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公子,你體內(nèi)的鉤吻?猶豫了一下,玄泰還是問了出來,鉤吻雖然不是什么劇毒,卻可令人飽受痛苦,算不得什么小事。 已經(jīng)化解了。百里流清神色不變,早在他回來的那日,鉤吻的毒就漸漸的消失在體內(nèi),這種消失并不是解除了,而是徹底融入了血液之中。 百里流清的體質(zhì)跟一般人并不相同,他自小便身中劇毒也正是因為原因,從小就被送去跟隨檀機老人學習醫(yī)術(shù),跟他學的一身出神入化的看病本領(lǐng),然而檀機的老人卻暫時解不開他身上的毒。 這毒帶給他無盡的折磨,卻也并非全是壞處,常人中了鉤吻,受不了其中的苦痛自盡的也不在少數(shù),但是這毒對于自己公子來說,并不是致命的,只要他熬過去了,鉤吻之毒便會被體內(nèi)的毒化去,不會在發(fā)作,通俗點說,就是被吸收了。 化解了就好玄泰并未因為少年的放松下來,神色依舊凝重,公子如今已滿二十,還有五年大劫將至,公子將丹清丸好生保管,興許你師傅在那之前能找到更好的救你的辦法也說不定,一切以好好保重身體為首要。 嗯。百里流清點了點頭,眼中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苦澀,離開之前,自己的師傅將耗費他五年時間煉制的丹清丸交給了自己,并且仔細叮囑過了,此丹是以備日后之需,可是當日墜崖,逍遙侯高燒不退危及生命,自己將丹清丸喂給他吃了。 這話他并沒有告訴玄泰,若是說了,無疑讓他更為自己擔心。 玄泰。似是想到了什么,少年忽然出聲。 公子有何吩咐? 今日請苓兒姑娘過來一聚。 苓兒?腦中浮現(xiàn)一個清秀羞澀的女子,玄泰并沒有問原因,他知道既然公子提起了這個人,自然就有他的用意,迅速應(yīng)道,知道了。 當天下午,一身碧綠衣裙的少女變被請到了桃源居。 看著那道靜坐在桌前作畫的少年,苓兒目光癡然 喃喃出聲,公子 百里流清停筆,抬頭,神色一貫淡漠,你來了 公子!公子真的是你!苓兒三步并作兩步的朝他跑了過去,幾乎失了女子的儀態(tài),目光凝視著眼前的那道清冷白衣,不可置信的道,公子,你真的活著 若非最后一絲的理智還在,她恨不得撲上去抱住百里流清,來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兩月前,她從居月的口中得知了百里流清墜崖的消息,幾乎肝腸寸斷,她不相信,如同謫仙一般的公子,怎么會死呢! 就是因為他相信公子一定會有回來的那一天,她才茍活在世上,不然的話,她早就萬念俱灰追隨百里流清而去了。 我沒事。 簡短的三個字卻輕易的讓女子淚如雨下,顫抖著唇瓣,苓兒就知道,公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百里流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他自然能感覺到苓兒對自己的深情,這個女子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愿意以清白之軀來換伺候他一晚,她對自己是真心的。 可是,自己不能也無法接受她,他甚至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她會喜歡上自己。 也許情之一字,真的是這世上最難參悟的東西吧。 別說苓兒,如今的自己變的連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仿佛是天定注定一般,在逍遙侯出現(xiàn)在身邊時候,那個算無遺策。淡漠如許的百里流清就消失了。 不知道公子此次找苓兒來有何事情。沉默了一會,苓兒忽然開口,能見過百里流清固然讓他欣喜,但是她知道百里流清并不會無故命人將她花滿樓請到桃源居。 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百里流清靜靜的看著她,當然,那件事你可以選擇拒絕,因為很可能會沒命。 苓兒搖了搖頭,對她揚起了一個清麗的笑容,公子請說。 那一日,沒有人知道百里流清與苓兒在房內(nèi)說了些什么,只是女子在離開桃源居的時候,柔弱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決然,原本清秀的容顏流露出幾分出塵的氣息,竟比往日美上了三分。 月明如水,晚風蕭瑟。 整個南陵沉靜在一片靜默中。 明日就是宋帝五十大壽,然而城內(nèi)并沒有半分喜悅的氣氛。 無數(shù)的大臣膽戰(zhàn)心驚的呆在家中,生怕滅門的慘案忽然降臨在自己頭上,近二日以來,朝內(nèi)有十數(shù)名大臣一夜之間被宋帝以有謀逆之心滿門抄斬。 護城河岸。 近數(shù)十萬的大軍駐扎,燈火通明,宛如一條火龍盤亙在城墻外圍虎視眈眈。 兩個俊秀男子站在河邊,一個劍眉入鬢,眼眸黑亮,一個略顯陰柔,俊秀睿智,氣質(zhì)全然不同,相同的是,這兩人相貌與宋帝有六分以上的相似。 二哥,明日就是決戰(zhàn)的日子了。宋子云對著站在自己身旁的宋子珩沉聲道,他如今的年紀不過二十又二,十二歲就被宋帝流放北封的貧瘠之地。 怕嗎?宋子珩問道,并沒有在其中聽出什么情緒。 有何可怕的,大不了就是個死。宋子云笑了笑,有些感嘆的說道,從我離開南陵到今日,已有十年了,想不到竟還有回來的一日 十年的流放,帶給他的絕不是僅僅是清苦的生活,還有的便是對南陵皇室的厭惡,對自己生身父親的怨恨。 看了眼站在身前一身明黃的宋子珩,宋子云出聲問道,二哥,這些年你過的怎樣? 宋子珩喜好風月之名,很早就是世人皆知,然而眼前的宋子珩卻跟傳聞中有些不一樣,宋子云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只是他身上流露出來的威勢比在邊關(guān)征戰(zhàn)過的自己還要強,讓人頗感壓力。 我?宋子珩抬頭看向深沉的夜空,勾起嘴角,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雖然沒有什么實權(quán),倒也自在。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山崖之上,少年冰冷的話,這就是你想要的? 九五之尊,帝王之位! 宋子珩握了握拳,自己沒錯!這就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這些皇子除了太子以外,哪個不是生活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這是宋帝欠他們的,總是要討回來的! 想當皇帝有什么錯,他的哪一方面不比太子強上百倍! 二哥,明日過后,我們就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再也不過活的這般謹慎辛苦了 嗯。宋子珩應(yīng)了一聲,眼中閃過一道瘋狂,成敗就在明天了 第九十五章 聚首 清輝似紗,月光宛如水銀一般鋪灑在湖面之上。 晚風輕輕而過,宛如調(diào)皮的精靈將沉睡中男子的銀發(fā)拂起了幾縷 竹筏上的俊美男子忽然睜開了眼睛。 一輪冷月高懸,漫天的星子映入了眼中。 腦中還有些眩暈的感覺,景澈勉強支撐起乏力的身體,目光環(huán)顧一周,沒有人,只有一陣陣的冷風在湖面吹起漣漪。 神情勐的一變,流清?! 他在哪?! 身軀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他躺在自己懷中,陪自己看日出,他告訴自己,他很開心 可是現(xiàn)在呢 景澈迅速上岸前去竹屋,點燃燈火后,屋內(nèi)一片幽靜,桌子上還放著他時常用的筆墨紙硯,一切如舊,然而卻唯獨不見他的身影。 他竟然不告而別了!甚至沒有給自己留下只字片語! 景澈眼神沉了下來,心中也不知道是何感覺,說是惱怒,更多卻是擔憂。 轉(zhuǎn)身離開,才走到林間,就被人阻了下來,逍遙侯請留步。 借著清冷的月光,景澈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的是四個身著玄衣的冷厲男子,并沒有對自己流露出殺意。 你們是誰?景澈挑眉。 這個地方隱蔽,按說除了村中人并沒有其他的人知曉,而看他們的氣息明明就是內(nèi)功高手,顯示不會是村中的人。 逍遙侯不用管我們的身份,明日之前您不能離開這里。為首一人沉聲道。 景澈冷笑,我若說不呢? 那就得罪了。四人迅速呈包圍圈將景澈圍了起來,早在百里流清離去的時候,他們接到了密令,三日之內(nèi)不可讓逍遙侯離開此地。 雖然不知道百里流清是何意,但是對自家公子的話,他們只會無條件的遵從。 目光冷冷的看了眼四人,景澈袖口一動,紫扇握著掌間。 一言未發(fā),他已經(jīng)與四人戰(zhàn)在了一起。 按說他現(xiàn)在重傷初愈,不宜使用內(nèi)力,如今,也顧不得了。 這四人并沒有用任何的武器,赤手空拳,縱是如此也不能小看,團隊配合極其強悍,讓他想起那日的暗殺。 招式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沒有那日的刁鉆狠辣,仿佛顧及著什么,并沒有下狠手。 心思轉(zhuǎn)念,景澈已經(jīng)知道這些人乃是百里流清留下的人,所以才會如此束手束腳,因為他不想傷害自己! 景澈幾乎有些抓狂了,這人簡直不讓自己省心! 越是阻攔他,他越是想要找百里流清問個清楚! 一把紫扇勉力抵擋住四人的合力一擊,景澈體內(nèi)氣血翻騰,臉上也染了一抹蒼白。 心中焦急起來,不能在拖延下去了。 眼見著四人再度逼了上來,景澈拼著硬挨了他們一掌,借力后退,在空中一個翻騰,脫離了他們的包圍圈。 原本愈合的傷口又傳來一陣疼痛,景澈捂著胸口迅速離去。 他受傷了四人因為方才的那個變故,停住了腳步,眼中露出憂色,公子吩咐的可是好好照顧他,想不到他竟拼著受傷也要離開這里。 追。為首的一人稍作沉思,下達命令。 如今景澈受傷,他們自會跟公子請罪,留下的任務(wù)卻不容有失。 幾道暗影在竹林間上演著一場追逐戰(zhàn)。 翌日。 晨曦微明,紅日從天際越出,驅(qū)散了白霧。 宋帝五十歲的大壽,排場自然是無比的奢華。 宮門守衛(wèi)里三層外三層,個個都是精心挑選出的好手,每一個進宮的人都經(jīng)過了仔細的盤查,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然而這宴會并沒有想象中熱鬧,反而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 各個大臣間甚少說話,神情肅穆。 一輛素色馬車忽然停在了宮門前。 原本盤查的守衛(wèi)如臨大敵,立刻分出十數(shù)人上前包圍過去,噌的一聲抽出長刀,厲聲喝問,來者何人,速速下車。 這陣勢嚇了旁人一大跳,敏銳的感覺到今日的異常,風吹草動都是草木皆兵,讓人心驚膽顫。 眾人將目光放在那輛素色馬車上。 里面不知道是何人在車內(nèi),車下站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童,和一個面容冷硬的大漢。 黑衣大漢神色冷厲,聽到喝問聲,從懷中掏出金牌,粗聲粗氣的道,我家公子有皇帝御賜的金牌,可直接進宮。 豈料那守衛(wèi)看也沒看金牌一眼,冷笑,今日不同往日,不論是誰,一律要經(jīng)過盤查。狐疑的看了眼那緊閉著的車簾,連面也不敢露,誰敢擔保里面的人沒有包藏禍心? 你!玄泰大怒,掌下已有風聲涌動,想要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守衛(wèi),自家公子身份尊貴,自然不便露面,竟然在宮門口被幾個小小的守衛(wèi)刁難。 玄泰,不得鬧事。清冷若許的聲音從車內(nèi)傳來。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將車簾撥開了,露出其中那張絕美幽柔的淡漠容顏。 他靜靜的坐在那,白衣勝雪,朱砂凄艷,仿佛讓天地都靜了下來。 原本囂狂的守衛(wèi)瞪大了眼睛,瞬間將神色化為了恭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公、公子。 坐在馬車中的人正是百里流清無疑。 冷汗順著額頭如同瀑布流了下來,先前還耀武揚威的幾人此刻面如土色。 若說最初因為百里流清喜靜,鮮少露于人前,而讓大多數(shù)的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卻因為逍遙侯,早讓各大勢力弄清他的身份。 百里流清,這四個字不論在哪里都不會泯滅人群。 很多人都知道,如今京都發(fā)生的事情,忽然消失的密探,各國的jian細都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他是皇帝的貴賓,是整個南陵的客人,是誰也不敢得罪的存在。 那幾人此刻悔的恨不得抽死自己,看著少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萬念俱灰的想,若是皇帝知道了今日他們幾個為難的人是百里流清,會不會將他們抽筋剝皮。 然而在他們跪下的那一瞬間,少年卻淡淡的將車簾放了下來,并沒有與他計較的意思,輕聲吩咐道,走吧。 是。一行人緩緩進去宮門,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公子,那些人好跋扈,為什么不讓泰叔叔教訓他們?進了宮門,小豆腐疑惑的問道。 相對于小豆腐的疑惑,玄泰卻另有想法。 公子,按說我們也不是第一次進宮,守衛(wèi)對我們也熟悉,向來無人敢攔我們的車,何以今日會忽然發(fā)難。 車內(nèi)傳出清淡的聲音,仿佛是在意料之中,京都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被換了八成了,不認識我們也正常。 那這些人是 少年卻沒有答他,片刻才傳出一道帶著幾分復(fù)雜的話語,今日的皇宮可不平靜。 看著馬車的遠去,跪著的守衛(wèi)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已經(jīng)全部濕透了。 圍觀的大臣心下惋惜,這百里流清氣度非凡、行事手段果決狠戾,一旦出手絕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可惜為人太過低調(diào),莫說與他結(jié)交,就是想要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 在那輛馬車消失后,很快,宮門外再次恢復(fù)了嚴謹。 才安靜下來沒多久,人群中忽然又起了一陣喧鬧。 那、那是?! 出現(xiàn)在宮門外的是兩個身著明黃色華裳的男子,一個面容英俊,帶著幾分英武之氣,一個卻十分俊秀,細長的狐貍眼隱隱透出一股凌人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