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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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兩者相見,場面還算是和平。 宋湫十是因為正在絞盡腦汁想著該如何將這兩位看起來不太好哄的人哄好,沒心思跟云玄嗆聲,又怕說多錯多,天族和妖族會當(dāng)場打起來。 云玄則是因為接下來的合作計劃和天族現(xiàn)在的形勢,難免在言行上有所顧忌,而且東西丟都丟了,再提起這茬,失的也只是自己的臉面。 “前幾日還挺威風(fēng),怎么現(xiàn)在變成小病貓了?”云玄和駱瀛坐在石桌邊,前者的語氣倒聽不出針對的意思,只是字句里帶著刺,頗有一種挖苦嘲諷的意味。 “受了點反噬,用仙柚果補一補便無大礙了?!变惺卮鸬谜J(rèn)真,眼瞳黑白分明,“論威風(fēng),這幾日該是你風(fēng)頭最盛,這漫山遍野找人的火把,楞是一刻也沒停歇過?!?/br> 前一句說他沒本事,到手的東西都能被搶,后一句說他沒君子氣概,輸不起還來惱羞成怒這一套。 云玄胸膛重重地起伏一下,氣得閉眼,身體往后一躺,半句話也不想跟她多說了。 湫十伸手觸了觸鼻尖,在觸到宋昀訶的眼神之后,也蔫蔫的偃旗息鼓了。 在他們跟著昌白虎去找湫十的時候,妖族的營地也搭建起來了,在另一個山頭,跟天族營地遙遙相對。 伍斐笑著走上來,跟湫十說了幾句話之后,又很快意識到不對,他用扇子輕點了下湫十的手肘,壓低了聲音問:“這是這么了?” 氣氛凝重得像是結(jié)了冰一樣。 許多次被牽連的經(jīng)歷令人記憶猶新,伍斐不敢跟湫十嘻嘻哈哈了,他清咳了一聲,站起身行至一邊,而后在石墩上落座。 三個人都坐著,唯獨湫十站著,蔫頭耷腦的,像一朵被霜打了的花。 “反噬還沒逼出來?”宋昀訶抬眸,問。 湫十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聲道:“逼出來大半了?!?/br> 宋昀訶聞言,側(cè)首看向秦冬霖:“冬霖,劍氣精純,克反噬,你……” “我不管她?!鼻囟卦捳Z跟結(jié)了冰似的,他看向宋昀訶,道:“你去?!?/br> 他這句話一落,湫十便猛的抬眸,似是不可置信般望著他。 她的眼睛很好看,蘊著霧蒙著紗一樣,陪著她那張鬼一樣沒有絲毫血色的臉,楚楚可憐,甚至給人一種她要被風(fēng)吹走的錯覺。 秦冬霖心里更加煩躁,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長指上樣式簡單的空間戒,輕飄飄地別開眼,一副根本不想看她的涼薄冷淡模樣。 宋昀訶其實也是這個意思,不親自探過湫十的傷,他心里沒底,于是點頭,喚湫十進(jìn)了營帳。 ======= 一個時辰后,開辟出的小世界內(nèi),宋昀訶慢慢收手,湫十克制不住,歪頭咳出好幾口黑血,胸悶氣短的情況終于得到了好轉(zhuǎn)。 “按照你這樣的反噬程度,至少還需要三次靈力溫養(yǎng)才能將殘余的反噬逼出?!彼侮涝X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道:“宋湫十,你知道你自己是在胡來嗎?” 湫十用帕子將唇邊的血跡擦干凈后,團成一團攢在掌心里,神情要多萎靡就有多萎靡,還免不得為自己辯解一兩句:“可我與你們走散,留音玉也壞了,鹿原秘境這樣大,我總不能躲著縮著將這三年過完吧,仙柚果是天地靈物,是以后應(yīng)劫最好的固心境的東西,天族的看到了他們心動,我看到了也心動啊?!?/br> “而且我當(dāng)時上去的時候把握了分寸,我空間戒里那么多保命的靈寶,不會那么容易出事的?!变惺畵崃藫岜羌猓掏痰氐溃骸疤熳宓娜硕紱]能傷到我,我這只是強摘仙柚果的反噬,看著嚴(yán)重嚇人,其實花十幾天逼出來就沒事了?!?/br> 宋昀訶看著她額上凝出的細(xì)細(xì)密密汗珠,再聽著她這在輕松不過的話語,一時之間心里百味雜陳,神情復(fù)雜。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個meimei是嬌氣的,她確實也是這樣的,她怕疼,怕挨罰,怕這怕那,一點點小事就哼哼唧唧,但又不全是這樣,仙柚果的反噬有多疼,他大概也能從書籍中的記載中窺見一二,可方才療傷的時候,她一聲也沒吭,半句不喊疼。 她好似確實,長大了,又好似一直都是這樣的性情。 已經(jīng)做過的事,已經(jīng)在走著的路,只要是自己選擇了的,她就算是咬碎了牙也不會掉半滴眼淚,更不會說一聲悔。 誰也別想看宋湫十的笑話。 宋昀訶伸出手掌,輕輕撫了撫她烏黑的發(fā)頂,嘆息似的道:“你在外橫沖直撞,哥哥這幾天心卻一直提著,就怕你出事?!?/br> “還將自己弄得一身傷?!?/br> 湫十見他話語緩和了不少,也來了精神,她直起身,盤坐在蒲團上,將那顆瑩白似玉的仙柚果從空間戒里拿出來,在他面前炫耀似的掂了掂,感受著充盈的靈力籠罩整個小世界,言語之中甚至還有些隱藏不住的小得意:“我搶了兩顆,一顆分給昌白虎了,我手里的這顆掰開的話約莫有五六瓣,就算只有五瓣,你,我,秦冬霖,伍斐,陸玨,我們五個,剛剛好夠分。” “若是再多出一瓣,就給長廷,他離應(yīng)劫也不遠(yuǎn)了。” 宋昀訶心都軟下來了,他道:“你拼著受傷換來的東西,分配起來倒是大方?!?/br> “怎么平時就跟守財奴似的,寶貝只往里進(jìn),不往外出?” 湫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回答得倒是誠實無比:“我自己庫里的寶貝雖華貴,但終究凡庸了些,能叫你們這種眼高于頂?shù)难酃饪瓷系模皇乔囟厮蛠淼?,就是你替我尋的,我總不能拿你的東西送他,或是再拿他的東西送你,而若送給旁人,我必然不愿意。” 她自己的東西,就怎么都舍得了。 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誰對她是真心,誰對她是假意。 其實她都知道。 宋昀訶失笑,他整了整衣裳,從蒲團上站起身,道:“我是好說話,舍不得對你發(fā)火,三言兩語就被你糊弄得暈頭轉(zhuǎn)向,秦冬霖可沒我這么容易忽悠。” 湫十原本還算明媚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她盤著腿,想起方才在外面秦冬霖那個冷淡的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再想想他那冷得掉冰碴子的話語,有些苦惱地捂了一下臉,語調(diào)委屈,又像是憋著一股氣。 “我好生氣啊?!彼鲋^看宋昀訶,道:“他居然說不管我。” 她似是不可置信般,青蔥一樣的指尖指了指外面,又點了點自己的鼻尖,xiele氣似的重復(fù)了一遍:“他說不管我!” 這個活寶樣! 宋昀訶沒繃住,忍不住笑了一下,收起了原本想嚇唬嚇唬她的心思。 “你還生氣呢。”他道:“你看看你把秦冬霖氣成什么樣了?!?/br> “你和我們走散這幾日,我們進(jìn)了一場幻境,從幻境出來后,他的劍意受心緒的影響有些不穩(wěn)定。之后從天族那得知你的消息,他帶著妖族的隊伍跑了好幾個城,眼都沒闔過,馬不停蹄跑來尋你了,就怕你出事。” 宋昀訶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我們都擔(dān)心你,你倒好,哪里危險往哪鉆,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br> “真讓哥哥們擔(dān)心。” 湫十低聲道:“那我明明有跟伍斐一樣的實力,可以朝前沖為隊伍,為自己爭取,若是跟孩童一樣躲在庇護之下,我這萬年苦修,又有什么意義呢。” 末了,她還不忘加一句:“而且就算這樣,他也不能不管我!” 反正橫說豎說,就是不能不管她。 若說前面還算是有理有據(jù),后頭緊跟著的這句,話語里的驕橫勁就又上來了。 宋昀訶挑了挑眉,道:“他要真不想管一個人,用得著說出來?” 明明就是咬牙切齒,氣得要命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在口頭上放一兩句狠話。 這樣想著,宋昀訶甚至有些同情起秦冬霖來,他那么清冷少話的性子,也不知道多少次被自家meimei氣得跳腳了。 然而哥哥都是向著meimei的,即使知道秦冬霖這幾日過得跟他一樣煎熬,在這樣的時刻,宋昀訶還是拍了拍湫十的肩頭,撿著好聽的話哄她:“你又不是頭一天認(rèn)識他,他這個人,就是嘴笨?!?/br> “說著氣話,其實就是看你這樣,心疼?!?/br> 宋昀訶頓了一下,又道:“你看他方才在外面,心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湫十聽了這話,嗤的一下樂開了。 第42章 聽話 宋昀訶又叮囑了幾句后,起身離開了小世界。 湫十在蒲團上緩了一會,將起了褶皺的裙擺一點點壓平,心不在焉的,手里的動作有一搭沒一搭。 小世界被設(shè)置成了尋常密室的樣子,光線暗淡,閣角的小柜子上放著一個精巧的香爐,里面燃著一種淺淺淡淡的安神香,白色的煙霧裊裊升騰而起,令人心曠神怡。 宋昀訶出去沒多久,妖月琴靈就跳了出來。它懸在半空中,兩只rou乎乎的手合抱著一個碩大的仙桃,小口小口地啃,桃子的清香甘冽便毫無保留的逸散在空氣中,它啃一口手里的桃,再看一眼宋湫十,問:“怎么不把駱瀛打了你一掌的事告訴他們?” 湫十屈膝,手托著腮,聽到這話,像是想起了什么情形,眉頭皺了一下。 “這有什么好說的?!彼黠@的心不在此地,說話的聲音都蔫蔫的:“我從他們手里搶東西,就得做好被強留的準(zhǔn)備,只挨了一掌算是輕的了,總不好還哭哭啼啼學(xué)小孩子告狀?!?/br> “技不如人,說出去我都嫌丟人?!?/br> 琴靈算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的性情也算了解,越了解就越喜歡。 膽大但并不莽撞,小事上驕橫,愛耍小脾氣,大事上卻不含糊,有自己的思量和考慮。 琴海主城將這個孩子教得很好。 湫十眼波一轉(zhuǎn),聲線懶懶散散:“天族那樣的姿態(tài),擺明了是想同我們合作一起尋找秘境遺址,我將這件事說出來,我哥和秦冬霖肯定不會再考慮了,說不得還得打起來?!?/br> “拿著那張殘圖,我們也沒用,還不如將圖拼湊起來,尋一些真正的好東西?!?/br> “就算要分一半出去,也總比什么都沒有好。” 琴靈看著小小的一個,吃東西的速度卻很快,幾句話的時間,比它半個身子還大的仙桃就全部進(jìn)了肚子。琴靈重口腹之欲,還特別小孩子氣,導(dǎo)致湫十每回在史冊中見到那些描寫圣物之靈出手,天崩地裂,山河逆轉(zhuǎn)的文字,總是無法將兩者重合。 “你想得倒是挺透徹?!鼻凫`拍著圓溜溜的肚皮打了個嗝,小拳頭握著伸了個懶腰,又道:“我還以為你不會想跟他們一隊?!?/br> “我確實有些顧慮?!闭f起正事,湫十回了神,她道:“那個程翌,我每回只要跟他牽扯上,不是做夢就是眼前刺痛,而且我覺得他很好看?!变惺畠蓷l細(xì)長的眉不解地擰了起來,道:“從前我被他救回黑龍族養(yǎng)傷的時候,尚未有這種感覺,只覺得他長得干凈,看著舒服,這回再見,分明長相沒有變化,但他給人的感覺……” 湫十卡了一下,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她垂眸沉思半晌,才勉強找了個詞形容:“像是一只將媚術(shù)修到了極高深境界的狐貍精?!?/br> 琴靈捧著肚子笑了兩聲,而后仔細(xì)回憶起程翌的樣子來,半晌,搖了搖頭,道:“你的眼光不行,就這樣的貨色,能同修媚術(shù)的狐貍比?” “洪荒時期,有一位六界公認(rèn)的第一美人,大家稱她為玉面仙子,她就是妖族的九尾天狐,但跟你那未婚夫并不屬同族。那種九尾狐性情和順,天生便是尤物,媚術(shù)修到后面,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有變幻莫測之能。當(dāng)年朝圣大殿,她蒙面一舞,古帝都曾贊過?!?/br> “只可惜因為這一聲贊,她生了不該有的想法……”琴靈的聲音又小了下去。 每次提到洪荒,那個遙遠(yuǎn)而瑰麗的世界,琴靈就總是有許多的顧忌,每次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但饒是這樣,也足夠湫十在腦子里演繹一場大戲。 “那樣的人物,也會被兒女情長所困?”湫十小聲道:“我還以為,到了那種層次,便不會為七情六欲動搖了。” “沉迷古帝,說出去倒也不算丟人。”琴靈瞇著眼,神情有一瞬恍惚,像是透過萬千年已經(jīng)流逝掉的時光,回首再去細(xì)想當(dāng)年的故人、舊友,說出口的話語都帶著嘆息般的感慨:“自古紅顏配英雄,古帝無雙風(fēng)姿,仰慕者自然不在少數(shù)。” 湫十頷首,道:“我也曾看過古籍,里面提到過,古帝紅顏知己不少,個個都十分出眾?!?/br> 琴靈身子僵了僵,它以一種湫十無法理解的眼神與她對視半晌,而后咳了兩聲,斟酌著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古籍,不知出自誰人之手,亂寫一通也敢傳于后世,你別總看些這種無厘頭的東西?!?/br> “洪荒時期,厲害的大能不知多少,各族圣子、女君,莫不都是嬌妻美妾,正君男寵,雨露均沾。古帝居無上之位,除卻一位帝后,身邊未有女子近身,哪來的紅顏知己?!?/br> 湫十見它罕見的一口氣說了長串,有些奇怪地道:“我就是隨口一說?!?/br> 琴靈沉默了半晌,將話題扯回到程翌身上:“是不是你見慣了九尾銀狐一族儂麗逼人的樣貌,再見這種溫柔小意的,便覺得新鮮,無從抵擋?” 湫十下意識地反駁:“我活了三萬年,好看的不好看的見過不知道多少,而且若論溫潤儒雅,宋昀訶才是女子們評選出來的榜首,比程翌差在哪了?” “而且你看莫軟軟?!变惺嗔巳啾羌?,手指尖指了指西邊山頭的位置,道:“這才幾天,先前還對程翌所有防備的,現(xiàn)在連天族三個小仙王之間談事都要拉上他了,她再心無城府不設(shè)防,也不至于如此吧?” 說完,她想起莫軟軟那個傻乎乎容易被人騙的性子,也不確定了:“不知道怎么的,我現(xiàn)在就是覺得他很邪門,整個人從頭到尾都不對勁,哪里都不對勁,可我說不出來?!?/br> “若是沒有意外,程翌會在秘境中獲得不小的機緣?!鼻凫`道:“記得我上次同你說過,他跟鹿原秘境有些淵源。任何一個被這里面沉眠的大人物看上的人,身上都會被籠上一層氣機?!?/br> “別人無法察覺,但我們這種生長在此地的自己人,都能看出來。” “他還未踏入秘境的時候,身上就有老熟人的味道了。方才在外面見了一面,他整個人從里到外,都被那層氣機籠罩在內(nèi)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