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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正清笑道:“你在我和曲文心之間左右逢源多久了?” 天衡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這句話是曲文心說的,興許他不會有現(xiàn)在這種感覺。畢竟曲文心沖動、莽撞,雖然富有天賦,在他跟前仍是輸給歲月。她最大的倚仗是她的武力,可她的武力還殺不死他。 但曲正清不一樣。單從武功來說,他很努力,卻改變不了天生的東西,而他分明清楚這一點。 他不該在和天衡單獨相處時揭穿他的,除非他有把握。 天衡站了起來,在這一瞬,衣料之間互相摩擦,木椅與地面磋磨的聲響蓋過了其他聲音,讓他錯過了最后一個發(fā)現(xiàn)的機會??煞催^來說,那人也正是瞧準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心無旁騖地發(fā)出這致命一擊。 那人的劍狠狠刺入他的心肺,在他能反應過來之前,狠狠地攪動一番,讓他胸前多了一個難以修補的大窟窿。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之下生存,就算血剎宮人也一樣。 天衡跪了下來,低頭看向自己胸前血液狂涌。 一個出色的獵手,在受到襲擊時第一反應應是攻向襲擊他的人,而非看向自己受傷的地方。他一直這樣教導那些弟子,也曾做的很好,今日卻不行。 背刺他的人在狩獵上比他更為出色,挑了他最為麻痹的時機,用他無法抵抗的方式,以及最為快速地擴大傷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對付她的方式了。 天衡沒有看到她飛揚的裙擺,但他想,曲正清一定看到了。當那把長劍在他胸膛攪動時,她一定像瘦長的陀螺一樣,凌厲地旋轉(zhuǎn),不知疲倦。 因為曲正清的臉色很難看。 天衡知道,他失敗了,可他倒在地上咳血時還是笑出了聲。這就是天才,你以為她不過如此了,她卻還在進步。 多年前的曲春容是這樣,現(xiàn)在的曲文心也是。當年,他因為曲春容不得不屈居大堂主之位,多年來韜光養(yǎng)晦,退出權力漩渦,只在背后攪弄心計。 他不是曲家血脈,除非遠遠勝過兩個傳人,擁有絕對的實力,否則無法改朝換代。 于是天衡在兩人中挑了較弱的那一個,慢慢扶起曲文心,讓她能夠和曲正清鷸蚌相爭。他要他們自相殘殺,讓整個血剎宮混亂到無以復加,這時,他再出場掃平障礙,縱使他不姓曲,仍將眾望所歸。 沒想到曲文心和曲正清竟會同時出手對付他,也沒想到,季瑤死后,曲文心的功力竟會暴漲。 天衡笑了起來,臉上顯出癲狂。 他輸了,老了,死了,可那又如何?血剎宮已經(jīng)變成一個爛攤子,雄虎老去,幼虎長成,面前這對兄妹,終究還是要斗個你死我活。 這場景看起來有些可怖,一個血團子蜷縮在地上,不住發(fā)出沙啞的笑。 用盡全力發(fā)出一擊,以至于有些脫力,只是在曲正清跟前強裝無事的曲文心靜靜看著,當她終于恢復一點力氣,立時上前,斬下天衡發(fā)出陰陽怪氣聲響的頭顱。 曲正清看著這血腥一幕,毫無觸動,只是看向曲文心。 他沒想過曲文心會與他合作,畢竟他才是那個為了利益一切都可利用出賣的人,曲文心不是……至少原本不是。 當曲文心來問他,要不要和她聯(lián)手除掉天衡時,他以為曲文心知道了天衡在暗地里幫他,爾后緊跟著反應過來天衡在兩邊下注。 當他知道,她只是覺得天衡有自己的目的,寧愿親手毀掉這個最大的助力,也不愿落入他的陷阱時,他又覺得她幼稚可笑??伤坏貌怀姓J,當她說那句話時,他覺得意外有道理。 曲文心對他說:“我們斗得再怎么慘烈,那也是我們自己的事,如果流了那么多血,最后還是一起丟了性命,將血剎宮留給一個外人,這才是最丟臉、最愚蠢的事?!?/br> 曲正清和曲文心聯(lián)手殺死了天衡,但這不會讓他們變得更加親密,當他們站在彼此跟前時,想的仍是如何殺死對方。 曲正清道:“你的武功更好了,為什么不在這里把我也殺了?” 他分明是做好準備的,這句話也是在刻意虛張聲勢,讓曲文心反而不敢沖動,可他竟然感到有些緊張。 曲文心用劍戳了戳地面,道:“誰知道這里又埋了多少霹靂火丸呢?” 曲正清一時不知是曲文心變聰明了,還是同一個招數(shù)不該用第二次。 與曲文心聯(lián)合坑殺天衡,三人同處一室,無論怎么看,武功最弱的曲正清都是最危險的一個,可他也會是受利最大的一方。所以他最終沒能抵過誘惑,用了這種方式托底。 曲文心對他道:“殺死那個女人的感覺怎么樣?” 她在故意挑釁曲正清,因為他們不能在這里殺死對方,就算憤怒也只能強壓怒火,所以那種暴怒會比往常更勝百倍。 她被憤怒的浪濤淹沒,只能通過使別人陷入同樣境地來勉強取樂,獲得一時片刻的輕松。 曲正清不笑了,他看著曲文心道:“真可惜,我本以為會是你去的?!?/br> 曲文心道:“那個叫秋月的婢女也是你的人吧?被背叛的感覺如何?” 曲正清怒極反笑:“至少她曾經(jīng)忠誠于我,你的手下又是什么人?天衡死了,蕭權你還敢用嗎?”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曲文心卻忽略了蕭權,道:“季瑤可能不忠誠于我,但她為我而死,有人會為你去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