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7)
天璣子看了他許久,忽然長嘆一聲,你一點也沒有變。 當(dāng)年的噬魂之毒,只有三成的把握來救醒景澈,百里流清卻不肯冒險,寧愿以自身性命喚醒景澈。 而景澈,哪怕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也甘心以自身性命去賭兩人的未來。 這是他們二人最大的不同。 百里流清凡是顧慮周全,恰恰是這種周全傷人傷己。 然而無論百里流清怎么選擇,他根本沒有任何立場能去評說什么,因為天璣子深知,這個世上最懂景澈的人是百里流清,但是愛他愛的最深,傷的最重的卻也是百里流清。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除夕 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許是除夕的緣故,南疆王宮倒是頗為熱鬧,處處張燈結(jié)彩,還沒走多久,陡然有一道身影從暗處轉(zhuǎn)了出來。 容華一身紅火的宮裝,襯的眉目艷了三分,本就柔媚的眼神,更是惑人,百里流清。她喚住了少年,就好像專門在此等待他一般。 何事?百里流清神情比月光更清冷。 容華轉(zhuǎn)著自己大眼睛在少年身上打量,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有些怪異,此刻的少年似乎與之前有了細(xì)微的不同,比以前更冷,更寂。 你可就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還不走嗎?容華背著手,緩緩的走到他的身前開口。 這是我的事似乎與公主并無關(guān)系。百里流清淡淡道。 你以為我想管嗎?容華哼了一聲,目光帶著幾分復(fù)雜看著他,我這是為了景澈! 是為了景澈還是南疆,我想公主還是心知肚明的吧?百里流清譏誚的看向她,氣的容華咬牙切齒。 她跺著玉蓮憤憤道,我和他是有婚約的!你走了我父王就會昭告天下,讓我與他完婚! 百里流清盯著她,那雙比星子還美麗的眼眸讓容華頗感壓力,她卻不肯低頭,繼續(xù)嘴硬,難道不是么?! 意識到自己的底氣不足,容華不由的有點惱羞成怒。 百里流清眉目靜楚,話語冷淡,自有一番風(fēng)華,我想告訴公主,我所做之事與你并沒有一分關(guān)系。秋水眼眸中流露一絲堅定,他緩緩的、無比認(rèn)真的說,而是因為我對景澈的感情。 說完后,他再不看容華一眼,飄然離去。 似乎是被他最后一句震到了,容華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你 才一出聲,卻發(fā)現(xiàn)眼前已經(jīng)沒了少年的身影,莫名的有些惆悵,眼前浮現(xiàn)少年淡漠又堅定的容顏,喃喃出聲,對景澈的感情? 他竟然會當(dāng)著自己的面親口承認(rèn)與男子的感情,男子之情有多少人能訴之于口,更遑論于百里流清這種清皎似月的男子。 容華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感覺,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疑惑?不解?甚至夾雜著淡淡的酸澀目光久久望著跟隨著少年那離開的地方。 百里流清回到小屋的時候,小屋里一片黑暗,仿佛無人一般,推開門,一道人影卻閃過自己身邊,從后面環(huán)抱住了自己,熟悉的溫暖隨之傳遍全身。 你可算回來了呀!景澈帶著幾分酸氣的幽幽的在少年耳邊響起,本來被小豆腐拉出去東逛西逛他已經(jīng)是有些不耐煩的,回來卻還沒有見到百里流清,若非玄泰好言相勸說公子出去走走很快就回來,硬是將景澈留了下來,恐怕他早就去找百里流清了。 在屋里怎么不開燈?百里流清任由他抱著自己,反而清冷一笑。 給你個驚喜。景澈屈指一彈,頓時將屋內(nèi)的燈點亮。 百里流清瞳孔微微放大,原本冷清的屋子被景澈弄的喜慶了不少,不僅貼滿了各式的剪紙,甚至桌子上還擺放著不少點心。 好看嗎?景澈貼著他,在他臉上噌了噌,若不是想要將屋子弄的熱鬧一點,我可早就去找你,你今日在玩了些什么? 隨意轉(zhuǎn)了轉(zhuǎn)。百里流清并未多說,看著屋內(nèi)各式各樣的剪紙,嘴角的溢出一絲微笑,看的出來都是花了許多心思的,怎么想著弄這些花樣了? 景澈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我想你平日恐怕也不會給自己過什么節(jié)日,除夕可是大日子,怎么能草草馬虎呢! 就是就是~~~~??!一道帶著幾分稚嫩的話語從門口傳來,小豆腐懷中塞滿了煙花,一蹦一跳的從外面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東鹿。 公子公子,你看,逍遙侯還帶我買了許多煙花呢,我們一起來放好不好?晃了晃手中的煙花,小豆腐的小臉上滿是雀躍之色。 不行,得先吃飯!景澈大手一揮,將他手中的煙花的繳了過來,腆著臉對流清撒嬌,好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聽他說起這個,東鹿也是一臉的好奇,公子,我可聽小豆腐說了,你做的菜可是人間絕無僅有的美味??!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嘗嘗? 景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顯在說,你趕跟我搶,我就跟你沒完。 幾人都是一臉的渴求之色,百里流清倒也不會拒絕,笑著發(fā)問,你們想吃什么? 隨便!景澈嘻嘻笑道,只要是你做的就成! 額,東鹿本想點兩個菜的,結(jié)果剛欲出聲就被景澈的話給堵回去,只能無奈的說,那就隨便吧! 好。百里流清應(yīng)了一聲,便去廚房做著準(zhǔn)備。 公子,我來幫你! 本來景澈也準(zhǔn)備去的,無奈卻被東鹿拉住了,一個人打下手就夠了,你去不是跟著添亂嗎? 景澈頗為不服氣道,我怎么就添亂了! 東鹿白了他一眼,不管在哪景澈都喜歡粘著百里流清,行動更是不避諱自己這些人在旁,旁若無人的就能親熱起來,這去了廚房還得了,恐怕到了大半夜,自己也吃不到菜! 這點景澈心中還是明白的,所以最終還是乖乖的留了下來。 屋內(nèi)響起鍋勺翻炒的聲音,正廳中二人卻在對弈。 整個小屋在安靜中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溫馨的感覺。 落下一枚白子,東鹿嗅著廚房傳出來的香氣,忍不住的贊嘆,好香啊,看來公子的廚藝當(dāng)真是非同凡響。 景澈哼哼兩聲,出言警告,等會少吃點,聽見沒! 你至于嗎你!東鹿一副不能忍受他的樣子,不就是一頓飯嗎,我多吃點難不成還少了你塊rou不成?! 景澈緩緩落子,慢悠悠的道,可不是少塊rou,簡直就是要我的命!聞聞就不錯了! 東鹿咂舌,景澈對百里流清的占有欲簡直到了一種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了,真不知道性子那等清冷的少年是怎么跟他相處下去的。 你輸了。還沒有回神,東鹿就聽見景澈的聲音,低頭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白子被景澈的黑子逼死了一大片,回天乏力。 不行,重來!東鹿不服。 然而緊接著連殺三盤,依舊在景澈手中輸?shù)膩G盔棄甲。 一臉悠閑的將一枚黑子按下,盤中輸贏已定,景澈唰的一聲展開紫扇,邪氣道,服不服? 東鹿皺起眉頭盯著棋盤看了半天,半晌吐出兩個字,服了。說完,又繼續(xù)感嘆,真是想不到呀,逍遙侯的棋藝竟然這般高超。景澈的棋路勇勐,看似殺招百出,偏生又步步謹(jǐn)慎,悄無聲息的攻占白棋的地盤,待人心神放松之際勐下狠手,待得發(fā)覺之時已無回天之術(shù),絕對是棋中高手。 名師出高徒嘛!景澈得意的笑。 名師?東鹿眼露疑惑。 是呀!景澈朝廚房努努嘴,輕聲道,流清棋藝非凡,與他切磋的多了,也就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 這樣啊!東鹿摸著下巴笑,改明一定要好好的與公子下一盤。 絕對輸?shù)暮軕K!景澈毫不客氣的下了定論,我與他對弈之時都是輸多勝少! 東鹿神色凝重,景澈的棋路他已經(jīng)看不透,那百里流清的棋藝必定更為高深,讓他心癢之極,就算贏不過,切磋一下也是過癮的嘛! 不過說真的,公子真的很有做賢妻良母的潛質(zhì)呢!東鹿朝景澈擠擠眼睛,偷笑道。 賢妻倒是真不錯,良母就算了,別看他那么清冷,別扭起來的樣子十分可愛!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景澈發(fā)出一陣嘿嘿笑聲。 正說得起勁,東鹿眼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雙幽若冰泉的眼眸,他立刻收聲,留下景澈一人坐在那繼續(xù)喋喋不休的道,上的廳堂,下的廚房,容貌又是絕色無雙,我的流清可是誰也比不上,根本就是賢妻的楷額流清?。?/br> 看著出現(xiàn)自己身邊的少年,景澈頓時結(jié)巴了起來,這些話最好別在流清面前說,以免他發(fā)怒,可沒自己好果子吃,側(cè)眼去看東鹿,只見他一副正經(jīng)樣子,明擺著這話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景澈暗罵一聲,這家伙可真是不仗義!立刻起身笑道,辛苦了辛苦了,小的馬上去幫你端菜! 一閃身人影就不見了,東鹿干咳一聲,想要從方才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想必沒有人哪個男子被人以賢妻比喻會覺得高興,更何況還是絕代無雙的百里留情清,主動出言問起,南陵之戰(zhàn),公子打算去嗎? 自然是去。百里流清將菜放在桌上,挑了個位子坐了下來,雙眸微垂。這事因他而起,宋子珩想要找的人也是他,于公于私他都沒有退避的理由。 那何時出發(fā)? 明日。 什么?東鹿一驚,他不知道百里流清何時做了這個決定呀!試探性的問道,逍遙侯他似乎不知道? 他無需知道。墨發(fā)遮住了少年的眼眸,東鹿看不清百里流清的表情。 愣愣發(fā)問,公子此話何意? 以后你會知道,這一次景澈他會留在南疆。百里流清擺弄桌上的碗筷,聲音幽靜,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異樣,然而那垂下的眼眸泄露出他的痛苦與不舍。 公子?xùn)|鹿不解,想要景澈不和他在一起,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聽少年的話語,對此卻帶著幾分自信,其中還夾雜他聽不懂的情緒,讓人的心勐然揪緊。 他本欲詳問,少年卻沒有多說的意思,眼著那道桃色的身影臨近,只得將滿肚子的疑問壓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煙火 在聊什么?景澈笑的溫柔而危險,那眼神卻是告訴東鹿,此事他記下了,就算流清表面上不說,恐怕對于方才自己的舉動不會輕易揭過。 也沒什么,跟公子探討棋藝呢東鹿將方才的事遮掩過去,目光垂涎的看向景澈手中的飯菜。 餓死我了!還不吃飯!小豆腐扁著小嘴叫道。 景澈迅速將飯菜擺放好,在流清身邊坐了下來。 本三道極為普通的小菜,確實色香味俱全,幾人顧不上說話,幾乎是爭搶一般往自己碗里放,看的百里流清略有愕然,這哪里是吃飯,分明就是搶食,他還未下筷子,盤子里的菜卻幾乎見底。 一口含著菜,看著景澈碗里堆得跟山一樣高的菜,東鹿不滿的哼哼,景澈你什么意思呀!你吃得完嗎你!碗里都放不下了!這邊還有小孩子在呢!虧你也好意思! 就是就是!小豆腐瞪著大眼睛也是一副不爽的意思,他人小手短,自然搶不過景澈和東鹿,根本就沒吃多少,盤子的都快沒菜了。 景澈對著東鹿冷笑,說的好像你自己沒搶一樣!東鹿下筷也是如同閃電一般,若非自己武功好強還真斗不過他! 再說了,我又不全是給自己夾的!一面說著,一面將色澤鮮艷的排骨放到百里流清的碗中,多吃點,太瘦了,在下可是會心疼的! 東鹿抽了抽嘴角,這人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才剛剛?cè)橇税倮锪髑澹R上就忘記了,言語又這么不忌諱。 偷偷去瞧了眼百里流清卻見他并未露出什么惱怒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拿起筷子將方才的排骨重新放入景澈的碗中,推拒道,我不餓,你吃吧。 不行,你吃!景澈不依不饒的將排骨再度夾入少年的碗中。 兩人你來我往,旁邊忽然響起一道弱弱的聲音,公子,你不想吃的話,這塊排骨可不可以給小豆腐吃??? 百里流清抬眸,小豆腐舔了舔嘴唇,一副饞鬼的樣子,他碗里的菜早就被吃的空空如也了,先前東鹿與景澈爭搶,他又插不進(jìn)去,可憐兮兮的樣子十分招人疼。 百里流清直接將景澈的碗與他交換,柔聲道,快吃吧! 謝謝公子!小豆腐忙不遲迭的接了過去,簡直激動的要流出淚來了。 景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搶了這么半天的勝利品直接落到了小豆腐的手中,正迎上小豆腐對自己拋來的一個得意的眼神! 轉(zhuǎn)頭跟東鹿對視一眼,心中默默吐槽一句話,原來這小子才是最大的贏家?。?/br> 人小鬼大,用來形容小豆腐簡直再貼切不過了,怪不得方才裝的那么可憐,分明就是為了博取百里流清的同情!! 吃完飯后,景澈將碗筷放下,忽然突發(fā)奇想,不如下次我專門下廚為流清你做一次飯吧! 東鹿一臉嫌棄的樣子,你做的東西該不會吃死人吧? 景澈慵懶的靠在椅背上,不屑的道,又不是給你做的,你想吃我還不想給呢! 東鹿不甘示弱,還是免了,我還想多活幾年,這等福氣消受不起! 這二人的針鋒相對看的流清莞爾失笑,低頭準(zhǔn)備收拾碗筷。 景澈噌從座位上彈起來,將百里流清的手按住,邪邪一笑,這等小事還是讓東鹿來做吧,想必他是極為樂意的,對吧? 東鹿咬牙切齒的想,這是報復(fù)!絕對是報復(fù)!景澈簡直睚眥必報,肯定是記恨剛才自己沒有通知他百里流清過來的事!心中縱然明白,臉上卻還是笑的如春風(fēng)一般,對呀,公子這種事我來吧。