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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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扎著高高的馬尾,一身男子勁裝,眼尾透著一股凌厲的味道,流岐山的妖主還曾為此笑過秦冬霖,說他帶出來的手下,不管男女,都儼然是一股秦冬霖的不近人情的意味。 流夏話音落下,她才準備說什么,就聽背后傳來一聲很輕的響動。 她轉(zhuǎn)身,看見原本床榻上隆起的一團現(xiàn)在已經(jīng)擁被坐了起來,長長的發(fā)落在她的肩頭和后背,海藻一樣散開。 秦冬霖抬眸,將手中的竹簡放回桌面,聲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輕與緩:“怎么了?” 湫十像是突然驚醒了,這會還是懵的,聽到熟悉的聲音,便自然而然地轉(zhuǎn)過頭,直接無視了一邊杵著的長廷和流夏,黑沉沉的眼落在秦冬霖身上,半晌,才蠕動了下唇,慢吞吞地吐出個字來:“吵。” 從她坐起來的那一下,秦冬霖心里就大概有數(shù)了。 這人淺眠,被吵醒了有很大的脾氣,有像現(xiàn)在這樣一言不發(fā)坐起來的,還有突然起身就往外走的,情況嚴重些,她能看著人突然就吧嗒吧嗒掉眼淚,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樣。 而這樣的一幕,在她真正清醒后,是一概記不起來的。 秦冬霖走到床榻邊,自然而然地坐在床沿上,手掌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后背,不難聽出,用的是哄鬧脾氣小孩的語氣:“不吵你?!?/br> “接著睡?” 湫十想了一下,又擁著錦被躺了下去,而且這一次,就連頭發(fā)絲都用被子遮住了。 一副煩得不行,誰也別想再吵著她的架勢。 秦冬霖起身,淺聲吩咐了幾句之后,便擺手讓兩人出去了。 月色下,長廷和流夏又沿著原路返回。 拐進一條被左右兩邊營帳開辟出來的小路,流夏忍了忍,沒忍住,破天荒問了關(guān)于這位主城小公主的事。 “少君和湫十姑娘,從小就是這樣嗎?”流夏刻意放慢了腳步,問長廷。 長廷跟她不一樣,他是自幼跟著秦冬霖做事的,很多事,他知道得遠比道聽途說,一知半解全靠猜和想的流夏多。 長廷挺欣賞流夏的干勁和韌性,這姑娘從不喊苦,喊累,說讓做什么就做什么,別無二話,心境扎實,看著是一塊真正能發(fā)光的石頭,作為同僚也堪稱無可挑剔,因而也愿意多回答些她的疑問,滿足一下女孩子的好奇心。 “從小就這樣?!睋Q下公事公辦的口吻,他跟流夏閑聊起來:“現(xiàn)在還好些了,你是沒看見幾位公子被湫十姑娘連累得三天兩頭跪祠堂掃院子的時候,那個熱鬧樣子,嘖?!遍L廷像是回想起什么場景來,又笑:“湫十姑娘會哄人,總能隨便逗得人開懷?!?/br> “我聽外邊人說,少君和湫十姑娘互相不對付,今日一見,才知并不如此。”流夏難得有些緊張,語氣卻竭力放得輕松。 長廷聞言,卻只是哂笑了下,道:“那群看熱鬧不怕事大只干些捕風捉影的事,自己過得不愉快,便將別人的生活也編排得不愉快?!?/br> “你我為同僚,都在少君手下做事,有些事告訴你也無妨,免得自己人還跟著外人一起瞎猜測。”長廷越說,聲音里的笑意就越濃:“我們妖族五百年過一回生辰,但湫十姑娘不,她每年都要過,開心了過,不開心了更要過,提前十幾日,我就要問過少君,該送去什么樣的禮物,但大多數(shù)時候,少君是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的?!?/br> “湫十姑娘喜歡飲茶,越香越好,每回她一來,少君院子里待客的茶全部都要換成符合湫十姑娘口味的?!?/br> “湫十姑娘喜歡聽戲,少君每隔兩三個月,便要抽出一天時間去天外天,或是人間的酒樓里陪姑娘聽戲?!?/br> “……” 湫十姑娘,湫十姑娘。 能讓跟在秦冬霖身邊最久,分量最重的從侍將這些小細節(jié)倒背如流,可想而知,宋湫十在他本人心里,是怎樣的分量。 若不是真的喜歡,秦冬霖這樣的人,這樣高傲的性情,真的會因為一句簡簡單單的父母之命,而為宋湫十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戒嗎?他真有那樣聽話,甚至到了任人擺布的程度嗎? 方才賬內(nèi)那樣的情形,流夏甚至連自欺欺人的念頭都升不起。 而長廷說的這些話語,則化為了一句話,重重地落在了流夏頭上。 流夏苦笑著,問自己。 ——她真的要做一個連自己都看不起的插足者嗎? 她為了秦冬霖,一步步努力,成了今日的模樣,又要因為秦冬霖理智全無,明知不該為而偏要所為嗎? 最開始,她想,若只是流岐山和主城決定聯(lián)姻,秦冬霖無意,宋湫十無意,那她一定默默守在他身邊,跟著他的腳步,很努力地往前,往上爬。她給不了他如宋湫十那樣強大的家庭背景,但她可以成為流岐山最驍勇的女將領(lǐng),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哪怕宋湫十喜歡他,她也可能因為不甘心,而暗地里卯著勁爭一爭。 可唯獨這種情況,也只有這種情況,流夏做不出那樣的事來。 她身為妖族,修為和一身本領(lǐng),全是靠自己腳踏實地一點點得來的,在別人眼中,她亦是天驕少年,有著絲毫不輸男子的優(yōu)秀和出色。她從小就有屬于自己的一份驕傲。 她年少的喜歡可以如落花般付諸東流,無疾而終,但不能化為見不得人的暗瘡,在黑暗里腐爛潰敗,流著膿水,散發(fā)出惡臭。 第64章 二世 月色穿過白色山川脈脊,落在厚厚的冰層上,顏色如霜似雪,在這樣寧謐的夜里,連浪潮的涌動聲都小了起來。 深夜,秦冬霖將手中的筆擺回硯臺的時候,睡在雕花小榻上的人已經(jīng)翻了個身,原本用錦被遮得嚴嚴實實的腦袋也不知什么時候露了小半個出來。 他信步行至床榻前,自身而下望著那張露出一半藏著一半的小臉,半晌,一掀衣袍,坐到了床沿邊。 沒過多久,她就自發(fā)自動地湊過來,被捂得粉嫩的耳朵蹭著他的腿側(cè),黑發(fā)凌亂,襯著雪白的膚色,透露出一種視覺上的強烈對撞。 不得不說,這副模樣的宋湫十,真的有令人心頭一軟的本事。 看著很乖,安安靜靜,老老實實。 秦冬霖深深地凝了她兩眼,半晌,悄無聲息起身,行至營帳邊。 用靈力構(gòu)建起來的營帳,其實像一個密閉的小世界,面積不大,開有兩個小小的窗,簾布掀開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連綿起伏的山脈和無數(shù)白色的鼓起的營帳,如同一個個倒扣著的碗。 秦冬霖垂在衣側(cè)的長指動了動,窗前的簾子像是被一只手捏著往上翻,外面的情形便纖毫畢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清冷的月,寧靜的夜,和緩的浪層。 那么多個營帳,上千人的隊伍,好似只有他一個人還清醒著。 “婆娑。”秦冬霖冷眼看著無風無浪的海面,突然問:“你之前說的第二世,是什么意思?” 婆娑回到中州地界,又連著吞噬了好幾十塊湫十的靈源石之后,終于恢復(fù)了一些,不再處于終日沉睡的狀態(tài)。 面對言簡意賅,顯然想要個答案的少年期君主,婆娑罕見的沉默了一瞬。 “說吧。該知道的,都已經(jīng)知道了?!鼻囟孛翡J的察覺到了它的遲疑,不疾不徐地開口。 不管是中州時還是現(xiàn)在,他好似永遠都是這樣不緊不慢,將全局掌握在手中的樣子,有一種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沉穩(wěn)氣質(zhì)。 確實,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jīng)透露了個七七八八,剩下的細枝末節(jié),瞞與不瞞,沒有什么差別。 可這件事,它就算是長了三張嘴,也說不清關(guān)系,理不出前后。 “臣可用圣物秘法,將當年情形現(xiàn)入君上眼中。”婆娑思索片刻,想出了個折中的方法,又在話后做了補充:“如今臣本體邪祟未除,能施展的靈力有限,君上可能只能看到一部分情形?!?/br> 婆娑化為一柄虛幻靈體的劍,落在帳邊,雖然沒有再開口說話,但那副姿態(tài),已經(jīng)明擺著在問—— 若能親眼所見那個并不太愉快的第二世,他愿不愿意自己去揭開這層掩蓋真相的紗。 秦冬霖并未遲疑,輕有頷首,聲線如冷泉:“看?!?/br> 婆娑跟在他身邊萬載,對這樣的決定毫不感到意外,它劍身震動兩下,一道銳利至極的劍意隨即鉆入秦冬霖沉黑的眼瞳中。 秦冬霖身體頓時有片刻的僵直。 他能明顯感覺到,在這一刻,自己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作為當事者,一個作為旁觀者。 畫面開始在東海的陣法上,秦冬霖手掌心里躺著一顆鮫珠般大小的龍丹,瑩潤透亮,十分不凡,可他眉骨高聳,一張毫無瑕疵的臉上絲毫尋不到半分得到珍寶的喜悅,他另一只手上捏著一張薄薄的傳音符,里面的人說完了話,那張黃澄澄的符紙便自動燃燒起來,化為了滿手的流沙,從指縫間漏下去。 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的秦冬霖知道,傳音符是流岐山一名長老傳來的,說的是宋湫十找了新歡,給他戴了綠帽子的事,催他速速回去。 從東海到臨安城,橫跨四個海域,八萬多里,秦冬霖橫渡虛空,只用了兩日的時間。 畫面展開到這一步,依舊是和記憶中一樣的發(fā)展過程,秦冬霖在臨安城被管事攔下,帶到阮芫的面前。 而接下來,事情的發(fā)展很快到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轉(zhuǎn)折點。 ——宋湫十帶著程翌跑了。 主城封鎖了消息,府內(nèi)府外天族安插的眼線都被宋昀訶以強硬的手段血洗,主城和臨安城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似乎終于停歇了下來。 可流岐山的人知道,這件事,徹底鬧大了。 秦冬霖作為當事人之一,是在宋湫十走的第五日知道的消息。 宋呈殊和宋昀訶親自到阮芫的院子里賠罪。 秦冬霖眼中一向儒雅翩翩,風度不減的宋叔父,在大壽來臨之際,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宋呈殊和阮芫說話,宋昀訶則站起身,跟秦冬霖到另一間小院外,神情頹唐地說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其實說來說去,意思無外乎只有兩層。 那些甚囂塵上的流言是真的,宋湫十另有所愛是真的。 “冬霖,這事是主城不對,我們沒有管好小十?!睖貪櫵朴竦闹鞒巧倬巯聮熘鴥蓤F烏青,語氣頹然,“我們以往,太慣著她了?!?/br> 想讓宋昀訶說出這樣的話,其實是不容易的。他只有這么一個meimei,放在手心里捧著都怕受了委屈,從小到大宋湫十干的錯事,都是他頭一個上去頂罰。 聽完始末,一向喜歡拿湫十開玩笑的伍斐都呆住了,他脊背抵著樹身,嘶的抽了一聲涼氣,問:“這五日,你們聯(lián)系不上人嗎?” “若是能聯(lián)系得上,這會跟著父親來跟阮姨賠罪的,就該是她了?!彼侮涝X苦笑,道:“五日前,兩人消失的第一時間,主城就出動了飛魚衛(wèi)去搜,父親親自出手,也沒能感應(yīng)到她的所在位置,直到昨夜,她留在我那的感應(yīng)符徹底失效了?!?/br> 感應(yīng)符失效,意味著她人已經(jīng)不在琴海主城的所屬地域內(nèi)了。 她帶著一個重病的男人,拋棄了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義無反顧地奔赴了遠方。 真是想不到,從小被身邊人寵著捧著長大的麻煩精,竟有如此硬的心腸。 宋昀訶想不通,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這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meimei能干出來的事。 可再怎么不信,這事還是真真切切發(fā)生了。 秦冬霖從頭至尾,沒有說過半個字,聽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沒有冷聲質(zhì)問,沒有拂袖而去,他甚至只是輕微地壓了壓眉。 晚些時候,宋呈殊和宋昀訶起身告辭回主城,阮芫沒有留他們。在他們走之后,她喚來秦冬霖,以一種相對平和的語調(diào)跟他聊起了宋湫十。 她還是稱呼宋湫十“小十”,言語之間依舊顯得親昵而自然,并沒有動怒或是謾罵。骨子里極好的涵養(yǎng)讓她做不出這樣的事。 阮芫真心誠意地跟秦冬霖道歉,說不該因為妖族內(nèi)部的關(guān)系,而違背他們的意愿,在他們那么小,什么都還不懂的時候就強行將兩人湊在一起。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主城的消息很快就壓不住了,在這之前,為了你的聲名和流岐山世代的威望,長老團會澄清你和小十的關(guān)系,沒有婚約,沒有定親,她與你之間,和伍斐一樣,是兄長,是玩伴。”自然而然的,聊到了這一步。 秦冬霖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吐出幾個字,依舊理智而冷靜:“先找人,再說。” 青梅竹馬,日月相對,數(shù)萬載的時光,他們太了解彼此了。 彼時,他以為,以宋湫十的性情,不出三日,就得通過留音玉聯(lián)系他,裝乖扮可憐讓他去收拾爛攤子,同時應(yīng)付她動了真怒的爹和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