長了幾年就給賣了人牙子。我只記得,我家破破的兩間瓦房,院子里頭有棵梨樹,春天滿院子飄雪一樣好看,上頭有個秋千架,我小時候愛在上頭蕩秋千?!?/br> 她笑起來,稍一動,裙里的腿便微蹭著陸瞻的腿,蹭得陸瞻不調(diào)目地盯著她,“想家嗎?” “偶然想想,就想如此佳節(jié)時,我父母在做什么,會長什么樣子,會不會也在想我?又想我何時才有個家呢?倒用不著多富貴,就簡簡單單的,一日三餐,不過粗茶淡飯,不用迎來送往的忙?!?/br> 半晌,陸瞻攬著她的腰貼進(jìn)自己,密不透風(fēng),嚴(yán)絲合縫,“會有的,我給你。” 芷秋枕在他胳膊上驚得不會眨眼,“你,是不是又犯病癥了?” 自然了,他們二人以為的“給”不是一個給法。陸瞻發(fā)燥的身體里漸漸涌來一股涼意,笑里帶著無窮無盡的寂寞,“沒有,我好得很。” 美麗的誤會里,芷秋圓睜的眼漸漸彎出無與倫比的幸福,額角抵去他胸口,聽他的心跳。她最愛聽他的心跳了,沉悶的,卻為她響得歡暢,一聽見,她就曉得他沒騙她,“那我等著,多久我都等得起?!?/br> 他當(dāng)然沒騙她,不過是以另一種相悖的方式給她幸福。他將她捉起來,盯著她,“我想,吻你?!?/br> 芷秋熟透了的面頰滿是他的呼吸,帶著風(fēng)里的暗香。她縮回他懷里,小小嗔怪,卻有鋪天蓋地的歡喜,“親就親嘛,又不是沒親過,干嘛說出來……” 下一刻她就明白他為何要說出來了,因為那是一個宣告,帶著兇悍的入侵,像鐵騎踏碎山河一樣的侵占——他噙住了她的唇,呼吸像是戰(zhàn)場上的狼煙,不同以往的溫柔,他霸道地殺入了她紅馥馥的唇去相挽、勾纏。 蠻橫唇舌席卷了芷秋三千風(fēng)塵的過去,使她像一個少不經(jīng)事的少女,丟盔棄甲地闔了眼,聽見近晚的風(fēng)里,天水茫茫,只有一顆心、疊著一顆心,落在腰臍家鄉(xiāng)。 卻不巧,桃良無聲無息地推門進(jìn)來,聽見滿室里毫無規(guī)律地呼吸,饒是見過不少場面的人亦脹紅了臉,險些摔了茶斗。 聽見動靜,芷秋乍驚失色,慌著推開陸瞻坐起來,臊得直把桃良怨,“死丫頭,我真是慣壞你了,你怎么不敲門?” “我以為是風(fēng)將門帶攏了,不知是姑娘關(guān)的。” 更將芷秋臊得不輕,恨不得找個地縫子鉆進(jìn)去,正巧陸瞻坐起來,她便將整個臉埋在陸瞻胸膛,暗掐他,“都怪你?!?/br> 桃良專是個耳眼子好,將茶奉于炕幾,沖芷秋直皺鼻子,“這我可得替陸大人講句公道話,人家回回來,都是好端端地坐在對面同姑娘說話,偏姑娘沒長骨頭似的就愛歪在他身上,黏黏糊糊的,怎么還怨人家?” 陸瞻垂眸見芷秋紅山楂一樣的臉,立時笑開,“好丫頭,去門房找黎阿則領(lǐng)賞去?!?/br> 那廂綠鸚鵡似地跳了腳下去,這廂芷秋離了他坐到對榻,“我還是離你遠(yuǎn)些吧,省得都說我狐媚子似的?!?/br> “誰說你狐媚子?” “不在煙雨巷的人都會這樣說?!?/br> “我不會,”陸瞻去她的腮上捏一捏,注目滿是寵溺,“要是我,我會說你才情過人、蕙質(zhì)蘭心、天下無雙的一位絕世佳人?!?/br> 芷秋睜圓兩個眼,謹(jǐn)慎地將他打量一番,“你真沒犯病癥吧?怎么說話這樣動聽?” 啞笑里,陸瞻望見她掩襟里半露出截黑繩,便伸手勾出來,果然是他那枚玉佩,“這東西,姑娘家戴著倒不大合適……” 話還未完,芷秋忙從他手上搶回來捂在胸前,“怎么,你還想要回去不成?好東西既到了本姑娘這里,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陸瞻悶聲笑,與她在一處,他多數(shù)是笑的,“不是叫你還,既然給你,怎么會叫你還?是太大了些,戴著不中看?!?/br> “那怎么辦?我放到匣子里去?” 說話間,裙起入珠簾,陸瞻最愛看她這偷了蜜的樣子,便跟進(jìn)去,瞧見她由床底下拉出幾個匣子,像是找著了裝寶貝那個,摘了牌子放進(jìn)去。 “你有這么多寶貝?”陸瞻單膝蹲過來,就去揭一個小羊皮箱籠。 芷秋頓時提起一顆心,忙去拽他的手,“不許看不許看!”見他揭開,她已顧不得許多,撲將過去擋他的眼睛,“不要看呀,沒什么的!” 直將陸瞻撳倒在地,雙手握住她的腰,“好好,我不看,先起來,地板上實在硌人得很?!?/br> 適才罷了,芷秋蹬著腿將箱籠盡數(shù)推回床底下,方由他身上爬起來,并獎勵他一枚香吻,“你真聽話。” 嬌滴滴地一吻像一劃而過的流星,帶著靚麗的尾翼,割出了陸瞻黑暗世界里一條發(fā)亮的口子。 他愛她,愛她的每一個動人的笑顏,幸運(yùn)的是,這是只有他能帶給她的。他笑著去環(huán)她,將她抱起旋了個圈兒,像她的大秋千,“這天下就只有兩個人叫我聽話過?!?/br> “除了我,還有誰?” “皇上?!?/br> 桂香晚涼,鴛鴦西樓上,風(fēng)在芷秋耳畔歡唱,像她記憶中的童謠,溫暖安喜。她第一回 覺著自己是高貴的,像一位良家里年華正好的少女,她曾被敵眾瓜分的身體這一刻,被他捧在掌心,揚(yáng)在天上,成了她童年的那座秋千架,載滿了歡樂。 長在秋天里的春天持續(xù)而漫長,終于在十八那日結(jié)出盛艷的花,旖旎地開滿石湖。 這一日是蘇州名勝奇觀“石湖串月”,因石湖內(nèi)有一行春橋,橋下有九洞,縫八月十八這日便有七月映洞,謂之“串月”。但凡這日,便有仕宦公子相攜教坊越姬而來,在湖上開畫船,齊笙筵,月下作歡,趁酒行樂。 該夜陸瞻帶著芷秋游湖,特備了一艘畫舫裝潢一番。芷秋踏入艙中,只見仆婢六七,各守一處,飭飾精美,滿是金魚搖尾木雕屏、瓜瓞綿綿彩毯罽、富貴長春月洞窗、鶴鹿同春宮燈…… 另在寬敞的艙中備了一案酒菜,一則影子戲,演的是《拜月亭》,唱到拜月,芷秋猶酣入迷,空懸著牙箸不落碟,陸瞻無可奈何,“你們出局不知看過多少戲,連你自己亦會昆腔,怎么還這樣癡迷?” 芷秋顛過神來,將碗推開一寸,“不吃了。自己唱和看別人演是兩回事,我就愛瞧別人唱。” 正趕上屏后散場,四五伶人踅出來行禮。陸瞻瞧合芷秋心意,便令人多放賞,又見芷秋盯著藝人手上那“王瑞蘭”的皮影,便朝班主要來,“你喜歡這個?” “喜歡,”芷秋支著王瑞蘭的紅石榴裙玩一玩,又去吊著他一副胳膊撒嬌,“怎么叫人家‘夫妻分離’?把那‘蔣世隆’也給我吧?!?/br> 這有什么不依的?可陸瞻卻將眉一架,“總不能叫我白費(fèi)力,你唱段昆腔來聽,唱好了,一個班子都買給你。” 芷秋捉裙立到月洞窗前,正對艙外一輪圓月,筍指翻著一把女式絹絲折扇,同角落里杌凳上坐著的桃良拋去一眼,便唱起:“碧云天,黃花地,西風(fēng)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1……” 鶯腔水磨婉轉(zhuǎn),娥眉稍顰低蹙,柔媚風(fēng)流姿韻。陸瞻靜聽一晌,暗招張達(dá)源取來紙筆,侍婢收拾了桌案,朱砂彩墨就在案上研開。西風(fēng)又吹湖上柳,紅塵是非不到艙。 唱完一闕,芷秋去瞧,卻是婀娜妙女,月宮姮娥,清霜照佳人,好一副丹青。她捉著畫俄延一晌,眸似星火,“畫得真好,就是不像我了,我哪有這樣美?” 陸瞻靠去窗畔,掛住一條眉逗她,“怎么沒有?你是恰恰鶯聲,涓涓眼流,淡韻輕如柳,濃情恰似秋,又是仙宮樂女,月中嫦娥,人間玉芙蓉,江南水煙雨,更是那那水晶碟里滾明珠,左也風(fēng)流,右也風(fēng)流……” 驀然間,芷秋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捂著個臉走近,由指縫中窺他,“我真這樣好啊?” 誰知他可惡地一嘆,“假做真時真亦假,你想聽嘛,我就只管撿好聽的說來,你聽了可高興?” 芷秋氣得直跺腳,掣穩(wěn)披帛就撲過去,作勢要咬他,“你這個殺千刀的討厭鬼,我哪里想聽了?!” 他翻身將她兜倒在窗臺,撳彎了她的腰,半副身子雙雙露出艙去,“你不想聽,還問什么?既然問了,就是想聽好聽的,我說了,你又怨我。女人都像你這樣兒口是心非?” 今日良景良夜,東西往來滿是花船畫舫,風(fēng)流醉翁,吳女紅袖映月闐湖,歌聲琴音合楫入水。 浮燈里,有那眼尖的認(rèn)出花魁娘子,又有坊間傳言其近日被那織造局的提督太監(jiān)包了去。想那花魁芷秋向來不要人包銀,不想?yún)s轉(zhuǎn)身包給了個無根閹人。 風(fēng)流雅客們心內(nèi)早有一百個不服,仗著朝廷不殺諫言文人,又仗著尚未入仕,便有那自詡不懼權(quán)勢的斗膽譏笑,“原來是織造局,我等還好奇誰這樣大的手筆包下這一艘畫舫??刹皇鞘固煜掳傩盏你y子,享自己的樂嘛。” 有那同仇敵愾的來和聲相應(yīng),“我道吳兄在講誰呢,原來是織造局。吳兄當(dāng)心,向來聽聞閹黨肚量小,聽不得難聽話,仔細(xì)秋后算賬?!?/br> “怕什么?”那姓吳的才子拍著把折扇,對站畫舫廊下,“我等苦讀詩書,頂天立地,難道還懼靠奴顏媚骨爭權(quán)奪勢之人?若怕了,只叫圣學(xué)不容,愧對孔孟?!?/br> 陸瞻在宮內(nèi)朝堂摸爬滾打多年,此類話也聽得多了,眼中閃過一抹狡戾頹色,像河里的一盞浮燈,淡淡流逝。 芷秋聽了卻怒火中燒,趴在檻窗上一望,只見那群書生后頭半掩著一個老熟人,正是那孟子謙。孟子謙商賈之家,卻愛結(jié)交文人,也通詩書,芷秋料定是他暗生悶醋,鼓搗著他這些朋友來說三道四。 二窗相隔半丈,清楚可見芷秋半諷半譏的一抹勾魂笑,旋即扭臉墊起腳來去吻在陸瞻唇上,久久不歇地只等陸瞻圈住她的雙臂收攏來。 她聽見陸瞻的從來只為她點(diǎn)燃的呼吸與心跳,伴著湖上噓聲、戲謔聲、氣急敗壞的咋舌聲、歌姬舞姬的歡呼聲、清澈地響在她的耳畔。 半晌,對船又響起那孟子謙怒不可遏的摔杯聲,“袁芷秋!你雖是倡人,也該顧著廉恥!” 聞聽,芷秋扭回頭來,半點(diǎn)兒也不生氣,相反的,望著那船上比她更高貴的良人們,她生起一股將他們踐踏在腳下的快意,便合著眾多青樓妙妓的歡呼聲笑了。 陸瞻亦笑了,雙手撐在檻窗,將芷秋安然地圈在懷內(nèi)。第一次未靠權(quán)勢、未以陰謀,只是在一個小小女子身上,找回了男人凌駕于他人之上的尊嚴(yán)。 他朝孟子謙直望過去,氣勢凜然,“她有沒有廉恥,不是你說了算?!?/br> 河燈潺潺,漣漪波光映著月,畫舫漸梳攏來,水泄不通地圍成個圈直瞧熱鬧,孟子謙雖懼他權(quán)勢,可男子漢大丈夫,更怕丟了面子,便硬撐著氣同他爭辯,“督公是京中貴人,何故為著個倡伎失了身份?聽聞督公亦是飽讀詩書,名門世家,眾目睽睽下做這勾當(dāng),體統(tǒng)何在?” 陸瞻謙謙莞爾,遠(yuǎn)睨去,“情之所至,實難顧也?!?/br> 風(fēng)塵姬女向來求金,不過是難以求情,退而求其次的做法。眾女此刻聽見,紛紛炸了窩,直在各船上挽紗掣帛地吆喝,“陸大人實乃頂天立地大丈夫!”“陸大人英明神武!”“陸大人千歲!”…… 有那泛了醋的公子將下巴一挑朝相好嗤之,“什么‘大丈夫’,襠下空空,如何頂天立地?” 也有那不怕得罪客人的嬌女含笑啐去,“襠下之物有什么稀奇?本姑娘見得多了,天下除了女人便是男人,也有千千萬,‘物多則爛’的道理不懂?怎見得你長了,就是好的?。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