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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師隱看向他手里拿著的那枝梅花,它離火盆太近了些,還是不忍,便開了口,問:“你……要否先把那枝梅放下來?” 阿鸞緊跟著回過神,匆忙點(diǎn)點(diǎn)頭,說:“要,當(dāng)然要,”說完,又有些苦惱地看了看他手上的梅,然后還是看向師隱,問道:“不過,我該把它放在哪里呢?” 師隱便伸出手,說:“給我吧?!?/br> 阿鸞就當(dāng)真直接將梅花給了師隱,一絲遲疑也沒有,仿佛對師隱是全然信任一般。 師隱接過那枝梅,在多寶閣上尋了一個(gè)白瓷瓶,將梅花插了進(jìn)去,放到了離火盆稍遠(yuǎn)一些的小柜上,回頭看阿鸞,問他道:“這樣如何?” 阿鸞就順著看了過去,頓了一下,片刻后,才瞇著眼睛笑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說:“很好?!?/br> 也不知是在說物,還是在說人。 師隱垂著眼眸,用指尖輕輕碰了梅花的花瓣,上面落的雪已化成了水珠,弄濕了師隱的指尖,還帶著些微涼意。 師隱又想起來方才握到的那只手的溫度了。 阿鸞烤過火,在精舍里待了不多久,就說:“我要走啦。” 師隱點(diǎn)頭,說:“好?!?/br> 阿鸞站起來,理了理衣裳,又仰起頭看向師隱的臉,笑瞇瞇地說道:“那我明日再過來找你玩?!?/br> 師隱聞言,怔了一瞬,他看向阿鸞。 阿鸞說了話,還是滿臉的認(rèn)真,似乎并不是玩笑之語,而是當(dāng)真要與他做下這個(gè)約定的樣子。 師隱就頓了頓,想了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不過……明日就先別來了,這幾日都不要來吧,等到雪化了,路上好走些,你再過來,不要摔跤了?!?/br> “還有,別再折梅花了?!?/br> 阿鸞只聽進(jìn)去了師隱前面的話,眼睛里亮的不得了,很欣喜地看著師隱的臉,說:“等雪化了是嗎?好,我知道了,等雪一化了,我就過來找你,你千萬要在這里等我呀?!?/br> 師隱微笑:“好?!?/br> 阿鸞聽見師隱應(yīng)下,就開開心心地就要往外走了。 師隱叫住他:“阿鸞?!?/br> 阿鸞站住,回過頭,看向師隱,眼里皆是笑意,仿佛只要師隱一說話,他就很高興:“嗯,我在,怎么啦?” 師隱將柜上的白瓷瓶拿起來,向阿鸞走過去,又站定,伸出手,將梅和瓶子都遞給他:“你折的梅,帶上吧。” 阿鸞接過來,低頭看了看瓶子里的梅花,又仰起頭,沖著師隱笑,就伸出一只手再去拉起師隱的,將白瓷瓶重新放回到了師隱的手里,說:“送給你啦。” 送給我? 師隱低頭去看又回到自己手上的梅花和瓷瓶,然后他就聽到阿鸞的聲音湊近了些,帶著很真切的笑意,說:“你真好看?!?/br> 師隱微愕,那一瞬間沒有再動(dòng),只是那個(gè)姿勢,須臾后才終于似反應(yīng)過來了,他抬起頭去看阿鸞。 而阿鸞已然往后退了幾步,笑嘻嘻地沖著他揮揮手,一蹦一跳地出門去了。 師隱就看著他跑在雪地里,棗紅的大氅衣擺隨著他的動(dòng)作翻飛,那顏色也跟著一跳一跳的,在蒼茫銀白之中顯得無比鮮活。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 師隱就站在門口,看著阿鸞離開的方向,沒有動(dòng),微微用力地握了一下手中的瓷瓶,只有一下,不能更多了。 不能更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鸞:明日影帝。 師隱:別騙我一個(gè)鄉(xiāng)下來的。 第5章 靜聽松風(fēng)寒 少年人總是忘性大的。 一場雪,一枝梅,不需過多久,只等到雪化了的時(shí)候,大約就該會(huì)忘記了。 師隱站在原地,看著阿鸞離開的那方向,沒有動(dòng),不知是何時(shí),雪已經(jīng)停住,天高云遠(yuǎn),日光遙遙,精舍里又安靜了下來。 但雪地上的痕跡仍在。 這提醒著師隱,方才確實(shí)有一個(gè)叫阿鸞的少年來過又走了,他留下了一枝梅花,還有一句要再來的話。 師隱又抬手去輕輕撥弄了下插在瓶子里的那枝梅,指尖觸到一片柔軟的花瓣,溫溫的,沒了之前的涼意。 方才找不見人影的歸云和歸雨兩人,不知是從何處回來的,玩笑打鬧著從阿鸞先前離開的那個(gè)方向進(jìn)來了,并肩踩在雪地上,推推攘攘的,無意間一瞥,看見了師隱站在那里,便立刻收住聲,很規(guī)矩一般地在原地停住,乖乖叫道:“師隱師兄?!?/br> 師隱看向他們,略一頷首,應(yīng)了一聲:“嗯?!?/br> 更活潑些的歸云偷偷朝師隱看過去,看到他手上的那個(gè)白瓷瓶,還有瓶子里插著的那枝梅花,就好奇的問道:“師隱師兄,你方才是出去賞梅了嗎?” 師隱并不打算說謊。 他向來不會(huì),且也是決不能的。 于是,他說:“沒有?!?/br> 歸云很是不解,歪了歪頭,又繼續(xù)問:“那師隱師兄,你手上的那支梅花……”但他這次沒能問完,歸雨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截?cái)嗔怂脑挘骸皻w云?!?/br> 歸云側(cè)頭去看歸雨,歸雨對著他搖搖頭,他便立刻醒悟了,輕輕“哦”了一聲,就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只乖乖的立在原處,看向師隱,等著師隱再說話。 但師隱也并不想再說什么了。 即便他決不說謊,但他也并不大想將阿鸞的事情告知于別人,他只是暫住在大興寺的一個(gè)過客罷了,沒有必要給這里的人帶來其他多余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