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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38節(jié)

    湫十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氣地嘟囔:“運氣倒是挺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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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湫十從小世界出去的時候,秦冬霖,宋昀訶等人都已經(jīng)不在妖族的營地了,一問才知,天族三小仙王相邀,讓他們幾人過去商議些事。

    除了那塊殘圖,他們之間,也沒有別的事好談、能談的了。

    “少君說,讓姑娘出來后也同去商議?!钡昧怂侮涝X吩咐的人如實道。

    湫十頷首,足尖輕點,整個人化為一片輕飄飄的花瓣,又像是一只靈巧的雨燕,從一處山頭到另一處,眨眼間便到了。

    天族的營帳外有專人守著,見了宋湫十,也沒多過問,只是往里通報了聲,便讓她進了。

    今日氣溫下降,山里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雨,毫無預兆地來,又毫無預兆地走,天穹上卻始終籠罩著一層厚厚的烏云,平素熱鬧的山谷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沉寂不少。

    用靈光構建起的營帳內,人分為兩邊坐著,以一張桌子為分界線,天族的人在那頭,妖族的人在這頭,氣氛并不算融洽。

    明明是談合作,看架勢卻要打起來似的。

    宋昀訶身邊還有張空座椅,瞧著便是為她留的,可湫十走到秦冬霖身邊便走不動了似的,她與坐在秦冬霖身邊的伍斐眼神對視了一瞬,后者經(jīng)歷了不少回這樣的事,抓著桌面上的扇子起身,道:“我真是怕了你了?!?/br>
    他一走,秦冬霖身邊的位置就空了出來,湫十心安理得地坐下來,望著對面的駱瀛等人,聲音柔軟,甚至還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好了,先前談到哪了?繼續(xù)說吧?!?/br>
    之后商談的事,主要由宋昀訶和云玄在說,秦冬霖是個能不開口就絕不開口的清冷性情,駱瀛也不遑多讓,伍斐不著調,時不時含著笑插幾句話,來一出似是而非的討價還價,爭取利益最大化。

    有他們就夠了。

    這種事,湫十不是很擅長。

    她不可避免的分心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沉穩(wěn)的性情,小黃雀一樣的,就愛圍著秦冬霖嘰嘰喳喳,他有多清冷,她就有多愛鬧。

    就比如此時,秦冬霖原本閉目靠在椅背上,長而密的睫毛覆在霜雪一樣的肌膚上,修長勻稱的手掌隨意地搭在自己的膝上,眉目雖冷,但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竟現(xiàn)出一種近乎詭異般的溫柔來。

    湫十還在為他方才那句“不管”生氣。她生氣了,他也別想好過。

    于是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里,湫十不是低頭去挪一挪椅子,就是將從伍斐手里順過來的玉扇有一搭沒一搭的嗑在桌角上,發(fā)出輕輕脆脆如珠玉一樣的聲音。

    一刻都不停歇。

    等她終于不鬧騰的時候,秦冬霖也睜開了眼。

    坐在身邊的人臉只有巴掌大,烏發(fā)松散,紅唇點點,見他望過來,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是那種明明使各種小動靜引他注意,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那種欲蓋彌彰又裝作若無其事的神情。

    秦冬霖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感受到比之前強了不少的氣息,眸中的晦色退了許多。

    他給她傳音,聲線有些啞,像是才睡醒一樣,還帶著莫名的慵懶:“好好坐著?!?/br>
    湫十眼珠子一轉,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偏要和他反著來。

    秦冬霖像是早就猜到她會如此反應一樣,倒也沒說什么,問:“身子好些了沒?”

    湫十這下終于有動靜了。

    她像是早就等著他這句話一樣,給他傳音的時候聲音特意扯高了不少,咋咋呼呼的:“你不是不管我嗎?”

    秦冬霖寒雪一般的視線挪到她纖細的指骨上,聽著她這氣呼呼似質問一樣的七個字,饒是以他這樣清冷寡言,萬事不放心上的性情,都幾乎想嘆氣。

    若是真能不管她便好了。

    他的人生,哪里會有這樣多的不可控制、心煩意亂。

    然而這些話,再給秦冬霖一張嘴他也萬萬不可能說出口。

    他似有似無地頷首,下一瞬,又靠回椅背上,闔上了眼,當真一副無情無欲什么也不關心的模樣。

    湫十氣得牙根癢癢。

    跟天族的初次交談并不愉快,雙方都不打算讓步,再加上從前的矛盾,彼此不能放心,伍斐眼看著談也談不出什么結果,便提議先散了,大家回去都再想想,既然要合作,就都拿出合作的樣子和誠意來。

    從天族的營地回妖族,旁人足尖一點就過去了,湫十不行,她慢吞吞地走,邊走還邊咳,才回到妖族的營地,她一句話也沒說,就回宋昀訶為她造出來的小房間了。

    先前給她傳話的人看著這一幕,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跟天族的人打了一架——明明之前過去的時候動作矯捷得很。

    宋昀訶是知道她身體狀況的,眼前這一幕又實在是似曾相識,他看了眼湫十虛弱的背影,又望向顯然被牽動了情緒的秦冬霖,莫名的有些心虛。

    同樣看穿了湫十把戲的伍斐上前,拍了拍秦冬霖的肩頭,欲言又止。

    夜深,萬籟俱寂。

    秦冬霖踏步進湫十的房間。

    躺在床上的人一聽著動靜,頓時整個人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她好似總有那種胡攪蠻纏的本事,將無理之人變成他。

    她不說話,秦冬霖也不說話,他悄無聲息坐在床沿上,半晌,將手搭在她凝脂似的手腕處,清涼而醇和的劍氣傳入她的體內,一圈圈游走,靈光閃爍。

    良久,秦冬霖松開手,她便觸電似的將手腕縮了回去,一副不愛搭理他的樣子。

    這樣的沉默僅僅維持了一刻鐘,湫十便受不住了,她將身邊的位置拍得噔噔響,一張芙蓉面映著月色,靈動而活力。

    “秦冬霖你是啞巴嗎?”她超大聲地嚷嚷:“我生氣了你看不出來嗎?”

    她真摯熱烈得令人莞爾。

    秦冬霖扯動了下嘴角,問:“為什么生氣?”

    湫十用一種這還用問的神情看了他一會,到底沉不住氣,十分理直氣壯地道:“你說不管我?!?/br>
    秦冬霖慢條斯理地嗯了一聲,復又抬眸,問:“我能管得住你嗎?”

    “能啊?!变惺屑毾肓讼?,認真地道:“你一皺眉,一擺臉,誰不聽你的啊?!?/br>
    秦冬霖胸膛上下起伏一下,驀的笑了一下,再看她時,聲音柔和了些:“起來?!?/br>
    “干嘛?又讓伍斐烤rou?”湫十一邊問,一邊聽話地坐了起來。

    秦冬霖默了默,忍耐般的點了點太陽xue,言簡意賅:“去密室,將反噬逼出來?!?/br>
    湫十眼里頓時帶上了一點點笑,聲音里也毫不掩飾的掛上了得意,仿佛戳穿他的口是心非是件多么讓人驕傲的事:“你不是說不管我嗎?”

    秦冬霖知道,這個話他今天要是不回答好了,讓她開心了,接下來的幾日,耳邊都將時時都是這句話。

    穿過長廊,湫十手里的琉璃燈晃晃悠悠,蹦蹦跳跳一樣不老實,她還不忘扯一扯秦冬霖的衣角,催促著什么一樣。

    終于在密室門口,秦冬霖腳步頓了一下,如了她的愿。

    “管?!彼穆暰€沉而低,怕她太嘚瑟,又怕她日后肆無忌憚再將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加了一句:“你聽話,就管?!?/br>
    湫十側首,想了一會,接著追問:“怎么才算聽話?”

    秦冬霖沒回答她。

    半刻鐘之后,湫十掐著秦冬霖的胳膊,嘶嘶地抽涼氣,眼淚一顆接一顆砸在秦冬霖的袖子上,偶爾落在他的手背上,燙得人心尖一顫。

    她整個人幾乎被秦冬霖圈在懷里,疼得想逃,又被秦冬霖扼著手腕強硬地扯回來。

    秦冬霖一邊要全神貫注給她清除反噬,一邊還得遏制住她不要亂動,手忙腳亂,分身乏術。

    比宋昀訶給她療傷的時候痛。

    湫十眼淚水控制不住往外流,她一邊吸鼻子,一邊道:“我算是發(fā)現(xiàn)了,療傷這事,絕對不能讓劍修來做?!?/br>
    劍氣精純,是所有反噬邪祟的死敵,湫十體內的反噬遇見秦冬霖的劍氣,儼然就像熱油里落入了一盆水,噼里啪啦炸開了鍋。

    秦冬霖下顎繃成了一條線,除了偶爾呵斥她幾句讓她別亂動之外,旁的話一句也沒多說。

    日前讓宋昀訶幫她療傷,是因為他體內劍意躁動,怕適得其反傷了她,但若論療傷的效果,劍修遙遙領先。

    等終于逼出全部反噬,湫十便又活蹦亂跳,精神百倍了?;胤块g的路上,她將琉璃燈塞到秦冬霖手里,讓他拿著,自己則拽著他的手臂,虛虛地環(huán)著,兩道人影在搖搖晃晃的燈下被拉得極長,肩并肩走著,顯得格外親昵。

    等到了房門口,湫十轉頭要進去,被秦冬霖喊住了。

    月影下,不遠處的樹與藤交纏,群山靜靜矗立,蟲喃陣陣,鳥獸不時從某一處躥出,像是在被黑暗中不可言說的存在追趕。

    男人身子頎長,容貌極耀眼,似月一樣清冷,雪一樣甘冽。

    “宋湫十。”他連名帶姓地喊她,眉目間蘊著一兩分陰鷙,語氣甚至有些躁亂:“別受傷,就算聽話。”

    第43章 合作

    重影山脈坐落在鳳回城最邊緣地域,多水多山,靈力充沛,山中又多生野獸,花草灌木茂盛,孕育了數(shù)之不盡的靈物精粹。因而晨起日光初生之時,山脈中那些隱匿的看不見的地方,便率先熱鬧起來。

    蟲喃聲聲不絕于耳,鳥鳴停一陣,歇一陣,不遠的溪流邊,一兩只不怕人的麋鹿低頭飲水。

    湫十從自己的小帳內出來,一眼就見到了寬衣長袖,倚風而立的宋昀訶,不遠處,伍斐輕喘著氣,彎腰拾起被打落的玉扇,倒抽著涼氣,面容現(xiàn)出些扭曲的猙獰來:“宋昀訶,你能不能下手輕一點。”

    “你下次要再拉人對練,別找我,去找秦冬霖?!?/br>
    宋昀訶走近,先一步將他那柄寶貝得不行的扇子撿起來,放到他的手心里,聲線溫潤:“抱歉,許久沒如此敞開手打一場了,有些收不住。”

    每次都來這一套,打完人給個笑臉,下次再練,也一樣收不住手。

    湫十從后面繞過去,踮著腳拍了拍伍斐的肩頭,一雙盈盈秋水眸里滿是笑意,要溢出來一樣,臉色比起昨日好了不少。

    “怎么?”伍斐見她一副典型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挑了挑眉,像是豁然明白了什么一樣,問:“和好了?不鬧了?”

    這要是換做別的世家貴女,宗門圣女之類的人物,或是羞,或是惱,可湫十卻不。她眼眸彎彎,聲音甜滋滋的,沁著蜜糖一樣:“我和秦冬霖什么時候鬧過?我一向最聽他的話?!?/br>
    “瞧瞧,聽聽。”伍斐望向笑容凝滯在唇畔的宋昀訶,道:“天天嘴里念著秦冬霖長,秦冬霖短,半點眼神都不帶分給我們的?!?/br>
    宋昀訶從小心里就堵了一口氣,他作為琴海主城的少君,做得無可挑剔,修煉一途也極有天賦,被人寄予厚望,只在做兄長這一塊,屢屢受挫。

    有時候,他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他這么一個大活人,就擺在湫十眼門前,主城府上,拐個彎,走幾步就能尋到人的事,她為啥偏要舍近求遠,跑著去流岐山找秦冬霖。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可偏偏次次如此。

    最令人受傷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輸在哪。

    想歸想,宋昀訶好歹穩(wěn)重些,他不著聲色地斂了神情,沒跟著伍斐似的插科打諢:“反噬都逼出來了?”

    湫十點了點頭,眺望著遠處的山頭,視線中,一尾雨燕貼著蒼翠的綠色閃電般掠過去,很快成了一顆黑色的雨點狀剪影,從山的一邊穿梭進了瀑布后的飛流中。

    “哥哥,天族那邊最終怎么決定的?”湫十揉了揉眼角處,問:“是要合作,還是不合作?”

    其實不論是天族還是妖族,合作是肯定想合作的。現(xiàn)在仙柚果被摘,山脈里又沒尋到別的機緣,若是不想合作,完全沒必要都停在重影山脈浪費時間。

    天族如此,妖族也是如此。

    畢竟在鹿原秘境里,時間就是珍貴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